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挑戰


    午後的大會議室裏,大約二十個人坐在鋼管椅上。


    他們是,女子乒乓球部的最終兵器,一度被誤認為犯人的佐川部長;柚乃的朋友野南早苗,她們的顧問、理科教師增村;發生事件時剛好在場的兩名羽毛球部男生;戲劇部的四人組,學生會的四人;廣播部的五個人,包括昨天不在場的秋月美保;針宮理惠子和早乙女泰人坐在一起,看來是決定在眾人麵前公布兩人的關係了。


    會議室的桌子本來擺放位置是讓出席人相對而座,如今全部都收到了房間的後麵,隻有椅子擺在講桌對麵。坐在椅子上的他們宛如等待舞台開幕的觀眾。


    柚乃和香織的位置沒有和這些相關人員在一起,她們坐在窗邊,旁邊還有睡眠不足、一直在打哈欠的哥哥,以及抱著胳膊板著臉的仙堂。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


    “他真的找出犯人了嗎?”


    哥哥壓低聲音,把臉湊了過來。柚乃隻能聳了聳肩。


    “不知道。他隻是讓我們也在此等待。”


    “你什麽都沒聽說?”


    “嗯。……他自己到是很有信心。”


    “真的沒問題麽。”


    哥哥的腦海裏又閃過了今天早晨那場失敗的詭計重演吧。柚乃的心中也產生了一絲不安。


    裏染是怎麽找出犯人的呢,柚乃和香織完全想不到線索。


    “相信他吧。”


    “他說這次不會錯。天馬肯定行的。”


    雖然她的話太樂觀,不過透過眼鏡能看出她的眼神十分認真,對裏染的信賴從昨天開始沒有一絲鬆動。不過如今也隻能選擇相信了。


    隻能相信他,等待。


    “也、也是呢……”


    “相信裏染吧”正在柚乃給自己打氣時,


    ——鈴鈴鈴鈴。


    喇叭裏傳來了鈴聲。


    因為隻有相關人員被聚集在這裏,其他學生還在上課。剛才是第六節課的上課鈴。


    與此同時,裏染天馬推開門出現了。


    他身上不是往常那種隨意的打扮,而是穿上了深藍色的冬季西式校服,領口處打著深綠色的領帶,這是風丘高中的“正裝”。一隻手裏拿著瓶裝的飲料。


    他麵無表情的走到黑板前,麵向觀眾。


    吸了口氣,立正站好,然後一言不發。場麵的氣氛十分緊張。


    從臉色上可以看出大家都已經理解了,所有人都聚集這裏意味著什麽。


    “——真是個麻煩至極的事件。”


    裏染宛如開始上課前的老師,開始講話。


    “事件的過程本身很單純。在體育館的舞台上,廣播部的部長朝島友樹被人刺殺。隻是如此。但透視事件的內部的話,現場是密室,許多證詞充滿謎團,而且犯人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值得注意的痕跡。這是一個難解的題目。犯人十分的謹慎,很聰明。”


    他回望向事件的相關人員——仿佛是在宣布真正的犯人就在其中。


    “因為某種原因,我被委任解決這起事件。我當時很輕易的接收了這個委托,但我現在要做出反省,我當時的想法太天真了。如今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警察的搜查進入了死胡同,我的調查也難以為繼。


    “但是剛才我終於得出了結論。就是說,我發現了犯人。犯人就在你們中間。”


    此話一出口,場麵上一片喧嘩,仙堂也出聲問道。


    “真的嗎?”


    “當然。不然的話,也不會像這樣把大家都聚到一起。”


    “……不可能吧。”


    警部十分堅定的否定,搖了搖頭,與柚乃等人的態度正相反。裏染已經習慣了這個對手的態度。


    “從你的口氣判斷,你覺得我的正確率隻有百分之一?但很遺憾,我的正確率是百分之百。隨後我要進行的推理都是基於確定的證據,是符合邏輯的事實。這是公平的競爭,刑警先生。隻要正確的運用所有的線索,你自己也能推出結論。哈哈,我這是在裝模作樣吧。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請你放心。”


    “你一直都是在詭辯。”


    “是不是詭辯,請聽完之後再做判斷。”


    “……”


    聽到他這麽講,仙堂也隻能屈服。看來他已經知道裏染藏起了美保,所以比往常更加的焦躁。從今天早晨開始就叛變到柚乃一方的哥哥安慰起了上司。


    此時門打開了。


    保土穀警署的巡查部長白戶走了進來。不知為何,他的西服是濕的。


    他走近裏染耳語了幾句。裏染露出微笑,向他道謝。白戶用手帕擦著沒幾根頭發的腦袋,走到哥哥的旁邊。


    “怎麽回事?”,柚乃用視線問香織。香織就像柚乃剛才對待哥哥的態度一樣,做了一個“不知道”的動作。


    “那麽,準備工作就都已就緒。前言到此為止,進入正題吧。”


    “……正題?”


    廣播部的蒔田千夏用嘶啞的聲音問道。即使知道裏染的意思,也難免這麽一問吧。


    “對,正題。隨後我們要思考的問題隻有一個。也就是——‘是誰殺了朝島友樹?’。”


    裏染用挑戰似的態度宣布了主題,然後——


    開始解謎了。


    2體育館殺人事件


    “在這起事件中,確定犯人的條件大致有四個。”


    裏染豎起了右手除拇以外的四根手指。


    “犯人是什麽人呢?教職工方麵,除了增村老師以外都有不在場證明,學生們在剛放學後的時間帶裏十分混亂。不過沒有證據表麵犯人肯定是學校裏麵的人。因此有嫌疑的人太多,我先縮小一下範圍吧。”


    他回過頭,在黑板上寫字。


    ——“第一個條件”。


    文字的位置很靠上,看來會隨著推理用掉黑板的所有版麵。柚乃第一次看到裏染的字,運筆十分漂亮。雖然很可能是在這樣的場麵才特意認真寫字。


    放下粉筆,他馬上開始說明“第一個條件”。


    “最開始的起因在朝島隨身攜帶的物品上。事件發生當日,我看到到了保管在升學就業指導室裏的現場遺留物。作為現場的後台沒有幾件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害人的。在場還有一些人不知道,哥哥,能請你介紹一下麽。”


    被點明的袴田猶豫了一下,隨後老實的打開手冊,念出了遺留物清單。柚乃的心裏又思考起了沒有意義的事情,大家會不會因為剛才的稱謂,把裏染和哥哥當成兄弟呢。


    “我看看,朝島隨身攜帶的物品,首先是麵巾紙,放在褲子的左口袋裏。廣播室的鑰匙、錢包和手機在右口袋裏,學生手冊在白襯衣的胸口口袋裏,dvd是屁股口袋。此外,現場還有其他的遺留物,黑傘在男廁所裏,緞帶在右後台。……就是這些。”


    “謝謝。朝島的物品有奇妙之處。就是褲子左口袋和右口袋的均衡。左側隻有麵巾紙,但右側裝了錢包、手機和鑰匙串。就算右邊是利手側,這種情況也太不正常了。”


    “啊,的確……”


    柚乃已經在升學就業指導室裏聽到過這段推理,沒有聽過的哥哥和白戶等人似乎被指出了盲點。


    “但也不算很奇怪吧……”


    學生中有人說道。是學生會的正經少年椎名。


    “說不定有人偏愛隻在一側口袋裏放東西,把什麽東西都裝進去。”


    “的確如此,真冬同學很聰明。”


    “我的名字是亮太郎。真冬是女性的名字吧……”


    “哦,的確。總之你很聰明。如你所說,這條線索不能斷言為疑點。往口袋裏裝什麽東西因人而異,朝


    島可能是一個奇怪的人。但是,先假定平時的朝島不會往口袋裏裝太多東西,隻是在被殺害時處於與往常不同的特殊狀況吧。


    “參考朝島平時的認真性格,這個假設有一定的考慮價值。我對這種情況進行了推理。”


    裏染似乎在追尋思考的曆程,離開講桌在黑板前來回踱步。


    “左側有一個小物件,右側有三個。如果隨便把右側的一個移到右側,兩個口袋就十分平均了。但實際上隻有右口袋裝得鼓鼓的。這是為什麽?……率先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犯人移動了物品。


    “可能是這樣的情況,原本兩個口袋裏各有兩個小物件。但犯人殺了朝島後,出於某種理由從左口袋拿出一個小物件,然後放回了右口袋裏。結果就導致了不均衡。”


    “為什麽要這麽做?”


    戲劇部的鬆江椿歪了下腦袋。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當然是那件物品對犯人有用。殺人後,必須要使用錢包、手機和鑰匙串中的一個。因為錢沒有少,所以應該不是錢包。是想刪除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嗎?但電信公司還有記錄,隻要警察稍微調查一下馬上就會暴露。因此我覺得最可能的就是鑰匙串吧。


    “那是廣播室的鑰匙。而且在作為殺人現場的舊體育館後台就有廣播室。犯人使用從朝島身上搶來的鑰匙,進入了廣播室……會是這樣嗎?”


    說到這裏,柚乃終於明白了。


    兩天前裏染突然要去廣播室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上述都是你的猜測,隻是列出了你想到的可能性。”


    裏染回答“是的”。


    “我剛才的推理仍然陷在假定的領域,難以說是事實。……但是。”


    “什麽?”


    “請聽我再做一些猜想。我想想講到哪了,對了,犯人使用鑰匙進入了廣播室。我不知道犯人去廣播室幹了什麽,於是去廣播室看了看。”


    “啊,那時候你讓我……”


    戲劇部部長梶原說道。


    “是的。梶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且對廣播室很熟悉,所以我向他求助。當時他告訴我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唉?我說了什麽?”


    “你無心的說了一句,‘舊體育館的廣播室裏能看影像’。”


    梶原的確說過。


    他在等待的教室裏被點名後說“看了前輩們的公演記錄”,裏染還向他確認“廣播室裏能看影像?”。


    “影像。我馬上就想到朝島的物品中有dvd。是不是那張dvd裏有什麽秘密?我有了這個想法,於是得到哥哥的許可後借了鑰匙串和dvd,去舊體育館的廣播室。”


    “稍等一下,我可不記得給了你許可。”


    “隻是你忘了。”


    “不,我真的沒有允許……”


    “我繼續說吧。”


    裏染沒有理睬哥哥的反駁。雖然身上穿著正裝,用語也很禮貌,但這一點仍然沒有變。


    “我強調了好幾次,此前的推理都是我的猜測。犯人從朝島的隨身物品中拿走了鑰匙並且進入了廣播室,這個推理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但是綜合我前麵的話,這個假定——至少犯人搜索了被害人的所有物——有很大的可能性。


    “原因就是,朝島的屍體被移動過。從後台的側幕布內側移到了舞台中央。可以這樣解釋犯人的這個行為:犯人想要找朝島身上的物品,所以把屍體從昏暗的後台移到了有照明的地方。還有把從左口袋掏出的鑰匙串放回右口袋的理由也很單純,因為屍體的左半身沾滿了血。


    “犯人從左口袋取出鑰匙串時,血還沒有流到下半身。但屍體被背靠在演講台上放置,沒過一會兒血就流滿了左半身,沾到了口袋上。發現的麵巾紙就粘著血。如果自己的手沾上血說不定會留下證據,犯人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無可奈何的把鑰匙放回了沒有沾血的右口袋。”


    “哦”,白戶很佩服的歎了口氣。


    “同時這也意味著從犯人拿走那件物品到還回來,中間過了一段時間。隻是操作手機的話花不了幾分鍾,所以被拿的是鑰匙串,犯人在廣播裏做了什麽的可能性很高。”


    通過冗長的解講,裏染的猜測越來越有真實性。但仙堂沒有退讓。


    “這隻是可能性,然後硬湊起了道理。”


    “的確如此。”


    “……你明白的話,為什麽還要說出來。”


    “因為我在廣播室的調查結果證明了上述所說都是事實。”


    讓觀眾們著急再著急的演出效果十分出色。學生們再次喧嘩起來,仙堂的嘴唇也不禁扭曲。


    “你能證明是事實?”


    “是的。我的猜測是正確的。犯人拿走了朝島的鑰匙進入廣播室,然後在那裏看了dvd。”


    “犯人怎麽會做這種事……你是怎麽?”


    “你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馬上就會解釋。”


    裏染停止踱步回到講桌旁,朝觀眾們露出微笑。


    “廣播室裏有電視、dvd播放機和錄像機。”


    裏染平淡的講述。


    柚乃也親身去過廣播室,完全無法想象當時的調查可以證實上述推理。那次隻看了學校介紹dvd的調查?怎麽可能。


    “教學樓中的廣播室換了電視,於是把老電視拿到了舊體育館。當時我想看下dvd,於是接通了播放機的主電源。但是……”


    “沒有啟動?”


    梶原似乎回想了起來。


    “對。沒有啟動。插在插座上的是錄像機的插頭。對吧,袴田妹?”


    “是的。”


    柚乃答道。


    “因為dvd播放機的插頭沒有插入,所以我插了進去。”


    但他沒有道謝,柚乃的心中抱怨了一句。


    “袴田妹插入了插頭後就通電了。但這次又是播放鍵不靈。根據梶原所說,因為以前按得太用力,按鈕已經壞了。所以無奈隻能用搖控器。我當時找搖控器找了半天,因為放在了日式點心的箱子裏。舊體育館的廣播室與新體育館的不同,十分髒亂,器材的搖控器因此都收在了那裏麵。我按下播放鍵。dvd視頻馬上開始播放了。


    “大家注意到了嗎,馬上就開始播放了。”


    “這怎麽了?”


    當時也在場的梶原似乎有些困惑。


    “這很重要。但當時我還沒有注意到,直到視頻播放完。


    “dvd是學校介紹的vtr,做得很出色,但我想不出與事件有什麽特別的關聯,也不知道犯人是否看了這張dvd。我心想犯人說不定會留下其他痕跡,於是四處調查。……結果徒勞無功。


    “但是,梶原向苦惱的我搭話。昨天看的錄像帶還在錄像機裏,他想拿出來。當然,我沒有理由拒絕,於是允許了。他走到錄像機旁拿起我放在那兒的搖控器,操作了一下。於是,錄像機啟動了!”


    裏染張開雙手表現他當時受到的衝擊,但觀眾似乎沒有同感。


    “你在說什麽?”


    仙堂問道。


    “你不明白嗎,刑警先生。搖控器是錄像機和dvd通用的!梶原告訴我,可以通過開關切換模式,選擇到底控製錄像機還是dvd機。”


    “這又怎麽了?這種搖控器很常見……”


    “刑警先生,不對,大家也請思考一下。梶源等人在事件發生的前一天,看公演記錄看到很晚。因為閉校的時間迫在眉睫,他們走的很匆忙,慌張到忘了拿出錄像帶的程度。”


    戲劇部的眾人互相對視,點了點頭,好像還沒發現有什麽問題。


    “於是到了事件發生的當天。上課時間內沒有人使用過體


    育館的廣播室。插座處插的還是錄像機的插頭。錄像帶也老實的呆在錄像機裏。一切都和前一天沒有變化。但是——我按下搖控器的按鈕時,馬上就播放起dvd了!


    “就是說,搖控器在我按下以前,就已經被設定到了dvd模式!”


    “這又怎麽了……”


    仙堂的牢騷發到一半,就察覺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實。因怒火有些紅暈的臉色刷的變白了。


    柚乃也發覺了。哥哥和梶原也是。


    “梶原把搖控器遞給我時,沒有碰過按鈕。在場的我和袴田兄妹都能很確定的證實。


    “再整理一下思路。戲劇部在前一天看了錄像,很著急的回去。根據梶原自己的話,錄像機的開關也失靈了,所以他取錄像帶時雖然人就在錄像機的附近,仍然使用了搖控器。對吧,梶原?”


    “啊,嗯……錄像機除播放鍵以外,還有許多按鈕失靈。所以我習慣用搖控器了……”


    “因此,你前一天看錄像的時候,也是用搖控器操作的吧?”


    “是的,當然。”


    “戲劇部使用搖控器看了錄像。就是說,當時搖控器是設置為錄像機模式。然後他們慌張的離開。錄像帶還留在錄像機裏沒拿出來,插頭也沒有拔。大家想一想,收起了搖控器的戲劇部部員們不可能特意切換搖控器的模式。”


    學生會會長發出了驚歎。其他不知道在廣播室的調查經過的學生,也明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但是,當我拿起搖控器時,已經設定成了dvd模式!這很奇怪。隻能認為某人在我之前使用過dvd播放機。dvd的彈出鍵是好的,那麽使用搖控器就肯定是用來播放。事件發生的當天,那個人在廣播室裏看了dvd!”


    裏染宛如控訴一般把身體探到了講桌上。


    “那個人會是誰呢?隨身攜帶體育館廣播室鑰匙的隻有朝島。就是說隻有他才能不引人注意的出入那個房間。朝島三點三分進入了後台,在被殺前去了廣播室,看了dvd。這個可能性是有的。


    “但是有一個問題。插座上插的是錄像機的插頭。看了dvd的人換上了dvd播放機的插頭,然後又換回了錄像機的。這個舉動明顯是為了隱藏。某人想消除自己來過廣播室的痕跡。這樣想來,那個人不像是堂堂正正進入後台、而且被人目擊到的朝島,更可能是殺了他的犯人。


    “上述推理就證明了犯人從死亡的朝島身上拿走鑰匙,在廣播室看了dvd。”


    裏染停頓了片刻,打開瓶子喝了口水。


    所有人都愣住了。梶原空張著嘴,仙堂也僵硬的站在原地,無法開口反駁。


    “……搖控器沒有切回原來的模式。這個很細節的問題是犯人的唯一失誤。”


    嘴唇從瓶口移開後,裏染繼續講解。


    “要是沒有這個失誤,我的推理就會撞牆吧。但反言之,這個事實正是確定犯人的重要因素。那麽繼續往後推理吧。


    “犯人在殺人後仍然留在現場,看了dvd。他看了什麽影像呢?為什麽不去別的地方,而必須特意在殺人現場看呢?我又做了一個假設。


    “首先,假設那張dvd在朝島的手中。所以犯人在殺害他拿走dvd之前,沒有看過裏麵的內容。


    “另外,犯人被迫必須馬上確定裏麵的內容。不能拿著逃跑,到安全的地方播放,而是必須當場確認。……這是為什麽?


    “答案很簡單。朝島被殺時,身上帶著兩張dvd。要在社團活動中用到的學校介紹dvd和對犯人來說很重要的dvd。大概這兩張dvd碟片上都沒有記標題。”


    柚乃想起來了。學校介紹的碟片和dvd殼上的確都沒有標題。


    “犯人無法區別哪一張才是自己想要的碟片。雖然可以把兩張都拿走,但另一張很可能與廣播部有關,如果不見了會馬上被別人發現。這樣一來,調查的重點就會放到與影像有關的方麵,說不定自己會被糾出來。


    “犯人想到這些後,決定以身犯險,當場確認碟片裏的內容。犧牲幾分鍾的時間進入二層的廣播室,播放dvd,隻拿走自己要的那一張,另一張介紹學校的dvd放回朝島的口袋裏。”


    “原來如此……”


    袴田感歎道,但還是不服氣的對裏染搖了搖頭。


    “但是,這個假設仍然隻有邏輯上的可能性。雖然因為後來的調查最終得到了印證,但現在先放下不管。另一方麵,犯人在廣播室裏看了影像,從這個事實能推斷出犯人的哪些特征呢?第一個條件就在這裏。”


    “啊,對的”,柚乃轉變念頭,裏染的推理是以確定犯人為核心的。猜測犯人采取了哪些行動並不是最終目的。


    “這裏的要點在於,原本舊體育館裏的廣播室沒有電視。剛才我也提到,大約兩個月前,教學樓裏的那台舊電視搬到了舊體育館。在此之前,那間廣播室裏看不了影像。


    “但是犯人很自然的去了廣播室,在那裏播放了dvd。他——或是是她——知道廣播室裏能看影像。從這一點可以判斷,犯人是很熟悉廣播室內情的人。更準確的說,是經常使用舊體育館廣播室的人。”


    觀眾中附合條件的大部分學生同時緊張了起來。


    “經常使用舊體育館的廣播室,這個條件可以大幅限定嫌疑人的範圍。如果兩個月前電視才被搬過來,畢業生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毫無疑問,這是在校生的幹的勾當。就是說,眼下聚集在這裏的戲劇部,學生會,還有廣播部……”


    “請稍等一下。”


    舉手的是廣播部的那位有些陰暗的一年級生,巢鴨。


    “我覺得不能因為我們知道可以看影像,就懷疑我們。廣播室裏有電視不是秘密,說不定我們偶然間與別人聊起,因此說出了這件事。我就跟好幾位朋友抱怨過,搬電視機時特別辛苦。”


    “這樣啊。”


    巢鴨的分析合情合理,但裏染仍然遊有餘。


    “那麽,你告訴那位朋友搖控器在哪了嗎?”


    “唉?”


    “搖控器。你想想,在標著櫻羊羹的空箱子裏。”


    “……不,這種事沒有說過……”


    “大家明白了嗎。”


    裏染的視線從巢鴨轉向了眾人,


    “這是第二個要點。那個櫻羊羹的空箱子。搖控器就保管在裏麵。戲劇部慌慌張張的回去時,也沒有忘記把搖控器放回箱子裏。如果位置不對,梶原肯定會注意到。所以很明顯,對經常使用舊體育館廣播室的人來說,那裏是習慣性的位置。


    “但是,對第一次去廣播室的人來說,很難去那裏麵找搖控器。就連經常去新體育館廣播室的人也不知道吧。把搖控器都放進和式點心的箱子裏,是隻有散亂不堪的舊體育館裏才有的規矩。所有的名偵探肯定都推理不出來,一般來講應該放在顯眼處的搖控器居然放在那樣的箱子裏。要是在那麽亂的房間裏亂找,估計會花費很長時間。”


    “的確,這點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袴田回想著在廣播室的發生的事情,同時表示了同意。這次裏染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對吧?就像我重複了很多次的那樣,播放dvd必須要用遙控器。


    “假設犯人不是常去廣播室的人,而是普通的學生。他因某個機會得知了廣播室裏有電視和播放機,或者是他對此一無所知,但認為廣播室裏一般都會有電視器之類的設備,所以去了廣播室。進入後,他發現的確有電視,還有dvd播放機。但是按鈕不靈,想用搖控器,卻又找不到。因為他還處於犯罪現場,每一秒的時間都很珍貴。如果是思維正常的人,肯定會放棄尋找,


    把兩張dvd都拿走吧。


    “但是,真實情況是犯人從標著羊羹的空箱子裏拿出了遙控器,並且使用。把模式切換到了dvd。室內絲毫沒有留下犯人尋找的痕跡。一般學生即使知道廣播室裏有電視,也不會知道搖控器的位置。這樣一來,我們要找的犯人果然還是被限定在了熟悉舊體育館廣播室規矩的學生中。”


    他說到這裏又停住了。


    巢鴨已經沉默不言,沒有繼續反駁。


    “裏染麵朝黑板,在“第一個條件”的旁邊寫上了剛才推理的結論。


    ——“在校學生,經常使用舊體育館的廣播室”


    柚乃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著,後背有種發冷的感覺。


    剛才的推理解答了數個疑問。裏染隻調查了使用廣播室的學生的不在場證明,讓仙堂關注朝島的dvd,在體育館廣播室裏對梶原的提問,以及在教學樓裏對廣播部部員的提問。裏染的這些舉動都是基於上述的推理。


    怎麽會這樣呢。當時隻是看了影像的調查讓柚乃覺得毫無意義,但這個男生卻從中推理出了這麽多線索。哥哥問他“你發現了什麽嗎?”時,裏染的頭腦中已經把嫌疑人限定在了十餘人的程度,弄清了犯人犯罪後的行動,甚至明白了動機與影像有關,以及移動屍體的理由。從遙控器的模式設定這個非常節細的事實出發——


    裏染承受著來自觀眾充滿畏懼的視線,繼續用平淡的語氣推理。


    “第一個條件終於得出了。據此,嫌疑人一下子縮減到了十餘人。繼續推理第二個條件吧。”


    “第二個條件和第三個條件都主要與不在場證明有關。朝島是在三點三分到三點十五分之間被殺害的,但犯人具體時何時殺人,何時逃離現場暫且不明。我這就要確定具體的時間。”


    “……要怎麽做?”


    戲劇部的誌賀用問題催促他往下說。


    “基本上和推理第一個條件時相同,著眼於某件遺留物。”


    “某件遺留物?”


    “是傘。”


    “又是傘麽……”


    因為佐川部長那件事,完全被擺了一道的警部又露出了苦臉。


    “不過是傘,畢竟是傘,刑警先生。在那件遺物留的背後隱藏著大量且重要的情報。開門見山的說,往後的條件都與那把傘有關。比如密室之謎也可以通過那把傘解決。”


    “唉?”


    裏染漫不經心補充的一句話,使場上產生了極大的反響。特別是在現場親身感受到過密室的乒乓球部和戲劇部成員,反應更加誇張。


    “密室?通過傘?”


    “裏染,你解開了室密之謎?真的?”


    “我解開了,今天早上終於。”


    裏染回答了眼睛圓睜的梶原和佐川部長,然後,


    “那把黑傘放在了男廁所裏。詳細情況我已經向刑警解釋過,所以在此略過不談。總而言之,我認為在那個時間不可能會有人把傘忘在廁所裏,所以我做出推理,傘是有意被放在了那裏,也就是犯人的偽裝工作。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刑警的認可,而且警察向學校中的人確認時,的確無人認領那把傘。因此,傘是犯人故意留下的。我相信自己的這條推論絕對沒有任何漏洞。此前我一直堅信如此。


    “但是今天早晨,當我看到了比天氣預報更早到來的雨水時,發現了問題。把傘當作偽裝工作的推理似乎有幾個矛盾的地方。


    “原因就在於,事件發生當天的天氣預報也不準。”


    屋內除了裏染,所有人都看向了窗外。


    點點滴落的雨珠,可以說是六月的代名詞。今天預報的是從中午開始下雨,但雨在九點就開始了。


    那天——


    “直到事件當天的前一天,對事件當天的預報都是多雲。到了第二天早晨突然下起大雨。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那天會下雨,包括犯人在內。”


    是的。事件當天的天氣與前一天的預報不同,下起了大雨。所以柚乃和早苗才會有抱怨下雨天的那段對話——


    “但是,犯人選擇了傘用作偽裝的道具。隻有在下雨天才會使用的長傘。因為是偽裝,所以不能引人懷疑。在沒有下雨的日子裏把傘落在廁所裏很不自然,馬上就會被人發現是偽裝吧。但是犯人在事件的前一天不可能預知第二天會下雨。


    “就是說……如果傘是偽裝,那麽肯定是犯人在事件當日臨時想到的方法。這就很奇怪了。”


    “也沒什麽奇怪的吧?”


    廣播部的副部長森永悠子用和往常一樣爽朗的聲音說道。


    “隻用拿著傘放到廁所裏吧?不用準備什麽特別的東西,就算是當天想到的辦法……”


    “你的想法也有道理。那麽,來把犯人完成偽裝工作的步驟做個分類吧。”


    裏染拿起粉筆,用不會妨礙到在黑板一側寫“條件”的大小,寫下了字母“a”和“b”。


    “首先作為推理的前提,關於那把傘的所屬有兩種情況。其一,那把傘不是犯人的私用物品,其二,那把傘是犯人的私用物品。”


    他簡潔的在a的下麵記上“不是犯人的私用物品”,b下麵記上“是犯人的私用物品”。然後用粉筆在a的一側敲了敲。


    “先考慮這邊。那把傘不是犯人的私用物品。就是說,犯人平時用的不是這把傘,這把傘是專門為偽裝準備的。在這種情況下,犯人是如何準備的這把黑傘的呢?”


    這次裏染沒有寫在黑板上,而是把伸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彎曲,用來計數。


    “一,早晨從家裏出來時,從家裏帶的。


    “二,上學途中從某個地方拿到的。


    “三,來到學校後,從校內的某個地方拿到的。


    “如果沒法事先準備,傘的來源必然包含在這三種情況裏。我會從第一種情況開始逐一討論。


    “從自己家裏拿的。那麽犯人在上學時就拿著兩把傘,自己平時在用的傘,和用來偽裝的傘。因為在下雨,所以合情合理。但這樣一來,除了打著的傘以外,犯人的手中還有另一把近乎全新的黑色長傘。這樣很奇怪吧。怎麽看都很奇怪。別人看到犯人時肯定會產生‘那個人什麽會拿著兩把傘’這樣的疑問。雖然可以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但偽裝用傘的特征被別人記住是很致命的。謹慎的犯人不可能做出這麽招搖的行為。如果是小型傘還可以隱藏起來,但那把傘太大了,肯定藏不住。第一種情況排除。


    “用同樣的道理,也能否定‘在上學途中從某個地方拿到’這第二種情況。在電車中偷的,或是在店裏買的,可以想到很多種可能性,但不論是怎麽來的,拿著兩把傘走在外麵都很顯眼。這個也排除。”


    裏染的推理宛如連發的機關槍,柚乃不得不全速的運轉頭腦。


    總結一下,現在在推理第二個條件。如果認為傘是用來偽裝的道具,就要考慮傘的來源,因為拿著兩把傘上學很招搖,所以傘是從家裏帶出來的可能性,以及在上學路上拿到的可能性都被否定了。……嗯,推理到這裏都沒問題。


    “那麽,第三種情況。到達學校後,從校內的某處拿到的。學校裏有許多學生的傘,大概能行得通。大家思考一下。


    “如果要獲得額外的傘,最先想到的是,借還是偷,以及向哪個人下手。但是放學後仍然在下雨,不會有人把必要的傘給別人,或是借出去。即使確有此事,在昨天的調查中物主也會舉手表示那把傘是自己借給某人的。


    “另外,偷來的這種可能性也不存在。如果有人的傘被盜,在調查時失主也會舉手表明。”


    “我有問題。”


    像是在記者會上的提問環節,香織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


    筆。


    “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丟了的傘以及放在房間裏沒人要的傘都有很多,隻要撿來用的話。”


    “正是如此”,回答了青梅竹馬的問題。


    “的確在這麽寬廣的校園裏,有許多丟棄的、或是忘在某處積灰的傘。即使撿來用也不會有人注意,不會有人抱怨。……但是,那是一把什麽樣的傘呢?那把黑傘幾乎全新,很高級,沒有一點汙漬,骨架也完好。真的有人會把這樣的傘丟掉或忘在某處麽?簡直無法想象。事務員的證詞也表明失物中沒有那樣傘。


    “拿來的,借來的,偷來的,撿來的。在校內能得到傘的途徑隻有這些。雖然還可以在午休時出校購買,但和前兩種情況一樣必須同時拿著兩把傘,所以排除。根據以上論述,第三種可能性也完全排除。”


    排除,排除,排除。


    回過神兒來時,所有的獲得途徑都被否定了。


    “那麽,a前提就坍塌了。那麽,b前提——用於偽裝的傘是犯人自己的私用物品,隻有這個可能性了。接下來加以討論。”


    裏染配合著講解揮了一下黑板擦,把a前提擦掉。然後敲了敲字母b——“犯人的私用物品”。


    “如果犯人使用的是自己經常用的傘,攜帶的問題就解決了。隻要順勢把擋雨的傘放到廁所裏就好。這樣隻用帶一把傘。……但是,這樣一來又有了新的問題。把唯一的傘放在現場的犯人,怎樣才能逃到外麵又不被淋濕呢?


    “進行犯罪時,外麵還在嘩嘩的下雨。如果把傘留在現場逃到外麵,肯定會被淋濕。犯人不會做這麽顯眼的行為。如果從離教學樓很近的舞台左側逃跑,說不定可以不被淋濕,但當時針宮就在舞台左側的出入口附近,所以犯人隻能從舞台右側逃跑。即使當天針宮不在,犯人也不會選擇人目眾多的教學樓方向作為逃跑路線。犯人起初就打算從右側進入,然後同樣從右側離開。”


    “肯定是這樣吧。因為犯人讓朝島打開了右側的門鎖。”


    袴田點了點頭。


    “但是呢,這樣一來,不打傘的話肯定會全身濕透。犯人在進體育館時必須帶兩把傘,用於偽裝的傘,以及扔掉第一把後使用的傘。”


    “那個……”


    推理越來越複雜,柚乃再次做了總結。


    那把傘是犯人為了偽裝準備的,這種情況已經否定了。所以隻剩下“那把傘是犯人自用的”這種情況。但是扔掉自己的傘後又無法逃離體育館,所以必須再帶一把逃跑用的傘。原來如此,柚乃理解了。


    不,等下,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又變回了第一種情況。必須有兩把傘,但又不能從自己家裏、以及在上學路上得到……”


    “哦,對的,對的,你很聰明嘛,袴田妹!”


    裏染興奮的敲了敲桌子,看來他覺得麵對柚乃沒必要保持禮貌。


    “大家明白了麽,就結論而言,犯人無論如何都需要兩把傘。但就像我剛才所說,上學時拿著兩把傘太顯眼了。當然,犯人也不可能事先準備。那麽得到第二把傘隻能是在到學校以後,或是使用上學時能藏在包裏的那種雨具——拆疊傘或雨衣。”


    “啊,也對”,柚乃改變了想法。現在的情況與a前提不同。b前提下的“第二把”不是被扔在廁所裏的黑傘,沒人知道那是一把怎樣的雨具。所以有可能是拆疊傘。


    還是說,裏染已經知道那把傘是什麽樣子?


    在柚乃的期待與不安中,機關槍繼續射擊。


    “在這裏,我還要逐一的討論可能性。首先是在學校裏得到。和剛才的討論一樣,借傘是行不通的,外麵下著大雨,沒人會把自己的傘給別人。偷傘太危險。如果物主通報,拿著偷來的傘的怪人就會暴露。還有一種可能是犯人自己在前一天丟了傘,事件當天取回。但根據教工的證詞,事件之前幾天的失物中沒有傘。所以這種可能性被否定。


    “那麽是撿到的嗎?現在的推理沒有之前的限製。犯人撿到的傘不一定是全新品,所以撿到舊傘用來逃亡是可能的。


    “但是考慮到犯人的心理又會如何呢?如果我是犯人,肯定會把那把撿來的、不知物主是誰的傘留在廁所裏,然後打著自己的傘逃跑。不過,這隻是沒有證據的推理……”


    “不……我可以認同。”


    仙堂說道。


    “本來就不會有人把自己日常使用的東西留在犯罪現場。偷來也好,撿來也罷,如果事前拿到了替代用品,所有人都會將那把用作偽裝。”


    警部今天第一次幫偵探說話。裏染微微一笑,恭敬的他向行了一禮。


    “謝謝你,刑警先生。……這樣在學校裏得到的可能性也消失了。那麽隻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折疊傘和雨衣。”


    他停頓了一下,喝了口瓶裝水潤了潤嗓子。


    “犯人扔了自己的長傘,隨後換用折疊傘或雨衣。這樣的雨具不太適合用在瓢潑大雨中,但隻要不特意的引人注意,也會不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個方法有充分的合理性。


    “——但是,第一個條件可以絕對的否定這種可能性。”


    唉?


    隨著懷疑的聲音,所有人都看向寫在裏染身後黑板上的文字。


    “第一個條件,在校生,經常使用舊體育館的廣播室”


    “根據第一個條件,犯人經常使用舊體育館的廣播室,也就限定在了戲劇部、學生會以及廣播部的成員中。回想一下事件當天他們的的行動。


    “首先是戲劇部。他們三點以後在活動室裏集合,然後去了舊體育館。在雨中所有人都打著傘。對吧?”


    裏染向梶原確認,他保持著警惕的同時,表示了同意。


    “接下來是學生會。正木和八橋被警察拘留到了六點多,然後回到學生會室與一年級的成員會合。當時又下起了雨,回去的時候他們還發牢騷。當時所有人都打著傘,對吧?”


    “是的。昨天八橋在你麵前說過。”


    麵色認真的正木表示同意。


    “那麽最後是廣播部。所有人在活動室裏等待朝島,但過了三點二十分響起了公告事件的全校廣播,於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和其他學生一道回家了。當時還在下雨,所有人都打著傘。對吧?”


    “是的。我不是說過麽。我們不知道朝島與事件有關,所以大家都回去了……”


    森永悠子麵對低年級學生毫不畏縮,還用了有些威懾力的口氣。


    裏染在講桌上張開雙臂,


    “總結下剛才的線索,就會變成這樣。犯人是經常使用舊體育館廣播室的人。他,或者是她把自己的傘扔在體育館裏,使用折疊傘或其他便攜性雨具逃跑。隨後與同伴匯合,在雨中和其他同伴一起外出!你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嗎?


    “犯人已經沒有了長傘。但在數名朋友的麵前,必須使用雨具,折疊雨或是雨衣。不論是哪一種,其他人肯定會感到奇怪。外麵的雨這麽大,為何會用這麽小巧的雨具?第二天當警察進行確認時,應該能回想起這個異常之處……但是,所有的社團中都沒人提出。”


    有可能是嫌疑人的當事人互相對視著。紛紛嘟囔起“沒有人使用了折疊傘或雨衣吧”。


    “就是說,不論犯人是誰,那個人肯定拿著長傘!這樣一來又如何呢?明顯產生了矛盾。犯人回到教學樓後,從哪裏得到的長傘?根據我剛才的證明,如果犯人得到了另外的傘,為了避免風險,肯定會將那把留在體育館裏。


    “使用折疊傘的可能性也被否定了。這樣一來……”


    “等下”,仙堂打斷了裏染的話。


    “在經常使用廣播室的人中,隻有一人沒有和


    同伴一起回去。就是秋月美保。”


    被叫到名字的瞬間,美保發出了輕聲的尖叫。


    “可疑的人隻剩下她了。”


    “是的。但是刑警先生,秋月可是空著手進入後台的。”


    “……!”


    “她本來就沒有可以扔的傘。有一點我想放到後麵再講,那把傘是男性用傘。不可能是秋月的私用物品。


    “……因此,針對傘的來源,考慮到的所有可能性都被否定了。”


    裏染說著把b也擦掉了。隻留下了粉筆的粉末在黑板的周圍飛舞。


    那把黑傘不是犯人用來偽裝的。從那一天的早晨到放學後,犯人不可能得到那把傘。


    而且,那把傘也不是犯人自用的。如果是犯人的私有物,在逃到外麵時必須還有另一把傘,而經常使用廣播室的人絕對拿不到另一把傘。


    柚乃顫抖起來。那把在體育館的廁所裏發現的黑傘,連警察都覺得掉在哪裏都不奇怪而沒有理會,如今看來卻孕育著許多矛盾,逐漸成長為一個巨大的怪物。


    推理還沒的結束。


    “……根據以上推理,犯人在事件當天不可能得到那把黑傘。也就是說,不可能用傘當作偽裝。——但是,傘卻出現在了現場!”


    裏染加經、強了語氣。


    “這是為什麽呢?難道那把傘與事件沒有關係,隻是被無關的人忘在了那裏?不,這也不可能。在還佐川清白時,我已經證明了那把傘不是單純的失物。不是失物,但也不是偽裝。那究竟是什麽呢?


    “剩餘的可能性隻有一個。那是犯人使用的傘,但不是用來偽裝,而是以防雨為目的拿到了殺人現場。但因為某種原因,犯人不得不把傘留在現場。大概是突然性的偶然原因。犯人隨後回到教學樓,想辦法拿到了別人的傘,當作自己的來用。”


    “這是什麽意思?”


    袴田有些糊塗,問道。


    “你的意思是,犯人扔掉了唯一的傘,空著手在雨中逃跑?這樣混身不都濕透了嗎?這是不可能的。你剛才也做了這樣的推理吧?”


    “嗯。但我剛才的推理有個大前提,就是犯人一開始就打算用傘作偽裝。現在我說的是,犯人本沒打算作偽裝,但因為某個原因不得不扔掉傘,結果反而發揮了偽裝的作用。”


    “呀,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犯人逃到了哪裏?”


    “這點我也不知道。不是偽裝也不是失物,那麽我隻能想到一種可能,就是犯人無奈的把隨身攜帶的傘扔掉。但這樣一來,犯人又無法外出了。


    “難道犯人沒有逃向外麵,一直在後台?不,這樣也不對。從後台出來的隻有以梶原為首的戲劇部部員,他們是從活動室來的,即使犯人是他們之一,為了再次回到活動室也必須要外出。毫無疑問,犯人必須離開體育館。


    “但是,外麵下著大雨。混身濕透的跑進教學樓?這樣的舉動太不理智了。經常使用廣播室的人聚集在活動室或是來到體育館時,身上都沒有濕。啊,隻有一人全身濕透的離開了學校,那個人是例外。”


    裏染看向畏縮的秋月美保,


    “犯人要想逃跑,隻能在不弄濕衣服、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逃到外麵。犯人扔了自己的傘,在後台和廣播室裏也沒有其他傘。犯人是怎麽逃的?還有什麽辦法?能不弄濕衣服逃跑的辦法……”


    他的話停住了。


    再次擰開瓶蓋,喝了口水。觀眾都一動不動的等著演講人的後續解答。


    解答密室之謎。


    “……還有辦法。”


    裏染緩緩的說道。


    “答案從一開始就明顯的展示在了我們的麵前,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你們為什麽沒察覺到呢。——大家請去走廊。差不多該來了吧。”


    裏染說著指向了門口,一行人從佐川部長那一端開始按順序站起身來。仙堂和袴田起身,柚乃納悶來的到底是‘什麽’,也跟在後麵。


    約三米寬的走廊裏被二十五個人擠得滿滿的。裏染最後一個從大會議室裏出來,反手關上了門。


    他探頭看向走廊深處,似乎在確認什麽。


    “啊,好像來了。大家看那邊。”


    所有人都看向了裏染指的方向——


    “怎麽會!”


    仙堂第一個大喊。


    幾名警服濕透的警察走了過來。


    還有一個東西。


    隨著他們從走廊遠端靠近會議室,身影越來越鮮明。周圍接邊發出驚歎聲,一行人中隻有裏染冷靜的在做解說。


    “是的,大家都明白了吧。犯人就是和那個一起離開了體育館。


    白戶的部下們從很遠的地方搬來的東西,就是蓋著藍色塑料布的雙輪車。


    “仔細一想,其實很簡單。進入了體育館然後又出來的東西隻有一個。就是那個雙輪車的前部。”


    裏染再次讓所有人回到房間裏,從拉門的間隙指著藍色塑料布。會議室裏又加入了幾名推來雙輪車的警官。


    仿佛是推理進入了最後關頭,為了讓犯人無處可逃似的。


    “那個雙輪車上堆滿了許多用於戲劇的道具。有家具之類的大家夥,外麵還蓋著防雨布,所以貨物的高度將近二米。從前麵幾乎看不到後麵的情況,從後麵也是同樣。大家知道了這一點後,再來複習一下當天雙輪車的動向。


    “首先是前半部分進入了體育館內,遇到了一個有高差度的台階,因前麵的三條和梶原離開了,所以推不進去。那兩個人走向後台,拉起了幕布,隨後聽到了袴田妹的尖叫。”


    還留在入口處的誌賀慶介和鬆江椿很著急,想進體育館。但巨大的雙輪車擋住了路,進不去。所以他們無奈的再次把雙輪車拉出來,放到一旁,隻有人進去了。隨後誌賀很機敏的鎖上了門。


    聽著裏染的說明,柚乃和剛才一樣,又有一種恐怖撫摸著後背的感覺。


    是的,隻有雙輪車在密室中進了又出。為什麽自己沒有發現呢。


    “這裏的要點在於,梶原等人進入右後台後,直到雙輪車被拉到外麵之前,有廁所一麵的走廊完全是視線的死角。就是說,犯人藏在了廁所裏。因為某種理由,犯人不能從右側逃跑,想要從左側逃跑卻又遇到了戲劇部,而且外麵還有針宮。犯人正束手無策時,突然發現了機會。蓋著防雨布的巨大雙輪車。還有尖叫聲。後麵的人看不到前麵。後麵的人想要把雙輪車拉出去再進來。隻要躲在裏麵,就能在戲劇部部員和針宮都注意不到的情況下逃出去……。犯人看準這個瞬間靠近雙輪車,藏身到防布雨底。當然,雙輪車因此變重了,但拉車的人數也從四人減少為兩人,拉車人把變重的原因歸於人數減少,不用擔心露餡。


    “但是,這又會產生一個問題。就是傘。犯人的傘太大了,而裝滿東西的雙輪車又沒有多少空間。犯人為了自己躲藏,不得不扔掉傘。對。因為傘阻礙了逃跑。這就是傘被扔在廁所的理由。


    “防雨布會為自己擋風遮雨,所以沒有傘也無所謂。而且來到外麵後的情況與舞台右側不同,走廊近在咫尺。犯人隻要等到體育館外空無一人時,不慌不忙的走進教室樓就好了——實際上,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針宮和正木聽到尖叫後馬上就向體育館裏窺探。隻有像這樣利用雙輪車逃跑,犯人才不需要傘。”


    觀眾們剛從衝擊中恢複,裏染的推理就宛如波紋般浸入了他們的腦海。


    當時在現場的人,以及調查了現場的刑警們都啞口無言了。特別是親手幫犯人逃跑的戲劇部的眾人,加之剛才有關廣播室的打擊,就像是掉了魂似的。自己的尖叫聲為犯人逃跑創造了機會的柚乃也有同樣的心情。


    “雙輪車啊。的確是個盲點……”


    香織的自言自語代表了所有人的心情。


    “這也是正常的想法。之前我的想法也局限在了用傘逃跑,直到反向找到答案後才想到這一點。很可笑吧。我甚至想到綁線鎖門的方法!”


    哈!哈!哈!裏染如他所說,大笑了起來。


    “雙輪車變成盲點的理由隻有一個,就是門被雙輪車完全堵住,被物理性的封鎖了。因此所有人都認為犯人沒辦法從那裏出來。本來有厚度的雙輪車,被當成了門板。這樣不行。


    “——因此,密室之謎終於解開了。除此以外,犯人應該沒有別的方法在不被雨打濕的情況下逃跑。那麽,咱們回到原點吧。”


    裏染回過頭,在黑板上的“第一個條件”下麵寫字。


    寫的當然是“第二個條件”。


    “我剛才說第二個條件和第三個條件都與不在場證明有關,我要證明犯人什麽時候進入體育館,又是什麽時候出來的。我剛才的冗長證明解釋的當然是後者,什麽時候出來的。


    “犯人藏在雙輪車的防雨布下出來。戲劇部部員拉出雙輪車是在發現屍體的同時,也就是三點十五分。反言之,犯人在三點十五分之前都沒有從後台出來。”


    裏染在講話的同時揮動粉筆,寫下了條件。


    ——“第二個條件三點十五分之前沒有不在場證明”


    搜查的幅度再次縮小。


    “以上是我關於丟棄的傘和密室的最終結論。怎麽樣,刑警先生?”


    “裏染向仙堂征求意見,警部還在發呆。


    “呀,這個隨你怎麽說……”


    “哦,很沒底氣的發言呢。你不批評我的猜測成分太多嗎?”


    “雖然是猜測,但沒有其他製造密室的方法了……”


    “但畢竟隻是猜測。”


    裏染的話像是在否定自己的結論。


    “關於傘的推理暫且不談,從傘派生出來的密室詭計沒有確鑿的證據。正如刑警先生所說,沒有其他的方法。但是,我的推理畢竟隻是邏輯推演,可信度不高。犯人在三點十五分之前一直呆在體育館裏,隨後利用雙輪車逃離,這個結論需要證據來印證。很有意思的是,在我完成這段推理後,這個證據就自己找上了門。


    “那就是早乙女泰人的證詞和秋月美保的證詞。”


    觀眾的視線從站麵黑板前的男生,轉到了混在己方中間的少年和少女。


    “早乙女目擊到秋月沒有打傘,從體育館的右側門出來,敲了幾下門後逃跑似的飛奔而去。我問他具體時間,他回答看到秋月後,又看到了戲劇部的人拖著雙輪車過來。就是說,是在戲劇部到達體育館之前的事情。


    “警察似乎懷疑秋月就是犯人,但我不這麽認為。有幾個理由。其一,她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行動。進入後台時被佐川看到,出來時沒有打傘也引人矚目。作為犯人,敲門的舉動意義不明。其二,她和朝島一樣空著手進入後台,不可能把傘帶進去。其三,也是最為物理上的理由,在她離開後,有人鎖上了右側的門鎖。從外麵無法鎖門,而且她也沒有做出那樣的動作。這樣一來,隻能認為有人從內側上了鎖。那個人隨後故意製造出密室,從現場消失,因此可疑度遠遠高於秋月。比起把秋月視為犯人,鎖門的第三者更加可疑。”


    袴田開口說道。


    “有人看到秋月出來,但沒有證據表明犯人還留在裏麵……”


    “是的。但我後麵的推理會增加這個結論的可信度。在將近三點十五分時,犯人還在後台。於是從右側出來的秋月似乎在對裏麵的人傳達什麽信息,敲了敲門。這與犯人因為某種理由,不能使用右側的出口,最終隱藏在雙輪車裏逃出的假設完全符合。


    “我相信隻要直接與秋月麵談,肯定能更加接近真相。於是把她叫來了學校,聽了她的供述。”


    他省略了“沒經過警察允許”的部分。


    “她在後台的經曆十分可怕。就結果而言,多虧了她的證詞我才能確定犯人。那麽,還是讓她本人來講述吧。”


    看來似乎是事先約好的,裏染讓開位置,美保回了一句“好”,同時站了起來。


    她的表情很緊張,但能感到她心中已經凜然的拭去了恐怖。她代替裏染站在所有人的麵前,深呼吸了一口氣,講出了和幾個小時前同樣的故事。


    “一周前……朝島打來電話。”


    “就是這麽回事。謝謝大家。”


    說完後,裏染讓美保回到座位,自己站回了原來的位置。觀眾聽完在殺人現場與犯人共處過一段時間的少女講述的衝擊性體驗後,再次一片驚呼。


    “請大家冷靜一點。特別是刑警有許多話要問她吧。但等我的推理結束後也不遲。解謎環節即將進入最終關頭,請繼續聽一會兒。”


    眾人因裏染的話冷靜了下來。他做法看似是在出風頭,但柚乃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他想盡可能轉換犯人對美保的注意力。


    裏染咳了一聲,


    “我覺得秋月的故事都是真實的。她不是犯人的話,就沒有必要撒謊,而且進出後台的時間、掉落的緞帶也和其他證據一致。她證印了我的所有推理。


    “首先不用多說的是關於密室的部分。她想關住犯人,所以傳達出自己就在右側門外的信息。因此犯人不能從右側逃離。那麽就隻能從左側思考逃跑的方法,考慮到時間的問題,從那裏出去的方法又隻有藏在雙輪車中。我的推理是正確的。


    “另外,關於第一個條件有一個微妙的點,就是犯人真的是以dvd為目標嗎?真的是犯人使用了廣播室嗎?這個部也得到了補充。因為朝島是由於影像的交易而被叫過去,所以犯人拿走dvd就是理所應當的行為。還有,朝島死後有人從二層的樓梯走下來,這說明犯人曾去過廣播室。


    “接著,黑傘是犯人的私用物品,這個結論也得以證實。犯人去廣播室時,傘被放在了右後台。廣播室在左側。廁所同樣在左側。如果犯人一開始就打算把傘當作偽裝,去舞台左側時肯定會帶著傘,然後放置在廁所裏。犯人沒有這麽做,而是去了一趟左側,然後回到右側拿傘,然後又去左側的廁所放傘,為了逃離再次來到右側……這樣相當花了雙倍的功夫。犯人的時間很寶貴,不可能采用這麽沒效率的行動。因此,那把傘肯定是犯人的私用物品,本來就沒打算當作偽裝使用。


    “還有一點,也是最根本的問題。犯人是單人做案。朝島在電話裏說,犯人要與他一對一的交易。因此犯人隻有一人,有共犯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原來如此。推理逐漸得到了證實。柚乃終於明白了裏染“剛才的話證明了我的許多想法”那句話的意思。


    “那麽根據以上的推理,我來想象下犯人采取的行動吧。”


    裏染這次自己編起了故事。


    “犯人殺了朝島後,為了尋找他身上的東西把遺體移到了有照明的舞台上,然後找到了dvd,但不知道兩張中的哪張是自己的目標。幸好犯人在左口袋裏還找到了鑰匙,離戲劇部的到來還有充足的時間。於是犯人去廣播室確認了裏麵的影像。因為很熟悉廣播室,所以五分鍾就能完成吧。確認了哪一張是目標後,犯人把配線複原,離開了房間。但此時唯獨忘了把搖控器的模式切換回去。


    “犯人壓低腳步聲回到舞台上,想把學校介紹的dvd和鑰匙串放回去。但這時出現了一個問題,血流到了褲子上,因此不能碰左口袋。即使戴著手套,如果沾上血說不定仍會惹人懷疑。犯人無奈的把鑰匙放回了右口袋。然後正當他休閑的想要從右側的門逃走時……突然察覺到了異常。


    “傘上有一個緞


    帶。正如大家所知,這是秋月臨機一動留下的緞帶。犯人感到納悶,這是誰放的?還有別人在?犯人偶然間看向門,本應該鎖上的鎖,如今卻開著。犯人為了確認,想把門打開一條縫……此時門發出了‘咚’的響聲。”


    裏染突然大喝了一聲,坐在前排的幾個人身體顫了一下。


    “犯人當然也嚇了一跳,嚇得混身顫抖吧。有人就在門外。這樣一來就無法逃跑了。犯人為了阻止那個人進來,從內側上了鎖。想想看,這個舉動是犯人為了保護自己反而鎖住了房間,的確是有些罕見的密室。


    “於是,不能從右側逃跑的犯人穿過舞台來到了左側。但這邊也有問題。針宮就站在廁所的窗外,而且戲劇部的部員正推著雙輪車向這邊過來!他們比往常的時間早了五分鍾,對犯人來說這是不幸的偶然。現在出去會被發現。於是犯人暫且躲進了廁所的隔間。


    “後來的發展我在破解密室時已經說過了。屍體被發現,有人尖叫。犯人想藏在雙輪車裏逃脫。雖然不得不把傘丟下,但自己藏在塑料布下也不會被淋濕。剛好廁所的地麵有水,即使傘上沒有指紋也會被認定是由於在水裏泡過,不會引起懷疑。在這一瞬間的判斷力正是犯人的可怕之處。結果,犯人完美的逃脫,隨後誌賀鎖上門,形成了密室。”


    “我真是做了多餘的事……”


    誌賀很愧疚的撓了撓頭。裏染否定了他的說法。


    “一點都不多餘。如果沒有上鎖,就不可能確定犯人是怎樣逃跑的了。這樣一來,就要拓寬調查不在場的證明的時間段。誌賀的小舉動和秋月一樣,都為找出犯人立了大功。”


    “我有個問題。”


    八橋千鶴舉起了白皙漂亮的手。


    “秋月沒有看到犯人的樣貌吧?這樣的話,我覺得離找出犯人還有很遠的距離。”


    “你是這麽認為的嗎?”


    裏染露出了笑容,看來他已經預想到了這個問題。真是的,他到底要裝模作樣到什麽時候。


    “實際上一點都不遠,已經相當接近了。如果是在小說裏,大概後麵隻剩下了五頁。確定犯人的線索在秋月的故事中全都出現了。”


    “……真的?我可沒看出來。”


    “是傘。我不是說了嗎?從第二個條件開始,後麵的推理全都是以傘為出發點的。”


    裏染麵向眾人,一個詞一個詞的宣布。


    “接下來——開始——解說——推理的——高潮部分——第三個和第四個條件。”


    “剩下的兩個條件很快就能解釋清楚。非常的簡單。隻要著眼於傘的話。


    “根據秋月所說,黑傘放在了右後台,樓梯底下的文化祭海報上,像是在隱藏。我聽到這些時,受到了不亞於看《大魔法峠》時的衝擊。”


    “我聽不懂你的比喻,也不理解你受到衝擊的理由。”


    袴田說道。


    “你不明白嗎?那麽換種說法吧。明明有傘放在過上麵,但文化祭的海報卻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


    “放在上麵的應該是一把濕了的傘。”


    “啊!”


    第三次提示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意味著什麽。袴田的手冊掉在了地上,千鶴也睜圓了眼睛。


    “這很奇怪。犯人是通過朝島打開鎖的右側門從外麵進來的。在大雨中從外麵。傘肯定是濕的。那把傘放在了用模造紙製成的手繪海報上,大概放了五分鍾以上。紙會泡漲,墨水也會化掉吧。至少絕對不可能保持原樣。但警察在找到緞帶時拍攝的照片上,映照出的卻是很普通的海報。沒有一點褶皺,也沒有墨水化開。發生了不可能發生的事!”


    柚乃也想起來了。午休時裏染聽完美保的話後,查閱了哥哥的筆記的複製件。他看向其中一頁,同時嘟囔了一句“果然是這樣……”。


    他調查的就是在緞帶的發現現場,曾經有傘放在上麵的海報的狀況。


    “為什麽海報沒有異常?傘毫無疑問的曾放在過上麵。那麽答案隻有一個。傘沒有濕,是幹的。正因為這樣,犯人才敢公然的把傘放到紙上。


    “傘是幹的。就是說,犯人進入了體育館,卻沒有打傘。難道他使用了和雙輪車同樣的方法,在沒有被雨打濕的情況下從外麵進入?我覺得不可能。因為不像逃脫時是緊急情況,采取這麽麻煩的舉動沒有意義。因此,他不是從外麵進來的,而是從教學樓裏直接進入了體育館內。穿過那條有屋簷的外走廊。”


    “很精彩。”


    白戶佩服的搖了搖頭。


    “不,簡直太精彩了。”


    “犯人通過了外走廊。但是下午三點後佐川一直在體育館裏,所以三點後進入肯定會被目擊。所以犯人進入的時間是在下午三點之前,也就是早於正常的放學時間。這點是絕對的。因為那天沒有學生早退,所在能在上課時間走動的學生,隻有身在提前下課的班級才有可能。……提前下課的班級,那天隻有一個。”


    裏染一口氣說到這裏,再次拿起粉筆朝向黑板。


    寫上了第三個條件。


    ——“第三個條件從三點以前沒有不在場證明(二年級d班)”


    “因為犯人所在的班級提前下課,所以比朝島更早的來到了後台。朝島不是在舞台中央,而是在右後台被刺殺,以及死於約定的三點十分之前都是由於這個原因。大概朝島正要去右後台打開門鎖時,就被隱藏起來的犯人襲擊了吧。”


    “這樣啊,所以會在右側……”


    仙堂輕聲嘟囔道。從他的聲音中已經聽不出惡意了。


    裏染又喝了一口水,繼續推理。


    “三個條件都推出來了。後麵還有一個。最後的條件極為簡潔,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犯人拿著黑傘。那把傘是男士用的高級貨,是犯人的私用物品。把男士用的黑傘當作私用物品使用的犯人,不必多想,肯定是男性。假如有女生使用那把傘,平時肯定會特別紮眼,在刑警輪流詢問物主時,應該肯定會有人想到。所以犯人是男性。”


    說出來的確很簡單,而且是無可置疑的事實。間不容發之際,黑板上又響起了粉筆的聲音。


    ——“第四個條件男性”


    寫完最後的條件,裏染再次麵向觀眾。


    “……如同我一開始預告的那樣,四個條件都集齊了。”


    柚及吸了口氣,注視著黑板。


    通過長時間的思索得出來的結晶。


    第一個條件,在校生,經常使用舊體育館的廣播室


    第二個條件三點十五分之前沒有不在場證明


    第三個條件從三點以前沒有不在場證明(二年級d班)


    第四個條件男性


    “說不定已經有人發現了,滿足這四個條件的人隻有一位。就是說,那個人就是犯人。”


    “啊……”


    香織翻起筆記本,小聲驚呼了一聲。柚乃湊了過來,那一頁上總結了昨天調查的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


    經常使用廣播室的人中,直到三點十五分前沒有不在場證明的隻有四人。生學生的正木,椎名,廣播部的巢鴨,蒔田千夏。


    在他們中,是二年級d班,而且又是男性的——


    “那個人沒有三點以後的不在場證明,也沒有三點十五分以前的不在場證明。那個人很了解廣播室的內情,甚至在確定影像時打了電話,在形式上製造了不在場證明。那個人藏在雙輪車裏逃脫後馬上跑進教學樓,從倉庫裏拿了一把傘,當作替代品。隨後若無其事的走進了體育館,戒備著調查的進展,同時隱藏起了自己的身份……”


    隨著裏染的描述,所有人的視線


    都盯向了一個人。


    他沒打算反駁。因為他反駁不了。裏染基於冰冷的事實與邏輯、嚴密組織起來的推理確證無疑,所有人——包括犯人自己對此都一清二楚。


    他也逃不了。強壯的警官們已經守住了門和窗邊。


    他被逼入了絕境。


    “……可惡。”


    數秒的沉默後,學生會長正木章弘愣愣的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3關上門閉幕


    “這個房間還真是糟糕。”


    仙堂第一次踏足裏染的根據地時,感想與柚乃和部下幾乎一樣。


    “你太幼稚了,刑警先生,居然理解不了這麽高雅的情趣。”


    穿著t恤躲在床上打哈欠的裏染搖了搖頭。


    “電視,電腦……。還有線路,你是怎麽弄的?”


    “房間裏本來就有。”


    “你真的住在這裏?得到學校的許可了嗎?”


    “當然沒有。”


    “這不是違法麽?”


    “你要逮捕我嗎?”


    “……不,饒了你吧。”


    仙堂歎了口氣,坐到了矮腳桌旁僅有空間上。袴田也坐到旁邊。香織哼著鼻歌倒起麥茶,與此同時柚乃打開了袋裝的寒天果凍。


    六月的最後一天,星期六。


    梅雨前線的活動似乎有所停止,從早晨開始就是萬裏無雲的晴天。早上的天氣預報是“天氣晴朗,氣溫會達到七月下旬的程度”。隻有這次的預報準了。


    “請喝。”


    香織笑著放下杯子。仙堂沉默的拿起來,喝了一口,擦了擦汗。同時幹巴巴的說話。


    “……昨天的事,謝謝了。幫了大忙。”


    “不——客——氣。”


    裏染的回答沒有一點幹勁。


    事件解決後又過了一日,早上警部和哥哥提出想見一見裏染。柚乃聯係了他,裏染喋喋不休的抱怨道“你以為現在是幾點現在可是上午我怎麽可能起床要是刑警想見我就把他們帶來我絕對不會出門難得的休息日隻有笨蛋才會出門晚安”,於是隻能無奈的把兩人帶到了他的房間。


    讓仙堂看到他擅自住在這裏真的不會出事麽,柚乃的心中充滿了不安,但是看來在仙堂的心中,對協助調查的感謝更勝了一籌。刑警們的態度相當溫和。


    “但是你真的沒關係嗎?把功勞讓給了警察。”


    “這是當然的吧,我才不會去法廷上做證。後麵就全交給你們了。裏染天馬隻希望平靜的生活。”


    “但至少也要接受表彰吧……”


    “不需要,不需要。完全不需要。要是能給點錢的話,到是不錯。”


    “錢啊……你要多少?”


    “我想想,有五萬日元的話,我就能高興得跳起舞了。”


    “……我明白了,我會從調查費用的節餘中拿出來。”


    “yaho!”


    裏染忠實的執行了自己的發言,起身後在床上邁起了舞步。“這樣做可以嗎?”袴田告誡上司。


    “擅自做出這樣的約定……”


    “沒事。欠人情不還讓我很不舒服。”


    仙堂敲了敲胸口,表現出了江戶人的氣質,但實際上裏染已經得了充足的報酬。


    袖乃所在的乒乓球部支付的十五萬日元。再加上警察的謝禮,一共有二十萬。


    大要沒有一分錢會用在正道上吧。柚乃聆聽著跳起舞的裏染嘴裏的話,菲特的藍光碟,菲特的藍光碟,仿佛在吟唱咒語似的。


    就結果而言,他為了增加動畫收藏品,解決了事件……


    “果然不太像是偵探呢……”


    “?柚乃,你說了什麽?”


    “啊,沒什麽……啊哈哈。”


    柚乃朝哥哥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最終犯人果然是正木嗎?”


    裏染終於停止了舞動時,喝著麥茶的香織問道。


    “啊,沒有錯。……從正木房間的垃圾箱裏找到了這個。”


    仙堂的手伸向褲子的屁股口袋,就像還健在時的廣播部部長那樣,掏出了一個dvd殼。


    殼和碟片上都沒有寫標題。外觀和學校介紹的dvd幾乎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顏色。那一張是綠色,這一張是藍色。


    “運氣很好,dvd在正木居住的地區被分類為可燃垃圾,一周回收兩次,在星期二和星期六。如果再晚一天解決,就再也找不到證物了。”


    “這麽說來,這張碟片就是……”


    裏染也表現出了興趣。


    “啊。那麽現在要看一看嗎?你的家電很齊全嘛。”


    仙堂用下巴指了指黑色的超薄電視。


    昏暗的畫麵在月色的照亮中,模糊的出現了窗戶和白壁的輪廓。這裏是學校的教學樓。


    眼前都是樹枝和葉子搖晃的影子。看起來正在校園裏的森林中,用長焦鏡頭拍攝。


    畫麵定格了一會兒,不久後窗戶對麵有了變化。


    隨著影子的濃度變化,可以得知門開了。緊接著有一個像是人影的東西進入了房間。


    他融入了黑暗,很快就消失不見。眾人著急的等待了大約二十秒。


    發生了什麽?就在柚乃即將問出口的瞬間,窗戶對麵突然有了光線。


    因此終於能看清詳細的情況。房間是辦公室,因為剛才沒有開燈,所以一片昏暗。站在門邊的開關前,在屋內張望的人就是——


    “正木……”


    “你看拍攝的日期。”


    哥哥指向畫麵的右下角。二零一年六月四日下午九點二十五分。


    “距今四周前。”


    “原來如此,是在辦公室?”


    裏染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麽。柚乃還沒領會,當她的注意力回到畫麵上時,正木正將散落一地的紙屑放回垃圾箱。應該是他在昏暗中不小心踢倒的吧。


    “在辦公室說明了什麽?”


    “四周前的話,剛好是在期中測試前。”


    期中測試,辦公室。


    柚乃的腦海再次閃過了早苗的閑話。


    ——會長870分,第二名。不過也相當厲害了……


    “難道說。”


    正是如此。


    正木迅速的翻動每個老師的抽屜,拿出了幾張打印紙。隨後用房間一側的商用複印機進行複印。


    他把打印紙放回原來的抽屜,複印件直接裝進了包裏,然後走向了門口。在光照下終於得知,他沒有走麵朝走廊的門,而是通往辦公室隔壁打印室的門。他伸手夠向門旁的開關,房間又恢複了黑暗。看來他離開了房間,與此同時,畫麵也中斷了。


    從開始到結束,影像隻有不到五分鍾。但裏麵無可辯駁的拍到了成績優秀的學生會長大膽的舞弊行為。


    “哇,居然做出了這種事……”


    看完後,香織驚歎道。


    “正木悄悄的複製了期中考試的試卷。”


    取出dvd的同時,仙堂做了說明。


    “那天,學生會的正木和八鶴為了複印文件在打印室裏工作到很晚。所有教工都已經回去,留下的隻有夜間的保安。正木他們借了打印室的鑰匙,回去時要還到保安室。辦公室的門已經鎖上了。”


    “他是和八橋一起嗎?”


    裏染敏銳的提問。


    “啊,在工作的時候是。兩個人做完打印的工作後,一起離開了房間。”


    “那麽,為什麽正木?”


    “在走廊裏八橋千鶴發現忘拿了東西,她把學生會的文件夾落在了打印機的旁邊。雖然第二天再去拿也沒關係,但好事不宜遲,兩人決定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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