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媽媽看離歌這麽瘦小,也沒有把自己要做的事情一股腦兒推給離歌來做,她隻是讓離歌用木桶,提水過來給她,“你個頭小,每次半桶半桶拎過來就好了。


    浣洗院的工作雖然繁重,但是這裏的人也比較淳樸,沒有太多的勾心鬥角,畢竟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值得大家去用心計。所以整個院子的人,一邊幹活一邊吱吱喳喳說著閑話,離歌聽了一會倒也覺得有趣。


    冬媽媽問離歌住哪裏,有幾個兄弟姐妹,父母是不是也是在齊王府做事。離歌聽了,一臉糾結,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呢,她總不能說自己是齊王的女兒吧。她想了一會,才挑了比較保險話來回答,“我娘親不在煙城,我住在王府最北邊,有幾個兄弟姐妹。”


    幸好,冬媽媽也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深究的意思,轉頭又跟旁邊的一個胖大嬸說起閑話來了。她們說的好像是關於魔鬼的事情。離歌自記事起就是住在王府中,雖然看過不少書籍,但是這些書中很少提及魔鬼的事情。


    她聽了一會,便好奇地問,“世間上真的有魔鬼嗎?”


    冬媽媽與那個胖大嬸哈哈大笑,“果真是生活在王府的人,別說世間上了,就是咱們煙城都有這些鬼物。你是從來不出王府的人,所以不知道。官府規定,從晚上亥正時分開始就是宵禁。”


    離歌對於這些事情聽得興致勃勃,因此一點也不覺得在浣洗院做事有多麽辛苦,而且午飯和晚飯還包了,待遇比之前還好。有時候她還會偷偷藏起兩個饅頭,拿回去給木婆婆和張老頭加餐。


    在浣洗院做事,唯一帶來的不便之處,就是練功和看書的時間減少了,不過如果遇上下雨的天氣,除了一些重要的衣物,其他衣物都隻能先堆積著,等太陽出來了在洗,不然衣裳沾染了潮氣,浣洗院的人會受罰的。而那些重要的衣物,蘇嬤嬤根本不會派給離歌這種新來的人負責,所以離歌最喜歡下雨天,雖然不能離開浣洗院,但是可以找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看書,或者偷偷練功。


    這一年煙城的冬天,特別多雨水。浣洗院後罩房的後麵還有一個院子,這是一個搭了棚的地方,中間還燒著加了香料的木柴,又有一個大大的煙囪往棚外透著,所以棚下十分溫暖幹燥。


    每逢這種下雨季節,一些不得不浣洗的衣物就會被晾到這裏,比如王爺、王妃和兩個側妃的衣物。其他主子,就算再得寵,也不得不等到天氣轉好,才得到浣洗衣物的機會。


    離歌想起自己那幾套衣物,不管是什麽天氣,她還是得定期洗衣的,不然哪裏有足夠多的衣物來換著穿呢。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這齊王府可真有錢,主子們的衣服都是怎麽穿都穿不完。剛好可以趁著這種下雨的季節來把箱籠中那些平日不得見天日的衣服拿出來穿。


    這些日子離歌都是早出晚歸,所以衣服都是由木婆婆幫忙洗的,也不知道木婆婆有沒有聽自己的話,燒了熱水來洗衣服,免得凍傷了手。正當離歌靠在火爐邊一麵取暖一麵胡思亂想的時候,蘇嬤嬤剛好要安排一個人將一些洗幹淨的衣物被褥送去外院給王爺,她看見離歌,便想著將這個巧宗兒派給離歌。


    王婆並沒有把離歌的真實身份拿來跟蘇嬤嬤嚼嘴兒,但是蘇嬤嬤畢竟是掌管一院的管事嬤嬤,這府裏頭的事情,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她這些天冷眼看來,覺得離歌這孩子還是挺不錯的,幹活不會推三阻四,平日裏也不愛跟別人說閑話。她便想著讓離歌趁此機會,如果能在王爺麵前露露臉,引起王爺的憐惜之情,日後得勢了,自然也不會忘記自己對她的恩情的。


    於是離歌糊裏糊塗就接了這個工作,蘇嬤嬤擔心她不認識路,又讓冬媽媽跟她一塊去。離歌用油紙細心地包裹好那些衣物,然後交給冬媽媽拿著,她自己站在冬媽媽身邊,給冬媽媽打著傘。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護著懷中的衣物,往外院走去。


    浣洗院就在外院的隔壁,出了浣洗院,沿著夾道往南走一會兒,就有一個角門是通往外院。這裏本來就偏僻,一般隻供一些粗使下人出入內外院,下雨天氣,路上的人就更少了。所以一路上離歌她們沒有碰到什麽人,一直走到外院,才能時不時碰見幾個管事或者小廝在雨中急匆匆地走著。


    齊王爺在外院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三進院子,第一進是議事廳堂和書房,第二進才是臥室。這個院子叫複華院。在院子門口前,冬媽媽和離歌被攔下來了,守門的小廝進門去通知這院子的二等丫鬟。


    過了一會,就看見一個穿著粉紅色比甲,束著墨綠色腰帶的丫頭跟在小廝後麵,她笑著對冬媽媽說,“勞煩媽媽了,請跟我進去吧。”


    進了院子,就不必用到雨傘了,一路上都有抄手遊廊通往各個廂房。離歌便將雨傘留在門口,讓剛才那小廝幫忙看著。


    那丫頭一直將她們帶著穿過前麵兩進院子,一直到了第三進院子的東廂房中。她接過冬媽媽和離歌一路上護著的衣物,打開清點了下,十分滿意,又拿了兩份點心給冬媽媽和離歌,指了一個小丫鬟,沿路將她們再次帶出去。


    說來也是恰巧,正當離歌她們走過穿堂,走在第一進院子的抄手遊廊的時候,正房的書房的門口便被打開了,有兩三個成年男子走了出來。前麵帶路的小丫鬟十分機警,馬上帶著冬媽媽她們貼著牆站好,低頭垂目,恭恭敬敬地讓路給主子們先行。


    離歌聽見其中一個男子說,“那這次就先多謝王爺了。”隻聽見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金沉兄客氣了,上次我提的事情,還望金沉兄回國後幫忙打聽下。”


    離歌在心中暗自給這管聲音評了分,聲音還是挺清朗的,從聲音聽來就是一個相貌不錯的郎君,怪不得當初娘親跟了他。


    在離歌看來,自己娘親之所以跟了齊王,肯定是為他地位相貌所惑,不然怎麽會落到如此下場。


    那幾個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離歌趕緊收回思緒,盡量低調地縮在牆角,即使是這個時候,她心中還是閃過古怪的念頭,“齊王會不會認出自己是他的女兒呢?”


    就在這一瞬間,那幾個人已經從她身邊迅步走了過去,離歌長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活動下幾乎僵硬了的肌肉,前麵有一個人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也是正好湊巧,離歌以為安全了,便一邊揉著肩膀,一邊抬眼往前麵看去,結果剛好跟這個回頭的人的目光對個正著。


    受到驚嚇的離歌,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應,訕訕然將兩隻手垂立在身旁,再往牆角那裏站去。哪裏想到那個男子竟然回頭急行了幾步,停在離歌前麵。


    離歌心中警鍾大響,自己隻不過是失了一點禮儀而已,值得他親自過來斥責嗎?冬媽媽她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站在離歌旁邊,大氣兒也不敢出。


    齊王爺他們看見金沉回過頭去,還站在一個丫頭麵前,不覺驚奇。這燕雲國的使者,一向都表現得不愛女色,他多次出使來到魏興國,齊王及皇室送了不少美女給他,也沒見他留個哪個,難道他竟然看上了齊王府的一個粗使丫頭。


    隻聽見金沉對那個丫頭說,“你抬起頭來。”齊王爺心中不覺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一般。他望向那個丫頭,之間那個丫頭猶豫了一下,才半抬了臉,但是依舊不敢與前麵的三個男子的目光相碰。


    齊王爺心中一動,隻覺得這個丫頭的容貌十分熟悉,他再仔細端詳了一番,不禁大吃一驚,這丫頭長得極像一個人。他不禁蹙眉想著,那個人給自己生的女兒一直被自己安置在後花園中,怎麽會跑到外院來?還是一副粗使丫頭的裝扮。


    金沉盯著離歌的臉看了半響,才跟齊王爺說,“王爺,這個丫頭可否賞了給在下?”


    齊王爺正在疑惑著,突然聽到金沉這麽來一句,一時驚呆了。昭趙國一直想跟燕雲國建立友好邦交,所以這金沉大人,是不能得罪的。但是他也不願意拿自己的女兒去討好他,何況這個女兒是一定要留在自己身邊的。


    他便笑著說,“女人而已,大人既然開口了,隻要不是本王的家眷,這齊王府中的美人,金沉兄都可以隨意挑。隻是這個粗使丫頭難免太不入眼了,不如金沉兄先回驛館,本王隨後便挑好十個八個美人兒,送給您。”


    金沉終於將自己的目光從離歌臉上移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齊王爺說,“其他美人都不需要了,我就想要這個,既然她隻是個粗使丫頭,不如王爺現在就賞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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