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繁華中心稍遠的黑薔薇哨兵專屬學校此時正處於一片寂靜。


    不同於s區的喧雜吵鬧,沒有哪個哨兵會明目張膽地在睡眠時間裏腦袋發熱地舉行個開學舞會。


    事實上,即使是科林·布魯斯這樣沒心沒肺的家夥也厭惡難得假期的結束。


    在學校裏,唯一幾個沒睡的大概就是還在忠心耿耿巡邏的老哨兵和——


    斯碧弗·瑞蒂剛從校長室走出來,手上拿滿了文件,即便如此,也沒有妨礙舉止淑女的她無聲地關上那扇過於大的棕色雙開門。


    昏暗的月光逶迤到空曠的長廊上,把修長的身影完整地烙在門麵上。


    斯碧弗驚魂甫定地回身。


    “好久不見了,斯碧弗。”威海利微笑地扛著阿萊茵跳下扶手。


    “哦……威……”斯碧弗震驚不已,嘴巴像個患有老年癡呆症的可憐人一樣張張合合。她咳了一聲,重重捏緊手指,“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來中心區了。”


    “沒辦法,你們給了我一個厚禮,又不來收取回贈。”威海利毫不憐惜地把昏迷的阿萊茵扔到女老師腳下,“出事了。”


    斯碧弗瞟了一眼:“怎麽回事?”


    “狂躁症。”威海利嘲諷地笑了笑,“可別把我當醫生。”


    “這不可能!”斯碧弗沒有半點猶豫地叫道。


    “怎麽不可能。”威海利逼近幾步,“你還是這麽聰明,斯碧弗。我一時興起,開啟了精神屏障。時間差不多了不是嗎,你們不就想借由他見一見我?”


    斯碧弗呼了一口氣,男人的相貌神情還曆曆在目,過往無數次地懷念足以將她溺斃其中。


    “門口的哨兵,沒有發現你嗎?”斯碧弗轉了個方向,聲音止不住顫抖。


    “那幾個老菜鳥。我們同批進入這裏,你該知道,十幾歲的我就是翻牆神手。”


    “我知道,我,你,加沃,還有裏哈內。”


    “哦。”威海利目光放冷,“我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回憶往事的。”


    “你,你沒發現嗎?”斯碧弗狐疑地看向地上的阿萊茵,又不可置信地回望威海利。


    “發現什麽?相容度探測器,還是虛偽的謊言?”


    “不……並不。”斯碧弗企圖平複激動戰栗的心情,“威海利·唐恩,我們需要你。”


    威海利:“開始談公事了?你還是老樣子。”


    斯碧弗的目光戀戀不舍地流連過麵前這個快十年未見的人,年少時的愛戀在這個並不美好的夜晚如噴泉般噴射開來,如果可以,斯碧弗·瑞蒂真想一輩子呆在那段日子裏。


    “我想你該知道。”斯碧弗道,“加沃並沒有死,他還活在基曼星球。”


    “你們早該想到不是嗎?”威海利攤開手,“從你們一意孤行見死不救之後。”


    斯碧弗:“基曼星球想把他培養成黑暗哨兵。”


    威海利依舊不緊不慢:“哦,那還真有勇氣。”


    “威海利!”斯碧弗怒斥,“能和加沃對抗的就隻有你!當初一起參加‘薔薇計劃’,在哨兵的基礎上加強對精神領域的控製,成為既是哨兵又是向導,隻有你、裏哈內和加沃是成功者!帝國早就打算,在你們從戰場上活著回來後,讓你們成為首席。如今基曼星球在武裝配備上和我們星球不分伯仲,我想到最後還是會和十多年前那場大戰一樣,希望隻在哨兵向導身上。你……你不能因為裏哈內死了,我明白當初你為了裏哈內自動成為向導……難道你想一輩子呆在那個糟糕落魄的s區?”


    “你既然明白,斯碧弗,那又何必說這麽多。”威海利放下聲音,“再說那項計劃本來就不成功不是嗎?如果成功我又為什麽要放棄哨兵身份……你們中心區可真沒用,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念舊。”


    “裏哈內會感謝你的,如果沒有你和他的精神結合,他早就因為精神反噬……”斯碧弗安慰道,“帝國對於裏哈內的死也很惋惜。”


    威海利:“這可不是你們對待從戰場上存活下來的老兵該有的方式。我幫你們打完了那場戰,也該讓我輕鬆一會了。上次我放在伯特山的屍體你們沒去取,對於失敗者連個墓碑都不給嗎?”


    “當然,我們帝國的機械仆人不給廢物浪費時間。”


    “哇哦。”威海利誇張地叫道,“那你們也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放過我這個還患有戰爭恐懼症的廢物吧,我會很感激你們的。”


    “威海利!”


    威海利走上前雙手撐在女老師的兩側,聲音又緩又慢:“斯碧弗·瑞蒂,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如此愚蠢。你在這裏嘶聲力竭地與我辯論,我們的校長大人卻隻坐在裏麵不管不問,他不想見一見唯一的得意門生嗎?還是怕我進去一刀把他宰了?哦不,我忘了,我是首席向導。不是嗎,活著回來就有這樣的封號真不錯呢。我想單靠腦袋裏那幾根可憐兮兮的精神觸絲就可以把他折磨的哭爹喊娘,這樣的人你還在為他賣命?”


    “威……威海利……”


    “談話到此結束,我不會接受你們的邀請。還有……”他踢了踢地上的阿萊茵,“別讓這小孩再來,下次我見到他可就不會再放過,忍住殺他真不容易,畢竟他什麽都不知道。”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為你做這些?”


    “要禮物對嗎?”威海利微笑。


    他給了斯碧弗一個濕漉漉的熱吻。


    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縱然女老師有心反抗,威海利還是輕鬆撬開了牙齒。


    舌頭交纏的快感讓斯碧弗近乎軟了腿。


    等這個熱吻結束後,斯碧弗才氣喘籲籲地說:“我……我已經……有了向導。”


    “是嗎。”威海利倚靠在她的肩頭,引導性地發問,“你們結婚了嗎,到時候可要邀請我呀。”


    “還……還沒。”


    “哦——”威海利曖昧性地撫上腰,“告訴那些裝滿錢幣的家夥,好嗎,把我的情況都告訴他們,戰爭恐懼症。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即使你有了向導。”


    然後他鬆開斯碧弗,把阿萊茵視若珍寶的小型探測器塞進她的手裏。


    探測器沉默地發著紅光。


    威海利繼續微笑:“按照這東西的提示,難道你也喜歡我,斯碧弗?不要再騙人了。”


    說完,他像一隻在黑夜裏展翅飛翔的白頭鷹,消失在視野裏。


    斯碧弗緩緩滑向地麵,貼著門,心髒冰涼的恰如冰塊。


    她還沒忘,斯碧弗閉上眼,當她十歲進入哨兵學校,在陌生的教室裏手足無措時,是一個駱發男孩拉著另一個人坐在她身邊,熱情又柔和地向她打招呼:“你好,我是威海利·唐恩,你叫什麽?”


    “斯……斯碧弗·瑞蒂。”


    “你很害怕嗎?”


    “全……全班就隻有我一個是、是女孩,他們都嘲笑我……”


    “這很厲害呀!我的父母可羨慕了,要知道男孩子能成為哨兵可沒什麽值得羨慕的!對吧,裏哈內!”


    她一直記得那微笑,努力努力再努力,終於在十八歲就成功進入政府擔職。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光芒,包括威海利·唐恩。


    可是他終究不是她的。


    如果要說這其中唯一的紕漏,大概就是十歲那年,不是她拉著威海利去見另一個人,而是威海利拉著裏哈內來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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