秦氏自確定安羅家與韓家不會再有親上加親之時,每天就忙著打聽哪家閨女的人品好、模樣好,又與他們侯府門當戶對的。


    隨秦氏陪嫁過來,已經侍候十多年的秦嬤嬤見秦氏翻著名冊,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便好心安撫道:“夫人何必心急,這京城裏有門第又性情好的姑娘不少,慢慢挑總能挑到合意的,況且世子爺尚未弱冠,便是明年再娶也不算太遲呀,您說是不是。”


    “總是起步比人家慢了好幾年,要不是…唉!淞哥兒也是一副不怎麽上心的樣子,真不知道是我娶媳婦還是他娶媳婦?”秦氏有些怨懟地歎道。


    “夫人如此用心,自然能夠如願以償,不過老奴聽說大姑奶奶如今也在張羅表小姐的親事,似乎已經相看過好些人家,不過後來都被對方婉拒了。”秦嬤嬤說道。


    “哼!活該她嫁不出去,從小就老纏著淞哥兒不放,還四處揚言非淞哥兒不嫁,結果先說不要嫁的也是她自己,淞哥兒好不容易甩掉這麽個禍害,難道我會傻傻的再去巴結她不成?還想著能飛上枝頭當鳳凰呢?!也不拿把鏡子照照自己有沒有那個命!”雖說兩家已無望結親,秦氏卻還記著過去韓語苓曾死纏著她兒子不放的曆史,如今聽到沒有人願意娶韓語苓,心裏可是樂得很,她想這也是韓語苓自己造的孽的,怨不得別人看不起。


    “夫人這種話還是別隨意說出口的好,要是不小心叫侯爺聽見了,少不得又要和夫人鬧個臉紅脖子粗的。”秦嬤嬤連忙勸阻道。


    “他們是姐弟情深,我算什麽?!大姑奶奶有女兒,難道我哥哥姐姐就沒有?!要不是婷姐兒的年紀比淞哥兒大了些,說不準我就會定下她做媳婦呢!有什麽了不起的!?”秦氏有些不服氣地反駁道。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如今臨江侯府和郭少卿家裏僅剩的適齡姑娘都是庶出的,自然配不上世子爺的身份,不過老奴倒是聽說葉寺卿家的門風端正,先前嫡長女不是嫁給秦王爺的次子,來年便生下長子,成親至今三年多,秦王妃對這個二媳婦一直讚譽有加,如今葉寺卿的嫡次女也將要及笄,卻沒聽說許給哪戶人家為妻,夫人不妨看看那位姑娘如何?”秦嬤嬤想了想,又說了一個近日得來的小道消息。


    “葉寺卿?是那位掌理太府寺的葉寺卿嗎?算起來門戶也是相當,隻是做妹妹的未必就能像姐姐一樣出色。”秦氏一臉遲疑地說道。


    “老奴也是提個意見罷了,適不適合自然還得夫人親眼看過才算數。”秦嬤嬤不以為意地笑道。


    秦氏想著若真要找個合心意的媳婦,少不得要把門戶標準稍微降低幾分,總是媳婦要娶個讓她滿意的才是正經的,於是就把手邊那些她覺得家世條件可以匹配的又整理了一下,想著過幾日在康王府有個宴會,這些姑娘應該也有幾個人當日可能會參加宴會,到時再仔細看看便是。


    羅景淞大約也知道母親正在積極替他物色妻子的消息,不過他覺得那個人若不是韓語蓉,娶誰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結果,將來兩人隻要能相敬如賓,對方早些替他生下長子長女就足夠了。


    隻是偶然聽見自家姑姑也在為大表妹的婚事發愁之時,羅景淞心裏卻又有一種愧疚,總覺得是他拖累了大表妹,如果不是兩家長輩認為他們有可能結成夫妻,姑姑和姑丈大概早就替大表妹相看人家,於是他自己私下琢磨一番之後,便想著不如還是娶大表妹就好?


    羅景淞把這樣的心思說與母親秦氏聽的時候,隻換來秦氏一聲怒吼:“不行!我死也不可能看中你表妹進門!好不容易擺脫這件沒有半點用處的親事,我傻了才去自找麻煩。”


    “娘,反正姑姑姑丈也還沒有替蓉表妹定下人家,咱們兩家又是早先就有過默契的,如今不過是老話重提而已,有什麽不能的?而且爹如果知道娘還願意和姑姑家親上加親,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羅景淞耐著性子,想要勸服母親同意他的建議。


    “我就是不同意!兒子啊,你也不看看如今韓家兩個姑娘在京城裏是什麽名聲?韓二小姐好歹背後還有個三皇子做靠山,誰不知道她進三皇子府是早晚的事,可是娶你表妹能有什麽好處?就算她現在名聲好了一點,不像以前人家說的那樣張揚,但是不一樣沒人敢娶她?我也不想將來叫人笑話說我兒子連個象樣的媳婦都娶不著,最後隻能委屈自己把名聲不好的表妹娶進門,淞哥兒,這個侯府將來還得靠你維持下去,難道你想讓它毀你表妹手上?”秦氏斬釘截鐵地回絕羅景淞的胡塗想法,反正她怎麽就是不會再去考慮那個不靠譜的侄女兒,而且這麽一看過去,她原先挑的那幾戶人家,隨便哪個都比韓語苓好上千倍百倍,她何必自討苦吃?


    羅景淞聽到母親這番話後,立刻沉默地低下頭,他當然擔不起那種後果,畢竟陷安陽侯府於不義的罪名太大,而父親也在吏部侍郎那個位置上一直穩穩當當的,難道真要因為他堅持娶苓表妹過門,再等日後兩人因為什麽緣故鬧出不好聽的事情,叫別人說他父親連自家人都不能約束嗎?還是…算了吧~。


    於是這件差點再次被提起的婚事就被完全不滿意韓語苓的秦氏給壓到穀底,羅景淞見母親堅決不同意,他自然不會再堅持己見,隻是他有些失望地想著如果他能夠娶韓語苓為妻,將來見到韓語蓉的機會總是比較多一些,畢竟姐妹倆再怎麽不合,也不可能永不往來,但若等到兩家兒女都各自婚嫁之後,日子漸漸長久下去,他哪裏有什麽理由和韓語蓉見麵,到那時候,他充其量也隻是她的一個表哥而已。


    不管別人有多少念頭,韓語苓對於自己的婚事卻沒有其他人那樣複雜的糾結情緒,在她自己的認知裏,某人早已經把她貼上專屬某某某的標簽了,哪裏論得到她同意或不同意,至於八字有沒有一撇之類的事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所以在二皇子賜婚旨意從喧囂直到平靜,這位傻姑娘依舊是該吃就吃、該睡就睡,不似某個小院裏的那位,已經擔憂到接近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若不是貼身丫鬟想方設法地通知朱瑾前來探望,說不定真要餓死在自己房裏了。


    八月中,孫秀珍十六歲生辰,忠勇侯夫人特意為女兒大辦慶生宴會,請來許多平日和女兒交好的姑娘,還有些與自己往來親密的世家夫人。


    而自百花宴之後就未曾出現於眾人麵前的周婉玲這一日也意外地過府參加宴會。


    “周表妹的身子可是大好了?先前想去探望妳,偏偏舅母總是推說怕過了病仔,不肯妳出來見客,隻沒想到今日舅母竟然同意讓妳來參加我的慶生宴?”孫秀珍訝異地盯著周婉玲的臉,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絲端倪,可惜周婉玲倒是個會演戲的,不管孫秀珍怎麽瞧都瞧不出她有一點哀戚的神色。


    “人家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這場病原本就病得重了些,母親擔心我,自然不得不叫我多養些時日,倒是那日突然記起表姐的生日,沒曾想身上的病痛就驟然減少許多,我想這大概是因為表姐如今也算得上是半個貴人,這貴氣重得連我的病氣都能給嚇跑了,我又怎好不來多沾點貴氣?所以才央求母親同意帶我過來的。”周婉玲婉轉地笑道。


    “我看周表姐的氣色還算不錯,就是皮膚看起來太白了點,想是因為在房裏待的時日太久,一直沒什麽曬到太陽的緣故,不過這樣反而更襯出周表姐與眾不同的氣質,乍看來還有點仙女的模樣呢。”孫秀珍的庶妹孫秀瑗笑著附和道。


    “瑗表妹何時變得這麽會說話了?可惜今天的主角是妳二姐,我恐怕沒法子給妳什麽彩頭。”周婉玲的笑容不及眼底,有些敷衍地掃過孫秀瑗一眼,就轉過頭不再理會她了。


    孫秀瑗見著周婉玲依舊是那副高傲的態度,便有些下不了台地垂著頭,不敢再開口說話,突然眼角瞥見韓語萍悄悄地對她招手,她才抬頭看向孫秀珍一眼,見孫秀珍沒有露出什麽不悅神色,她默默地往韓語萍那邊移動過去。


    周婉玲今日特地前來的目的,並不是無人知曉,孫秀珍也不介意她拿自己的慶生宴當跳板,反正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知所謂,她若事事都要計較一二,肯定花一輩子時間也計較不完,所以雖是見周婉玲裝模作樣地挺直身體,始終保持得體的姿態時,隻是輕聲地笑一笑,便隨她去了。


    韓語苓和趙惠貞同坐一處,兩人饒富興味地看著一左一右分坐兩端的周婉玲和韓語蓉,許久後又不禁互看一眼,同時感歎一聲。


    “那天韓二小姐闖進去的時機非常湊巧,所以沒讓他們真的做成好事,否則最後若能夠一頂小轎送進宮裏就已經算她有福氣了,可惜淑妃娘娘打死都不肯同意讓三殿下迎娶周大小姐為正妃,為了這件事,她不惜頂撞聖上,又連累皇後娘娘每次要出麵兩邊勸解,不過虧得出事的不是二殿下,所以皇後娘娘自然不願意多提意見,倒是我啊~托她們的福,大約可以解脫啦。”趙惠貞悄悄聲地在韓語苓耳邊說道。


    “是嗎?所以~聖上又有別的想法啦?”韓語苓眨眨眼,好奇地問道。


    韓語苓記得趙惠貞原是內定的三皇子妃人選,前世裏,她也是先當上王妃,後來還坐上皇後的位置,難道這一世又不一樣了嗎?


    “嗯~其實是淑妃娘娘的意思,不過感覺聖上應該也有那個意思。”趙惠貞沒敢斷言,隻是模棱兩可地回道。


    “哦!”韓語苓對於皇家的事沒什麽深遠見解,隻是想著朱瑾到底會娶誰納誰還是個未知數,萬一事情不如預期發展,那她大概也沒多少機會能夠看戲了。


    “放心吧!她注定隻能是三殿下的女人,就是進門時的位份高低有別而已,二殿下怎可能放過看好戲的機會?”趙惠貞似有所感地突然又飄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某柔某一天不小心放錯章節,那肯定不是某柔的錯,而是被*誤導了…更文欄看到的是正確的章數,目錄上秀的章節卻少一章,真不知道那傳說中的一章去哪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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