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安來了興趣,逮著她問試鏡什麽情況,顏歌簡單描述了一下,聽得沈子安瞠目結舌:“你真的會耍那麽長的長|槍?”


    顏歌點頭:“我從小習武,多少會一點。”


    傅長澤舉起酒杯,修長的手微微晃動酒杯,紅酒在酒杯中搖晃,閃著流溢的光彩:“上次在記源,顏小姐身手也相當敏捷,直接把我壓到了酒店的牆上。”


    沈子安:“……”


    什麽鬼,上次她到底錯過了什麽?


    顏歌正在吃剛上的前菜,一口菜直接嗆在喉嚨口,迅速咽了下去,接著她又瞬間恢複往常:“沒什麽,當時酒店走廊的燈壞了,我以為傅先生是不軌之徒,一時自我防備。”


    傅長澤哦了一聲,舉起酒杯,微微朝前和顏歌麵前的酒杯碰了一下,淡淡一笑:“都說不打不相識,顏小姐身手了得,是個好助理。”


    “多謝傅先生誇獎。”


    如果話鋒能成劍氣,傅長澤和顏歌早就兵不見血刃地廝殺了幾個回合,而且大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節奏。


    沈子安敢用自己的腳趾頭發誓,這兩個人絕對不對盤。


    雖然不知道兩人有什麽過節,但以顏歌的脾氣,要是真被惹惱了,哪管對麵是什麽完世太子爺,肯定二話不說,直接一拳招呼上去。


    完全可以想見明天的微博頭條會有多精彩。


    #沈子安助理怒打完世傅總,疑似為自家藝人出氣?#


    #助理怒打完世高層,沈子安杜清情變疑似第三者插足#


    信息量有點大,讓她靜靜……


    沈子安覺得實在不能讓劇情走向詭異的地步,於是擺出最完美的姿態,唇角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原來傅先生和顏歌也認識,真是巧了。”


    顏歌:“不算認識,就是揍過一拳而已。”


    沈子安:“……”


    喂,她已經在很努力地找話題了,至於這麽不給麵子嗎?


    幾人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傅長澤一副客隨主便的樣子,沈子安也不知道他今天請吃飯是為了什麽,隻好全程跟著陪笑臉。


    顏歌倒是一副很自得的樣子,拿起刀叉就問:“這個怎麽用?”


    傅長澤在她對麵,直接做了示範,顏歌也不客氣,簡單學會了就開動起來。不知為何,雖然她吃得迅速,看上去卻是意外的優雅,舉手投足絲毫不狼狽。


    忽然,服務員領著一個人走了過來,傅長澤隨即站起來,微微一笑:“這麽久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沈子和顏歌望了過去,杜清就跟在服務員後麵,修身的純手工西服襯得他整個人英挺而修長,他手上拿著深灰色大衣,清冷的麵容難得掛了點笑:“臨時出了點事,我遲到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半個小時。”傅長澤回答完杜清,便轉向沈子安,帶了點淡淡的笑,“我看今天正好杜清有空,就讓他一起過來了,沈小姐不會介意吧?”


    不會介意個鬼……


    沈子安就算內心再不爽,也不能駁了完世太子爺的麵子,隻好故作大方地微微一笑:“當然不會。”


    傅長澤隨即往裏坐,將原本的位置空給杜清,瞬間,沈子安掛在唇邊的笑就僵住了。


    杜清就坐在她對麵,眸光落在了她麵前的酒杯上,薄唇微微抿了抿,理所當然地拿走她麵前的紅酒,直接讓服務員換成了溫開水。


    沈子安也不惱,倒是冷眼看他,諷刺一聲:“杜先生,我這杯紅酒又礙你什麽事了?”


    杜清接過溫開水,遞到她麵前,淡淡道:“你在生理期,酒還是少喝點。”


    此語一出,場麵瞬間一片寂靜。


    傅長澤很紳士地裝作沒聽見,優雅地切了一小口牛排,顏歌則望了沈子安一眼,後者臉瞬間比煮熟的蝦子還紅,握著刀叉的手泛白,大有下一秒就抽刀抹對方脖子的架勢。


    顏歌審時度勢,接過杜清遞到沈子安麵前的溫開水,對著沈子安認真道:“杜先生說的對,不然子安姐又要像上次一樣,整個人在床上打滾喊肚子痛。”


    沈子安:“……”


    顏歌你確定不是來補刀的嗎?


    杜清瞥了顏歌一眼,波瀾不驚的眸光裏藏著淡淡的讚許,顏歌瞬間能想象今天會收到杜影帝怎樣的短信。


    【幹得好,回頭給你加錢】


    盡管內心波瀾起伏,顏歌還是很淡定地吃著盤裏的菜。


    忽然吃到一個味道很怪的東西,她鼓起腮幫子吐了出來,眼角餘光忽然發現,坐在對麵的傅長澤一直在看著她。


    她抬頭,直直地望向他:“傅先生,我臉上有東西嗎?”


    “顏小姐為什麽這麽問?”傅長澤微抿了一口紅酒,“我隻是看顏小姐吃得挺多,心想這家餐廳應該很符合你的口味。”


    顏歌握住刀叉的手一頓,正經道:“事實上,這家餐廳的東西很難吃,但是忙了一天實在太餓了,俗話說饑不擇食,再難吃的東西都能咽下去。”


    沈子安:“……”


    杜清:“……”


    能如此麵無表情地駁了完世太子爺的麵子,還說得這麽義正言辭言之有理,怎麽有種無言以對的錯覺……


    其實不能怪顏歌心直口快,別的事或許還會思量再三,但關於吃飯這樣的大事,絕對不能有半點含糊和假話。


    換句話說,她其實是個變相的吃貨?


    好吧,是在下輸了。


    傅長澤倒是一點都不惱,還是一副溫潤淡笑的模樣:“那顏小姐喜歡吃些什麽?”


    沈子安下意識覺得走向有點不大對,原本完世太子爺請吃飯,她為了避嫌,請顏歌一起,結果半路突然冒出個杜清,直接坐到了她對麵,傅長澤還把所有的焦點放在了顏歌身上。


    難道,醉溫之意不在酒?


    沈子安難得聰明的腦袋閃過一絲懷疑。


    顏歌倒是坐在旁邊,開始自動報起菜名來:“祥龍□□、八寶野鴨、佛手金卷、禦膳豆黃……”


    以前還在將軍之位時,大陳皇帝每年都會賜禦菜,宮廷饕餮,又伴著年味,那個味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傅長澤微微笑著,既沒有打斷她的話,也沒接下去,倒是杜清在一旁,略微思慮了片刻:“顏歌,你說得這些我怎麽都沒聽過?”


    “這些都是我以前在小巷裏吃到過的,杜先生不知道很正常。”顏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忘乎所以了,隻好隨便謅了幾句。


    於是,飯局就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進行下去。


    鑒於傅長澤的麵子,沈子安難得地沒有給杜清甩臉,顏歌隻負責吃,順便講幾句冷笑話。傅長澤巧妙地撐起整個飯局,在快要冷場的時候講兩句,很快,氣氛就比剛開始融洽得多。


    夜色低垂,整個西餐廳飄蕩著優美的鋼琴,一片溫馨。


    到九點,吃得差不多了,傅長澤買單,四人相繼走出餐廳。深冬的風吹過耳際,凍得沈子安鼻頭發紅,她向來是要風度不要溫度,一接觸到冷空氣瞬間繳械投降。


    杜清走在她左邊,理所當然地拿出一條圍巾,給她戴上。沈子安一愣,下意識想扔掉,卻被杜清握住手:“這是你給我織的,扔了太可惜。”


    沈子安還沒來得及反應,伴隨著哢嚓一聲,黑夜之中倏爾閃過一絲光亮,,顏歌第一個反應過來,眼眸一沉,瞬間衝了出去。


    瞬間,從綠化帶裏竄出個人來,跟隻受驚的兔子似的開始在馬路上狂奔,顏歌壓根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極快地跟在他後麵。


    很快,兩人就不見了蹤影。


    沈子安一愣,傅長澤和杜清倒是一副怡然自若的樣子,傅長澤甚至掛了絲淡笑,望向沈子安:“沈小姐,杜清特地為你而來,你總得給他個機會不是?”


    被坑了。


    沈子安瞬間反應過來,轉身就想走,被杜清一把拉住,向來清冷無欲的話鋒裏竟帶了點小小的波瀾:“子安,跟我走,我有話對你說。”


    沈子安哪裏是他的對手,直接就被拉上了車。


    傅長澤就站在車旁,絲毫沒有作為謀劃者的愧疚感,反而朝車裏的人微微一笑:“沈小姐放心,你的助理我會負責送回去。”


    *


    等顏歌揍了那個狗仔幾拳,順便把sd卡扔到下水道之後,她才覺得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


    照著原來的路走回去,卻隻看到傅長澤一個人站在長風之中,他白得幾近透明的膚色在路燈中閃著很淡的光澤,深黑的衣領微微豎起,襯得他的臉更蒼白,身形修長而溫弱,好像風一吹就倒似的。


    似乎是等她時受了涼,他低咳了片刻,才慢慢緩了過來。


    “傅先生,子安姐去哪裏了?”顏歌從路東頭走過來,看了看他左右,一個人都沒有。


    “沈小姐應該有些事想和阿清談談,就先走了。”傅長澤微微一笑,三兩句就把整件事顛倒了個黑白。


    顏歌根本不信他,掏出手機:“我再打給電話問問。”


    傅長澤快一步伸出手,溫熱的指腹瞬間按住她按鍵的手,微笑不減半分:“顏小姐,身為助理,有時候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特別是藝人那方麵的*。”


    他這話說得很漂亮。


    哪方麵?顏歌就算不問,大概也能知道個大概。


    她現在畢竟是個助理,沈子安跟著杜清離開,她最多也隻能裝作不知道,明天看沈子安的反應再行事。


    “謝謝,我先回酒店,傅先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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