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白子宿舍在一夜間有數名白子遇襲,性命危險倒是沒有,就是個個被罩著麻袋揍成了豬頭,隻傷皮肉不傷筋骨,可那模樣實在慘得令人不忍直視。


    據受害者口述,凶手僅一人行凶,用麻袋罩頭後陰險地以不明方式導致受害者喪失行動能力,然後就喪心病狂地拳打腳踢,還專門打臉,報複味道十足。當時受害者保持著清醒,有痛覺,但凶手完事後就將他們弄暈,也因此直至早上才被人發現,顯然這是一起有預謀而且計劃周詳的打擊報複行為。


    不過……報複的範圍也太廣了吧?這前前後後不下三十白子被揍,而且這些受害者平時也是乖張跋扈慣了,沒少開罪人,聖域懲過處一時間竟也尋不著有用線索,這次的奇怪事件儼然成為一宗懸案,僅僅給聖域中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些趣味。


    三十豬頭事件成為白子們茶餘飯後最熱愛的談資,那三十個豬頭自覺丟臉,齊齊向聖侍反映情況,聖域方麵也認因事被狠狠打臉,為了維持聖域聲譽,不得不出麵鎮壓,禁止在聖域中再談及此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伊雷斯第一時間就獲得情報,他直覺此事與伊凡和金諾脫不開關係,可是他暫時也找不到證據,無法證實,何況不就是揍了幾個平民嗎?就算真是他們倆做的,伊雷斯也不會責怪他們。那可是他的人,能鬧出這樣的事情,還讓人抓不到把柄,真有能耐,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事情後來就這麽過去了,三十豬頭也沉寂一時,後來養好傷,忘了疼,又漸漸故態複萌,不過打臉狂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挑上一個壞孩子揍成豬頭,那手段,那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令壞小子們聞風喪膽,後來他們欺負別人的時候還真不敢太過分。


    因此白子們中間也漸漸流傳一個正義英雄傳說——麻袋遊俠。


    就連伊雷斯聽了也是暗暗點頭,不得不說每一個小子都有英雄情結,這等俠義行為更是輕易扣動小男子漢們的心弦,得到他們的崇拜和尊重。


    隻是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其實那英雄在套麻包袋揍人的時候,思維絕對簡單而且暴力,跟正義完全不沾邊——讓你碰伊凡的臉,讓你扯壞伊凡的衣服,讓你推倒伊凡。


    當時麻袋遊俠其實打得很歡,很解恨。


    對於魔袋遊戲,伊凡很感激,他經常跟金諾說幸好有麻袋遊俠才讓他們少受很多欺負。


    當時伊凡閃閃亮的眼睛,赤|裸裸的崇拜,金諾清楚看在眼裏,心中很受用,於是更用力打臉。


    二人的小日子就在這樣的相親相愛中度過,今兒是伊凡決定魔法發展方向的日子,在敲定元素屬性之後,未來他將專注於這個方向發展。


    難道就沒有全係法師嗎?有的,可是在龍人族悠久的曆史當中也就出過兩個全係強者,可真算是鳳毛麟角一樣的存在,至於剩下的就是常人所理解的廢柴……每一係都會,每一係都不精,頂什麽用呢?


    難道不能集中某個方向修煉以求突破麽?但全係不可能單方麵突破,他們的元素力必須維持均水平,一旦不能齊齊突破,也就隻能齊齊停滯,如果打破平,魔力失的後果輕則殘廢,重則爆體而亡,這也就是全係被稱為廢材的主要原因……試問世間能有多少人可以同時控製好五係元素實力,並且穩定提升呢?


    那必須是天才,但天才又不是大路貨,難道能隨街上撿到嗎?


    大部分全係法師要麽放棄魔法,即使努力鑽研,亦會因為天賦不高而終其一生無法取得突破,白白耽誤一生。


    龍人族擁有得天獨厚的高度元素親和,而且龍人族有龍族血統,可是即便如此,曆史上也就出現過兩個全係法聖,至於全係法神?就連最嘴貧的妖精都不屑拿來編造……那可是無法騙倒任何生物的低級謊言。


    龍人是龍族後裔,不論魔法天賦還是體質強度都是生物中數一數二的,就算法師拿著法仗簡單而爆力地敲擊,都能敲死一個人類低級鬥氣武者,所以不能當法師,當個武者也是出路,何必死磕?


    曆史文獻中有記載龍族自聖戰後因繁衍能力不高,眼看著要來絕,為了傳承,才有了龍人族,可惜龍人族與龍族差了不隻一星半點,如今純龍族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而龍人族算是龍族曾經存在的鐵證。


    血脈再淺薄,依然是存在的,因此有些龍人在修行中會領悟到龍族血脈傳承的高強魔法或者武技,那是所有龍人族所向往的,強者巔峰。


    據說現時帝國中也就隻有戰神大公的父親悟得龍族傳承魔法,那也已經是整個龍人帝國甚至全大陸法師界仰望的強者,哪怕他已經退居幕後,大公家族仍舊在他的護蔭下,權傾帝國,而帝國也是有事沒事拿這位強者出來說事,哪怕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出現在人前,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當然,這許許多多的事情距離魔法剛剛入門還隻是個小小魔法師學徒的伊凡很遙遠,他現在既期待測試結果,又害怕結果不如意,心情忐忑,手指都快把衣角絞碎了。


    作為貼心好弟弟,金諾自然沒有忽略哥哥的緊張心情,所以他今兒特地請了假,專門候在門外等伊凡。


    導師領著一群參加測試的白子走進聖法師塔,這是白子們除聖判以外,唯一能夠進入聖塔的機會。


    這裏有祖先留下的魔法裝置,巨大而且複雜的魔法陣外圍環繞著代表每一種元素的魔法晶石,人隻要走到法陣中央,晶石就會感應其體內魔法元素,憑晶石所發出光線的強弱來判斷所屬法係。


    白子們就像一群等待投喂的企鵝,一排排候在法陣前,他們的導師走到法陣中心做示範。


    成年龍人剛才站定,赤紅色晶石驟然綻放強光,映亮一張又一張稚嫩的臉龐,讚歎聲此起彼落,導師的自尊心悄悄膨脹。


    導師清了清嗓子,得瑟之餘也不忘正事,他走到一側去拿起本子:“好了,你們逐一報出編號,然後走到中央測試。”


    元素判定開始後,白子們逐一報編號走到陣中,導師一一記下來,供日後編班。


    伊凡懷著緊張的心情,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輪到他,他報出編號,提著微微發僵的腿走到法陣中央,隻覺靈魂深處一片波動,他能感受到元素的流動,金木水火土乃至變異係的晶石全部發出微弱的光線,均勻交織,竟然沒有哪一個較強的,一點突出都沒有。


    這樣的色彩鮮豔奪目,美麗猶如聖堂中巨大的拚色玻璃窗,令人驚豔,但背後的含義卻又使人絕望。


    導師蹙緊眉心,他從記憶晶中翻出伊凡的資料,發現這個白子在理論知識與及元素基礎控製方麵都很出色,卻不料竟然是個廢材嗎?


    他暗暗惋惜,記下結果之後揮手令伊凡離開。


    伊凡從剛才就放空腦袋,像一具行屍走肉,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失魂落魄的模樣令人心酸。伊凡一直有認真上課,當然明白這種情況代表什麽,其實他原本也不是想要當什麽大強人*師,他的夢想是要當一個麵包店老板……可是想到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金諾,而且他對魔法真心感興趣,是做麵包之後的第二,如今竟然被判定為廢物,他怎能不黯然,怎能不傷心呢?


    金諾等在外頭,眼睛掃過一個又一個出來的白子,眼神像看見空氣一樣淡漠,直至一個垂頭喪氣的身影走出門來,他眼睛一亮,就像被燒紅的煤炭,炙熱得駭人,幸好有劉海遮住眼睛,不然準要嚇著人。


    “伊凡。”金諾一個箭步走到伊凡身邊,立即就牽上手,乖得像隻小白兔,但是當小白兔發現哥哥的異樣後,瞬間變成北極熊,暴戾在眼中醞釀:“誰讓你……不開心?”


    伊凡受了打擊,眼眶微紅,但是在金諾麵前他還是強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金諾,哥哥真是沒用,魔法元素測試……我是全係廢物。”


    金諾因為伊凡學習魔法的關係,也特別關注過魔法知識,當然明白全係廢物是什麽,可是他才不在意伊凡武力值有多高呢,有他保護伊凡就好,他隻是不希望伊凡傷心,於是他摸摸哥哥的臉,安慰道:“你……不是廢物,努力就可以。”


    有金諾的信任,伊凡冰天雪地的心田瞬間灑滿陽光,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他狠狠摟住眼前的小孩,堅定地承諾:“對,我不是廢物,我會變強,我會保護金諾,然後一起逃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起開麵包店,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金諾很喜歡伊凡的懷抱,他把臉挨在伊凡胸前蹭了蹭,閉上眼睛傾聽因為情緒激動而顯得急促的心跳聲,他滿足地喟歎:“嗯,在一起。”


    小小金諾腦海中描繪著未來,他會跟伊凡手牽手,直至老去……不會有任何人能夠侵入他們二人的世界,他們隻屬於彼此。


    這個世界……有他就夠了。


    伊雷斯很快就收到伊凡是全係魔法廢材的消息,他卻沒有感到一絲遺憾,甚至鬆一口氣,直至此刻他才能麵對自己的真心。他其實並不想強迫伊凡……如果是一個廢材,那麽影子武者的事情,也就有借口可以推搪了。


    想起那兩個白子,記憶中他們有著小人物的外在,卻在關鍵時刻發揮出超人的勇氣和能力,在危急中保護了王子,其實他內心深處很敬佩這樣的兩個人,真心不想傷害他們,更加想要親近和幫助他們吧?


    想到這,伊雷斯臉上泛起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傻氣的笑容。


    時光就在二人幸福的小世界裏,悄悄流走,六年時間在龍人漫長的生命當中可以說是不值一提的,但是至於度日如年的白子,卻占去他們在聖域中十四年生命的三分之一,意義非凡。


    圖書館中,一名十三歲左右的清雋少年端坐在角落裏專注閱讀,他輕捏書頁,一小片邊角圓潤的鱗片分布在白皙而且線條修長優雅的手上,隨著翻頁動作,鱗片折射出珍珠般柔和的光澤,倒是比佩戴首飾更要別致。


    少年處於成長期的身體已經抽條,修長有力,製服貼住柔韌腰線,正值青春逼人的年紀,卻又有著同齡人中少有的沉穩氣質。他低垂著眼專注於閱讀,另一手執著羽毛筆,偶爾會在羊皮紙上劃動,記錄下一個個流暢優美的字符。


    突然一道藍光悄無聲息地疾射而至,帶著不易察覺的惡意與淩厲,卻在少年身側被擋在一道藍色光屏外,刷地一聲,同屬性且法力較強的屏障將攻擊抵消掉,另一道紅光以更大的聲勢掠過一陣炙風而至,又被一道紅光屏障抵消。


    惡作劇的幾個少年駭然驚呼,他們知道伊凡是全係法師,而且曾經被判定為廢物,如今卻成為導師們讚不絕口的天才,拿來敲打學生的榜樣人物,甚至有人預言伊凡將會成為龍人曆史中第三個全係大魔導士。


    導師們對伊凡的偏愛與高看一眼,讓很多年少氣盛的白子心有不忿,他們就是其中一撥,今天到這裏來也就想瞧瞧未來的全係大魔導士有多厲害,現在他們知道了,他們全部一起上都未必能碰著對方一片衣角……真丟臉,真尷尬,真可怕。


    趨吉避凶是生物天性,眼瞧著打不過,當然是溜之大吉。


    幾道人影狂奔開溜,製造出來的動靜讓圖書館內眾人側目,少年卻始終沒有抬頭,好像剛才的惡作劇不過是幾隻蚊子蒼蠅在嗡嗡叫,根本不配他去關注,看在別人眼中,這份冷傲又是精英係風雲人物該有的氣節。


    圖書館裏目擊此事經過的白子們,更是兩極分化,有的更崇拜更愛慕,有的更嫉妒更憎恨。


    但事實上……真相是最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渣。


    伊凡根本沒有注意到任何外來幹擾,他正兩眼放光地在魔藥特典中尋找適合的材料和參考配方,以求製成一款永久提升*強度的藥水,好給金諾進補。


    因為他家金諾在這幾年內也長高了不少,卻仍舊偏瘦,而且武技一直沒有提升,成績平平,伊凡始終覺得這是體質問題,先天不足導致的,他在努力修習魔法之餘,更潛心研習煉金術,為的就是幫金諾提升體質。


    想起他們家乖巧得像隻小白兔(?)的金諾,伊凡就特別心疼,老害怕孩子在外頭吃虧,他知道自己這些年的成績很招人嫉妒,肯定有不少人會繞過他去找金諾麻煩,雖然金諾從不多說什麽,但他就是舍不得。


    這麽乖的孩子,嘴又笨,受了欺負哪裏知道告狀?想到這裏,伊凡就更投入製作藥水了,他立誌要將金諾養成小山樣的鐵塔漢子,就是跟亞地龍高速對撞也不倒地甚至把龍給撞暈,這才是理想(?)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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