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社長和音樂部的幾位都很熟悉,所以,這一次的訪談由我主持。”聽到宮本未希的說辭,原本疑惑聲音變化的學生們頓時了然,尤其想到曾經關於神穀未來和清水真一的八卦,深覺這位前輩的行為非常善解人意。“首先第一個問題,清水是什麽認識我們社長的?”


    “未來嗎?小時候就認識了。”清水真一帶著幾分睡意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一早習慣這位音樂天才經常性睡意朦朧狀態的眾人隻覺得聲音入耳比平時更美,一個個豎起雙耳認真地聽著。


    “也就是青梅竹馬是嗎?”宮本未希笑了笑,“那麽,清水一定非常喜歡未來。”


    “嗯,最喜歡未來了。”完全不懂宮本未希話中的深意,清水真一答得沒有任何含糊。


    於是,萌上這對組合的人沸騰了,當即拿出手機狂按手指,一條條簡訊從指間發出,論壇曾經開過的四手聯彈的帖子也被重新頂了上來。不二周助坐在3年1組的教室,耳邊聽著同樣不減興奮的議論聲把目光轉向了扔能安靜看書的手塚國光。


    “呐,手塚,”手塚國光緩緩抬起頭,借故留在他們教室的人笑眯眯地撐著臉頰看他,語氣是一貫地促狹,“清水的話,難道就是所謂的當眾表白?全校師生啊,看起來是真的最喜歡神穀呢。”


    手塚國光麵無表情地重新轉回桌上的課本,身邊的人不放棄地繼續問道:“如果這是告白的話,你猜神穀會答應嗎?神穀對清水的那份溫柔,如果是真的話,應該不會拒絕吧。”


    手塚國光皺起了眉,課本上的字早在沒有聽到如期出現的聲音而變得模糊。這幾天,他沒有去過一次天台,和這個人之間的交集真正恢複到了從前,隻有偶爾同去教師辦公室時會遇上。那時,彼此點頭打了個招呼便匆匆別過,不是不想停下來和這個人哪怕說上一句都好,而是怕對方會看出自己的糾結。


    隻要靜下心來,他的腦海就會浮現出那兩張照片,然後不可抑製地去猜測借閱證的背後代表著什麽。等冷靜下來,又覺得以這個人的性格,也許就是誰手一拍,或者想拍的是借的那本書的封麵。隻是,想的次數多了,心中的天平漸漸倒向期待的那一頭,再遇上這個人的時候,就會去捕捉這個人看待自己的目光變化,甚至在暗中觀察這個人是不是對自己和對其他人有所不同。


    然而,兩個人的交集本就偏少,又沒了天台的偶遇,他能觀察到得微乎其微,到了最後,漸漸地不再尋找答案。不知道的話,他可以懷著這份期待繼續堅持自己的天平,相信這個人不是無動於衷的。


    這個時候,手塚國光才知道自己也有這麽怯懦的時候。“……我和其他聽眾都很好奇你和未來的四手聯彈練習了多久?那種程度的默契不是練習就能達到的吧?”


    “真一和未來自然是達到了心靈上的契合才能彈出那麽完美的一首四手聯彈。”作為部長的七瀨裕美忽然插足了進來,“不如你問問真一,都知道些未來的什麽情況?”


    手塚國光在這時站起了身,不二周助疑惑地抬起頭,“手塚?”


    “我去下龍崎教練的辦公室。”說完,沒有理會更加疑惑的不二周助,邁步走出了教室。來到辦公室,從別的老師那裏聽到龍崎教練去了器材室,手塚國光便又轉向了器材室,室內傳出的廣播陸陸續續地再次飄入耳中,是轉校生椎名萩的聲音:“我對她隻有一個目標,在音樂上將她完敗!”


    器材室是在東麵教學樓的底樓,右邊的大教室正是屬於音樂部的部室,因此,手塚國光來到器材室門口聽到隔壁間傳出的鋼琴聲一點都沒有意外。伸手推開門,龍崎教練正在裏麵翻找著什麽,手塚國光上前一步關上門,“龍崎教練。”


    隔壁的部室,神穀未來十指按在琴鍵上飛快地彈奏著,七瀨裕美站在她身後抱臂斂目。過了一會,半眯起的眼倏地睜大,有些詫異又有些複雜地注視著身前的人。等到尾聲落幕,七瀨裕美的一隻手按上了神穀未來的肩膀,“未來,你還在在意那件事?”


    神穀未來聽了轉頭抬起看她,溫淺的笑容綻放在唇邊,口中笑著道:“那種事怎麽可能放下?”瞥見七瀨裕美瞬間變得更為複雜的表情,笑出了聲,又道,“放心吧,現在的心情和那個時候已經不同了,但是,能夠在這裏遇到你真的太好了,裕美。”


    “說什麽傻話!”七瀨裕美在她頭上狠狠揉了一團,“因為不公正對待而輸了比賽的理由,怎麽可能會讓我放棄音樂?”雖然七瀨裕美說得輕鬆,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當年的失敗到底堅持了多少獲得家裏的認可,讓她繼續走音樂的道路。


    神穀未來和七瀨裕美認識的最初是一場少兒鋼琴比賽,那個時候的神穀未來在鋼琴上遠沒有展現出自己的天分,彈出的鋼琴也不過比一般的參賽者好上一些,卻因為背後有名家神穀梨園,最終拿下了冠軍。


    還是孩子的神穀未來對於獲勝自然也有孩子的開心和驕傲,而這份得意在聽到評委老師遺憾地表示如果舉辦方不是神穀梨園的崇拜者,冠軍本該是落選的七瀨裕美後,變成了諷刺。再看到因為比賽失利,被大人以家境不好的原因勒令放棄音樂的七瀨裕美,對方絕望無助的神情深深印在了腦海,所有的驕傲也在這刻徹底粉碎。


    之後,神穀未來再沒有看到過七瀨裕美出現在任何的比賽現場,那一年,神穀未來第一次違背了自己母親的意願,不再參與任何音樂相關的比賽,也不會聽從對方的安排進入音樂名校。


    “今天晚上,我會和椎名在家裏進行一場鋼琴的比賽。”動作輕柔地合上琴蓋,神穀未來把比賽的事告訴了七瀨裕美,“旁觀的事就不要想了,這場比賽,除了我和椎名,不會有第三個人在場。”


    七瀨裕美一愣,“你就打算用剛才的那一首?”剛才的那一首是她們唯一一次共同參與比賽時未來彈奏的參賽曲目,因為最後的失敗,她對冠軍的鋼琴曲記憶特別深刻。“對方好歹也是你母親看上收為學生的人,拿小時候彈的曲子是不是不太適合?”


    在青學重逢以後,七瀨裕美就沒有聽這個人彈過這首,用這麽一首疏於練習的鋼琴曲,“你到底想做什麽,未來?”她可不認為這個人會因為椎名的挑釁就答應比賽,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才會答應。


    “那你覺得我剛才彈得怎麽樣?”神穀未來笑著反問,被問的人愣了愣,接著有些苦笑,“我隻能說,當年放棄鋼琴選擇別的樂器是正確的。”這個人在鋼琴上的天分覺醒後,不管是什麽曲目,由她彈出來都會給人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這份感覺足以讓人沉迷在其中。


    神穀未來微微一笑,“這樣就可以了,有些事,也是時候一起解決了。”


    七瀨裕美一凝神,“你是說……?”後者但笑不語,不由搖頭,手上拿起放在一旁的樂譜,和對方一起走出了部室。


    “最後一個問題,未來在迎新會上改變的曲風,清水知道是怎麽回事嗎?”合上門,上星期錄製的訪談就傳到了耳中,七瀨裕美看向神穀未來,彼此相識一笑。“迎新會?不知道,未來和手塚應該不怎麽認識吧。”


    神穀未來聽得有些無奈,被剝奪訪談主持的權利後,剪輯出來播放廣播的內容也被阻止提前試聽,所以,剛才的內容也是她第一次聽到,未希挑問的選題簡直就是故意在引導真一說出讓人誤會的回答。


    “所以,你在迎新會上轉變曲風是因為真一的關係?”七瀨裕美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隔壁房間走出來的身影,“從以前就感覺到了,你和真一之間,有種我們誰也插足不了的契合,不但是音樂上的共鳴,怎麽說呢,真一看上去對你相當依賴。”


    神穀未來同樣沒有注意到身後刻意放慢的腳步聲,耳邊聽到七瀨裕美逐漸認真起來的話,沉吟道:“真一的話,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放他一個人不管,還真有點不放心。”事實上,她也在依賴真一吧。


    “這種在意程度是說,”頓了一下,七瀨裕美停下腳步看著神穀未來問道,“真一在訪談時說的喜歡是告白的話,未來你也會因為放不下的心情而答應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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