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嘉言坐在船邊,冷眼看著那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液落進蔚藍色的大海裏,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help……please……”


    “救你?”宣嘉言笑了,是冰點的笑容,“你像坐牢啊?是啊,荷蘭的監獄那麽舒坦,進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


    這片海域每年的五到七月虎鯊成群結隊地出來覓食,以肉為食的虎鯊是嗅覺動物,血腥的味道是他們深深迷戀的味道。果然十幾分鍾後,從四麵八方湧來的虎鯊匯集在漁船下麵,長著血盆大口躍躍欲試地往上跳。那人在還在垂死掙紮,試圖躲開虎鯊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最後,為首的那隻虎鯊奮力往上一躍,扯落那人的一條腿,重新重新落回大海裏。


    被扯開的大口子,鮮血血噴般地往海裏落去,把這群饑餓的虎鯊逼得更加瘋狂。


    生生被吞掉一條腿的人痛不欲生,高喊道:“kill se……kill me……”


    宣嘉言一腳踩在船延邊的欄杆上,探出半個身子去看,“殺了你?不不不,你的確會死,但我不會殺了你,底下的這群朋友可就說不準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被浩瀚海洋吞噬的慘叫聲,那人另一隻腿往上直到腰部也被虎鯊吞噬而去……緊接著是胸部以下……然後就是頭顱以下……,叫聲從哭喊到慘烈再到悄無聲息的時候,攬勝上僅剩下被高懸的雙臂和頭顱,那張臉停留在最後痛苦的扭曲上,眼睛睜得大大的,閉不上。血一直往下滴,虎鯊還不願散去。


    最後,宣嘉言用那把火藍匕首隔斷纜繩,殘肢落進大海裏,被虎鯊分搶不剩,那鮮紅的顏色也一並被藍色的海水吞噬得悄無蹤跡,這血腥暴力的一切終於在夕陽下落幕。


    “返航!”


    年三十那天歡樂的薑家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跨進院門的梁赫鉉屁顛屁顛的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就差沒跪下了,“姥姥新年好,祝您身體健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唉喲,小鉉來啦!”孔老太一直不知道梁赫鉉就是梁家的小兒子,全當這個長得有模有樣的小夥子是薑婉婉的追求者,對他的態度也不錯,“這大過年的怎麽不回家,跑這幹嘛來了呀?”


    “姥姥,我家人不好過年,沒您這喜氣!我這不是來您這沾喜氣來了嗎?”在家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梁大少爺到這來就熱別的勤快,幫著老太太分著碗筷,“還是您這好,熱鬧,這才是個家!”


    正端著餃子進來的薑婉婉先是被屋裏祖慈孫孝的景象為之一振,隨即對著梁赫鉉不過是一記冷眼,“你來幹嘛?我這小老百姓家可沒有餘糧,供不起你這大少爺。趕緊哪來的回哪去!”


    “婉兒,怎麽說話呢?”孔老太拍了薑婉婉一把,“過門都是客,有你這麽把客人往外轟的道理嗎?小鉉,別理她,今天姥姥做主,你就在咱們家過年,啊!”


    “姥姥,我才不舍得跟她計較呢!打是情罵是愛嘛!對吧!”


    “疼在心裏用腳踹,我今天踹不死你!”


    薑婉婉抬腿就給了嬉皮笑臉的梁赫鉉毫不客氣的一腳蹬,把對王若華和梁若伊的氣全撒在他身上,所以這一腳踢得不輕。


    “嘖……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兒?”


    孔老太瞪了薑婉婉一眼,真生氣了,伸手要去扶梁赫鉉。


    “姥姥,我沒事兒!你別怪她,她是太久沒見我了!”死皮賴臉慣的梁赫鉉麻溜地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全不在意,嘴上不收,還敢伸手去撚薑婉婉盤子裏的餃子,仰頭就往嘴裏送,“嗯,好吃,太好吃了,親愛的,你的廚藝又進步咯。”


    “滾!這是給你吃的嗎?”


    水伯進來正巧聽見這句,愣在那,看著梁赫鉉,再緊張地看了看廚房的方向,低聲在孔老太耳邊說道,“怎麽?又換一個?又遇上啦?咱們家婉婉挺有行情啊!”


    “去!什麽‘咱們家’,明明就是我家。”孔老太推開水伯,瞧見孫女這麽搶手,心裏自然得意,“小丫頭隨我,人見人愛!”


    薑婉婉瞪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孔老太一眼,“孔老太太,你別忘了自己已經收了兩家彩禮,難不成還想收第三家?你這是賣孫女的節奏嗎?”


    “賣,難得有人肯吃虧,多便宜我都賣!”


    薑婉婉氣瘋了,這每回家裏有年輕男生來,她的地位就低進塵裏,孔老太非要把她嫁出去的著急樣兒演得還真是入木三分,她自愧不如,敗下陣來。


    誰說青出於藍的,明明就是退潮,後浪被前浪埋汰死!


    “梁赫鉉,你給我出來!”


    薑婉婉粗魯地揪住梁赫鉉的領子,拉著就出了院子,孔老太想跟出來看熱鬧,被吼了回去,“誰也不準出來,否則別怪我大開殺戒!”


    聽見屋裏鬧騰,宣嘉言洗了把手正說要去看看,這手在圍裙上水都沒蹭幹,就看見薑婉婉惡狠狠地拉這個男人從屋裏出來,咋一看以為是蘇興然,他心噔了一下,看清楚梁赫鉉那張誇張鬼吼的怪臉,他放下心來,索性雙手抱胸靠在門邊,等著看戲。


    “這是唱得哪一出啊?三娘教子嗎?”


    薑婉婉瞧見宣嘉言風淡雲輕的笑臉,心有些緊,可還不等她開口,被那妖孽搶在前頭來亂。


    “喲,姐……”


    “閉嘴!”梁赫鉉“夫”字是被薑婉婉一個鐵砂掌排在後腦勺上,硬生生拍得吞回去。她低聲厲色道,“你缺心眼啊?你再敢提個‘姐’字試試!”


    薑婉婉沒想那麽多,隻是不想讓孔老太太聽見大過年的心裏難受。


    她扯著梁赫鉉走到宣嘉言麵前,宣嘉言從沒見過氣焰如此低落的女漢子,挑了挑眉,沒說話,滿心歡喜地等著她的開場白。


    “內什麽……”薑婉婉被他這麽一看,伶牙俐齒一秒鍾變結巴,“不是我讓他來的!”


    “對對對……不是,絕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


    “閉嘴!”薑婉婉斷定,梁赫鉉絕對是故意來黑她的。


    屋子裏爬窗台看熱鬧的倆老頑童正興奮的交頭接耳。


    孔老太太興奮地問,“會不會打起來?”


    水伯一盆冷水澆滅唯恐天下不亂的火花,“沒戲!“


    “為什麽?”


    “別看小鉉手長腳長的,他可不是的對手!”水伯說著說著還指手畫腳,“你看看,這氣場,差太多了!阿兵哥完勝!”


    “是啊!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孔老太太捂著下巴在水伯的指點下看得若有所思,“小鉉站在阿言麵前還真是矮那麽一截啊,跟蘇興然沒法比,都是帥哥,區別咋就那麽大捏!”


    “這回主要是看咱們婉婉站那邊!”


    “那必須是阿言啊!”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收了他們家彩禮!”


    水伯沒敢翻白眼,隻敢了然於心的點頭,果然是親疏有別。


    這會兒一直沉默的宣嘉言慢條斯理地去解圍裙,倆老頑童這下興奮了,“要打了要打了!”


    很煞風景的是劇情一直卡在解圍裙的動作上……糾結!


    “怎麽回事兒?”水伯看得好心急,“怎麽關鍵時候掉鏈子?”


    “嗯…是我剛才偷偷動了手腳!”孔老太太縮了縮腦袋,尷尬的說,“我這不是想說給他和婉兒製造點小倆口的小情調嘛!”


    這招雖然很老套,但聰明的薑婉婉上鉤了。她繞到宣嘉言身後,試圖幫忙解繩子,“我來我來……嗯?首長,你這結怎麽打的?都打死了呢!”


    宣嘉言知道是老太太的有意安排,沒吭聲,他也等著現在這場麵,她在他身後,曖-昧得來盡是甜蜜。


    “內什麽……你們先忙,我回避一下!”梁赫鉉不會告訴別人,他是被某人強大的氣場給逼退的,還好自己是他的假情敵,不然要想蘇興然那樣……光用想的,梁赫鉉就走得比跑得快。


    “這結實在打不開!”薑婉婉費了好大勁兒都沒能打開,她一氣之下,“你等著,我去拿剪刀!”


    人還沒走出去,就被扯回來,“嘭”的一聲廚房門也順帶著被關上。


    “什麽情況?怎麽把門給關了?”


    “風吹的吧!”水伯尷尬地撓撓頭,“也好,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什麽非禮勿視?”攪事兒的老太太又起杠子,水伯也沒能既是按住,“這年夜飯還吃不吃的啦!”


    “姥姥,咱們吃飯,咱們吃飯去!”在院子裏被梁赫鉉堵回來,還故意壞心的揚聲道,“把她最愛的餃子一個不剩!”


    薑婉婉這下急了,“他要吃了我的餃子,你倒是趕緊讓開呀!”


    宣嘉言像座大山似的堵在門口, “把你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再走!”


    “什麽話?”薑婉婉一心撲在那一大桌子菜上,餓得有點來脾氣了,頭腦也不好使。


    “比如,說說他為什麽今天會來……”宣嘉言目光炯炯地看著她臉上表情微弱的變化,“又比如,說說你跟梁公子的關係……”


    “內什麽……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是餓的,還是害怕,薑婉婉再次結巴起來,“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跟蘇興然不一樣!”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緊張,宣嘉言心情卻是大好,“我可什麽都沒說,我知道……”他逼近了幾步,她緊張,但不敢退,屏住呼吸等著他往下說,“我知道覺得你不會喜歡這種小男生……”


    薑婉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仰起頭把眼睛笑成彎月,又開始使絕招,討好地掛在他身上,“是啊,我隻喜歡像你這樣的老男人,大叔……”


    “嗯?”宣嘉言好像聽到那句等了好久的話,喜慶地揚了揚眉,摟住她就不肯放,“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說什麽……誰喜歡誰?嗯?”


    “那你挺好了啊……”薑婉婉趴在他身上,他的興奮感染了她,“小兔子喜歡老獵人,小姑娘喜歡阿兵叔,女神喜歡少帥……”


    宣嘉言再也顧不得這是在家裏,顧不得等他們吃飯的家人,忘形的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低頭親吻她。她的紅唇軟軟的,帶著淡淡的甜味,他越-吻-越-深。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完畢,下一章沒有肉,最近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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