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一點都不想當這個什麽勞什子的王子。且不說圍城裏的王子這個苦逼的身份對他來說存在多少吸引力,單單看那個國王父親覬覦著自己菊花的設定,陸川就絕對不可能乖乖地完全不反抗地隨著劇情去。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兄弟的陰影,難道又要像這樣深陷進父子的囹圄裏嗎?


    什麽時候他才能談一次正常點的戀愛!


    那兩個商人還在那裏喋喋不休著什麽稀奇古怪的宮廷秘聞,陸川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再聽下去的心思。他匆匆地一口喝完杯中的果汁,掏出錢來付了帳,連找給的零錢都沒有拿就急急忙忙地走了——當然,他沒有忘記順手牽上一頂帽子遮住自己純黑色的頭發。


    和以前的世界裏黑發滿坑滿穀、黃毛紅毛都鶴立雞群極其拉風的設定不同,這個世界裏大多數的人都是褐發金發,黑發反而少見,走在街上即使再怎麽掩藏也還是會引人注意。之前陸川在不知情的時候露出的黑發想必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雖然現在的遮掩行為很可能已經是亡羊補牢,陸川卻還是滿懷希望地想要垂死掙紮一下。


    說不定那兩個商人雖然表麵上看來非常不起眼,實際上卻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在他“離家出走”的消息從希娜之壁傳向外層的露絲之壁之前,他倆就已經比大多數人提前得知了消息。不知道出於什麽奇怪的癖好,他倆沒有去高檔一點、私密一點的地方聚會、而是選在了中層階級喜愛的這所人來人往的不出名的酒館……


    這根本就說不通好嗎!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還剛好讓他給碰上了。


    陸川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運氣逆天的家夥。


    因此他也知道,自己的行蹤很可能已經暴露,現在遮住了容貌又急忙轉移,其實也不過是抱著那麽一線的希望罷了。


    如果……如果他沒有被發現,那麽他還可以繼續留在牆壁之內,過幾天屬於普通人的、平平淡淡卻又珍貴異常的日子。如果他不幸被發現了,說不得也隻好往牆外走避一趟。牆外的巨人陸川並不懼怕,卻是籠罩在牆內人們心頭盤旋已久的陰影。真的到了那一步,陸川也隻好借著這種陰影來保衛一下自己的節操了。


    雖然兄弟路線陸川現在掙紮一下也可以勉強接受了,但是父子路線可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樣啊!畢竟,在末世裏的時候,他並沒有什麽老哥老弟,但卻實實在在地有一個不同種族的老爹。


    即使是在這麽漫長的歲月之後,也依舊無法忘懷的、他唯一的老爹。


    為了自己的老爹,陸川在提心吊膽地窩在露絲之壁內過了半天多的時間之後,又一次拚著老命開始往外爬牆。


    #我這樣爬來爬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爬了這麽多次高牆還沒有得到成就我覺得自己再也不會愛了#


    #天天爬牆的生涯到什麽時候才算是個頭#


    “這次爬出去之後我絕對不要再爬回來了!”陸川一邊努力地繼續爬牆,一邊衝著牆壁咬牙切齒地想:“爬來爬去什麽的一點都不好玩啊,去了壁外我一定要用病毒感染幾隻鳥,讓它們變大了之後帶著我飛!”


    至於喪屍化的鳥兒們可能傳播的喪屍病毒什麽的……他才不管啊!他這隻迷の喪屍都淪落到爬牆為生(?)的地步上了,突然黑化掉報複社會這一類的設定不是也很帶感嗎!為什麽他就一定要遵循設定被攻君近身無力啊,明明壓倒強上騎乘式才是拯救世界的好姿♂勢!


    差不多已經爬牆爬得快要壞掉了的陸川思維已經變得九曲十八彎,眼看著就要因為腦洞過大而炸裂掉了。說時遲那時快,正在他思想漸漸活躍到巔峰、隻要一個火星就會引爆他黑化種子的那個瞬間,他手上攀爬著的這堵瑪利亞之壁忽然整個兒猛烈一震。


    遠方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


    陸川的手一滑,沒粘牢牆麵,想要再度扒住卻已經是措手不及,不過是短短一秒鍾的功夫,還沒有回過神來,他立刻就直溜溜地直往牆下墜去。


    他在這個世界上所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格外響亮的一聲“啪嘰”。


    *


    “檢測到玩家喪屍陸川於本世界場景中死亡,複活進行時。戀愛值檢測中……檢測完畢,玩家目前的戀愛值為0%。”


    “由於玩家死亡時戀愛值低於一定數字,係統將對玩家強製開啟懲罰任務。”


    “懲罰任務抽取中……抽取完畢。”


    “玩家開始回歸任務世界。”


    “任務世界《進擊的巨人》第二周目,確認進入。”


    *


    陸川朦朦朧朧地睜開眼。


    意識顯然是有些模糊,眼前的景物他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他迷迷糊糊地瞪著頭頂上方的數寸天空,一時間居然沒有注意到究竟發生了什麽。等到他的意識逐漸回籠,理智接管了身體,想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之後,他的心裏立刻出現了無數個相同的詞匯:“這不科學!”


    這不科學。


    他居然摔死了。


    ……他怎麽會摔死?


    說好的跳樓專業戶呢!


    陸川默然無語地抬眼看天,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讓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陸川抬起手來揉了揉脹痛的腦袋,然後放下手去一撐地麵,就要接著這力道原地躍起。撐手的動作還沒有做到二分之一,他整個人就一下子忽然僵住了。


    他顫抖著舉起自己的手,又伸到眼前仔細看了看。


    這雙手小巧可愛,白皙圓潤,五指按比例來說算是修長,乍一看上去卻顯得粗短得很。整雙手肥嘟嘟粉撲撲的,連指甲蓋都是健康光潤的粉紅色,稍微一想,一切就再明白不過:這是一雙屬於孩童的手。


    而這雙手現在貌似正長在陸川身上。


    他僵著臉揮了揮手。


    於是那雙屬於孩童的手也在他麵前動了動。


    陸川倒吸了一口冷氣,“騰”地從地上跳起來,立刻滿房間亂轉的找起了反光的東西。在經過一些比他的身量還高的家具擺設的時候,陸川還能告訴自己他是來到了屬於巨人的世界,可是當他一眼掃見鏡子裏的那個人影之後,就立刻絕望地放棄了所有的掙紮與猜測。


    醒來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孩子,這一點已然毋庸置疑。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鏡子裏屬於孩童的自己,在那裏保持著這個動作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戳開係統麵板看一看。


    “懲罰任務期間,係統麵板暫時無法使用。”


    陸川麵無表情地關上了係統麵板。


    不科學的事情這麽多,也就不差這一個了。他淡定的想著,然後掰著手指開始計算還有多少年他才能長回到以前的樣子。


    唔……他當初長到少年的模樣,是花了多少年來著?糟糕了完全不記得啊……反正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就是了。


    長得這麽大他容易嗎?!好不容易有了屬於少年的樣貌,結果一轉眼的時間就徹底回到解放前。多年辛苦付之一躍,剛才他掉下來時沒有摔得帥氣一點,還真是虧大發了:那大概是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所擁有的最後的帥氣一瞬了。


    孩童陸川默默地緬懷起了屬於少年的自己。


    *


    鬆尾陸川是一個有著東方血統的孩童,這是所有認識不認識他的人們一眼看過去就可以確認的事情,而他那少見的姓氏和名字更是毫無疑義地說明了這一點。在東方血統極其稀少的壁內,這樣一個孤身生存的孩子至今還沒有被人販子抓走賣掉,實在是一個非常令人驚訝的事實,不過這個事實放在陸川的身上,就一下子變得理所當然了起來。


    不是每一個孩子,都可以在地下街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的。


    地下街,顧名思義,就位於王都的地下,是整個王國——或者說壁內——最為混亂的地方之一。雖然地下街表麵上看起來混亂又無序,暗地裏卻有著一套屬於自己的法則、這法則同時也是屬於一切混亂之地的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對這種地方,陸川真是再適應不過了。


    就算是已經變成了孩童,陸川也還是一隻擁有著迷の體質的強大喪屍,收拾起那些打錯了主意的人類來,不過是分分鍾就可以搞定的簡單事情。在他連續收拾掉了七撥押錯了寶的人類之後,剩下的家夥們終於曉得了陸川是不可以得罪的,那些所謂的大佬集體碰頭商量了一下,就把陸川居住的地方劃成了又一個禁區,絕對禁止任何手下的人在那裏惹事。


    所以雖然變成了孩童,陸川所過的生活卻也還算得上悠閑自在。


    直到那一天。


    陸川所居住的房子位於地下街的裏側,就在靠近希娜之壁的那邊。大概是因為這裏較為偏遠也常常被管理者所忽視的關係,這裏一直顯得比別處要更加混亂些。不過自從陸川被那些地下街的“大佬”們劃定成了不能招惹的對象後,敢於在這裏尋釁滋事的混混們也少了很多,一段時間之後,這裏居然顯得要比地下街裏其他的大部分地方都要寧靜。


    眾所周知的,不管是在這種守序混亂的陣營裏,還是守序善良或者邪惡,最好最舒適的居住位置往往是留給強大者的,越是弱小,便越是受到排擠,居所和飲食也越差越糟糕。很不幸地,陸川所選擇的居住地點周圍,都是一些地下街裏的“弱者”們。


    ……或者說,是大佬們眼裏不堪一用的弱者們。


    比如一家之主在爭奪地盤的混亂裏身體受傷,導致了殘疾而沒辦法出去工作、一家人都靠著兩個女兒出賣自己換得的麵包維持生計的泰勒一家;比如始終死守著去世的媽媽留給自己的一間房子,寧可有一頓沒一頓地挨日子,也不願意加入幫派去坑蒙拐騙的小湯米;比如和瞎眼的老母親一起過著日子,和媽媽說是出去打工、實際上是靠著偷竊勉強養活家人的裏費莎……


    而某些比他們強上一籌的家夥們,就依靠著壓榨他們生存。


    陸川本來也並不是很清楚這些事情,況且他的生活也和這些鄰居們沒有太多的交集,因此他一直以來都並不知道,這些人在他的庇護下得到了相對平靜不受欺壓的日子之後,對他產生了怎樣的一種感激。


    所以他這天早晨起了床把自家的門打開了之後,麵對著門前空地上擱著的一小籃子黑麵包,感覺十分的詫異。


    “這是……”陸川扶著門,看著地上那一籃黑乎乎*的粗陋麵包,深深地皺起了眉。


    雖然隻是普通的黑麵包而已,但是這樣滿滿的一籃,絕對不能說是什麽廉價的禮物了。


    曾經生活在末世裏的他,對這樣的環境裏食物的珍貴程度再清楚不過。就算是相對富裕的內地,在陸川剛來到這裏的那個時代裏也隻有各種果酒賣,用糧食釀酒的行為可以說是無比的奢侈——沒錯,陸川已經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和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所處的,已經不是一個時間點了。


    至少這個時候的國王沒有子嗣,甚至也沒有王後,他大概也算變相的擺脫掉了“被覬覦著菊花的王子”的設定了吧。


    陸川這樣想著的時候忍不住有些晃神。


    如果係統可以不分時間點地把他送回到原來的世界的話,他是不是可以回到自己出現在那個世界之前?然後……然後他也許就可以阻止自己,不讓自己去做出一些注定會成為遺憾的事情。


    陸川不願意去想那些可能出現的駁論。


    就在他心神恍惚胡思亂想之際,在他身邊不遠處的地方忽然傳來了幾聲響動。


    陸川下意識地抬起頭去一看,正好見到了兩個男孩兒推推擠擠地從他房門外麵的一堆木箱子裏“咕咚”一聲滾了出來,連帶著那堆本就有些搖搖欲墜的木箱子一起,狼狽異常地摔到了地上。陸川愣了愣,然後趕緊上前去想把他們扶起來,沒想到他們一看見陸川走到自己身邊,立刻就紅了臉頰,動作迅速地自己挪到了一邊,說什麽也不願意讓陸川扶他們。


    陸川看看他們又看看自己,感覺非常之茫然。


    而那兩名孩子卻在挪到了一邊之後,始終在偷偷地用眼睛瞥著陸川的臉色。看著他的表情一片茫然,其中的那個看起來聰明些的黑發孩子連忙爬起了身來,捅了捅另外那個男孩子的肋骨,然後在那男孩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趕緊對著陸川行了個不怎麽熟練的禮:“陸川大人……我們倆是居住在附近的平民,有賴於您的庇佑,我們最近的生活好過了許多……因此我們為了表示感激,給您備上了一點薄禮。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隻是略微……”


    陸川站直了身子,歪著頭看了看他。


    那男孩兒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準備,才會說出這麽一番聽起來稀奇古怪卻明顯有些文生氣息的話來。他一邊盡量不結結巴巴地說著這些對他們來說非常拗口的話,一邊不易察覺地攥緊了衣角,雖然破舊卻依然精心漿洗過了的衣角被攥得有些濕了,他的指關節也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發白。


    他卻在說著話的同時,還不忘繼續捅著另一名男孩子的肋骨,有著一頭柔軟栗發的男孩在那裏瞪大了眼注視了陸川許久,在黑發男孩用力的幾個猛戳之下,方才醒覺過來,也漲紅著臉和對方一起對著陸川行禮,口中磕磕絆絆地說著一些感激的話兒。


    ……陸川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非常的別扭。


    他現在外表的年紀最多才十一二歲,那兩個孩子看起來比他還要大些,卻在這裏像是對待著什麽敬重的長輩一樣認認真真地對著他行禮說話……雖然他一向是知道末世法則的殘酷,可陸川畢竟是喪屍,對人類之間的內部事物並沒有太多經驗,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最終還是忍耐不住地阻止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那兩個孩子。


    一番寒暄之後,多少有了些社交經驗的陸川成功地把他們拖進了自己的房子裏坐下,並且順利地讓他們把自己更多地看成了一個同齡的孩子,而不是什麽一個人ko掉一群壯漢的正太漢子。


    孩子們在一起,聊到的無非也就是那些話題。盡管陸川已經成年了不知道多久,那兩個孩子卻還是實實在在的隻有十幾歲,因此他們正在聊的,也正是地下街裏這個年紀的孩童喜歡關注的話題。


    比如,那些地下街裏出名的少年混混。


    比如,那個在地下街裏混得最出名的利威爾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_(:3∠)_其實陸川王子身份的設定是一直存在的呢~


    大概在後兩章就能出來了qaq……


    後麵有好多內容想寫,但是要寫出來的話……就必須有前麵的這些作鋪墊……


    qwq我會努力加快節奏的嗯!


    正月十五快過去了終於出年了qaq!我終於有時間碼字了!


    內牛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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