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伸手不見五指,隻有路中央的送親隊伍幾十隻火把在燃燒著。


    不過,這些火把可不是真的火把,人也不是真正的人。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之後,迎親隊伍姍姍來遲,喜慶的嗩呐聲重新奏響,鑼鼓手也敲打著身上的銅鑼和掛滿紅綢的牛皮鼓。


    一名身穿紅色長衫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緩慢走來,隻是隨著男子走進,袁朗和苟老板的臉色都變了。


    男子體態微胖,在火光的反襯下臉色異常紅潤,且麵帶笑意。


    袁朗有種被騙的感覺,苟老板說呂洋沒死,呂洋的遺體跟著消失了,隻是現在為何呂洋又成了鬼新郎?


    苟老板奮力的壓著身上的大黑狗,身上已經被稻田裏的水全部浸濕,外界的低溫加上泡水,讓他的身體開始發麻,不過這種低溫也讓他更加冷靜。


    即便是滿腹的疑問,袁朗也不能開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迎親隊伍來到跟前。


    呂洋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走到了轎前,雙手抱拳躬身行禮,身後有人端著托板發喜錢,這些錢全部都是詭異的冥幣,所有收到喜錢的人都退到一旁,十六名轎夫放下手裏的紅杠,兩個隊伍中間隻剩下呂洋和大紅花轎,顯得孤零零的。


    袁朗小心的瞄了一眼苟老板,見苟老板目不轉睛的盯著大紅花轎,他已經準備隨機應變了。


    呂洋成為鬼新郎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在陰間,能夠行這種事的全都是“達官貴人”。陰間雖然都是死人魂魄,可是這些人生前也都是陽間的人,陰間的規矩和陽間並無不同。


    陽間結婚還需要登記拿到結婚證,在陰間想要結婚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身份尊貴。


    而這種身份,至少也是十殿閻王的級別。


    呂洋如果真和十殿閻王有關係,那今天的事情他也隻能作罷,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呂洋偷天換日,把原本的新郎殺了。


    先前一個陰差都差點讓他翻車,十殿閻王根本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再者,袁天罡警告過他,小心閻君,他不清楚此閻君是不是彼閻君。不過萬事小心一點,並不為過。


    隻見呂洋不知道說了什麽,原本應該下轎的新娘並沒有出現,較簾子也沒掀起來。相距不過一百多米,如果是普通人說話,袁朗聽不清也能看清口型,可是現在不僅什麽都聽不到,就連口型都看不真切。


    大黑狗似乎知道反抗無望,老老實實的被苟老板壓住,一雙狗眼絕望的看著袁朗。


    苟老板凍得瑟瑟發抖,察覺到黑狗不再反抗,他試圖翻個身,不過剛剛起身就帶起了水花,袁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的看著不遠處的呂洋,好在呂洋還在苦口婆心說著什麽,並沒有往這邊看。


    苟老板也不敢動了,生怕自己一起身暴露了位置,不過剛剛挪動了一下,讓他現在有些尷尬,一張臉已經貼在了狗頭上。


    心裏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把這條狗宰了,一世英名全毀在一條狗身上了,讓他怎能不氣。


    呂洋說了半天也沒有什麽結果,突然之前退後的十六名轎夫圍了上來,繼這些轎夫之後,迎親隊伍裏也走出來十幾人站在了呂洋身後。原本和諧的氣氛突然發生了驚變,似乎兩邊發生了矛盾。


    “你不是陸右傾,你到底是誰?”


    森然的聲音讓百米之外的袁朗都感覺到了陣陣寒意,這大紅花轎裏麵絕對是個老妖怪。


    “楚小姐,在下正是陸右傾!”呂洋抱了抱拳,道:“楚小姐難道嫌棄陸某出身貧賤,配不上楚小姐,如果是,陸某自當知難而退,自此不再叨擾楚小姐!”


    “好,極好!我不知道你把陸右傾怎麽了,但是你敢替陸右傾來迎親,你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要回去向家父請罪,陰間再無你容身之地!拿下他!”


    此時鑼鼓聲早就停了,女子話音剛落,十六名轎夫手裏的紅花轎棍突然變成了統一製式的長槍。


    “且慢!”


    呂洋突然開口,十六名轎夫站在原地看著呂洋,呂洋上前兩步,低聲說了幾句話,這次袁朗又變成了瞎子,什麽也沒聽到。


    隻是等呂洋說完,十六名轎夫似乎收到了指令,重新退了回去,守在轎子四周。


    呂洋轉過身看著袁朗所在的方向,袁朗突然感覺心裏發毛,一隻手探入水裏小心的抓住苟老板的手,隻要風向不對,立馬跑。


    “殺了他們!”


    呂洋揮了揮手,迎親隊伍瞬間變成了一隻訓練有素的軍隊,上百人衝入稻田圍了過來。


    袁朗起身就往停車的地方跑,不過剛走兩步他愣住了。


    隻見身後稻田裏一個個黑色的人影站了起來,他們早就被包圍了。


    苟老板已經凍得說不出話來了,哆哆嗦嗦的,大黑狗直接竄到了袁朗腳下,嘴裏發出嗚嗚聲。


    反抗的念頭一閃而過,袁朗緩緩的舉起了雙手。


    他能跑,苟老板顯然是跑不掉的,而且他也沒有信心真的逃走,留下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十幾名陰兵壓著兩人一狗來到了路上。


    呂洋目光森然的看著二人,眼中殺意盡顯,“你二人好大的膽子,不知道今日是楚江王之女楚瑩瑩大喜嗎?”


    袁朗茫然的搖了搖頭,臉色也因為惶恐變得毫無血色,如果不是被陰兵架著,他已經坐在了地上。


    呂洋不認識他,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他的身份不會曝光,但是也沒辦法走後門了,是殺是剮似乎隻能聽天由命。


    “楚小姐,這二人試圖對楚小姐行不軌之心,今日就讓我來幫楚小姐清除障礙!”


    聽到呂洋的話,袁朗心裏咯噔一下,看了一眼苟老板,見苟老板麵露祈求之色,袁朗突然睜開了陰差,爆喝一聲:“呂洋!”


    這一聲暴喝震的周圍的陰兵紛紛麵露驚恐之色向後退去。


    天雷震本來就是針對人的神魂,這些陰兵都隻是魂體,自然害怕。


    呂洋身體一顫,驚訝的看著袁朗,“你到底是誰?”


    袁朗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燒了那張皮!”


    話音剛落,呂洋突然變得麵目猙獰起來,“你該死!”


    一聲暴喝,呂洋已經張開五指對著袁朗的天靈蓋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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