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妹妹太不公平,麻煩大了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不停止會就持續到永遠的刺耳電子聲把袴田優作從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嗯……”


    現在是早上六點半,昨天搖搖晃晃回到家、倒在床上時已經是深夜三點。睡了還不到四個小時,當然無法緩解疲勞,起床後又蹣跚了起來。


    雖然有點迷糊,畢竟還是搜查一課的刑警。睡眼惺忪的換白襯衣期間,他的腦袋裏一直在回想昨天的搜查。


    那個名叫裏染天馬、態度可惡的學生離開後,袴田(一直在被仙堂訓斥不要自作主張)等人去了朝島友樹的家裏。


    家人受到很大的打擊,得到他們的同意後,警察們大致調查了朝島的房間,但沒有發現什麽特別值得一提的線索。遺書自不必說,也找不出朝島與別人不和的證據。刀子,毒藥等危險物完全沒有。上網記錄都是一般高中生閱讀的內容,沒有問題,朝島正如妹妹他們的證詞所說,是一個十分正派的學生。


    不過他是廣播部的部長,對影像的愛好遠遠的超出常人。房間的架子上沒有書,而是數以百計的dvd。其中三分之二是市場上有賣的電視和電視劇。其餘是他用攝像機自己錄的視頻。按照家人的說法,他無論去哪都帶著便攜式攝像機,看到有興趣的東西就一個接一個的拍攝。在朝島放在教室裏的行李中就發現了一台作為業餘向產品十分高端的攝像機,另外還有一把傘。


    不知道警部是否認同了裏染的忠告,總之是把dvd堆成的山當作了搜查的重點。萬幸的是,做事一絲不敬的朝島對買來的dvd、碟片以及自己刻的個人作品都逐一作了記錄,所以隻要花時間就能很容易的確認。如今在保土穀警署,通宵調查的搜查員正一邊呻吟一邊與顯示器對峙。


    因此,眼下搜查還完全沒有進展。朝島被殺的動機沒有絲毫線索,對於犯人,除了裏染證明了不是佐川奈緒以外依然不明。附近的居民也沒有提供周圍有可疑人員出沒的證詞,另外,密室依然是一個謎。


    ——隻是在眼下。


    袴田穿好西服,掏出了放在胸口口袋裏的手冊,打開最新一頁,讀出昨天記下的內容。


    “‘二十七日,三點十分,舊體育館,拉下幕布,打開右後台的鎖’……”


    搜查完朝島的家,袴田等人回到了位於保土穀警署的調查總部,鑒別和遺留品調查班拿來了幾份報告。


    從凶器上沒有檢出指紋,來源也不明。從舞台和後台檢出了大量的指紋,這些地方是學生一直在使用的場館,所以理所應當會留有指紋,不可能從中確定哪個是犯人留下的。現場的血都是從朝島的身上流出來的。從遺物手機中也沒有找到特別奇怪的短信。然後——


    “從學生手冊上除去了血跡,於是……”


    遞來的朝島的手冊上因為使用了藥品,血紅色已經大為減淡,上麵用圓珠筆規整記錄著下述文字。


    ——二十七日,三點十分,舊體育館,拉下幕布,打開舞台右後台的鎖


    二十七日就是今天,也就是事件發生的當天。三點十分當然是指下午。至於舊體育館……


    “朝島去那裏是預定事項。”


    仙堂說道。拿來手冊的搜查員“正是如此”點了點頭。


    “但是,沒有其他關於今天的記述。順帶一提,筆跡肯定是受害人的。”


    “寫下這條日程信息是在……”


    “根據前後其他的記錄判斷,大概是在五天前。”


    “……嗯。”


    “更重要的是‘打開右後台的鎖’這個部分吧。”


    “這樣就解開了密室的一半。”


    仙堂看著手冊,接上了話茬。


    “朝島從內側打開了後台的鎖。舞台正麵有許多人眼監視,但殺人犯是從後麵進去的。……雖然在門都上著鎖的狀態下,逃脫的方法還是個謎。”


    因為這個發現,仙堂所說的密室破解了一半,了解朝島被害的原因也有入手點。


    他預定在那裏和某人見麵。降下幕布大概是有什麽怕被別人看到的事情吧。結果他被殺害了。


    問題是,‘那個人’是誰。


    由於這個新發現,在三點三分到三點十五之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幾乎都有了嫌疑。因為他們都可以從後台進入體育館。


    沒有明確的不在地證明但可以被排除嫌疑的人,隻有被裏染徹底否定的佐川奈緒。


    “……混蛋。”


    想到當時被裏染擺了一道,仙堂痛苦的咋舌。


    洗完臉來到起居室,妹妹已經坐在餐桌旁吃著土司,身上還穿著睡衣。


    “啊,哥哥早上好。”


    “早上好。你起的真早呢。晨練……沒有了吧,畢竟體育館還處於封鎖中。怎麽了?”


    “沒什麽。我烤了麵包,要吃嗎?”


    “啊……”


    妹妹總是會睡到將將遲到的時候。袴田感到今天有些奇怪,坐到了座位上。父母還沒起床,所有隻有兩人份的早餐。


    “難道因為昨天的打擊沒有睡著嗎?”


    “才不會呢。隻是今天偶爾醒得早。”


    “那就好……今天要去學校嗎?”


    “……*&……&%……&¥%”


    “不要嘴裏吃著東西說話。”


    “……要去。雖然隻是上午有個緊急集會,大概,不對,絕對是針對事件的說明。”


    “因為大部分的學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理所應當吧。這樣警察也會方便一些。”


    “為什麽?”


    “把學生都聚在一起更容易打探線索吧。”


    “啊,原來如此。”


    柚乃嚼著麵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對哥哥,


    “警察今天也要來學校啊。”


    “當然。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畢竟因為手冊的事,嫌疑人……”


    “手冊?嫌疑人?”


    “啊,……沒什麽。”


    在間不容發之際,袴田閉上了嘴。因為昨天就是像這樣斷斷續續的泄露了許多情報,才會出那檔子事兒。本來和妹妹一起吃早飯時就不該談論殺人事件。


    袴田伴著牛奶咽下黃油麵包後,慌忙的站起身。


    “你不必再關注這次事件。後麵就交給警察處理。”


    “是~”


    “……?”


    妹妹的態度和昨天相比有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回答的很老實。


    “……這樣就好……你也轉達給那個叫裏染的人,不要再摻乎到事件裏。……說起來,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突然就出現了。”


    “你想問什麽?”


    “學生會的人說是偵探,是在開玩笑吧?”


    “該怎麽說呢……”


    柚乃歪著腦袋想了想,回答道。


    回答讓袴田大感意外。


    “那個人不是偵探,應該說是家裏蹲動畫宅廢柴男吧。”


    *


    “做得不錯,袴田妹。”


    家裏蹲動畫宅廢柴男說著,滿足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你真的做了。”


    “嗯,不客氣……”


    “實際的成功率連百分之二十都不到吧。你哥哥會不會不回家住在外麵是賭博,你能否找到警察手冊也是賭博,當然風險最高的是你潛入房間時會不會被發現。”


    他依然保持著俯視的態度,柚乃完全沒有感覺出他是在表揚自己。


    “找手冊可辛苦了,起初沒想到就在上衣的口袋裏沒拿出來,翻遍了桌子的抽屜。”


    “都是因為你考慮的太少了。如果每天都要


    用到,最方便的就是固定一個位置不要移動。警察手冊當然會一直放在上衣的內側口袋裏。”


    “哈……”


    果然沒有得到表揚。


    嘭,嘭嘭嘭嘭,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似乎是某種專用的信號,裏染說著‘香織啊’打開了門,馬上就傳來了新聞部部長氣勢十足的聲音,現在明明才早晨八點鍾。


    “早~上~好,哦~哦!”


    “你是在學烏龍派出所麽,很老了呢。至少也說句smatpagi吧(注)。”


    (注:印度尼西亞語中的早上好,《日常》中經常使用)


    “這可是村上龍的招呼。那個東西呢?”


    香織遊離不定的視線捕捉到了矮腳桌上的數碼相機。


    “哦,成功了!太棒了!”


    響亮的拍手聲在十疊大小的房間裏響起。柚乃終於感到自己的努力有了回報。


    “就在這裏麵吧,真正刑警的筆記。”


    進入房間的香積宛如抱嬰兒般謹慎的拿起了相機。


    “呀,糟糕,我興奮起來了!如果把裏麵的內容都寫成報道……”


    “死也要阻止你。這可是偷出來的。”


    “是、是啊,香織,我會被哥哥逮捕的。”


    “呀,我明白。但是現在咱們很帥氣呢,像是少年偵探團一樣。”


    “利用刑警的妹妹當間諜,怎麽看都是壞蛋的角色吧。”


    裏染再次否定了偵探的身份,然後伸了下懶腰。


    ——你哥哥的手冊上應該有詳細的搜查記錄。晚上你把裏麵的內容都拍下來。


    這是昨天道別時裏染交給柚乃的任務。


    從警察手冊中偷取情報已經變成了反抗國家權力機構的行為,柚乃本無意於此,但為了解決事件,分享警察的調查成果的確是無可避免的必要事項。所以,柚乃不情不願的接受了指示。


    早上五點起床,潛入哥哥的房間,用數碼相機一頁一頁的拍下手冊,總算完成了任務。疲勞的哥哥回家後睡得像死豬一樣,完全沒有發覺——應該吧。在起居室遇到時,他也沒說什麽。


    雖然對哥哥有些不公平,但正麵拜托他肯定會被當作耳風邊,所以隻能出此下策。


    “……對了,要在哪裏打印?這個房間裏沒有打印機吧。”


    柚乃在裏染的房間裏四處張望,有兩台電腦,一台電視,還有各種各樣的遊戲機,唯獨沒有打印機的影子。還是說埋在了雜誌山裏?


    “我會去熟悉的打印室裏打印。圖片修正也會做得很完美,交給我吧。”


    香織舉手回答道。


    “打印室好像是在辦公室的隔壁吧?真的沒問題嗎?”


    “嗯,不會露餡的。因為我會在全校集會時偷跑出去幹。”


    “唉,你不去參加集會嗎?”


    “要是參加,就沒地方打印了。”


    裏染從冰箱裏拿出了在便利店買的三明治,同時從旁幫腔。這是他的早飯麽。


    “一般都是要去參加集會,聽校方講話吧……”


    “反正講話就是說明事件吧。香織,打印好了就拿過來。我先睡一會兒。”


    “好的,好的。”


    “裏染也不去參加集會嗎?”


    “對認真的女高中生柚乃來說,他們的行為簡直難以置信,不由得聲音嘶啞起來。


    “不去。內容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看到聽完報告後會場的奇怪氣氛。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很困。不論是誰打擾我的睡眠,都不能原諒。”


    “困?”


    “因為我昨天一晚上都沒睡。”


    說起來,他的雙眼皮的確比昨天更嚴重了。


    “難道一整晚都在進行推理嗎?”


    “不,我重看了一遍is的ova和dtb的第二季,結果就到了天亮。”


    (注:is是《infiratos》,dtb第二季是動畫《黑之契約者流星的雙子》)


    “……希望你能說日本語。”


    “現在已經是全球化的時代了。”


    裏染吃起早飯——不對,因為沒有睡,所以應該是夜宵吧。雖然搞不清楚他晚上做了什麽,總之沒有在思考事件。柚乃歎了口氣。


    “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要是沒有解決事件,就拿不到後續的五萬日元了。”


    “%……&*……%&*”


    “不要邊吃邊說話……咦,怎麽有種既視感。”


    “……沒問題的。集會結束後你再過來吧。晚安。”


    吃完三明治,裏染立即滾上了床。等柚乃等人外出前,被子下已經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果然是個廢柴男……”


    香織用備用鑰匙鎖上門,柚乃從旁自言自語道。


    2戲劇部二十小時前


    如同預想的那樣,集會上校方說明了殺人事件。消息靈通的學生已經聽說了朝島友樹在舊體育館裏被殺害的傳聞,但官方的公告仍然在學生中引發了騷動,新體育館裏就像裏染預測的那樣彌漫出“奇怪的氛圍”。


    額頭上滲出汗水的校長在說話的間隔經常夾雜著“唉,那個”之類的語氣詞,令人著急的講了大約四十分鍾。隨著校長下場,一個意外的人物上台了。


    高個頭,目光銳利,穿著西服的中年男人。


    “我是縣警搜查一課的仙堂。”


    從台座上拿起麥克,警部做了自我介紹。學生的騷動更加劇烈了。


    “正如剛才校長剛才的說明,昨天在這所學校的舊體育館裏發生了令人悲痛的事件。我們斷定是一起殺人事件,並正在進行調查。”


    會場上亂哄哄的。


    “逮捕犯人的證據還不夠。這起事件發生在學校內,而且是在剛剛放學後。因此有必要詢問當時還在學校裏的大家。”


    “請大家不要誤會,這不是在懷疑大家。隻是為了抓住犯人而需要情報。所以隨後請大家……”


    “別吵!”


    “……所以隨後請大家分別在各自的社團活動室裏等待。因為在犯人犯罪時,有很多學生正在進行社團活動。沒有社團的學生都在大會議室裏等待。我和部下會按順序問話。屆時不論是多麽細小的事情都沒問題,隻要記得就告訴我們。——要說實話。”


    仙堂說完後,裝作沒有看到台下學生們的驚慌,快步走下了舞台。


    麥克沒有放回台座,他隨手的扔在了演講台上。


    集會後沒有排課讓柚乃有種謝天謝地的感覺。如果回到教室裏,身為相關人員的自己和早苗肯定會被同學群起而攻之吧。


    “因為想起昨天的事件,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柚乃用拙劣的謊言甩開了打算邀她一起女子乒乓球部活動室的早苗,裝作去保健室走向了文化社團的社團大樓。


    雖然命令中要求同時移動,社團大樓周圍的人群仍然雜亂無章。柚乃怕被別人看到自己走進百一首研究會,所以先躲到陰暗中等待。等沒人後,來到到最靠裏的房間門,敲門。告知自己是袴田,香織打開了門。


    “ya~ho~,集會如何?”


    “很有刺激性。刑警也登台講話。”


    “哦,真可怕,幸好我沒去。都說了什麽?”


    “反正就是按社團分別集中,類似的話吧。”


    裏染在矮腳桌前打著哈欠,注視著幾張紙。柚乃心想如果紙上是動畫的時間表,這就上去湊他一頓,好在那是香織擴印出來的、哥哥的筆記的照片。她果然像事先宣稱的那樣把圖片修正得很完美,印刷出來的文字很鮮明,易於閱讀。


    “你了解得很清楚呢,刑警說的話。你推理出他


    們想要搜查了嗎?”


    “因為周圍又吵又鬧。正常情況下校方會禁止所有的社團活動,不會有人來社團大樓的吧。”


    “啊,原來如此……”


    簡單到令人失望的解答。


    “不過,這個相當有趣呢。”


    他大概是讀完了,把照片扔到了矮腳桌上,說道。


    “特別是最後的備注。”


    “最後的?”


    柚乃和香織一起看向照片。照相時隻是在機械性的完成任務,所以沒有仔細看。上麵寫著從朝島的手冊中發生的日程安排。


    “朝島進入後台,先降下幕布,又打開了右側出入口的鎖。這樣就能印證了。”


    “印證?印證了什麽?”


    “殺害朝島的動機等許多事情。朝島預定在那裏和某人見麵。大概他要見的人就是犯人,而且很可能是從舞台右側進入的。雖然昨天我的推理,亦即佐川目擊到的女生就是犯人的可能性變小了,但那個女生大概也是從右側離開的吧。然後門又上了鎖。”


    “唉?唉?”


    柚乃還沒有理解那番話的意思裏染就站起身來,同時還像老爺爺似的哎呦了一聲。


    “走吧。”


    “……去哪?”


    “先去戲劇部。啊,必須先換上校服吧。”


    裏染的身上還像剛起床一樣穿著t恤和短褲,毫不顧忌周圍有兩名女生,當場換起了衣服。即使出言製止他也不會聽從,所以柚乃隻能自己移開了視線。


    “去戲劇部幹什麽?”


    “調查不在場證明。雖然很麻煩。”


    “不在場證明……”


    越來越像是偵探了。


    “調查不在場證明麽~好有趣,好有趣。啊,我的血液沸騰了。”


    看來香織這次想一起跟來,雙手抓著眼前的筆記本,滿麵笑容的全身顫抖。


    因為戲劇部是文化係社團,活動室當然也在文化係社團的社團大樓裏。就是說離裏染的根據地很近,就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敲門後打開了門,部長梶原本以為是刑警來了吧,睜圓了眼睛。


    “哇,是裏染啊。今天怎麽了,還在進行偵探活動?”


    “你們總是滿嘴偵探偵探,詞匯量也太少了。至少也像平賀=奇頓一樣,叫我一聲‘自由調查員’。”(注)


    (注:出自漫畫《危險調查員》,平賀=奇頓是主人公。)


    裏染走進了活動室裏,從他的態度中完全看不出是客人。柚乃和香織跟在後麵,“打擾了”,替他低頭行禮。


    整個房間缺乏統一感,像異空間似的。


    牆邊立著戲劇中用作背景的布景道具,周圍還有許多種類豐富的大道具,西洋衣櫃,桌子,安樂椅,旁邊還有折疊屏風,旁邊是兩扉紙拉門。此外還有用廢物製成的sf風格的計量儀器,三張辦公桌,以及轉椅。從窗外能看到用來將道具搬到舞台的雙輪車。在昨天的大雨中派上用場的藍色塑料布曬在旁邊的晾衣幹上。說到學生戲劇,一般的印象都是用演技決高下,不太注重舞台設施,但這個戲劇部的風格可以說是正好相反。


    衣服的數量多得嚇人,如果活動經費困難,馬上就可以靠租賃衣服賺錢吧。部員們的打扮也都十分奇怪,反而與房間搭配得很融洽。


    梶原隻穿了普通的襯衣,問題是其他三人。三條愛美穿著類似潛水員似的藍色覆身衣。誌賀慶介穿著寬袖和服,戴著娃娃頭樣式的假發。鬆江椿穿著繡滿褶邊的紫色禮服。


    “yaho,梶原。啊,還有愛美,yaho~。誌賀和鬆江,還好嗎?”


    交遊廣泛的新聞部部長沒有被他們的樣子嚇到,逐個打了招呼。室內從四個人一口氣增至七人,顯得更加狹小了。


    “唉?今天向阪也在嗎?”


    “嗯,我可是優秀的記錄員。”


    “優秀是多餘的。而且我也沒拜托你。”


    裏染粗魯的瞥了一眼掏出筆記本的香織。


    “不過,你們的服裝真是古怪呢,是在cosy嗎?薩姆斯,湯音和薔薇水晶嗎?”(注)


    (注:薩姆斯?阿蘭是遊戲《銀河戰士》中的主人公,湯音是《異國迷宮的十字路口》的主角,薔薇水晶是漫畫《薔薇少女》中的角色。)


    “才不是cosy,是在配戲服。叫做《今天也從天而降》的爆笑喜劇,故事就是魔王、未來人和座敷童子降落到無名作家的家裏……”


    “我有幾個問題。”


    裏染把正在進行的對話一刀兩斷,然後說起了自己的問題。


    “首先是兩天前。你們所有人都在舊體育館裏練習,練習完去體育館裏的廣播室,觀看了畢業前輩們的公演錄像。對吧?”


    “啊,嗯……沒錯。我昨天也講過了。對吧,大家?”


    部長說完,身著奇裝異服的部員們紛紛點頭。


    “你們隻看了昨天你取出來的那一盤錄像帶嗎?”


    “是的。”


    “嗯,很好。”


    不知道他所說的“很好”是哪裏很好,總之裏染很滿意。


    “那麽,下一個問題。有關二十個小時前的問題。放學的鈴聲響起,梶原和鬆江椿在三點三分來到了這裏。鬆江是哪一位?”


    “……是我。”


    穿著禮服的椿舉起手。平時沒有表情的臉上有些扭曲,似乎是在置疑突然到訪的裏染。


    “你和梶原一起過來,是偶然嗎?”


    “是的。我一直都是那個時間過來,昨天部長也偶然來的比較早。我們在一層的走廊裏遇到,就一起來了。”


    “在其他部員到來前,你們兩人一直在這裏,對麽?”


    “是的。”


    “好。你們兩個人排除。”


    “排除?”


    梶原重複了裏染的話。


    “裏染,難道你在調查我們的不在場證明嗎?”


    “也許大概就是吧。”


    裏染承認了,態度宛如在說“那又如何”。周圍響起了一片噓聲。


    “饒了我們吧,不是我們幹的。”


    “我也希望如此。下一位是誌賀慶介。”


    他的冷酷程度不輸給仙堂——準確來說,隻是因為逐一安撫太麻煩了吧——他繼續詢問。被點到名字的男生誌賀慶介臉上長著雀斑,“在、在”結結巴巴的應道。


    “你是在三點五分到活動室裏的吧。”


    “是的。”


    “沒錯。”


    梶原從旁插嘴。


    “但是從教室來這裏隻需要三分鍾,其餘兩分鍾你在做什麽?”


    “沒做什麽……隻是在教室裏收拾東西時多花了一點時間……”


    “在教室裏。那段時間裏你和別人交談過嗎?”


    “大概和兩、三個人說過話吧。”


    “嗯。……好的。你保留。”


    裏染平淡的下了結論。此時柚乃也看出來他想做什麽了。


    朝島友樹被殺是在三點三分到三點十五分之間。裏染在找那段時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


    梶原和椿在三點三分已經進入了這個房間,所以可以排除以外。三點五分到的誌賀隻有兩分鍾的時間可以殺害朝島,但在兩分鍾內不可能殺完人再從舊體育館趕回這裏,而且他在教室裏還和數人打過招呼,所以即使算不上完全排除,也基本沒有殺人的可能。裏染隻是以防萬一所以暫且保留。他在做的就是這種事吧。


    “下一個是三條愛美……你。”


    裏染的矛頭轉向了最後一位,戲劇部的副部長。


    “你三點十分到了這裏,沒錯吧


    ?”


    “……是的。”


    有些畏縮的愛美擺弄著直發的發梢,謹慎的回答。


    “我去了廁所……”


    “你能證明嗎?”


    “不……我沒和別人交談過。”


    “這樣啊。梶原。”


    “怎麽了?”


    “十五分時,你們拖著雙輪車到了舊體育館。但三條先行離隊去了舞台。然後你也跟去了。對吧?”


    “嗯。”


    “你看到幕布被降下後,從後台露麵去找運動部的部員。然後和佐川說了話。”


    “嗯。……你知道的很清楚呢。”


    “然後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裏染交替看向了愛美和梶原,然後問道。


    “你從後台露麵,大概持續了多長時間?”


    “唉?我想想……”


    這個十分細節的問題讓梶原苦惱了一陣子,


    “大概十秒左右吧。”


    “這樣啊。在此期間,三條在你的身邊,一年級的兩個人在左後台的入口處,對嗎?”


    “嗯。”


    “好的,我的問題完了。感謝。”


    裏染與開始時同樣唐突的結束了問話,轉身離開。柚乃和一直在記錄的香織慌忙跟在後麵。


    幾個人中隻有三條愛美沒有明確的結論,“喂,等下”,她會叫住裏染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那個,裏染……難道我有嫌疑嗎?”


    這次裏染沒有使用曖昧的說法,


    “是的。現在你是最重要的嫌疑人。”


    而是直接相告。


    “因為能夠創造密室的隻有你一人。”


    接下來的這句話宛如向戲劇部的部員們釋放了硬直魔法,裏染沒有顧及他們,關上了房門。


    3學生會的眾成員


    “不會、不會、不會,不可能的吧。”


    一行人走在教學樓的走廊裏,香織拚命的搖頭。


    “愛美是犯人?不會,不會。愛美是天然、樂觀的性格,不可能殺人的。”


    “經常會有裝成天然的腹黑吧,比如川島亞美。”


    (注:川島亞美是輕小說《龍與虎》中的角色。)


    “嗯,但是呢……”


    “你剛才說能夠製造密室的隻有三條,這是怎麽回事?”


    柚乃問道。這似乎是最後三條愛美被定為‘最重要的嫌疑人’的根據。


    “朝島打開了右後台的鎖。犯人從那裏出入。就是說,隻要在出來時能鎖上右後台的門,就可以解決這個密室的謎題。”


    “的確如此。”


    “但鑰匙保管在辦公室,無法使用。那麽就隻能從內側鎖門。如果門上有針和線可以通過的孔洞的話另當別論了,但好像沒有。就算你的哥哥再怎麽蠢,隻要調一下就能發現。”


    “……能別說我哥哥的壞話了嗎?”


    “好,好。從內側上鎖就必須再次回到建築物裏。在朝島被殺後進入體育館後台的人……”


    “隻有戲劇部麽。但為什麽是愛美?”


    香織仍然心存不滿。


    “隻有三條能夠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行動。首先,三條進入體育館後馬上離開了在左後台入口處為難的三人,去往後台。這是第一個機會。然後梶原來到了三條身邊,他從廁所露頭看向運動部的人,與佐川交談了兩、三句。這段時間裏沒有人注意到三條。這是第二個機會。”


    “啊……”


    “當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跑到右後台上鎖,她不可能有這樣的絕技。正如我剛才所說,這個世界上有線這種非常原始、古典且萬能的道具。在右後台的鎖紐上係上線,把線拉到左後台,在沒人注意到時拉線鎖上門,然後拽動兩股線其中的一根收回,消滅證據。這樣密室就完成了。”


    柚乃和香織都驚呆了。


    在比三分鍾烹飪更短的時間裏就如此輕鬆的解開了密室的謎團。


    柚乃試著自己思考。犯人從右後台出入。右後台的門隻能從內側上鎖。隻有曾在後台單獨行動過的愛美有從內側鎖上門的機會……這樣分析一下,的確是很明顯的事實。


    “原、原來如此!”


    剛才庇護愛美的溫柔不知去了哪裏,記者之魂燃燒起來的香積運筆如飛的在本子上記錄。


    “這個推理是否行得通,還必須確認一下。”


    “那現在是去體育館進行實驗嗎?”


    柚乃感覺事件已經解決了九成,有些興奮的問道。但裏染的回答很慎重。


    “不。我沒有準備線,而且三條隻是暫定為可疑,很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線索。所以咱們要去另一個地方。”


    “哪裏?”


    “和我最無緣地方。”


    “……?”


    “啊,我知道了。”


    舉手回答的是老相識香織。


    “是學生會室吧。”


    “我還以為是刑警來了,沒想到是你。”


    學生會會長正木章弘說著打開了給訪客準備的椅子,勸座。


    “裏染,現在是所有人都要在活動室裏等待的時間。擅自外出會被刑警逮捕吧?”


    “很不巧,我沒加入社團,也沒加入委員會。”


    “沒有社團的學生要在大會議室集合。”


    不同於他的口氣,正木的表情很平淡,似乎是在享受眼下的事件。坐在旁邊的副會長八橋千鶴和昨天一樣與柚乃對視,露出了微笑。


    學生會室打掃得很幹淨。文件被整理在文件夾裏收到架子上,正在寫的文件也被分類,有條理的收在桌邊的三色箱子裏。筆在筆架上,紙夾在紙夾盒裏,地板上沒有絲毫灰塵。因為柚乃此前去的都是裏染的房間和戲劇部的活動室這類,怎麽說呢,應該說是充滿前衛藝術風格的房間,兩者之間的落差讓她感覺到了眼前的幸福。


    “請喝茶。”


    雖然沒有預約就自行來訪,柚乃等人的麵前還是擺上了三個紙杯,上麵冒著熱氣。泡茶的人是昨天想要跟千鶴一起去找刑警的學生會書記日比穀雪子,她和千鶴同班。


    “你們有什麽事?”


    唯一身心都很正常的男生,會計椎名亮太郎問道。他是光頭,身高不像是高中一年級,加再上緊繃的態度宛如穿越時間而來的少年兵。


    這裏的人都是學校裏的厲害角色,但裏染說話仍然毫不留情。


    “你們都是本次事件是嫌疑人。所以我來調查不在場證明。”


    “我們所有人?”


    正木反問道。


    “在現場附近的我受到懷疑無所謂,懷疑所有學生會的成員有點奇怪吧?為什麽?”


    “呀。”


    這個問題切中要害,但被不講道理的裏染輕鬆的化解。學生會會長向旁邊的副會長聳了聳肩,


    “不在場證明麽,真是麻煩。昨天也是無故受到了懷疑。”


    “是啊,因為拖得時間太長,大家回去時又下雨了。裏染,很快就能完事吧?”


    “我也希望如此。”


    困倦的偵探懶洋洋的從椅子上起身。


    “首先從正木開始。你是二年級d班,所以提前下課了,然後為了製作會議用的文件去了學生會倉庫,當時是二點五十五分。沒錯吧?”


    “是的。你知道的很清楚呢。是怎麽調查到的?”


    “呀。然後,三點十五分傳來了尖叫聲,你去體育館查探時朝島已經被殺了。”


    “正是如此。你全都背下來了?”


    “呀。”


    “呀”三連發,全勝。雖然這麽回話很沒禮貌,但他用了許多次後,又讓柚乃


    覺得也是一種方便的應付。


    “我總結一下,你大概有二十分鍾沒有不在場證明。”


    “但是,三點十分他給我打了電話。”


    千鶴說道。


    “從殺人現場也能打電話吧?”


    “的確能辦到。某個電視劇裏就有在殺人的同時用手機打電話的情節。”


    正木的臉上保持著爽朗的笑容,自行毀掉了這個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所以,我的不在場證明也不成立。我認真的用了二十分鍾製作會議上的文件,但隻要事前做好就可以當成偽裝。我能清楚看到在體育館前的針宮,但對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


    “你很清楚嘛。”


    裏染也扭動了一下唇角,雖然遠遠稱不上爽朗的笑容。正木回應“謝謝”。


    會長被當成嫌疑人讓學生會室裏充滿了尷尬的氣氛。


    “……不過請放心吧。有幾個理由可以大大降低你是犯人的可能性。雖然還不是完全的清白,也差不多隻是粉紅。”


    “真是奇怪的比喻。一般都是使用灰色吧。”


    哈哈哈哈,年級第一和第二友好的一起大笑,仿佛驅散剛才的尷尬。原本是來商談殺人事件的,但柚乃已經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麽了。


    隨後裏染的視線移向了年級第三的學生會副會長。


    “接下來是你,我想想,名字是……”


    “千鶴。八橋千鶴。二年級c班。”


    “啊,對。八橋。從三點三分到三點十五分你都在哪?”


    “三點放學,我離開教室……來到這裏時是幾點來著。”


    千鶴的手指抵在嘴角,回想了一會兒後答道。


    “啊,大概是三點十分之前。我剛進來就接到了會長打來的電話。對吧?”


    千鶴向雪子確認,她點了點頭。


    “三點十分。從放學後直到來到這裏,你做了什麽?”


    “在學校食堂的自動售貨機裏買了飲料。”


    “你有方法證明嗎?”


    “我沒遇到別人,證明不了。”


    “嗯。”


    “……我也有嫌疑嗎?”


    “有嫌疑,大概是正木的兩倍。”


    “裏、裏染,注意下你的措辭……”


    柚乃開口責備。千鶴提供了拯救部長的契機,但她本人卻被當成嫌犯,肯定很吃驚吧。


    “兩倍。那我的嫌疑就是shogpink(極其鮮豔的粉紅色)吧。”


    千鶴說著露出了笑容,顯得從容不迫。——因為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犯人麽。


    “接下來是那邊的二位。……那個小矮子叫什麽來著。”


    “是日比穀雪子。”


    發愣的香織對裏染耳語道。


    “對,日比穀,昨天放學後你在哪裏,做了什麽?根據剛才的話來判斷,副會長來時你已經在這個房間裏了。”


    “是的。我大概在三點三分或是四分時來的。然後就一直呆在這裏。”


    小個頭的日比穀雪子用滴溜溜的眼睛與裏染對視,回答道。


    “直到三點七分我都和顧問樋口老師在一起,有人證。”


    “原來如此。好吧,排除嫌疑。那麽最後是特攻隊。”


    “我不是特攻隊,是會計椎名亮太郎。”


    特攻隊、少年兵、椎名極其冷靜的做出糾正。裏染不高興的皺起了臉。


    “椎名?學生會,會計,而且還姓椎名?為什麽集齊了這幾個屬性的人會是心身健全的禿頭。不應該是金色直發,而且再紮上發帶麽。”


    (注:這裏是a輕小說《學生會的一己之見》裏的椎名真冬,後麵的姐姐是說椎名深夏)


    “哈……抱歉,我不喜歡留長發。”


    “你有姐姐嗎?”


    “有一個姐姐,在別的學校。”


    “哦,要好好的對待你姐姐,但也不要做過頭。”


    因為意義不明的事情大發感慨的裏染一如裏染的風格,椎名也不改本色逐一老實回答。裏染的餘興節目打發了一會兒時間後,進入了正題,開始確認不在場證明。


    “昨天放學後你做了什麽?”


    “昨天放學後我馬上就去了圖書室還書,並且檢索要借的書,但最後哪本都沒借,來到了學生會室。當時日比穀和副會長都已經來了,過了一會兒,響起了舊體育館發生事件的廣播,我們三個就一直在屋裏待命直到弄清真相。”


    “你來到這裏的時間是?”


    “大概在三點二十分左右。順便一提,我在圖書室沒有遇到別人,所以沒辦法證明。圖書委員也去了書庫,我把書放進了還書箱裏。”


    “哦……”


    裏染沉默了。


    學生會的成員有四人。一人有不在場證明,其餘三人沒有。


    而且所有人都正確的理解了自己所處的狀況。


    “原來如此。”


    他看著麵前的人,喝起綠茶。


    “你們真難對付呢。”


    “謝謝。”


    會長的姿態依舊颯爽。


    4進入風高廣播部


    離開學生會室,裏染撩撥起自己長長的前發。


    “怎麽了,心裏著急了?”


    “沒有……隻是看學生會不爽。那群人的臉上好像都寫著自己與事件無關似的表情。啊,煩死了。”


    “你不就是在著急麽。”


    “我都說了是心煩。”


    柚乃不知道兩者有什麽區別。


    “特別是正木和八橋尤其奇怪。我原以為本次事件是單獨犯罪,但說不定也有可能是那兩個人聯手。”


    “啊,那兩個人關係很好。自從在之前的選舉中爭奪會長寶座以來,一直聯袂攜手。怎麽說呢,昨日之敵是今日之友。”


    “不,不是說關係好,我的意思是共犯……”


    柚乃對香織提出了異議,她覺得懷疑副會長是本末倒置,因為是八橋勸自己去找裏染商量的。


    “搞不明白。比如說正木打的那通電話,說不定正木沒有說話,隻是八橋裝作接聽。”


    “怎麽會……最可疑的不是三條嗎?”


    “對”,裏染馬上承認了。


    “很像想象正木會是犯人。犯人在廁所留下傘當作偽裝。因為是男性用傘,所以真正的犯人很可能是女性。八橋有些可疑,但她又沒辦法在體育館裏製造密室。”


    “這樣來看,那兩個人都是清白的吧,為什麽你又說他們可疑?”


    “我隻是看不慣他們那種毫無紕漏的態度,很生氣。”


    “你是小學生嗎。”


    柚乃的心情已經越過了驚訝的程度,反而覺得無所謂了。


    “然後要去哪?”


    香織合上筆記本,回頭問裏染。是的,沒有結束,還要繼續調查不在場證明——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呢?


    “難道你打算像這樣把所有社團都調查一遍嗎?”


    柚乃也問道。要是逐一拜訪社團,一個人一個人的確認,肯定會弄到天黑吧。


    裏染搖搖頭。


    “怎麽可能。大概下一個就是最後一個了。”


    “下一個?雖然我不希望全都調查,但隻調查三個的話,稍微有點草率吧……”


    “足夠了。”


    裏染仍然充滿自信。算了,他說怎樣就怎樣吧。


    “最後要去哪?”


    “已經能看到了,就在那邊……咦。”


    裏染正向前方,突然呆住了。


    他指的是“廣播室”。原來如此,朝島友樹的主場,廣播部的活動地點。的確必須要調查這裏。


    但是,問題不在這裏。


    從走廊對麵拐彎處過來的兩個男人搶先一步正要進入廣播室。其中一人看向這邊,發現了柚乃。


    然後發出了悲痛的聲音。


    “柚、柚乃,你……在做什麽?”


    “你們好,刑警先生,一天不見還好嗎?”


    “很糟糕,都是因為你。”


    與悠閑的裏染相反,警部已經處於爆發的臨界點。


    “我已經命令所有人都在活動室裏等待。為什麽你要出來?”


    “等待?啊,是有這麽回事,我給忘了。但我們在事件發生時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所有要向刑警報告的事項也都在昨天報告過了,總之沒有接受調查的必要。真是幸運。所以出來走走也沒問題吧?”


    “別打岔。我說所有人就是所有人。”


    “真是官僚作風呢。”


    “閉嘴。”


    仙堂瞪著裏染。柚乃發現他的一隻手中握著那把見過的黑傘。


    “咦,那把傘……”


    “唉?啊,我們姑且拿著找找失主。”


    “我覺得失主不會承認的,畢竟是犯人放下的。我昨天不是說過了嗎?”


    “所以才要進行確認。”


    仙堂的語氣像是在頂嘴,隨後看向了柚乃,


    “但是連袴田的妹妹也跟著……還有你,好像昨天和看守的警官發生過爭執……”


    “我是二年級a班,新聞部部長向阪香織。”


    香織和第一次見到柚乃時一樣,露出爽朗的笑容遞出名片。裏染也好,香織也罷,似乎都不害怕警察。


    “啊,順帶一提,她就是證明我昨天的不在場證明的人。”


    “嗯。我能證明!昨天放學後,我和他在教室裏爭論關於初代超時空要塞(macross)到f(frontier)的變遷,我們對劇場版的好壞存在價值觀上的差異,但這不是主要問題,爭論點主要在於插入歌的演出……”


    “夠了。”


    仙堂打斷了她的話,也沒有接名片。


    “總之,你們三人回到該呆著的地方,老實的等待。現在馬上回去,我就當沒看見。”


    “這可不行。我們正要去調查廣播部部員的不在場證明。”


    “哦,真是偶遇呢,我們也是。”


    警部戲謔的說道,但額頭上已經暴出了青筋。


    “那麽咱們一起去?”


    “作為刑警來說的確是很有效率的提議,務必讓我們同行。”


    “開什麽玩笑!”


    警部的憤怒終於超過了臨界點,身後的哥哥也身體一顫。


    “我說讓你們回去,你們就給我乖乖的回去!這是命令!”


    如果裏染會老實的聽命,兩人的關係就不會惡劣到這種程度了。裏染輕敲廣播部的門,說道。


    “從這裏離開後我會高興的回去,但在此之前不行。我們必須要和廣播部的人談話。在這裏的調查會十分有助於解決事件。”


    “那是當然。因為這是被殺害的朝島所屬的社團。但調查是我們的工作。”


    “有十五萬的成功報酬,這也是我的工作。”


    “我才不管。”


    “這樣麽,那太遺憾了。調查完廣播部,我就可以把嫌疑人限定到五人以下的程度。”


    “……什麽?”


    仙堂產生了興趣,但與此同時似乎又對受到引誘的自己感到氣憤,嘴唇用力的一扭。


    “荒唐。”


    “這是事實。”


    “……但你弄錯了。嫌疑人並不隻限於昨天的那些相關人員。大概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在昨天晚些時候有了新的發現。”


    “你要是指從朝島的手冊上發現了有意思的記錄,那我也知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


    仙堂怒吼道。哥哥也嚇傻了,用眼神責問柚乃“是你搞的鬼嗎?”,但柚乃平淡的轉過頭去,躲開哥哥的追問。


    “我為什麽會知道並不重要。我在知道了那條記錄的基礎上,仍然能把嫌疑人減少到幾人。不必像你們那樣興師動眾,隻是聽取了幾份證詞而已。”


    “但、但是……你是怎麽限定嫌疑人的?”


    “要是在這裏說明,可要講到天黑了。那麽,為了讓我的調查辦法和你們的調查辦法都充分發揮作用,最佳途徑就是咱們一起進入廣播部。”


    裏染的花言巧語似乎讓警部有些動搖。


    但警部的意誌很堅定,扭曲的嘴唇也恢複了成一條水平線,


    “不行。本來就沒辦法證明你是對的。……說起來,你昨天讓我們調查朝島的dvd,說應該有一張被偷了。但部下對比朝島的記錄進行了確認,一張都不少。非常遺憾。”


    “是麽,這可是個好消息。”


    “……唉?什麽?”


    “我說這是好消息。朝島沒有記錄被偷的dvd。就是說,對那張dvd,朝島不想留下記錄。此外,他偷偷的要與某人密會。秘密的碟片和密會。你看,聯係上了吧?”


    “……”


    仙堂似乎沒有想到這點,眼睛瞪圓了片刻。


    “不、不對,但是……不一定有dvd被偷了……”


    “肯定被偷了。我幾乎百分百的確定。在調查完廣播部的活動室後我會說出證據。我們差不多可以進去了吧?”


    “等、等下。”


    仙堂拚命的按住馬上就要敲門的裏染,被逼入絕境的他向部下求助,小聲的問“怎麽辦?”。


    哥哥突然間得到決定權,似乎有些迷茫。但當他再次抬起頭與柚乃對視後,想開了似的歎了口氣。


    “要是他們能保證不像昨天一樣弄亂現場,隻是陪同調查的話,也沒關係吧。……即使把他們趕走,大概隨後還會再來胡作非為。”


    “……的確,還是讓他們同行比較好吧。”


    激烈的摩擦後,仙堂最終屈服了,雖然這也不算是什麽正經的理由。


    他催促柚乃等人跟過來。


    “但是,不要做多餘的事。”


    “我才不會做多餘的事。我隻做有意義的事。”


    裏染的回答仍然答非所問,朝刑警露出了笑容。


    教學樓的廣播室麵積是舊體育室的兩部。


    所有的牆完全被機器蓋住了,不同顏色的線爬在地麵上,麥克等小物件在桌上堆成了山,不過因為每天都要使用,所以收拾得比舊體育裏的幹淨。房裏深處有一扇屏風,背麵似乎是播音室,能看到一個商用的大型相機。架子上排列著錄像帶、dvd以及中午播放的流行音樂cd等物。屋裏還有兩台筆記本電腦,這點與裏染的房間相似。


    四名學生圍坐在桌子旁,兩名女生,兩名男生。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暗淡。


    “你們就是廣播部的成員吧?”


    仙堂進入房間,掏出了自己的警察手冊。


    “我是縣警搜查一課的仙堂,這位是我的部下袴田。還有幾個人陪同調查……你們不用在意。”


    “向阪?你為什麽會來?”


    戴著眼鏡的女生看到香織後問道。


    “ya~ho~,千夏。”


    “你認識嗎?”


    “嗯,她是二年級d班的蒔田千夏,和我是眼鏡娘同伴。”


    “啊,你好,……我是蒔田千夏。”


    她向仙堂等人做了自我介紹。


    “……你來做什麽?難道是新聞部的取材?”


    “啊,不是不是。我是陪天馬來的。”


    “天馬……啊,是裏染。”


    千夏此時才注意被刑警


    擋在身後的裏染,他靠在牆上。


    “啊,那個傳聞果然是真的……”


    “傳聞?”


    “啊,不,沒什麽。”


    她支支吾吾的貧開了皺起眉頭的仙堂的問話。柚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千夏也在二年級d班,和佐川部長是同班同學。部長大概對幾名要好的同學說了委托裏染解決事件的事吧。


    “……好吧。其他幾位也報下名字。”


    仙堂似乎不想再被裏染的事牽著鼻子走,開始問話調查。


    另一名女生站了起來。柚乃認識她。正是出演了昨天看的那部介紹學校的vtr,很適合帶發卡,五官有八十年代風情的少女。


    “我是副部長,森永悠子,三年級c班。”


    聲音和視頻中一樣的動聽。


    “三年級麽。朝島也是三年級吧。你們沒有從社團引退嗎?”


    “是的。部長讓我堅持到暑假……”


    如今,那位部長已經不在了。


    尷尬的氣氛讓仙堂有些慌張。


    “這樣啊,謝謝。下一位是你,名字?”


    “我麽?我是二年級b班的津田沼寬二。”


    坐在森永悠子旁邊的高個兒男生答道。柚乃好像聽過津田沼這個名字,戲劇部的梶原曾提到過他。


    “……我是一年級f班的巢鴨康平。”


    最後一位部員也介紹完了自己。長頭發,細眯著眼,看起來性格有些陰暗。雖然同是一年級,但柚乃完全不認識。


    大概知道了成員的姓名後,仙堂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了一疊裝訂好的紙,看了片刻,再次向森永悠子發問。


    “根據部員名單,除了朝島以外還少一個人。二年級c班的秋月美保,她在哪?”


    “啊,她好像感冒了,今天沒來上學。昨天也沒來參加社團活動。”


    “從昨天開始就不舒服嗎?”


    “不,她昨天沒有請假,發短信詢問也沒有回。但今天去問c班的班主任,說是她感冒了,所以我覺得是從昨天開始就不舒服。”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警部嘴上這麽說,但眼神變得更加嚴厲了。大概在結束學校的調查後,會去突擊調查那名部員的家吧。


    仙堂把名單收回口袋,開始正式的偵查。


    “你們已經知道昨天的事件了吧。你們的部長被某人殺害了。”


    “是的。”


    “朝島似乎在班級和家裏都沒什麽問題。社團方麵呢?”


    “在我們社團也沒有問題。朝島是個好部長,有責任感,很親切,製作視頻的技術也堪與專業媲美……大家都很仰慕他。”


    其他部員也讚同森永悠子的回答。


    “這樣”,仙堂表麵上做出肯定,不過即使有問題,當事人也不會輕易承認。大概他已經去其他社團打聽過廣播部的事情,在知道沒什麽問題的基礎上做了上述的確認。


    “在被殺之前,他有什麽可疑的舉止嗎?什麽都可以說。”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般性的社團活動。”


    “你們不知道昨天朝島去了舊體育館嗎?”


    “是的。我本來覺得他會來這邊,但等了半天都沒人影,所以很擔心他出了什麽事。然後老師進來,對全校播放了舊體育館裏的事件……我們沒想到事件會與朝島有關,於是就都回家了。”


    “原來如此。昨天放學後,你們人在哪裏,又做了些什麽?”


    “是調查不在場證明嗎?”


    當然,悠子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在集會上也說了,隻是謹慎起見。森永,你當時在哪裏?”


    “昨天……放學後,我馬上來了這裏,打算等朝島拿來學校介紹dvd,做最終檢查。”


    “馬上是幾點幾分?”


    “大概在三點三分。我在走廊遇到了津田沼,所以一起過來的,他應該也記得。”


    警部向津田沼確認,他回答“沒錯,之後兩個人就一直呆在廣播室裏”。和戲劇部的梶原、椿是相同的模式。


    “那你們知道其他部員到來的時間嗎?”


    “嗯。巢鴨是三點十五分後,大概在十七分左右,蒔田更晚,大概在二十分。隨後老師緊接著就來了。”


    悠子回答得很流利,柚乃終於發覺她大概還沒有得知朝島被殺的具體時間。這也是警部的策略吧。


    “巢鴨,三點十五分以前你在做什麽?”


    “放學後我去學校附近的商店買了帶餡的麵包,因為肚子有點餓。然後回到學校來了廣播室。”


    “店名是?”


    “叫‘春日屋’。從北門出去馬上就能看到。”


    “學校食堂不也有麵包嗎?為什麽要去外麵買?”


    “我隻喜歡那家的味道。”


    “在大雨中特意出去買?”


    “……是的。”


    因為是事實,所以沒辦法,巢鴨的話中充滿了這樣的無奈。警部繼續問話。巢鴨到來時的確拿著麵包,但外包裝已經扔掉了。


    仙堂以“隨後我會去那家店確認”結束了對他的問話,不過“春日屋”是個體經營,收銀的老婆婆已經有癡呆症了。柚乃覺得大概很難證明什麽。


    “最後是蒔田。你在三點二十分到來。你所在的二年d班提前下課了,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麽?”


    “……我去了廁所。”


    “廁所?用了將近三十分鍾?”


    “因為那個來了,所以很疼。……請不要逼我說這種話。”


    千夏臉紅著補充道。比起體貼更加重視工作的警部簡單的道歉。


    “就是說,沒有不在場證明了?”


    “我一直在隔間裏,大概……”


    “這樣啊……好吧。畢竟隻是用作參考。”


    與仙堂的話相反,身後的哥哥一直在做記錄。寫完證詞後,在這一部分上又畫了好幾個圈。


    四人中的兩人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兩者都包括了從三點三分到三點十五分的時間段。


    “原來如此。”


    接下來仙堂單手拿起了傘,


    “這個是在舊體育館的廁所裏找到的。你們知道是誰的嗎?”


    部員們都搖了搖頭。


    “嗯。”


    確認後,仙堂移開了視線,瞥了一眼老實的靠在牆上的裏染,又走到了排著dvd和錄像帶的架子前。


    “朝島似乎很喜歡影像呢。”


    “是的。畢竟是廣播部的部長。”


    “好像總是帶著攝像機,什麽都拍。”


    “是的。去合宿時,通過鏡頭看風景的時間比直接用眼睛的時間更長,他就是這樣的人。”


    “你們聽說過他有什麽麻煩嗎?”


    “……什麽?”


    悠子的臉色更加苦澀了。


    “這個情況還沒有完全確定,朝島的dvd有可能被人從現場拿走了……”


    “dvd?介紹學校的那個嗎?”


    “不,那個還在,可能是其他的……”


    仙堂的話越來越含糊,他再次回頭,憤恨的瞪了眼亂提供情報的裏染。裏染若無其事的把玩著架子上的透明膠帶。


    此時津田沼突然小聲說道。


    “說不定是那個。”


    “津田沼,你知道什麽嗎?”


    “呀,去年不是也有嗎,秋月的……”


    “啊……”


    副部長似乎也想起了什麽。仙堂趕緊追問。


    “去年發生了什麽?”


    “唉,啊,那個……”


    看來是很難開口的話


    題,悠子支支吾吾的低下了頭。


    不過最終還是輸給了刑警的壓力,不久後斷斷續續的做了回答。


    “去年九月……我們部的秋月受到了嚴重的欺侮。”


    “欺侮,麽?”


    “應該說是欺侮,還是恐嚇呢……定期的被同年級的女生叫去交錢。”


    哈,仙堂歎了口氣。柚乃也有同樣的心情。雖說風丘高中算是比較和平,畢竟也聚集了性格、心理各異的近千人,必然會出現此類情況。


    “某天她再也忍不住了,於是找我們商量。一開始大家說去找老師或警察,但朝島提出了異議,說這樣就沒完沒了了。大人的應對隻是暫時性的,無法解決根本問題。口氣像是經曆過這種事似的。”


    “他說初中時發生過類似的情況,所以很清楚。”


    千夏補充道。


    “嗯。沒有聯係警察讓我感到很遺憾,算了。他是怎麽處理的?和恐嚇犯對峙?”


    “不。朝島不擅長運動,和女生打架都不見得能贏。所以……他使用了自己的武器。”


    “攝像機嗎?”


    進入房間後裏染第一次出聲。


    “對,是攝像機。因為秋月每次都被叫到同一個地方,朝島躲在陰影處,拍下了恐嚇的現場。第二天他去見犯人,威脅對方,說自己在dvd中錄下了現場,如果繼續犯罪就會交給警察……”


    “原來如此。如果收到這樣的錄像,我們的確也不會隻做暫時性的應對。貿然行動的話會引發訴訟,既使不然也免不了被退學。”


    “是的。對方也很清楚,所以再也沒有恐嚇秋月。”


    事件解決。


    朝島的行動力很強,看起來不隻是認真,他還充滿正義感,該出手時就出手。對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竭盡全力。


    但是,柚乃又想到。


    朝島把恐嚇現場的錄像刻成了dvd,押在自己的手中,但根據警察的調查,他的房間裏沒有發現奇怪的dvd。因為已經過了將近一年,難道他已經處理掉了?還是說——


    “你們認識那個恐嚇犯嗎?”


    仙堂的口氣像是在教育學生。


    雖說是恐嚇犯,但部員們似乎都不想隨意暴露那個人的姓名,互相推諉著陷入了沉默。不過沉默隻維持了一會兒。


    “……和我同在d班的針宮。”


    千夏說了出來。


    針宮。就那位是在舊體育館旁、在大雨中等待朋友的學生。邋遢的穿著校服,頭發染成金色的不良少女。


    “啊,這樣說來……”


    袴田似乎明白了什麽。


    “哥哥,怎麽了?”


    “在昨天調查時,針宮說起朝島的語氣,好像他倆以前就認識似的。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的確以前就認識。在她眼中,朝島是來找過茬的敵人。”


    仙堂抱著了胳膊,眼神就像是抓住了獵物的猛獸,比確認佐川部長的嫌疑時更加銳利。


    “謝謝你。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情報,肯定會對逮捕犯人有所幫助。”


    “啊,不客氣……”


    “那我們就此告辭了。你們可以回家了。還有,應該不用我多加提醒,這裏的事情請不要對外人提起……”


    “能稍等一下麽。”


    警部的身後傳來了聲音。


    是裏染。他終於離開了牆邊,向前走了幾步,指尖還粘著膠帶。


    “我也有幾個問題。”


    “喂,我都提醒你不要做多餘的事……”


    “這是必要的事項。”


    “……”


    仙堂被他不容反駁的態度所壓倒。大概是因為剛才他表現的很老實,讓仙堂增加了對他的容忍程度。


    “很不錯的房間。”


    “……謝謝。”


    悠子愣愣的回話。


    “我的房間也想要這樣的設備呢。不止是硬件,連軟件都很齊全,不愧是廣播部。這次我想借點東西,久違的想做一個高質量的東方mad。哦,電視也像全新品似的。兩個月前才換的吧?”


    “嗯,之前的那台已經很陳舊了。”


    “以前用的電視機和播放機都拿到舊體育館裏了吧?”


    “你了解得很清楚呢。”


    “戲劇部的部長告訴我的。”


    “啊,是梶原麽。嗯,是戲劇部的人幫我們運過去的。”


    “戲劇部經常使用廣播室嗎?”


    “嗯。”


    “這樣啊。”


    裏染似乎很高興,這些不明所以的問題把部員和刑警都搞糊塗了。


    “還有哪些經常使用舊體育館廣播室的社團?”


    “唉?我想想……我們社團,戲劇部,還有學生會吧。”


    “隻有這些?”


    “嗯。合唱部、吹奏部的演出一直使用新體育館的。”


    “原來如此。那其他學生能進入舊體育館裏的廣播室嗎?”


    “應該進不去,因為一直上著鎖。保管在辦公室裏的鑰匙也隻會借給戲劇部和學生會的人。”


    副部長做出了回答。裏染每聽到一個回答時都會笑著點點頭。


    根據此前的事態發展以及剛才的對話推測,他似乎把嫌疑人限定在了會使用舊體育館廣播室的人中。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說到鑰匙,朝島有三把廣播室的鑰匙。這裏,舊體育館,新體育館。”


    “嗯。我們隻有這裏的複製鑰匙,部長三把都有。”


    “就是說,你們沒有體育館廣播室的鑰匙。真遺憾。”


    “唉?為什麽?”


    “沒什麽。順便一問,你知道朝島會在鑰匙放在哪裏嗎?”


    “……應該是在口袋裏吧。”


    “是右側還是左側?”


    “那就不知道了……”


    “又是一個遺憾。也沒關係。dvd呢?一般情況下當然是放在包裏,但在遇到野外攝影等情況時,需要把碟片帶到外麵,他會把碟片放在哪裏?”


    “啊,這個我知道。他會放在褲子的後口袋,右邊的那個。對吧?”


    悠子向大家確認。看來屁股口袋中露出dvd殼、勤於製作影像的部長身姿已經烙印在了部員們的心中,大家都表示肯定。


    “一直都是裝在那裏。比起放在包裏,那裏更像是製作中的dvd的固定位置呢。”


    “這樣麽。我再問一句,介紹學校用的dvd是什麽樣子?比如表麵的顏色。”


    “不知道。因為是部長一個人編輯、燒製,本來應該是在昨天拿給我們看……”


    “結果沒有實現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些與事件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比剛才說到的恐嚇事件更重要。”


    裏染微笑著低頭致謝。因為對方是三年級的前輩,他的舉止比往常禮貌了許多。


    “刑警先生,咱們走吧。”


    他仿佛從一開始就掌握著主動權似的,催促刑警。看來仙堂和袴田似乎還有許多話想說,但因為本來就打算出去,最終還是跟上了裏染。柚乃也隨著他們來到了走廊。


    廣播部的部員們被仙堂命中要害似的質問以及裏染意圖不明的質問蹂躪了一番後,有些精神恍惚。


    “啊,對了,昨天我看了學校介紹的vtr,做得很棒。太佩服了。”


    裏染留下這句話後,關上了門。


    這個男性應該不會客套,這大概是他的真心話。


    5上鎖的房間響個不停


    “針宮理惠子曾和朝島發生過衝突。”


    離開房間後,仙堂


    總結了剛才的調查結果。


    “恐嚇時被拍到了現行,那張dvd是決定她生死的重要證據。”


    “所以,她就把朝島叫去嗎?叫到體育館殺死他,搶走dvd逃跑……”


    “是的。動機很清楚。就是她。”


    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掌上,發出了聲音。


    “但是,針宮目擊了好多人出入體育館,正木也從倉庫裏看到了她。她應該沒有殺人的時間……”


    “正木又不是一直看著她。隻要有三分鍾就可以從右後台的門進入殺人,然後再出來。”


    “密室之謎呢?”


    “這個還不清楚……”


    袴田問到最重要的瓶頸時,警部的聲調沉了下去。


    “但她無疑是重要的知情人。畢竟她站在那種地方,這就足夠奇怪了。”


    “的確如此。從朝島的私用物品中沒有找到恐嚇現場的dvd,隻能認為是被搶走了。”


    最終,又是裏染做出了正確的判斷。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調查出來的,看來他早已知曉有人拿走了dvd,要向他確認一下……


    想到這裏時,袴田終於察覺到了周圍的變化。


    “咦?裏染他們呢……?”


    “嗯?”


    仙堂也從思考中回過神兒來,看向周圍。


    裏染一行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幫人怎麽回事,不是約好在離開廣播室後要告知根據麽……”


    “喂,袴田,你身上有東西。”


    “唉?”


    袴田感到仙堂的手碰到了自己的後背。隨著一聲細小的聲音,有個用透明膠帶粘在衣服上的東西被扯了下來。


    是向阪的筆記本上的一頁。


    “這是什麽時候粘上去了?”


    “誰知道呢。我沒注意到。”


    “嗯。……真是的,那群家夥……”


    孩子氣的留下了信息。警部讀完後非旦沒有生氣,反而下意識的露出了苦笑。


    紙上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針宮不是犯人,請注意。太順利的話反而會中圈套。


    *


    “你問為什麽針宮不是犯人?有好幾個理由。”


    與此同時,裏染快步趕回文化社團的社團大樓,同時開始解釋那條信息。不是麵對兩名刑警,而是兩名女生。


    “其一。有許多人看到她呆在體育館外,把幾條目擊證詞連起來的話,她的不在場證明幾乎是完美的。”


    正木看到了,佐川部長看到了,去了一趟辦公室的增村在出入體育館時看到了,柚乃和早苗看到了,羽毛球部的男生看到了,戲劇部的部員看到了……。的確,她應該不可能去其他地方。


    “但是,二、三分鍾就足夠犯罪了吧?”


    “三分鍾犯罪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要五分鍾。”


    “為什麽?”


    “解釋太麻煩了,不想說。”


    他十分自我中心主義的避開了問題,


    “其二,犯人應該是經常使用廣播室的人。”


    “果然是這樣麽?”


    “怎麽,你察覺到了?”


    “從你剛才的行動推斷的話。”


    “這是當然的,笨蛋。”


    “……到底是為什麽?”


    “總之,不使用廣播室的針宮不可能是犯人。其三,她無法製造密室。等等,等等,完了。”


    解釋完的時候,一行人已經走到了百人一首研究會的門前。打開門,裏染在進屋前用力的伸了個懶腰。


    “累死了。一天和好幾個人說話果然受不了。三個人就是極限了。”


    “你又說這種奇怪的話……”


    不過的確如裏染所說,很累人。隻去了三個社團,而且柚乃隻是從旁看著,調查不在場證明的行動仍然令精神十分疲憊。


    回到房間,三個人各自坐下。香織從冰箱裏拿出瓶裝麥茶倒進杯子裏,柚乃很感激。雖然味道普通,冰冷的感覺通過喉嚨還是讓她有種重生的感覺。


    “現在有幾名嫌疑人?”


    “我想想。”


    香織代替拚命喝著麥茶無法開口的裏染,翻開記事本回答。


    “根據今天的調查,有戲劇部的誌賀和愛美,學生會的正木、八橋和椎名,廣播部的千夏和巢鴉……共七人沒有不在場證明。”


    “還有一個人吧。”


    裏染終於從嘴邊拿開了杯子,說道。


    “名叫秋月的廣播部部員。昨天和今天都沒有出席社團活動。”


    “啊,是的。有八個人。”


    雖然沒能像對警部誇下的海口那樣減少到五人以下,但還是有了很大的收獲。


    ——如果犯人真的在今天調查過的人中。


    “但是,應該和美保沒關係吧,她是個超級好的人。”


    “香織。你認識秋月這個人嗎?”


    “當然,同年級的學生我都認識。”


    真不愧是把情報當成生命的新聞部部長。


    “美保又矮又老實,可愛得像人偶一樣。殺人什麽的,絕對不可能。”


    “畢竟是恐嚇的目標,應該就是那種類型的人吧。”


    “所以她肯定殺不了人。而且朝島可以說是美保的恩人吧?隻會幫他,怎麽會殺害。”


    “我也沒說秋月是犯人吧。隻是說她沒有不在場證明。”


    裏染很厭煩的看了眼香織,補充了一句。


    “犯人大概是三條,我基本確定了。”


    “真的?”


    “真的嗎!”


    “真的是真的。”


    在兩人的大喊聲中,他把杯子放到矮腳桌上,全身躺上了床。


    “但你剛才對她說,懷疑隻是暫時的,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線索……”


    “因為沒有其他線索出現,所以就確定了。”


    “啊……”


    “調查完廣播部後就很明確了。隻有她附合所有條件,雖然不知道她是否與朝島不和。”


    “關鍵還是能否製造密室,對吧?”


    “大概吧。”


    犯人是三條愛美。


    柚乃隻和她說過兩、三次話,但覺得她給人的印象符合香織的說法,是個安閑、沒有城府的人。


    “……我不相信。”


    “柚乃也是這麽想的吧。”


    “你怎麽想是你的事,事實就是事實。”


    裏染和今天早晨一樣,一邊說話一邊打著哈欠。


    “今天就暫且解散。明天還是七點半集合。去體育館試驗一下門是怎鎖上的。”


    “舊體育館不是還處於封鎖中嗎?”


    “哦,是麽。袴田妹,那你把哥哥帶上。你就說我知道犯人是誰了,他肯定會飛奔過來吧。”


    “哈。我盡可能試試。”


    “拜托了。散會,散會。我很累,要再睡一覺……”


    他馬上就進入了夢鄉,話尾都沒說清楚,看起真的是累壞了。


    房間的主人已經躺下,柚乃和香織隻能無奈的離開。


    前庭沒有人影,看來大部分學生還在等待刑警的巡回調查。現在和昨天一樣沒有下雨,風撫過種植的樹林,令人心情舒暢。


    “裏染的推理真的可靠嗎?”


    走在通往校門的下坡道上,柚乃問香織。


    “絕對可靠。”


    她輕鬆的肯定。


    “天馬是毫無疑問的廢柴男,但頭腦很優秀,優秀得像笨蛋一樣。”


    “優秀得像笨蛋一樣,我理解不了你的形容。”


    “嗯,不要在意細節。他以前斷定的事從來沒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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