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無庸戰戰兢兢地跪在胤禛麵前,把太子來找他,結果見到他和大阿哥在一起的情景的事一個字不敢漏地講了一遍。


    胤禛麵無表情地聽了,淡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起來吧。我知道這事兒你沒錯,誰也沒有錯。”


    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胤禛覺得腳步沉重,明明還是個才過十歲的孩子,心裏卻積累了太多東西,讓他十分疲憊。胤禛抬起頭,看了看從頭上掠過的烏鴉,心生豔羨,如果自己有雙翅膀該多好,自由自在,也就沒有這麽多的煩惱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胤禛已經慢慢體會到“愛新覺羅”這四個字的內涵,這不僅是無尚的榮光,更是沉重的責任,甚至可以說是逃不掉的命運。相較於他這樣普通皇子,太子則承受著更大的壓力。胤禛真的想為他分擔,所以在他麵前胤禛總是保持一份真,要知道“真”在這個皇宮裏幾乎是致命的,但胤禛覺得為了胤礽是值得的,就連今天對胤禔的勸解,說到底,也是對胤礽有利的。可剛才聽高無庸所說,他好似當頭喝棒,原來這份坦誠是這樣脆弱,可他卻不能怨,這就是紫禁城的詛咒。


    北京的早春,天氣依然寒冷,胤禛素來喜冷畏熱,出來的時候就沒聽高無庸的建議,穿的不多。現在反應過來,竟是身冷,心更冷。望了望無盡的朱牆碧瓦,不禁打了個寒顫,決定還是回到西六所,呆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什麽也不去想,就迷迷糊糊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想著剛要抬頭辨認一下方向,就看到胤礽從遠處急匆匆地朝自己走來,心莫名地加快了速度,強作淡定,暗自對自己說:“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還相信我,我定真心對他,如果他對我已經離心,那我從此就以君臣之禮待他,謹守臣弟的本分好了。”等胤礽漸漸走近,就瞧見他一臉的怒容,胤禛的心就一顫,有些東西真的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那樣的痛真的仿佛從身體上切割一樣。


    胤礽走到胤禛跟前,見他一副呆愣愣的神情,更是生氣。一把從身後小太監手裏搶過鬥篷,給胤禛披上,生氣地責備道:“怎麽出來也不多穿些,現在凍傻了?”


    胤禛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衝著胤礽傻傻地笑了出來,這就是他眷戀的寵溺與疼愛啊。可笑著笑著眼圈卻開始泛紅,自己這樣患得患失,真不像個巴圖魯,甚至像個女孩子,可他管不了這麽多,在感情麵前他就是這樣苛刻的不近人情。


    胤礽見胤禛的樣子,一下子慌了神,“禛兒,怎麽了?二哥剛才是太急了,是不是嚇著你了?”


    胤禛抹了一把眼睛,笑著說:“我才沒被你嚇到呢!隻是風太大,讓沙子眯了眼。”


    “真的?讓我看看。”胤礽一臉認真地說,小心地撥著胤禛的眼,輕輕吹著。


    看著胤礽小心認真的樣子,胤禛的心裏湧出的都是甘泉。那絲絲縷縷的氣息讓他的心也癢癢的,他真的希望時間就這樣靜止,讓他去一絲一縷地享受這一切。但他不能放任自己,意識逐漸清醒,理智告訴他應該及時將胤礽心中的結解開,於是眨了眨眼,道:“好了,現在眼睛不難受了。”見胤礽停下動作,看向自己,自己也看向他,四目交接,問:“你為什麽不問問我剛剛跟大哥都說了些什麽呢?”


    胤礽沒想到胤禛會直接那這件事問他,眼神有些閃爍,要說這件事他不介意絕對是騙人,可他寧願將剛才所見所想強製忘掉,也不想傷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可現在,自己該怎麽回答呢?


    胤禛見胤礽猶豫的樣子,心裏還是歡喜的,畢竟他不願騙自己,也不願傷害自己,這樣的哥哥怎麽能讓他舍得放棄,微笑著抱了胤礽一下,認真地說:“我是去勸他的,這樣對你對他都好,皇阿瑪最希望我們兄友弟恭不是嗎?相信我,我還是那句話,你若不棄,我便不離!”


    胤礽不禁癡了,伸手將胤禛攏入懷中,喃喃自語:“我信,我信。”


    夜裏,胤礽照例召了侍妾來侍寢,作為這個年紀初嚐人事不久的男人,他還是極其沉迷其中的。可今天當侍妾纖柔的小手緩緩掠過身體,攀上自己的脖頸之上,自己的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厭惡,瞥了一眼不勝嬌羞的麗顏,竟然有種想要作嘔的感覺,壓著莫名的火氣,扒開女人的手,不耐煩地說:“去,把燈熄了。”


    女人不敢有半絲遲緩,急忙起身,赤著身子輕扭纖腰地下了地,就在將要熄燈時,還滿眼柔波地回望胤礽,可胤礽根本就不看他,瞪大兩隻眼死死盯著天花板,好似那上麵有比她更美的仙女。侍妾的心不由得酸酸的,卻聽到胤礽怒吼一聲:“還磨蹭什麽?熄燈!”


    侍妾趕緊一口氣吹了燭火,摸著黑回到了寬大的床上。複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柔荑慢慢攀附,緩緩纏繞。往日若是被如此撩撥,胤礽早就按捺不住,可今天卻怎樣也提不起興趣,甚至討厭。腦子亂亂的,卻總有個模糊的影子,怎麽也揮不去。


    侍女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可太子依舊像一截木頭一樣動也不動,心裏十分困惑,太子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生病了,還是太討厭自己?想著鼓起勇氣輕聲問了句:“太子爺?”


    “閉嘴!”太子一聲爆喝,且同時一腳將侍妾踹下了床,“滾!”


    女人被嚇得破了膽,剛要走,才想起自己現在□,可太子的聲音又像雷一樣炸開,“滾滾滾!馬上給我滾!”


    也顧不得衣服了,侍妾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屋子,卻撞見太子身邊的大太監德子,更是無地自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朝自己的屋奔去。


    德子兩眼一直盯著侍妾,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狠狠咽了口唾沫,小心地趴在門上問了句:“太子爺,可是要奴才再去別屋去找?”幾乎是自己話剛說完的同時,就聽裏麵太子怒吼道:“滾!都給爺滾!”原本貼在門上的德子被嚇得跳了開來,嘴裏念著“是”,就忙忙跑開了。


    屋裏的胤礽痛苦地在床上打滾,知道滾落在地上,疼痛和冰冷的感覺才緩解了一些心裏的恐懼。可渾身上下也沒有半絲力氣,一動不動躺在冷硬的地上,滿腦子都是一句話: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對胤禛產生這樣齷齪的想法?


    第二天,康熙一下了朝,就將太子和胤禔、胤祉、胤禛叫到乾清宮去了。原來是準噶爾部的噶爾丹為了擴張地盤,竟然在沙俄的支持下襲擊了喀爾喀不的吐謝圖汗,吐謝圖部幾乎全被他吞並了。這還了得?這不就是公然反了嗎?可是現下他知道自己需要忍耐,因為如今絕不是西征的時機,可這口氣又哪裏是這麽好咽的,想到胤禔他們幾個也都不小了,何不用這件事考校一下兒子,其實就是想從兒子這找點安慰。


    康熙剛說完,胤禔就上前跪地,鏗鏘而言:“噶爾丹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此次他突襲吐謝圖部就是公然向朝廷挑釁,兒臣願為先鋒,征討西賊!”


    康熙不置可否,轉頭問另外三個兒子,“你們怎麽說?”


    胤礽一躬身道,“兒臣以為征討噶爾丹是必然之勢,但現今朝中多事,暫時不宜興兵,所以兒臣以為應該從長計議,安內之後再去攘外。”


    胤祉見康熙望向他,急忙道:“兒臣附議太子。”


    康熙又將目光轉向胤禛,胤禛上前叩首道:“兒臣覺得大哥的勇氣值得兒臣學習,二哥所言更是老成謀國。兒臣平日不熟政務,以後一定向哥哥們多多請教。”


    康熙輕輕點頭,“能虛心求教也是好的。”又轉過頭問胤禔,“你可讚同太子之言?”


    胤禔躬身答道:“兒臣剛剛孟浪了,還是太子考慮周詳,兒臣讚同太子。”


    康熙這時臉上才露出滿意之色。高聲道:“嗯,這樣才對,有道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康熙又開始長篇大論起來。


    胤禛偷偷朝大阿哥投去讚賞的眼神,又衝著太子一笑。


    胤禔在心中歎息,胤礽不但占了天時,竟然連人和都占了,自己又何必自討苦吃呢?太子看到胤禛的笑時,愣了一下,裝作不經意地避開。胤祉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苦笑,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那自己難道不是庸人嗎?


    康熙說的興起,眼角卻瞥到了幾個兒子各自的神色,心裏不禁奇怪,這幾個孩子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剛回學校,就一大堆事兒,今天趕緊更一章,實在對不住親們,我會努力的。不要放棄我哦。求收藏,求評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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