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奚鈺並沒有直接回去,她隨著人流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最後停在一家花店門口。


    從花店裏傳出來馥鬱花香,裏麵的裝修格調精致美觀,紛繁錯落擺放著許多花束盆景,美好嬌豔。門口貼著招聘二字,奚鈺對著那張紙踟躕很久,終於還是一轉身離開了。


    俞堯這些天工作很忙,總是很晚才見他回來。每次都是帶著一身的寒氣鑽進被子,奚鈺好幾次下意識遠離他,都被他惡狠狠地抱了回去。


    鑰匙緩慢地轉了一圈,屋裏果然漆黑一片。奚鈺已經很習慣這種環境,抬手熟練地打開牆上開關。屋子忽然被暖黃色的光芒充盈,給整個屋子鍍上一層溫潤的光,她還沒來得急走進客廳,就聽見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腳步頓了頓,奚鈺走上前把電話拿在手機,“喂?”


    “請問是俞先生嗎?”電話那邊是很客氣禮貌的女聲。


    “嗯……不是,他不在。”奚鈺沒有多想地回道。“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電話裏傳來紙張翻頁的聲音,那個女聲再度響起,“俞先生兩天前在我們酒店預訂了一場婚宴,我來核對一下信息是否準確。請問是俞堯先生和奚鈺女士的婚禮對嗎?”


    奚鈺的身體一下子僵住,腦子因為那個清晰的聲音而混沌,以至於電話裏的人後來說了什麽都沒有聽清。


    “喂?如果信息無誤的話,我們這邊就做確認了可以嗎?”


    奚鈺的手抖了一下,慌亂無措地說道:“我,我會轉告他的……就這樣。”


    說完手忙腳亂地掛了電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出神,腦子鈍鈍的沒有有頭緒。直到俞堯回來見她雙目放空盯著一處出神,顯然是被嚇壞了的樣子。


    俞堯脫下外套隨手放在沙發上,故意發出很大的動靜。


    奚鈺果然差點跳了起來,一雙眸子晶亮清潤地看著自己,清清澈澈地好像蒙了一層水霧。聲音訝異疑惑:“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俞堯懶洋洋地鬆了鬆衣領,偏頭睨她,“你剛才在想什麽?”


    “呃……”她有些語塞,眼神飄忽左右看了看,“剛才有人打電話給你了。”


    俞堯哦了一聲,漫不經意地走去吧台為自己倒了杯水,“誰?”


    話問了許久聽不見奚鈺回答,他這才轉身正視道:“還是說有什麽問題?”


    “沒有。”奚鈺下意識地搖頭,在肚子裏醞釀了半響踟躕著該怎樣開口,“嗯……就是,她說要確認一下信息。”


    “什麽信息?”俞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說清楚。”


    他忽然坐在自己麵前漆黑的眸子嚴謹深沉,無端讓奚鈺生出一股壓力,正打算傾身往後挪一挪,就被他緊緊地扣住手腕臉上清楚寫著“不說清楚別想走”。


    奚鈺咬咬牙視死如歸:“為什麽婚禮的事不跟我說?”


    俞堯明顯一愣,深邃的眸子在她身上慢慢地逡巡一遍,聲音又沉又緩:“跟你說會改變什麽嗎?”


    ……並不會。奚鈺十分清楚,她在俞堯麵前沒有一點話語權。


    然而這件事,它不是小事,它甚至……比領結婚證還嚴重。更重要的是,俞堯可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是你自己決定的?”


    俞堯頓了頓,別開目光,“這個你不用管。”


    這時候充當知心大姐一職的,除了魏然不做第二人選。


    打從前幾天他得知俞堯領證後,就開始積極地為他籌劃此事。本來俞堯沒有這個意思,當然他也什麽經驗都沒有。可是魏然不同,什麽好事壞事總喜歡摻合一腳。


    所以就連酒店也是魏然早早預訂好的,不怪剛才俞堯沒反應過來。


    俞堯甚至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其實一個結婚證也沒多少保障,頂多能讓你安心點。但是你想啊,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們哪天說不定離婚了呢?”


    “我不會。”俞堯想也不想地回道。


    魏然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就不保證奚鈺不會了?人家跟著你可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等到離婚那天看你能怎麽著!”


    俞堯想了想,堅定果決地:“我也不會讓她有這個機會。”


    魏然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手在半空中沒來得急放下迎麵就來了一道利刃,淩厲的刀刮得他骨頭都開始疼,於是摸了摸鼻子就放下了。“兄弟,還是太天真了。不是我聳人聽聞,你就算有再大的權利也管不住一個人的自由。”


    俞堯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支煙點燃,暗藍色的火星忽閃忽滅,吐出的煙霧將他的麵部擋得氤氳模糊。“那你的意思是?”


    “嘿嘿。”魏然笑得詭譎猥瑣,湊近了低聲,“一群人知道你們的關係,總好過幾個人知道吧?”


    俞堯不動聲色。


    魏然繼續道:“到時候你還可以……看她能怎麽說!”


    等他說完後,俞堯定定地盯著他看了半響,看得魏然心裏直發毛才緩緩開口:“你從哪裏學來的?”


    魏然靠在椅背上,一手隨意地搭在後麵,一手拿著盒火柴把玩,“平常應付的人多了,這些疑難雜症算什麽。”


    俞堯不再說話,婚禮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魏然甚至爽快地包攬了分派請柬等事宜,比當事人還要上心。


    以至於不時有人拿他調侃:“魏爺最近春風拂麵,莫非是好事近了?”


    被魏然一腳踹了回去。


    剛才電話裏的人說了婚禮的日期,奚鈺算了算剩下不到一個星期。她見俞堯竟然在出神,不免有些急了,“你到底怎麽想的?”


    俞堯把目光轉向她,“什麽?”


    奚鈺抿唇吃力地說:“你父親……他才去世不到一個月,我爸爸媽媽也……你究竟怎麽想的?怎麽可以這樣?”


    奚鈺是個傳統頑固的人,有些不能做不能打破的東西,一旦顛覆就是她的整個三觀。


    俞堯的眼神微微閃爍,可是他卻堅定地說:“就這樣,到了那天你隻要跟我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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