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來到這個時代兩個多月的樂思齊哪裏知道朝廷上這些事。韋哲顯然也沒問她意見的意思,接著道:“你自幼在這兒長大,熟悉情況,要不要給我當個向導啊?”


    “啊?”樂思齊反應不過來。他不是被敲竹杠很不爽,又怒氣衝衝嫌這兒不安全,對自己意見很大麽?難不成想借機會整自己?


    韋哲似是眼睛全然沒向樂思齊瞟,樂思齊的神色卻全然落在他的眼中。他似笑非笑站了起來,道:“不想去就算了,我另外找個人。”


    “誰說我不想去的?”就算明知他用激將法,樂思齊也隻好應戰。她一直想去居然山看看,要是能想辦法回去,豈不是更好?


    韋哲“哦”了一聲,道:“沒有別的條件吧?例如你當一天向導需要收多少銀子?”


    把她看成了財迷。


    樂思齊不屑地“哼”了一聲,小瑤鼻皺了皺,道:“我要收費,你請得起嗎?”


    韋哲張了口要還嘴,鄭氏進來稟道:“小姐,韓先生求見。”


    昨晚上擒了兩個在鎮上大有身份的人,韓先輾轉反側一夜,怎麽想怎麽覺得燙手。估摸著樂思齊起慶了,忙過來求個主意。


    樂思齊道:“讓他進來吧。”


    這兒可是內院。韋哲深深看了樂思齊一眼。


    樂思齊泰然自若地吃烙餅。誰說在內院不能見下屬了。


    倒是韓先,雖然不得不搬進內院,到底還是惴惴不安。拘謹地向樂思齊行禮後,道:“怎麽發落薛老板和薑老板,還請小姐示下。”


    就這麽放了,心有不甘。如果有風聲傳出去,恐怕景福樓會與桂花樓、謫星樓結成死仇。這事,真的很難辦。


    樂思齊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對韋哲道:“能不能請韋公子派兩個人把昨晚上捉到的兩個賊扭送到衙門?就說是你的家丁拿下的好了。”


    韓先愕然。


    韋哲卻笑了笑,道:“這個容易。就當是我付的向導的費用好了。”


    這人,真是半點也不肯吃虧。樂思齊也笑了,道:“行,就這麽說定了。”


    示意韓先把人交給韋哲。


    韓先暗暗向樂思齊翹了翹大拇指,快步出去吩咐了。


    樂思齊讓人把康文找來,這才慢條斯理地入內換衣服。


    韋哲也去準備啟程。好奇心驅使之下,他還真讓人把薛伯濤和薑核押上來,親自瞧了瞧。


    兩個老人家被人捆成粽子,晾了半夜,早就手腳酸麻。薛伯濤尋思著一見樂思齊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嚇唬嚇唬人家小女孩,讓人家給他們賠讓道歉,得了好處才能走人。哪裏料到被提到前院,丟在地上。半晌,一雙杭綢做的,上繡墨竹的靴子慢慢踱到他們麵前。


    兩人仰頭,隻見一個麵如冠玉,目如朗星的少年,嘴角噙著笑,摸著下巴居高臨下朝他們看。


    這一笑,可把他們的後背笑出了一身冷汗。


    這少年,不會就是他們求見而不得見的韋公子吧?


    薑核的腦海裏隨即出現不堪入目的畫麵,望向韋哲的眼光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在他看來,樂思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卻與人私相授受,甚至不知廉恥地與人住在一起,死一遍都是輕的。因著他的噫想,連帶著把韋哲也瞧輕了。


    韋哲見兩個老家夥眼睛瞪著銅鈴大,一個還滿臉不屑之色,不由心頭火起。你們為老不尊,半夜裏跑人家家裏爬牆,也好意思?


    他讓人取了筆墨過來,惡作劇般在兩人後背上畫了兩畫猥瑣老頭爬在梯子上東張西望做偷東西狀的畫,才吩咐把這兩個人送往衙門。


    薛薑兩人聽到韋哲的吩咐大吃一驚,這要送到衙門,他們以後還怎麽見人?


    薛伯濤眼露求懇之前,無奈嘴巴被堵得嚴嚴實實,隻好不停地點頭。


    薑核卻滿臉氣憤之色,一張溝壑滿布的臉漲得通紅。


    韋哲隻當對兩人的神情沒有瞧見,朝子藝揮了揮手。子藝便領著兩個衛護,拿了韋哲的拜貼去見李翔。


    李翔一晚上猜測韋公子到這裏來有什麽目的,會不會對他的前程有礙,翻來覆去卻怎麽想得著?早上起來,兩個黑眼眶青得嚇人。李夫人被他翻來覆去鬧得也沒睡一個囫圇覺,起來不免埋怨兩句。


    李翔歎了口氣,道:“夫人有所不知,鎮上來了大人物,卻不見本官。你讓本官如何放心得下?”


    李夫人一聽,大吃一驚。丈夫辛辛苦苦金榜題名卻落得到這兒做個縣令,若是得罪京中的大人物,升遷更加艱難也還罷了,萬一被削職為民可怎麽辦?這兒離京城十萬八千裏,就算有人彈賅,他們也不能及時得知,更不可能有人為他們說一句公道話,求一求情。


    夫妻倆相對無言時,衙役卻來報一個叫喚子藝的小廝持了韋公子的拜貼求見。


    李翔忙換了官袍迎出衙來。


    子藝跟隨韋哲日久,自然知道該怎麽說。


    李翔看向薛薑兩人的眼睛便露出不解與詫異來,道:“你們怎麽能去爬牆呢?”


    他們身上畫的那幅圖,一路上已經引了很多人猜測,有十七八個小孩嘻笑著跟隨。再看是鎮上大有身份的薛老板和薑老板,大家不免互相打聽這是怎麽回事。


    有好事者便添油加醋說這兩人半夜裏跑人家家裏做賊的事來,聽的人不免不信,質疑爭論中,人卻越聚越多。


    隻聽得兩人羞愧難當,恨不得有條地縫可以鑽進去。


    薑核想大聲宣告樂思齊不守婦道,與男人未婚而居,無奈嘴巴塞了破布,喉頭嗬嗬有聲,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桂花樓名聲比謫星樓大得多,薛伯濤羞赧不已,隻低著頭不敢吭聲,一路被押到衙門。


    此時,跟隨而來,把衙門口堵得裏三層外三層的群眾們聽到子藝所言,不由炸開了。若說這兩位屈指可數的富翁半夜裏去做賊,他們是萬萬不相信的。可要是不信,人贓並獲,還有什麽可說?


    議論聲傳進薛伯濤耳朵,薛伯濤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死去的好,又把樂思齊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遍了。


    李翔接了人犯,麵對群眾的眼睛不得不做出開堂審案的樣子。驚堂木一拍,才有衙役發現兩位人犯嘴巴裏的破布。


    破布一扯開,薑核就嚷起來:“景福樓的東家家裏藏了男人,未婚而與人苟且,理應浸豬籠。”


    圍觀的群眾嘩然。隻覺得今天實在太精彩了,先有首富做賊,再有玉女偷人。要是天天能有這麽勁爆的醬料,日子可就過得不泛味了。


    李翔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肅靜!”


    心道,就算她真的偷人又怎麽樣,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笨嗎?他把嗡嗡的議論聲壓了下來,大聲喝道:“人犯報上名來。”


    子藝並沒有做為原告代表聽審,把人交了,帶著護衛即回去。至於李縣令怎麽判,還用得著他費心嗎?


    與縣衙門口人山人海不同,雅居小築門口隻有一輛馬車,兩排隨從。韋哲白衣飄飄站在台階上,墨黑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著光,臉上卻是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樂思齊細細問了冬兒居然山的情況,又讓人火速把山子叫來,然後再去換衣服。女孩子出門,總得好好打扮打扮嘛。


    冬兒學了一手好發式,樂思齊卻想把頭發梳成兩條大辮子,冬兒為此好一通勸。樂思齊想著要是順利的話,這一去,指不定就能回到現代,見到爸爸媽媽,無論如何不肯讓步。


    這麽一來,花了不少時間。


    待到韋哲不耐煩讓人去催時,樂思齊才紮著兩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一身白衣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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