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日本人的平均生涯總收入是多少嗎?


    大約是兩億圓。大部分日本人一輩子可以賺到的金額,是兩億圓。


    若將支出納入考量,實際到手的金額就更少了。


    頭腦聰明、長得好看、有幹勁、運氣也不錯的話,收入就能增加吧。


    可是,我完全沒有那樣的天賦。這輩子想賺到這雙手連摸都沒摸過的兩億圓就很拚了。


    ……我忽然有個想法。假如能夠把好幾人賺的錢全納為已有,收入就會隨人數等比例暴增好幾倍。至於供養我的人,隻要給他們基本的生活費就能活命。


    一些無聊的雜誌上,不是常有無聊的廣告嗎?


    說是隻要購買這種石頭,運氣就會變好:或是有了奇跡手鏈就能改變人生之類的。


    在拍賣網上,也有大同小異的怪東西。


    【ve trol method】(奴隸控管機製)


    —隻要戴上這個,就能把他人納為奴隸——


    在拍賣網上一元起標的那個商品,一直都沒人下標。


    相當大言不慚的可疑商品,卻引起了我的興趣。


    含運費付個幾百圓就能入手的話,我就被騙騙看吧。


    收到的小包裹裏,放有巴掌大小的金屬物品。簡直跟牙齒矯正器沒兩樣。還附了一本小冊子。是說明書嗎?


    ——你上排的牙齒有十顆嗎?


    我用舌頭數了數。沒長智齒的我,大概有十四顆牙。臼齒那一帶很模棱兩可,數不出正確的數目。


    翻到下一頁,上頭繪有將金屬物品放入口中的說明圖。


    看來是要嵌入上排牙齒的內側。要將來路不明的玩意放進嘴裏,心裏多少會有些抗拒;但我還是將那東西稍微用水洗過,放進嘴裏。


    嵌進上排牙齒內側的金屬物品,材質上用了透明樹脂,與牙齒內側意外地咬合。我對著鏡子將嘴巴張成一字形,金屬物品被牙齒遮住看不見,牙齦隱隱作痛,卻很有快感。似乎不會妨礙說話和進食。牙齒矯正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吧?


    我用舌頭舔了舔冰冷的鐵絲,翻到說明書下一頁。


    【ve trol method(以下稱為scm)


    隻要使用這個,就能製造出絕對服從的奴隸。


    聯誼時,你玩過國王遊戲嗎?


    有沒有在電視節目上看過接受無聊懲罰的藝人?


    藝人得被迫做他們討厭的事。然而他們為什麽要做?


    因為那是有好處(有錢可拿)的工作,他們自然覺得有責任遵守遊戲規則。人隻要感到有「責任」,就會想「盡責」。在社會上打滾越久的人,責任感就越強。


    scm會從你的聲音擷取特殊的周波,持續增強輸掉對決的責任感。不管再小的對決或遊戲,隻要讓對方抱有「我輸了」的念頭,將「懲罰遊戲」的責任感強加於對方身上,對方就會變成你的奴隸。


    就像國王遊戲,你隻要贏那麽一次,就能永遠當國王。


    戴上scm的人彼此接近到方圓三十公尺內,scm就會震動、互相知會彼此的存在。距離縮短到方圓十五公尺、五公尺,震動也會隨之變得更強。


    對決內容,則由接受挑戰的一方決定。


    假設a向b下戰帖,對決內容就隻能由b決定。你同戴上scm者一決勝負,不管是什麽樣的對決,隻要是你贏了,不問刑事責任能力,都能將對方變成奴隸。


    淪為奴隸的人,絕對無法違抗主人說的話。】


    ——我翻閱小冊子,感覺像在看一本我沒有的遊戲攻略本。


    同戴上scm者?原來不是任何一個阿貓阿狗都行啊。是說除了我,還會有笨蛋願意戴上這種東西?做出這玩意的笨蛋又是什麽樣的家夥?就像實際戴上它的我一樣,是個閑得發慌的人嗎?


    我一麵用舌頭輕輕劃過牙齒內側,一麵點燃香煙,繼續閱讀說明書。


    scm拿掉後,效果似乎也能持續廿四小時。


    ……拿掉後也持續有效,到底是怎麽運作的?


    繼續看說明書,來到了【應用篇】。


    翻到下一頁時,屋裏響起電子音。是手機的來電鈴聲。


    「要不要現在去喝酒?」是大學的棒球球友打來邀我。


    這個朋友所謂的「喝酒」,指的是由居酒屋喝到酒店的拚酒之旅。我常陪他去,但今天沒那個心情。他就說:「我玩吃角子老虎贏了很多錢,酒錢我出。」寧願自掏腰包也要我陪,或許有什麽理由,但我還真沒理由不去。


    我馬上準備妥當,走出家門。


    二月裏,新宿的夜晚。


    即使裹了層層冬衣,裸露在外的臉部肌膚和隔著牛仔褲的腳還是感覺得到空氣的冰涼。


    街道上,做夜間行業的上班女郎熙來攘往。


    梳著高高蓬蓬、染成亮色的發型,大概是要遮掩沒化妝的素顏,夜裏也戴著太陽眼鏡。


    目光不免移到黑白相間的格紋大衣下正中央的v領。女郎瘦歸瘦,大衣的衣領縫隙卻隱約可見蛋般滑嫩的乳溝,大衣底下伸出修長的腿……好美的腿。


    我不禁幻想起那雙腳纏住我的脖子,腳背磨蹭臉頰的情景。接著掠過心頭的,是敬佩對方在這樣的寒冬中竟有露腿的勇氣。


    ……我不是變態。男人看到女人時,大抵腦中都是這類無聊的想法。


    我沉浸在對擦肩而過的女子的妄想中,忽然眼前一片漆黑。


    像是撞到毛毯似的軟綿衝擊襲來。發生了什麽事?我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有個男人轉過頭來,說:「噢!怎麽啦?」……聽到那句話,我頓時意會過來。


    「啊,沒事。對不起。」


    他的年紀和我相仿,但身材比我高大。頭發像是獅鬃般四射炸開。


    男人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前走,消失在人群中。


    雖然隻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卻讓我有些悔恨。


    男人雄獅般凜凜的相貌令人畏怯。也讓一頭撞上的自己羞愧得無地自容。


    結果,我也隻能像隻縮頭鬆鼠小聲道歉……原來我是如此卑微的人。


    一分鍾前我還浸淫在來回舔舐擦肩而過的女人腳的幻想之中,現在我隻希望能來場地震,掩埋掉這小小的失敗。


    懷著一肚子的憂鬱,我抵達了和朋友相約見麵的便利商店。


    朋友已經到了,在店內站著看免錢的書。平日我們都是殺去居酒屋喝點小酒再上酒家,但那天不同。


    朋友一開口就挑明:「直接上酒家吧。」我不是付錢的那個,沒意見。


    朋友帶我去的是家超高級酒店。常聽說那家的口碑很好,女孩子個個像明星般標致、一個恐龍妹都沒有。大部分的店家門口都會有黑服在攬客,但這家門口沒有。不愁沒客人上門吧。(注:酒店行業中擔任攬客、外場招待的男性,統稱為「黑服」。)


    一進到店內,溫暖光線柔和了視野,『咿——』我也感到牙齒內側產生了震動。震動不到幾秒就結束,「歡迎光臨!」黑服裝模作樣的招呼聲喚回了我……剛才那是什麽?


    雖然很在意嘴裏的震動,但眼前的景色和粉味更吸引我。


    開了暖氣的店內彌漫著香水味,讓我真切感受到自己「來到了酒店」。


    黑服問:「請問有特別指名嗎?」朋友馬上回答。


    「有,授理愛在嗎?」


    那一刻我懂了。這家夥是想見看上的酒店小姐,才會邀我來。直接跟我說他有想泡的對象不就得了?在這種情形下得知總教人不悅。


    原本我們就不是什麽好交情的哥兒們。他要請客,我也


    隻覺得幸運甚於感謝。今天他請我上這麽高級的酒店喝酒,日後我也隻能跟別的朋友打趣糗糗他:「那家夥迷上了酒店小姐。」


    一入座,口中便開始震動,『咿』聲大作。就像被牙醫用機械抵住,怪不舒服的。震動不到幾秒就結束了。


    黑服很快帶了一位小姐過來。「這位是砂知小姐。」


    接著又來了另一位。


    「打擾了,這位是授理愛小姐。」


    名叫授理愛的酒店小姐在朋友旁邊坐下。


    發型就是俗稱的酒店公主頭。發色是不會太誇張的亞麻金,螺旋卷卷得有品味也有型。華麗的發型讓頭看起來特別大,臉蛋相對就小很多。


    小巧的薄唇暗沉中帶著光澤。大眼睛、鼻梁高挺。身材苗條,大概有一百六十公分以上。手腳細長又白皙。別說皺紋,連毛孔都看不見。


    是我或朋友下跪哭求,也絕對把不到的超級美女。


    大腦有生以來第一次理解到何謂「看得入迷」,接著本能尖叫:「好想要!」


    我瞥見視野一角的朋友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招待我的女人長得也很漂亮,隻不過是紅發,皮膚又黝黑。也就是辣妹係,不是我的菜。女人戴的銀色手鏈映入我的眼簾。八成也是叫男人買給她的吧……叮叮咚咚的,花枝招展。


    和那個自稱是「授理愛」的美女相比,這女人不過是陪襯的布景。


    朋友用誇張的言辭訴說吃角子老虎贏錢的事跡,授理愛巧笑倩兮聆聽著。


    我的心變得好熱:心煩氣躁到最高點。直到剛剛還被我瞧不起的朋友,正和我渴望得不得了的女人聊天。


    喉嚨渴得要命,我猛喝加水威士忌解渴……不喝則已,越喝越渴。


    布景女用掌心遼著打火機,朝我遞火。


    「先生會不會抽太多煙了?」


    ……閉嘴,布景女。


    我舔了舔牙齒內側的金屬物品,把它壓得更緊。


    ……逼使他人服從的scm。剛才發生的震動,會不會是scm持有者彼此接近時的警鈴?假設授理愛戴著scm,scm的力量又是真的,我就能完全擁有她了。


    如此違背常理的機械,正常人絕對連試都不想試。然而,不明就裏的緊張感以及像是忍到不能再忍、結果還是大便了的激動情緒,直朝腹部排山倒海而來。


    常人不會相信的這種力量,黃湯下肚,借酒壯膽的我衷心期盼「它是真的」。


    「……來玩遊戲吧。」


    下腹部黑暗又激昂的情緒波動,終於變成了言語。


    朋友有些不悅。這也難怪。他花大錢請我上酒家,我不僅沒為他幫腔,還占用了授理愛寶貴的坐台時間。


    盡管如此,我已經做好了相當的心理準備。最壞最壞,也隻會失去不會再見麵的酒店女公關,和喜歡玩吃角子老虎、迷上酒店小姐的可有可無的友人。


    不顧朋友惡劣的心情,授理愛眼睛直發亮。


    「好呀,玩什麽遊戲?」


    布景女也身子前傾。與其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無聊對話,倒不如玩玩遊戲來得好打發時間。


    我對著授理愛說:


    「不如你告訴我,你會玩些什麽遊戲。」


    「咦——怎麽辦?」


    布景女拿出空玻璃杯,放在授理愛麵前。


    「香煙那個如何?」


    「啊,那個不錯。」


    授理愛在玻璃杯裏倒入水,仔仔細細用水沾濕杯緣。


    「咦?是這樣玩沒錯吧?」授理愛開心似地喃喃自語。我和朋友不禁看呆了。


    縱然授理愛的美貌殺傷力極強,言行舉止卻像少女般可愛,這也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授理愛抽出一張桌上的麵紙攤開來,平放在沾了水的玻璃杯杯緣上,麵紙隨即浮現渾圓的杯緣形狀。接著用雙手連同玻璃杯將麵紙包住,緩緩拉開。


    麵紙碎成片片,玻璃杯杯緣鼓得像麵小太鼓。


    「好棒!一次就做到了!」


    布景女也插嘴:「好厲害。」


    「嘿嘿。砂知姐,你有香煙嗎?大家都會抽煙吧?」


    我和朋友點點頭,授理愛跟我朋友借了壹圓硬幣,放在麵紙上。


    「現在起大家一起抽煙,再輪流把煙蒂的火碰觸麵紙。誰要是讓壹圓硬幣掉到水杯裏,誰就輸了。」(注:類似我們的線香燒幣遊戲,又名「唐伯虎點秋香」。)


    授理愛將玻璃杯放在桌子正中央。


    「我們有四個人,失誤的人就淘汰。」


    朋友問:「輸了要罰什麽?」問得正好。


    「我們女生輸了幹一杯,你們男生輸了就點香檳。」


    「不……最輸的人要對最贏的人唯命是從,如何?」


    聽到我的提案,授理愛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間。


    「咦?唯命是從?」


    「叫我去死,我可不依噥。」


    布景女說的話夾雜著鄉音,大家聽了都笑了。我當作沒聽到。


    靜靜地吸氣……現在是關鍵時刻。我要將這些家夥的心一一擊敗、完全撂倒。


    「你們想一想嘛。唯命是從耶?再沒有如此溫和又嚴厲的懲罰遊戲了。懲罰是輕是重,端看最後贏家的道德觀。你們贏了,我們就照剛才說的點香檳。要是我們贏了,你們隻幹一杯也可以。我說的唯命是從,隻是想將懲罰遊戲的格局做大一點。」


    好像沒人聽懂我話中的意涵。我隻要他們同意,聽不聽得懂無所謂。我長篇大論不是要讓他們聽懂,而是要讓他們覺得再考慮下去很麻煩。


    「……嗯,那我同意。」


    大概真的嫌麻煩吧。布景女率先答應。


    ……很好,布景女,你真是典型的日本人。


    「啊,要是我贏得第一名,授理愛是最輸的第四名呢?」


    布景女的發言將我拉回了現實。我沒想到同性隊友的輸贏規則。


    「那就再比一次如何?」朋友適時幫了腔。


    對喔。「那樣不錯,就這樣吧。」


    我緊綳的精神狀態已經開始疲軟,隻希望遊戲能快點進行。


    授理愛說:「那麽,就這樣吧。」朋友也頷首同意。


    我們又準備了另一隻鋪了麵紙的玻璃杯。


    「那麽,大家一起抽煙!」授理愛一聲令下,大家都在嘴裏叨了根煙。


    同時,我口中響起了『喀』一聲。


    順序以猜拳決定。依序是我、授理愛、朋友、布景女。


    我吸了一口,緩緩將煙蒂的火靠近玻璃杯。純白麵紙的黑色焦痕逐漸往外拓展。


    「直到燒開一個洞才能停喔。」即使聽見授理愛的聲音,我的視線也沒有移開玻璃杯。


    洞是燒開了,煙灰和麵紙都沒掉落。但我不敢掉以輕心,緩緩將煙頭拿離麵紙。


    授理愛和布景女發出驚呼。


    壹圓硬幣動都沒動。安全過關。緊繃的肩膀頓時放鬆。我可以好好抽煙了。


    朋友高喊一聲:「好!」雙手握拳,擺出勝利姿勢……你當我們是男女對抗,我可是把你們三人都當成敵手。


    下一位輪到授理愛。她濕潤的紅唇抽了一口,把多餘的煙灰撣落煙灰缸,抓著火種靠近麵紙。


    ……啊~~真想當授理愛抽的那根煙的濾嘴。


    像是要舒緩緊張氣氛,授理愛開口了。


    「授理愛今天牙齒好痛喔。」


    心中有道像是撿到別人錢包的興奮暗潮蔓延開來。


    牙齒痛……果然授理愛也戴著scm!


    布景女跟著說「我也是」,朋友打岔:「那又沒關係!」


    授理愛也過關了。雖然我覺得她的香煙抵住麵紙的時間過短,可是沒人抗議。「呼、哇~~」授理愛尖聲籲了口氣。


    朋友大喊「什麽嘛」,反身往後仰。


    接著輪到我朋友。不知是為了培養作戰情緒還怎樣,隻見他咬緊下唇,直勾勾瞪著玻璃杯。看到他那副死命的模樣,我莫名感到惡心。


    鋪在玻璃杯上的麵紙,順利燒焦了第三個洞。


    朋友大叫:「嗚哇!好險、好險!」


    「是你危險吧!」雖然很想跟他這麽說,但我還是假意握拳說:「很好!」


    輪到布景女……不對,人家有名有姓,叫「砂知」。


    砂知拿著點燃的香煙緩緩靠近白色目標物。


    她的手抖得很厲害。下一秒,噗通一聲,壹圓硬幣掉到了杯底。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大叫:「啊——!」


    砂知嘴巴張得開開的,麵向我們。


    「我搞砸了!


    ……是啊。你的確搞砸了。


    我下腹部蠢動的興奮暗潮與緊張感,一下全冷卻了。


    改用第二隻玻璃杯開始第二回戰。


    大家都草草帶過,壹圓硬幣並未掉落。不過,麵紙已燒開了一個大洞。


    輪到授理愛玩時,壹圓硬幣掉了下去。最後變成我和朋友一對一單挑,但是朋友自暴自棄似的把香煙往玻璃杯一壓。壹圓硬幣當然掉了,遊戲也宣告結束。


    朋友輸掉的那一刻,我的口中發出了『喀、喀喀』的聲響。


    「……好了,那要罰什麽?」


    聽到授理愛的聲音,我一本正經地看向落敗的布景女。


    「讓我打炮。」


    「啊?」旁邊的授理愛露出厭惡的神情;我也聽見朋友的竊笑聲。


    ……布景女一本正經地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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