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萼雖然早有預料,聽到這句話卻還是忍不住怒氣橫生。但是他太清楚了,這時候爆發無異於螳臂當車,所以他隻是稍稍凝滯之後,就笑容滿麵的討好道:“曲爺還有什麽吩咐?”


    曲靖眉眼含笑,隨手又攬過來一個女孩,色氣淋漓的舔了一口,眯眼道:“人和玉都留下吧,小子們注意點,別傷著我可愛的小家夥。”


    眾人應聲而上,席萼眼見不好,臉色終於冷了下來。小星還在緊緊的抓著他,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滿是不安。他咬了咬唇,趁未打起來,將小星推了出去,“你乖乖的等著,等哥哥打完去接你。”


    “哥哥……”小星被這股柔力一推,竟是倒也沒倒的立住了,在邊上焦急的張望著。見狀,曲靖的臉色微微一變。


    席萼這邊已經交上了手,平日裏不見多麽靈活,現在翻轉騰躍間卻迅速而勇猛,讓人不禁懷疑是否藏拙。見手下沒能奈何他,曲靖冷哼一聲,道:“蠢貨!赤手打不過,不會用武器麽?!”


    經他一提醒,席萼臉色更為冷峻,果然,眾人隨即便換上了武器,他應付起來愈發吃力。“砰~”不知是誰,給了他肩頭一棍,他咬著牙忍痛,扯著棍子把人拽了出來,當做擋箭牌。


    曲靖不知何時走到了小星背後,突然出聲道:“怎麽?小可愛擔心你哥哥?”


    小星被他嚇得退後幾步,一張精致可愛的臉蛋更白了,不安的問道:“你要對我和哥哥做什麽?”曲靖意味不明的回道:“這就要看他能帶給我什麽了。”


    席萼聽得清楚,不再猶豫,將壓製著的靈力附著在手掌,實力瞬間大增,未有一人能在他手裏走過三回合,一個個被狠狠的甩在地上,眼底冷光頻出。曲靖十分感興趣,見他打敗這幾十人,也不再叫人了,笑嗬嗬地說:“小弟也不早說,不曾想你竟然擁有靈力,這樣說的話,價值可就大多了。”


    “曲爺說的是,”席萼低眉順目,又問道,“不知我可抵得過小星?”


    “抵得過,抵得過,”曲靖笑道,“爺的鬥場正缺一個靈奴呢,你若為爺勝了百場,爺不僅放了你二人,還為你們消除奴籍。”


    鬥場,席萼不僅聽說過,幼時還去過。讓奴隸與人、與野獸搏鬥,供上位者嘻樂,地位怪異的崇高又低賤。他暗歎一聲,恐怕現在這樣還算悠然的日子再無法擁有了。他裝作猶豫了一會兒,百般掙紮,才認命道:“一切都聽曲爺的。”


    曲靖哈哈大笑不止,他則在笑聲中,走過去,然後半蹲下抱住小星,低聲地說:“我來接你了。”


    小星懵懵懂懂中似有所悟,回抱著他,說:“哥哥你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席萼神色複雜,千般心思終究也隻是輕輕一笑。


    “我不怕。”


    ******


    “好!”


    “打死他!龍暴你快打死他!”


    “什麽狗屁常勝王?!還差得遠呢!”


    “唉,我的一百枚銀幣啊,血拳你個賠錢貨!”


    ……雲兒聽的俏臉寒霜,不忿道:“這些混蛋,也不想幾年來席萼給他們贏了多少?隻不過一時失手而已,竟然這樣……哎呀氣死我了!”


    “雲兒姐,你那麽在乎他就把他買回去嘛。”女伴打趣道。


    “誰會在乎他?!”雲兒拔高了聲音,意識到不妥又低聲嗔道:“一個死木頭!不是為了小星,我才懶得來看他比賽!對了,小星呢?怎麽不見他,是不是又去了他房裏等著給他上藥了?”


    少女揶揄道:“你說呢,不是你備好的上等傷藥麽?還故意去曲靖那裏接來了小星,嘻嘻,欲蓋彌彰要不得……”


    “你!……哼!”這回雲兒倒沒追著打,幾年過去,她也出落的愈發俏麗,隻是那有資格欣賞的人卻裝無視,此刻還在鬥場搏鬥。她焦急的往下看,隨著二人的動作或驚或喜。


    血拳的專屬房間裏。


    桌上一字排開各種傷藥瓶,墨發少年從研磨到分類,忙活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倒在床上枕著手臂神思不屬。


    直到聽到一聲鍾響,他才從床上跳起,飛奔到門口等待。他早就聽說了這次的對手極為強大,比賽前擔心的睡不著,還要哥哥反過來安慰他。可是哥哥正在蘊靈過渡中,實力打了個折扣,而對方卻處在巔峰,要他不擔心還真難!


    隨著稀稀疏疏的人語聲,他看到有人被抬了出來,心劇烈的跳起來,他生怕那是哥哥。然而不是,他們隻是路過。他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哥哥呢?


    直到過了夜禁的時間,席萼還是沒回來。


    他失魂落魄的回屋,合上門,倒在床上,等待著鬥場的驅逐。正是難過之時,他忽而又想知道是誰殺了哥哥,一咬牙猛地坐了起來!


    “哎喲!”兩聲叫,一聲笑,“小星這是要謀殺親哥啊?”


    小星捂著額頭,看清楚了溫柔的看著他的來人正是席萼,而且臉頰幹淨,毫無傷口。


    他看著看著,淚落了下來,雖然馬上就被他自己擦幹淨了,卻嚇得席萼驚慌失色,連聲問:“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他隻是搖頭,捂著嘴不說話,席萼更是擔心,眸光陰狠,“你別怕,沒人能在我死之前傷害你……”


    小星淚痕未褪,卻笑出聲來,不好意思道:“我……我隻是太開心了,真好,你沒死……我見你這麽久不回來,先前又有人抬了屍體過去,還以為……”


    席萼稍微放鬆了一下,柔聲道:“我沒事,隻是有人請我去做客,順便幫我治了傷罷了。”


    “啊?”小星失望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瓶,恐怕今天不能為哥哥上藥,然後趁機不回去了。席萼一眼看出他在想什麽,冷了臉色,說:“乖,今晚在這兒陪我睡,不用理曲靖。”


    小星自然是樂意至極,三下五除二的脫光衣服,鑽進被子裏,隻露出白生生的小腿。


    席萼波瀾不驚的掃視過去,給他蓋好,把那不安分的小腿也給蓋住。等進了被窩,更是直接用腿給壓住,小星這才乖了,把整個人埋在他懷裏,才安心的闔眼睡去。


    席萼卻久久不能入眠,他回憶著先前的戰鬥,因為靈力有一半在滋養靈藏的緣故,無法發揮所有的實力,被龍暴壓著打。他聽到周圍的謾罵和羞辱,卻想起了小星,他不能死,他死了就沒辦法給母親申冤,小星也會落入曲靖的手裏。


    所以,他按著曲靖給的資料,趁機對龍暴輕聲道:“你女兒被找到了。”這是犯規,是威脅,他的眉眼冷漠又惡劣,從骨子裏發出腐爛的味道,他是好人麽?他不是。


    龍暴一瞬間被驚住了,他絲毫沒有愧疚感,甚至趁人之危壓倒了對方。在之後的打鬥中,對方明顯急躁起來,並且心不在焉。


    無可爭論,贏家是席萼。


    他用了一句謊言,答應龍暴照顧好他女兒,便意料之中輕而易舉的打敗了他。


    傻的無可救藥。席萼這樣想,便不自覺的模擬出若是他被人拿小星威脅會怎樣?他開始沉默,因為這是無解的,沒有遭遇的事沒有選擇的價值。


    他贏了,卻是跟對方兩敗俱傷,更沒想到下場後竟然有人等著他,直接把他強硬的帶走。他初以為是雲兒,見到人之後才發覺是個黃衣青年,名字他如今還記得,袁虎!


    袁虎依舊輕蔑他,奴隸的身份永遠是一個桎梏,無論多大的能力都要被無視。對方甚至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命令他,找機會迷暈雲兒,帶到他這裏。而報酬是能助他破開蘊靈的靈藥,他當時便心動了,唯唯喏喏的答應。


    袁虎一個高興,讓人帶了舞女上來助興,白嫩嫩的肌膚□□在他眼前,一陣香風、一個撫摸,媚眼迷離……


    他回過神,麵色更冷幾分,那些敢於觸碰他的舞女後來全被他殺了,而袁虎也隻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便繼續看熱鬧,明顯不在乎奴隸的死活。


    小星在懷裏又不安分起來,小腿亂蹬,偶爾蹭到他大腿內側,激起少年青澀朦朧的欲/望。


    席萼的臉色怪異起來,僵硬到不敢動作。


    他閉眼感受著無言的曖昧,懷裏人溫熱的軀體於他而言似乎如同火燒,想要擺脫卻又舍不得。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親密的行為,隻是今天大約是被舞女們影響了,似乎格外敏感。


    他羞愧於自己的反應,睜開眼,想要下床修煉以度過今夜。小星卻抱的緊緊的,越來越秀美的臉蛋真個是比女孩還好看,席萼不自覺的拂開他的劉海,去看那礙眼的奴隸刺青。隻這小拇指蓋大的東西,便是他們的魔咒。


    他心中的火熱一下子降了下來,輕輕的拍著小星的背,自嘲地想,連生命安全都沒法保障,又哪裏能想這些混事,何況還是弟弟……


    冰涼的月光映著白雪,折射進來,小星白淨的額頭上,那烏黑的奴隸刺青似是會動一樣,蠕動著變了顏色,隨著月光的照耀,漸漸的消失了。


    席萼心不在焉的瞥過來一眼,立即怔住了,連忙湊近了去看,那滑嫩的肌膚上似乎從未出現過奴隸刺青一樣。


    他壓抑著激動,正想要推醒小星,卻見那烏黑如墨的刺青又安安穩穩的出現在原處,一切似乎都隻是席萼眼花看錯了。喜悅那麽快就溜走,幾乎措手不及。


    席萼幾番變色,最終神情定格在冷漠。


    次日,他跟小星一起回奴隸區。一路上小少年都很開心,雖然即將要見到那個大壞人讓他很是推拒,但是有哥哥陪著,就像是突然有了底氣。


    席萼見他這樣,冷漠的眉眼也不由化了幾分,他生的好看,柔和了之後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也削弱了。


    “席萼!”


    雲兒也有勇氣喊住他了,鵝黃衣衫的少女俏麗又明媚,是眾人追逐的對象,卻不知為何,對這個初見卑微諂媚,後來卻傲骨凜凜的人有了異樣的好感。


    席萼充耳不聞,隻作沒聽到。小星經常見這個漂亮姐姐,偷偷的拽了拽哥哥的衣角,低聲道:“哥哥,雲兒姐喊你呢。”


    席萼這才停下來,意味不明地問:“你很喜歡她?”


    小星不知他深意,他的確很喜歡這個會給他買各種糖球球的姐姐,哥哥對他雖然也很好,可是卻不允許他多吃。他撒嬌道:“哥哥,我喜歡雲兒姐姐嘛~”


    席萼心中的惡意一瞬間漲滿了,控製著不要嚇壞了小星,滿目溫柔,一字一句地說:“好,都聽你的。”


    雲兒感到一陣寒意,茫然四顧不知為何,見席萼停下了連忙走過去,矜持的道:“席萼,我昨天看你比賽,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家裏的醫師為你治療?”


    席萼少見的對她綻開一個笑,蒼白而淺淡,說:“好,我要送小星回去,麻煩你去西約樓三號房等我。”


    雲兒俏臉含羞,喏喏應了,臨走前還欲語還休的看了他一眼。


    “哥哥,你怎麽了?”小星好奇的看著他。


    席萼這才發覺臉色太過陰冷,收斂垂眸道:“沒什麽,以後記住,沒有哥哥的話,不要多和外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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