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分隔兩地的伊凡和金諾卻已經太長了,長到伊凡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繼續留在這大公府中而不會被大公夫人惡心死,長到金諾已經焦躁不已恨不得把聖域炸掉。


    就在這無時無刻都被兄長關愛著的三年裏,小王子頂著壓力茁壯成長,健康活到十歲,長得挺俊,小臉蛋像個紅蘋果,頭頂王子光環,小女朋友已經交到兩位數以上,可每一次都淪陷在兄長愛的鐵拳之下。


    他的金諾哥哥說,能在武力鎮壓之下低頭的感情,不值得經營。


    可是小王子認為,其實哥哥就是見不得別人談戀愛,不就是內心黑暗要揍可愛的弟弟發泄嘛。


    他家侍衛長加隆果然說得對,男人禁欲太久就會變態。


    而金諾並不太關心小王子的內心世界,他最近聽到傳承的聲音越發洪亮清楚,他知道自己距離聖判不遠了,因此也沒什麽心思揍著弟弟玩,反倒加緊修煉。


    關於蛋殼的事情,這段日子兄弟倆也沒有坐以待斃,多次爭取之後,蛋殼粉的量在逐漸增加,因此才隻三年,金諾幾乎已經得到完整的蛋殼。


    聖判在即,金諾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聖域中,他未曾經曆過聖判,卻事先讀過不少資料,所以他可以想象聖判的大概情況。


    首先是無法控製自身行為,其次會造成能量波動外泄,動靜肯定不小。


    這是聖域,正是專門主持聖判的,在聖域內悄悄進行聖判根本不可能,也不能冒這個險。


    金諾仔細計劃,要求小王子與伊雷斯聯絡,裏應外合,來一場小王子被刺客劫持的戲碼,然後他就趁亂逃出聖域,躲在外頭轉化。


    反正小王子還在蛋裏麵已經被劫過,這次絕對可信,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小王子身邊的謀臣亞瑟和近身侍衛長加隆,一個狡猾一個強悍,硬碰顯然不是好主意,得設計支開。


    可是自從小王子蛋被劫過以後,王子身邊的人都特別警惕,這也是難辦的地方,那二人幾乎對小王子寸步不離,恐怕到最後也會拚命保護小王子。


    金諾是想要逃跑,而不是想要跟弟弟的親信玩命,於是金諾敲著桌麵沉思片刻,拍案定奪:“不能劫你,那就劫我吧。”


    “啊?”小王子困惑:“劫哥你幹嘛?咱們不是劫王子戲碼麽?又沒有人知道哥你是王子。”


    金諾兩顆白眼狠狠砸在傻弟弟身上,朝弟弟後腦上又是一記鍋貼:“清醒了?”


    小王子捧著快要練成鐵頭功的腦袋,淚汪汪:“我懂啦,哥你就是想要被劫走嘛,唉,嫁出去的哥哥潑出去的水,你就投向伊凡哥哥的懷抱吧,不要管我這個可憐的弟弟啦。”


    說罷,小屁孩還挺矯情地拭一把完全不存在的眼淚。


    金諾隻覺得腦袋仁突突地痛,他真想扒開這個弟弟的腦袋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這幾年他們明明生活在一起,可是他卻完全無法跟上這個孩子的思維……是什麽時候長歪的呢?難不成是因為他揍那個腦殼子揍得太多,給揍歪了?


    對於哥哥的苦惱,文斯小王子顯然沒有注意到,他一個勁讚歎:“不過也是,劫你是比劫我更有效,哥哥真是越來越陰險了,我好佩服哦。”


    ……手癢。


    金諾強行克製著暴揍弟弟一頓的念頭,轉頭去準備逃離聖域的細節,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如果不是為了蛋殼,如果不是必須變強才能夠保護好伊凡,如果不是考慮到未來種種因素,他又何須韜光養晦三年之久?


    年幼的經曆讓金諾早熟,他那些衝動單純早就在當年那個地獄中消磨盡殆,他比任何白子都懂得現實殘酷的生存法則,如果他幼稚無知,他恐怕早就義無反顧地逃離聖域尋找伊凡,想必最後也絕對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他忍,三年了,他每日與伊凡通信,他已經察覺到很多不妥,但是隻要確認人不活著,他可以忍,他知道伊凡也可以……是的,隻要還活著。


    金諾微微眯起眼睛,原本不小的眼睛更顯狹長,眼角微微上翹,揭示其主人不太溫和的脾氣,漸漸長開的少年約十三四歲的模樣,正是長身體的時期,早就沒有當年陰鬱瘦弱的影子,臉容俊美且修長挺拔,但由於自身氣質影響,讓少年看起來猶如冰雕而成的玫瑰,優雅凍人並且帶刺。


    當然,他的堅硬程度絕不似看起來那樣脆弱,那隻是他的一種偽裝,想要融化他的,多半會被硬生生梗死。


    少年全身上下都是完美的,唯一那戴在修長手指上的醜陋銅戒指,就好像晶瑩剔透寶石裏麵的瑕疵,讓這份美麗帶有缺陷,令人感到惋惜。


    除了知情人小王子明白那是哥哥的訂情信物,旁人都不能理解少年糟糕的審美觀。但是多嘴提及的,都受到了教訓,漸漸地,就沒有人敢對少年的審美觀發表任何意見。


    金諾擱下羽毛筆,將書信折疊好封上,臉上浮現溫柔的微笑,頓時冰雪消融萬物回春。他撫摸著醜陋扭曲的銅指環,想起伊凡的臉,不由自主地抬手輕吻銅指環:“伊凡,我很快就可以帶你走。”


    他腦海中有著美好的藍圖,關於二人隱居修煉,並且變強,最後將所有委屈還回去的美好未來。


    “再等一陣子就好。”


    遠在大公府裏的伊凡若有所覺,微微揚起腦袋望向窗外蔚藍的晴空,而他對麵的伊雷斯則是將兩聲輕咳悶在喉嚨深處,捏起一枚棋子移到下一步,然後抬起頭,才看見伊凡在走神。


    “在想什麽呢?”伊雷斯輕聲問。


    伊凡淡笑,三年時間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曆史痕跡,他依舊清雋優雅,雖然淺咖啡色的肌膚顯示他卑賤的身份,被削斷的龍角更說明他該是一名奴隸,可是他住在大公府一座很不錯的庭院裏頭,並且日常生活都按照大貴族的標準配置。


    在大部分知情人眼中,這是大公府對他的恩惠,隻有少數人明白這是多麽微不足道的補償。


    “伊雷斯,你的臉色越來越差了。”伊凡移動黑棋吃掉剛剛踏進地盤的白棋:“最近很累嗎?”退出棋盤的黑棋被淺咖啡色的手指放到旁邊,咯答一聲脆響。


    伊雷斯沉默,這幾年他奮力發展自己的勢力,並且還要悄悄布置一些暗樁,對於一個剛成年不久的龍人,要在大有族中做到這些所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他的確會感到疲累,可這卻不是促使他臉色變差的主因。


    他的沉默,換來伊凡同樣的沉默,最後伊雷斯漫不經心地抬眸:“金諾大概就快可以離開聖域,你最近做些準備,我會安排好送你離開。”


    伊凡臉上神色變換,有驚喜又有擔憂,最後化做無形,他靜靜地注視著對麵照顧了自己三年的朋友:“你……你呢?不然,一起走吧。”


    聞言,伊雷斯先是驚愕,而後抬手捂住嘴唇就是一串驚天動地的嗆咳,最後他弓著腰身沒有直起來,聲音沙啞又似帶著自我警醒:“我不走,這裏需要我,文斯王子需要我。”


    伊凡輕蹙眉心,那指縫間溢出來的血腥味瞞不住他,而伊雷斯始終沒有移開掩唇的手,他也就不道破。伊雷斯顯然不想再久留,道聲再見就迅速離開了這個囚籠。


    “……”


    伊凡目送伊雷斯離開之後,施施然起身走到庭院一側的小石屋裏頭,裏麵是伊雷斯給他布置的煉金工坊,他經常會窩在這裏麵一整天不出來,這裏頭擺放著大量伊雷斯從各地搜集的煉金類書籍,還有豐富的材料。


    不得不說伊凡在煉金方麵很有天賦,他憑借閱讀自學,三年內竟然能製造出很多中級煉金術士才能煉出的藥品或器物,雖然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可是這種資質放在外頭,多的是煉金術士願意收為徒弟……前提是他的身份不能是黑龍奴。


    最近伊凡在研究煉製新的空間戒指,已經小有成果,可是他今天沒有立即撲到台子前去,而是在書架前找了一陣,找到一本書,仔細翻閱起來。


    龍人、虛弱、咳血。


    以此為條件仔細搜索,他終於找到一些資料……龍人在能力覺醒後若自身條件不足以支撐,就會得病,這種病被稱為‘靈虛’,幾乎就是不治之症,隻能靠藥物和外力改善狀況。


    這種病輕的就是所覺醒能力的位階低下,沒有什麽使用價值,對自身影響倒不大,如果重的話,身體會嚴重虧損,逐漸虛弱,最後甚至會死。


    伊雷斯身上的症狀,明顯就是很嚴重的靈虛,書裏也沒有寫什麽有用的治療方法,隻是寫到嚴重靈虛患者如何保養續命。


    首先需要大量的名貴藥物,然後需要注意千萬不能驅使覺醒能力,不然就等於自殺。


    伊凡擱下書本,額間堆起皺褶,他想到伊雷斯的情況,想起三年前那可怕的一天,他想,伊雷斯和他被強行調換魂之後,伊雷斯明顯不能好好支撐新獲得的龍魂,而他也可能會有同樣的情況,不過他被剝奪龍格,所以湊巧沒有這個煩惱。


    手指描繪著頁麵上字行,伊凡直覺伊雷斯對自身情況亦不是一無所知,再聯係伊雷斯的性格,不禁長歎……顯然那人是自暴自棄,故意縱容情況惡化。


    這治療的條件太苛刻,伊凡明白自己做不了什麽,可是自己將要解脫,也想拉伊雷斯一把。所以他稍稍遲疑之後,就提起羽毛筆在內容旁邊注釋‘不要放棄自己’,然後撕下書頁折好塞進兜裏,準備交給伊雷斯。


    然而伊凡並不知道,他對伊雷斯的善意,卻將自己推向一個怎麽樣的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他們很快就會見麵了………………再再之後,就是一片陽光燦爛~~~嗯。。。


    提示,前麵小虐,小虐過後很快就會甜~~~真的~~~很快就到王子複仇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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