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接了駱冰棋遞過來的咖啡,突然有些受寵若驚起來,他看著駱冰棋在自己身旁坐下,挨著堪稱相當近的距離,默默盤算著不能辜負這樣的好氛圍,又悄悄挪近了幾分。


    此刻若讓氣氛順應安靜的走廊就這樣尷尬下來,那霍玄可以一頭鑽進冷水裏不要出來了。


    機巧的霍總突然看了看尚未被他熄滅的手機,眼睛一亮,說,“網上的消息還真是千奇百怪,你看看這條,倒是誤打誤撞的有幾分道理。”


    秘密的分享,能拉近雙方的關係——這一點,無論對人對妖都適用。


    因著有了昨夜的共患難,霍玄又跟他說了自己平常在做的隱秘而玄幻的事情,兩個人的關係明顯地拉近了不少,他指著司景煥黑樓上的一層評論讓駱冰棋看——這一條評論就那兩條視頻給出了自己的看法,像科學雜誌上的解密分析,有理有據,還帶著那麽一股板正客觀的學究味道,在“哎呀媽呀!”、“我艸”“天哪!”的大呼小叫裏,辟出一股清流。


    評論說,司影帝一看就是中邪了,而且極有可能是中了一種咒語,具體是什麽咒,還需要近身觀察,根本不是大家猜測的夢遊或者拍戲。


    先說,夢遊雖說在睡眠時發生,但畢竟和磨牙、打呼嚕不可同日而語,就玄學來說,夢遊算是一種落魄的狀態,雖然在夢中會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仍屬於自主行為,仍舊出於本心,眼神不會呆滯、甚至還會有表情。


    又說,中邪則是一種失魂落魄的狀態,玄語有言,‘魄為主、魂為輔,丟魄落魂事不主’元神不再受本體的左右,所作所為都是受了挾製的——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被什麽上身了,魂魄已丟,眼神就會表現為呆滯,甚至於……可怖。


    至於說是演戲的,嗬嗬,大家注意背景了嗎?有興趣的可以看一下我發的最後一張圖,仔細看一下,就會發現,司影帝是在某家醫院的樓頂,大家動動腳趾頭想想,練習演戲,用得著半夜三更跑到人家醫院樓頂嗎?另外提醒一下,醫院可是陰氣最盛的地方,會有什麽,嗬嗬,大家自行腦補。


    下麵還配了幾張精心截屏所得的圖片,特意把夢遊者的眼睛和司景煥的眼睛做了對比,司影帝的眼神在黑暗的背景下把寒意涼涼詮釋地淋漓盡致。最後一張圖片,截了個角,依稀可以看見紅色招牌上的字體形狀。


    看熱鬧的樓層裏突然出現了這麽一朵奇葩,大家的熱情也是異常高漲,捧場的也不少,


    ——樓上真相了,司影帝這眼神簡直是現實版的黑白恐怖片啊。


    ——家住醫院旁邊,今晚誠邀□□,電話131#¥#22。


    ——181樓行家呀,可以接業務嗎?


    ——我家表弟有夢遊症,請問高僧有法治嗎?


    181樓最後統一回複——人間漂泊一修行者,有幸習得真傳,善驅鬼、抓妖,驅邪正身,亦有偏方可治夢遊,價格從優從惠,因工作性質特殊,不方便透露聯係方式,有意者請私聊,也可在私聊區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一定及時聯係。


    這廣告做的,到位!


    霍玄突然注意到181樓id上的名稱——‘浪尖上的行者僧’,眼前一亮,他昨天遇見的那個小警官,似乎也說過,他是個什麽‘行者僧’。


    手機已經不知不覺易主到駱冰棋手裏,霍玄看的專注,不自覺靠近了一點,兩人的臉龐之間,隻隔了半截手指的距離,一個小動作就到了呼吸相聞的地步。


    時值正午,陽光透過半扇窗簾不很濃烈地撒了進來,照在駱冰棋白皙的臉上,可以看見軟軟的絨毛,召示著年輕活力的體態,霍玄一時蕩了神。


    駱冰棋轉頭,似乎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隻當他看手機看的入了神,還怕他看不著,特意把手裏的內容往他臉前送了送——大概為了彰顯高級病房的價格昂貴不是亂收費,樓道裏的冷氣開的十成足,活像進了冰箱的軟凍層——溫熱的呼吸就這樣在冰冷的空氣裏撲上了他的麵頰,暖呼呼的,撩起一池春水,


    “結論倒是不錯,他的推論過程也正確嗎?真的可以從眼神看出來是不是中了邪?”


    駱冰棋年紀不大,那些很酷很玄的東西仍能激起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而霍玄,明顯是個中行家,而這種神秘而力量強大的東西帶來的隱形加分,會隨之附加到掌握此種技巧的人身上,駱冰棋把這漸漸萌生的好感歸結為傾慕一類——比如,西餐廳的牛排做的好,他會忍不住想見一見主廚。


    “就我目前所知道的方法,判斷中邪與否,主要看對方身上有沒有邪氣,這都要親見才能判斷,所以這個……就是胡扯的,不過瞎貓能碰個死耗子,也挺難得。”


    尚且不知自己和餐廳主廚歸為一類的霍總心情很好,果斷對‘行者僧’下了定義。他從麵前人眼中看到了那麽一絲不同以往的光亮,於是很不要臉的偷偷耍了一回流氓,他張開雙臂,舒展地靠向身後的椅背,因為刻意借了位,所以從前麵和側麵看過來,都像是攬上了駱冰棋的肩膀——雖然此時走廊裏空無一人,他隻是暗搓搓地和自己過了一把幹癮。


    正好到了午餐時間,霍玄很撿便宜的和駱冰棋一起吃了午餐。駱冰棋不主張鋪張浪費,所以他們聽從護士的推薦,在醫院樓下找到了那家環境還算不錯的餐館——地方倒是不錯,但是唯一欠佳的地方是隻有卡座,沒有包房。


    霍玄以前習慣了裝神秘,到個什麽地方都要想著把臉擋一下,不大願意露麵,吃飯一定找包廂,就算在戶外,也要整個棚子或者屏風擋一下——起先是因為他初初立威的時候,還不像現在這麽跋扈,仍舊帶著一些初出茅廬的羞澀,有很多妖會慕名前來,像看猴一樣看他,他不習慣,所以總是躲著,後來雖然練成了厚臉皮,這個習慣卻改不掉了——這可能也和故土潛移默化凝成的骨血有關,在封閉的環境呆慣了,不太喜歡人多的熱鬧場合。


    想想,他曾經羞澀時,已經過去了六百年。


    霍玄看了一下菜單,先點了駱冰棋喜歡吃的糖醋排骨,想著他可能喜歡糖醋的口味,所以又點了糖醋雞和糖醋魚。


    菜已經夠多了,兩個人吃足矣,駱冰棋隻加了兩個素菜,因著他點的這兩個菜,霍玄理所應當的以為自己是點對了菜,心裏先美了一把。


    一桌子菜紅綠搭配,帶著過年的喜慶滋味,刺激食欲,再加上這家菜做的味挺正,兩人都吃的不錯,漸漸適應了飯點時餐館裏的熱鬧氣氛,吃著吃著,非但不覺得尷尬,反而吃出了些留戀的味道。


    吃到末尾,正要離開,卡座的一角突然冒出個頭來,魏靈的眼睛賊溜溜的在兩人身上走了一圈,麻溜坐了下來,“這麽巧啊,老大,正好到飯點了,嘿嘿……”


    駱冰棋的胃口很好,連帶著平時不好好吃飯的霍玄胃口也很好,所以此時的餐桌可謂一片狼藉,盤子裏隻剩被筷子劃成藝術體的醬汁調料,大概隻有魚尾和魚頭勉強可以和旁邊做點綴的西藍花湊成一盤菜。


    霍玄突然覺得,和一個吃飯省心的人在一起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省心。


    駱冰棋看向霍玄:“要不然我們再添幾個菜?”


    魏靈那雙賊心不死的眼睛在駱冰棋身上轉了一圈,又在霍玄身上掃了一圈,點頭,“好呀,好呀!”


    好什麽呀,你丫就是來搗亂的!


    霍玄大手一揮,把服務員招了過來,然後起身,踢了魏靈一腳,從容地從他知趣讓開的門裏走了出來,然後衝駱冰棋如沐春風的一笑。


    奇怪的是駱冰棋竟然看懂了他前後行為不一致的示意,跟著站了起來。


    魏靈:……


    服務員:……


    “我們先走了,你想在這裏吃就在這兒吃完了走,不想在這兒吃,就打包回去和萬城一塊。”


    魏靈:……最後還是要對著萬城那張死人臉吃飯。


    #


    愜意地度過了一個中午,下午就是緊繃的開始,霍玄提前跟李權打了招呼,讓他把司景煥身邊的助理和保安都遣走換成了自己的人。


    他帶著魏靈自高級病房外設了結界,一直延伸到樓頂的平台,又讓萬城在各處都貼了朱砂符。


    萬城奇怪:“老大,結界是防妖的,我的符隻鎮鬼還有點用,今天要對付方這個到底是妖是鬼?”


    霍玄露出他高深莫測的笑:“來了你就知道了,鬼妖合體,包你刺激!”


    萬城:媽呀,這是什麽玩意?還不如來個人妖!


    這中間其實出了點不大不小的差子,霍玄一早施了點法給司景煥把‘回憶咒’給壓了下去,罪犯還沒有徹底得手,不會對待宰的羔羊輕易放手。


    他本來打算樓上的結界一受擾,馬上讓駱冰棋帶著司景煥悄悄離開。


    駱冰棋身上有武力值,又有他的半心護體,不會有什麽大礙,他安排了時界在樓下接人,時界雖然在除妖降鬼這件事上有點不在線,但是開車技術絕對一流,真遇上點什麽也可以擋著。


    但是讓他意料之外的是,司景煥從早上一直睡到了夕陽漸垂,仍然不見醒轉。


    魏靈貼了隱身符在病房陽台外守著,簡直望眼欲穿,第一次像期盼紅燒肘子一樣期盼黑雲呀,邪氣呀,你快點來吧。


    暮色垂垂降落,霍玄心裏都開始有些緊張了,他是不是哪裏判斷失誤,人家不來了吧?或者是,那位家裏臨時有事,出不來了?


    就在他擔心的時候,西幕的太陽卻像跳水運動員,突然一個猛子紮下去,不見了蹤影,天空中仍可見的明光,是空氣折射帶來的落幕獻禮。


    空氣中有陰沉逼仄的味道,魏靈貼在結界點的朱砂符突然燃了起來,


    “老大,來了!”


    趁著尚未沉寂的天光,可以看見西邊烏壓壓的黑色,一瞬又不見了。


    霍玄對魏靈說,“在樓頂!你先上去幫萬城。”


    魏靈像隻壁虎一樣,也不用樓梯,直接攀著牆躥了上去。


    這邊,司景煥被叫了好幾遍還沒有醒的意思,駱冰棋像大娃娃一樣把司景煥扛上肩頭,他答應幫霍玄的忙,聽到外麵一有動靜,馬上帶司景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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