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情看起來很不錯。”神穀正雄拿起白子在棋盤的角上放下,抬起頭看向對麵的神穀未來微微笑道,“遇上什麽好事了?”年過古稀的老人,頭發已是花白,但是麵色紅潤,穿著一身居家的和服坐在藤椅上,眉梢染著淡淡的笑意,一眼看過去顯得比實際年輕許多。


    神穀未來輕輕落下指尖的黑子,“看上去那麽明顯嗎?”


    神穀正雄的視線重新落回棋盤,“棋風變了。”


    站在附近修剪花枝的神穀玲子聽到祖孫倆的對話,帶著慈愛的目光掠向了神穀未來,“還是說,遇上了什麽特別的人?”看到神穀玲子,認識神穀未來的人便會明了這位廣播社社長的氣質源自哪裏。而初次看到神穀玲子的人,基本都難以想象這位仍舊遺留年輕時風采的婦人已經幾近六十的高齡。


    眉眼柔和,通身的氣質是一種經曆過歲月沉澱下來的淡然,不用開口,便讓人感受到如沐春風四個字,這也是神穀未來一直所向往的。


    “特別的人……”神穀未來撚著棋子停頓了一下,隨即彎起雙眼笑了起來,“算是吧。”


    “是嗎?”神穀玲子笑了笑,左手把剪下的枝幹放入一旁的籃子,“下次有時間的話,再慢慢告訴奶奶。”神穀未來回以肯定的笑容。


    “真一那孩子,身體怎麽樣了?”神穀未來回過頭,手上的棋子順勢落下,口中慢聲回道:“已經出院了,身體看上去恢複得不錯。”


    “晚上有空的話,就帶他回來吃個飯。”說著,神穀正雄的手離開了棋盒,“是你輸了,未來。”


    “我知道了。”耳邊聽到神穀正雄的話,神穀未來笑著對自己祖父搖了搖頭。“爺爺還真是一點水都不放,不過,如果是落在這裏的話,爺爺想要拿下這局也會相當麻煩吧。”將手裏的黑子落在一處不顯眼的位置,神穀未來從藤椅上站了起來,對麵的神穀正雄看著這一步陷入了沉思。


    “要去學校了嗎?”看到神穀未來拿起藤椅上的外套,神穀玲子轉過身問道。


    外套掛在手腕上,神穀未來點點頭,“嗯,今天有點事。”


    “路上小心。”


    來到學校,網球部的校內排名賽已經開始,神穀未來走到布告欄這邊,大石秀一郎正在記錄比賽的結果。看到她過來,有些意外地問:“神穀?是為了昨天那件事嗎?”


    “我是來看比賽的。”聽到答案,大石秀一郎變得更意外了,神穀未來則掃向了他背後的布告欄,很快在上麵找到了手塚國光的名字——a組,也在對角的d組看到了那名一年新生的名字。


    “把一年級新生分在有兩名正選的隊伍,你們對這位新生好像有些嚴厲呢。”把新生分在這一組,是肯定這名新生有對抗正選的實力麽,這樣的話,“d組是在哪個球場?”


    到了d組比賽的場地,神穀未來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圍觀在另一邊的手塚國光,不由信步走過去。“手塚君很在意這名新生?”


    手塚國光下意識地在神穀未來走近的時候往旁邊退開半步,“沒有。”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神穀未來微仰著頭看他,直到對麵的人被看得不自在移開視線才語帶笑意地說道:“手塚君不太習慣和別人靠太近?”麵對麵對視的話,果然還是和照片上的感覺不太一樣。


    “……沒有。”說完的一刻,手塚國光就看到身邊的人跟著邁近一步,想要邁出去的腳卻在這句話下挪不出半分的距離,隻能清晰地感覺著獨屬於對方的氣息。


    “手塚君的比賽結束了?”


    “啊。”


    “沒能看到手塚君的比賽,有些可惜呢。”手塚國光的目光看了過來,神穀未來微微一笑,“對了,昨天不二君拍的照片,手塚君有拿到嗎?聽說不二君有在學攝影,拍出來的效果還不錯。”


    手塚國光看向神穀未來的目光頓在了那抹淺笑上,“照片的事,是不二失禮了。”


    “不,”神穀未來看著他的雙眼,“我倒是挺喜歡這張照片的。”


    一瞬間,兩人周圍的空氣仿佛停滯了一般,連帶著球場上的聲音也像是被阻隔在了外麵,能夠聽到的聲音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手塚國光聽著神穀未來的話,卻不能肯定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他所了解的這個人,一直都不是個會讓別人陷入尷尬處境的人。


    但是,喜歡的兩個字滑入耳膜,即使冷靜如手塚國光也不可抑製地起了一絲悸動,目光中的清冷在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時候,慢慢變得多了幾分柔和。然而,再次說出口的依舊是充滿個人作風的言語:“我會讓不二把照片刪掉。”


    神穀未來沉默了一會,又道:“手塚君很介意?”


    手塚國光看著自己的倒影出現在對方的眼底,滑到嘴邊的肯定在那人的直視下咽了回去,最終轉回球場,“並不是。”


    神穀未來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拿出了手機問道:“手塚君的郵件是多少?到時候商談訪問的事,有郵件聯係起來會方便一些。”


    聞言,手塚國光了報出了自己的郵件,神穀未來按著他報出的地址在通訊錄上重新輸入了一遍,接著按下撥號鍵。接到電話的手塚國光看著屏幕上提示上的“神穀未來”,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地掛斷電話,然後打開通訊錄在神穀未來那一欄重複輸了一遍。


    “比賽結束,6——0,越前勝。”裁判的哨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神穀未來收起手機,“我先回部室了,訪談的事,等你們的排名賽結束之後我再和你聯係,到時候請多多指教。”


    “我們也是,請多指教。”神穀未來走後,手塚國光無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機,慢慢地,耳垂後知後覺地紅了。


    “手塚,你在看什麽?”難得看到手塚國光對著手機出神,不二周助好奇地走上前。


    手塚國光幹咳一聲,一邊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塞回口袋,一邊淡聲回道:“沒什麽,你的比賽結束了,不二?”


    “本來想早點結束過來看看越前的比賽,現在看起來隻能等到下午和海棠的比賽了。”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被收好的手機,不二周助轉頭望向在休息區休息的越前龍馬,“你認為我們的新人怎麽樣,手塚?”


    “基礎不錯。”


    “隻是基礎不錯嗎?”看到手塚國光皺眉,不二周助笑著轉移了話題,卻讓手塚國光的眉皺得更緊了。“手塚,昨天晚上發你的照片收到了嗎?沒有的話,我再發你一次。”


    手塚國光一口回絕了不二周助的好意,並且認真地要求對方把照片刪除處理。


    不二周助聽了笑出聲,對上手塚國光神色間的不認同,有些無辜地解釋:“可是神穀並沒有要求我刪照片,手塚,你是不是太過在意了?”提到神穀未來,不二周助想起了對方向自己要照片時的那份坦然,坦然得讓他無法對這樣的神穀往深處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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