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裏看到父親舒展的臉,臉上難得的笑容,吮吸香煙,狠狠吐著煙,一副舒心的樣子,一改往日用一點茶葉聞聞,就有一些滿足的樣子,今天父子二人飯後,不應該說是酒微醉,飯飽後,泡了一壺茶,茶香彌漫這小屋,病在床上的母親,今天吃得不少,聞到茶的香味,又要喝一杯,張萬裏,倒了一小茶杯,放在唇邊吹了吹,一隻手扶起母親,讓母親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母親慢慢的喝了下去,說了一個字:“好。”父親趕緊又倒滿了一杯,母親的眼裏充滿了感激喜愛,全家的人心情很好,看樣子母親的病也有好的希望,父親自己喝了一口茶,又將喝酒中掐滅的半支煙,拿了出來,又拿出一支煙,在桌麵上敲了幾下,煙絲就緊了,一頭露出半公分的空隙,父親小心翼翼的將半支煙接了上去,點燃後,抽了起來,抽到將半支煙掉了,就將接上去的一支煙,放進了煙盒裏,一點也不浪費,接著喝茶,張萬裏的心情也好極了,他在戀愛史上是一張白紙,以往的經曆,最為高興的事就是,考了滿分,這也是最為驕傲的事,要是同學們談起父親,他就躲到一邊去,有誰為自己的父親是個右派而感到驕傲,偶爾他也會為自己的父親說二句,就是自己的父親原來是個高級工程師,但這也是過去式,要是同學們追問起來,他一定會語塞,今天他突然感到自己長大了許多,成熟了許多,感到自己是個堂堂男子漢了,是家裏的頂梁柱,這樣的感覺真好,有成就感,被人認可的感覺真好,自己掙錢了,可以養家了,可以給母親治病,父親又喝了幾杯茶,父親又談起過去式,以前他參加了局裏召開的勞動模範大會,局長親自給他帶了大紅花,還和他握手,好像直到今天,父親還感到燠熱溫暖,看樣子母親第一次給他握手是白握了,感覺一定沒有局長的手的感覺好,在新婚第一夜,父親在母親身上遊移,還念念不忘自己的手和局長握過,還傻乎乎的問母親:“有沒有感覺,局長手的溫暖。”母親有些生氣:“在這種時候,提局長幹什麽?”


    張萬裏現在覺得幸福其實也很容易,速度也是瞬間,張萬裏幸福指數直線上升,他現在在想,他去上班以後,就給母親白天請以個保姆,就是父親去監督勞動的時候,在家裏照顧一下母親,就是隔壁,一個老太,就一個孤寡老人,挺不容易的,心也十分善良,他母親生病的時候,家裏有沒有錢,她也總是照顧母親,張萬裏想現在家裏條件好了,就讓老太在家裏吃飯,晚上回家睡覺,再給她幾元零花錢,張萬裏也挺善良的,張萬裏對於自己的事業也有了打算,至少有了一個長字,因為高攀讓他再找一個人,與他一起去大山,他找了一個中學的同學,給他當幫手,那麽理所當然的就是二人組的組長,比他父親要強,父親除了當上家長,單位裏從來沒有當過什麽長,整整一夜,張萬裏都在憧憬美好的未來。


    第二天的早上,隔壁的阿婆來家裏幫忙,張萬裏就對阿婆說:“今後你就到我家一起生活。”張萬裏交給阿婆五十五元錢,對阿婆說:“四十五元家裏用,每天花一元五角,十元錢給阿婆零花。”阿婆推讓著,張萬裏堅持著,阿婆也就收下了,並且堅持,要讓他母親住到她家裏去,阿婆家的住房要比張萬裏家大了些,還要好些,這天的天氣陽光明媚,天上的矞雲彩虹像是一幅美麗的水彩畫,天氣也是暖洋洋,阿婆拿來一隻籃子,去買菜,她買了二毛錢的肉,準備炒肉絲,還買了一毛錢的小帶魚,又買了二樣蔬菜,阿婆也是一個極其節約的人,回家的時候,看到有人在排隊賣油條,阿婆也加入了排隊的行列,排到阿婆的時候,阿婆買了三根油條,這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下起了小雨,阿婆一手拿著籃子,一手將油條藏在了衣服裏,快步趕回家,到了家以後,雨變得大了起來,雨點打到地上,打在了屋頂上,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阿婆拿出三根油條,燒好了泡飯,阿婆先喂了張萬裏的母親,張萬裏就問阿婆:“為什麽就隻買三根油條?”阿婆說:“我不愛吃油條。”張萬裏關照:“今後買東西,隻要家裏有幾個人,就買幾份,要是你不愛吃,就扔了。”張萬裏自己吃了半根油條,硬要阿婆吃了,阿婆眼裏充滿了感激,手有些顫抖,吃得很香,吃得認真,慢慢的在品賞,那油條的香味久違了,父親盡管今天的身份沒有變,還是右派,還是監督勞動,但是今天口袋裏有了半包香煙,人的精神好多了,吃到兒子買的東西,味道特別棒,早上的油條,味道也是香極了,父親還把油條吃出了新花樣,他將半根油條蘸醬油,下泡飯,用半根放了一些糖,用開水泡了次,甜滋滋油香香的,那味道吃了叫人忘不了,張萬裏家以前不是沒吃過,就是好久沒吃了,味道就感到特好。阿婆考慮得很周到,中午就炒了一個素菜,燒了一條小帶魚,晚上等張萬裏父親回家,就加一個炒肉片。阿婆吃飯的時候,基本就不吃菜,全是張萬裏夾菜給她,張萬裏對阿婆說:“今後我去上班了,你吃菜這麽客氣不行,我們不是把你的傭人,咱們是互相幫助。”下午母親睡著了,阿婆十分勤勞,洗了碗筷,趕緊又洗衣服,阿婆在對著門口搽肥皂的時候,走進來二個人,氣勢洶洶的問:“哪裏是張萬裏的家?”張萬裏回答:“這裏就是。”二人跨進了門,就對張萬裏說:“環衛局要我們來收回,昨天給你的錢。”張萬裏問:“為什麽?”“為什麽,你一天班也沒有上過,你說,你應該拿錢嗎?”又加大了聲音:“快點把錢拿出來!”邊說邊用眼睛在四處掃射,看到牆角的破衣服下,有香煙,有將近三條,就說:“困難,喝,香煙有三條。”說完就將香煙放進了雨衣裏,一個人心裏就打起了小算盤,錢拿不回去,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這香煙酒、茶葉,自己現在就走,就是自己的了。說完二人就對這屋裏說:“你說錢全部花完了,今後再來找你。”說完披上雨衣,消失在雨中,張萬裏的腦子還沒有轉過來,他感到命運和他的玩笑開大了,一會兒太陽、一會兒雨,一會笑臉,一會兒凶相,張萬裏的幸福,就像霸皇花一樣,霸皇花,是在晚上開,張萬裏的幸福比霸皇花稍微長了些,但也長不了多少時間,剛才就關閉了,張萬裏的心也跌進了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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