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喬這次散場之後沒有直接回家,也沒有去不為人知的哪裏,而是呆呆的留在原地。她現在不是在自責,而是在踟躕不前的心境中一點點的審問自己。


    我已經不敢愛了?是因為這惡毒的世人眼光,還是自己的愛的土壤已經枯竭難以捧觸新生的嫩苗?徐佩喬坐在“八月照相館”,呆呆地坐著。


    徐佩喬其實不是不敢愛,隻是內心即將噴薄而出的熾熱的愛的岩漿難以想象麵對冷漠空氣瞬間凝結成火山灰的苦楚。徐佩喬不希望楊如雪成為第二個詩織。


    最近煩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徐佩喬終於不能夠把所有精力放在電影拍攝中,她決定要處理一下。目前最直接的兩個事情就是黃天龍老板的騷擾和師弟韓家淮的晚宴。


    “徐導,你看電影中還能不能添加一個角色,投資方都在力薦劉穎參加這個劇組。”黃天龍老板第二天一大早就到片場,這次不是表麵上的噓寒問暖,他隻是想要稍微試探一下徐佩喬導演的忍受程度和利用他自己權利的可行性。


    “黃導,你知道的。我沒有製作劇本這種框架性東西的習慣,但是頭腦可不是空無一物,所有的角色都已經設定,根本不能憑空添加。抱歉。”


    徐佩喬頭也沒抬,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麵前的屏幕,至臻之際,試圖捕捉演員楊如雪表情上的任何紕漏以及在自我否定之中徘徊前行的勇氣。直到她不敢直視楊如雪眼神掃過攝像機的刹那閃躲開來,那時的感覺就好像楊如雪在直視自己的眼睛。


    我為什麽不敢與楊如雪對視?哪怕是隔著精密而封閉的攝像機。


    “徐導,劉穎可是帝豪集團老板喬董力薦的,我們最好還是不要違逆她的意思。”黃天龍老板第一次展現出這種戰戰兢兢的神態,帝豪集團的實力不容小覷。


    在內地,各大投資方都會對帝豪集團禮讓三分。而這次,帝豪集團之所以投資徐佩喬的新片《寂寞考》就是因為這是一部百合類型的電影,換句話說,喬老板是les。


    徐佩喬歎了口氣,回過頭來對黃天龍老板說道:“喬老板力薦的話,也要遵從我的原則,你叫她明天來片場試鏡。”


    “徐導。”黃天龍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來表達內心的興奮之情,因為這是在演員增刪中他的建議第一次被采納。他麵對這徐佩喬導演豎起了大拇指,雖然徐佩喬導演根本沒有看到。


    其實是黃天龍背後的總投資方香港的帝豪集團老板包養了女演員劉穎,而她可不會白白犧牲色相。娛樂圈就是一台天平,在這裏任何東西都有交換的價值,隻是最多相互交換的是金錢和色相。而那些砝碼也是相當公平的。寧願蹚一蹚渾水的決絕和渴求衝破色戒的貪婪。


    其實,徐佩喬在心裏還是蠻可憐劉穎的,為了成功上位,不知道輾轉於幾位富豪的床側。難道真的用這些荒誕的過去換取鎂光燈的明亮就真的這麽值嗎?也許是徐佩喬根本不懂那些沒有天賦沒有演技的演員是如何將“優伶”這個角色詮釋充分的。


    第二天,徐佩喬還有一些別的事情要處理,所以沒有跟韓家淮直接到“雕刻時光”咖啡館。


    她需要改一下腦海中的劇本,或許說給女演員劉穎增加無關緊要的戲份。最起碼表現出來是劉穎在這個劇組很受重視。


    “歐漢森,過來過來。”徐佩喬招呼著一直在街角扮演賣煙客角色的歐漢森。


    “幹嘛?徐導。”歐漢森一溜小跑過來,期間還一直琢磨稱呼她“徐導”好,還是稱呼“白小姐”好。


    “你不是一直挺喜歡劉穎的嘛,這次她要來我們劇組……”還沒等徐佩喬說完。


    “真的嗎!”歐漢森歡呼雀躍的就像是個孩子。


    “但是,有條件的。”徐佩喬說著,雖然說臉色一轉,但是她實在擺不出一副邪惡的表情,隻好作罷。


    “什麽條件?”歐漢森四周看了看,隻有道具組還在準備著什麽東西。


    徐佩喬伏在歐漢森的耳邊悄悄說這些什麽。


    “不會吧,怎麽能幹這種事兒。”歐漢森還沒有聽完就一臉排斥。


    徐佩喬繼續伏在歐漢森耳側說著,歐漢森始終不能禁錮自己外泄的表情,雖然那麽的猥瑣與難堪,就好像能從竊竊私語的表情上聽出兩個人在幹這些什麽“勾當”。


    “知道了嗎?保密。”徐佩喬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出了一個“噓——”的動作。右手手腕上的刺青在餘暉中踏出了一排左擺右晃的腳印。


    “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徐佩喬嘴角露出一絲竊笑,就像當初大學階段發現別人八卦似的,雖然那些八卦於她而言止步於起始。


    “徐導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啊,看你笑的那麽的……那麽的……那麽的讓人想不出形容詞。”歐漢森期望著徐佩喬能夠稍微透露一點兒,因為他已經非常艱難地在徐佩喬嚴肅認真的表情中求生,這次的平易隨和還不是他期望已久的救命稻草。


    “家淮打算追美指宋珮。”徐佩喬說著轉身離開了,緊接著,回過頭來,示意歐漢森不要到處亂講。


    歐漢森望著徐佩喬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很是詫異,這件事大家都早就知道了。而且,幹嘛用“打算”呢,他不已經追到了嘛。奇怪,奇怪的師姐師弟。


    徐佩喬來到“雕刻時光”咖啡館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除了掙紮著要給北國初冬塗抹一層釉色的陰霾之上的月亮,卻也分辨不出白天黑夜。


    這是徐佩喬第一次來“雕刻時光”,聽說這裏服務特色很奇怪,這裏沒有任何的人工燈光,就連外麵不自覺傾瀉而入的街燈都被古樸的簾所遮蔽。


    徐佩喬在前台詢問好了預約的位置,就被一位盲人服務員帶領著往裏走。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閉眼還是睜眼,她隻是把精力更多的放在服務員今天的領結是什麽顏色,什麽花式。


    到了?徐佩喬感覺到盲人服務員的腳步夾雜著一絲安靜,她摸索著坐下來。感覺到對麵坐著一個女孩,之所以說是女孩,是因為韓家淮讓她先和宋珮聊,其實就是莫名其妙得誇韓家淮嘛。徐佩喬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有些不太順暢,雖然對方一直在竭力的去平穩那張暴露似的不安,但是最終還是在敗在了起伏的胸腔。


    “小宋,家淮這個男生不錯,我倆同門姐弟這麽多年……”徐佩喬誇讚的聲音戛然而止了,可能是因為她不懂誇人在想著措辭,也可能是她在對方錯愕的呼吸中尋到了一絲疑慮。


    “徐導?”對方回應著。


    這個聲音是?這個聲音是!


    徐佩喬已經猜到了,但是她卻期望自己沒有猜到。楊如雪!


    “雕刻時光”咖啡館全程黑暗的環境還不是它最大的特色。之所以被稱為“雕刻時光”,它這裏會給客人以限定。隻要進來,一小時的節點不可更改。也就是說,不管雙方感覺聊天過程是歡樂而時光匆匆流逝亦或者是艱難忍受,都需要在這裏待夠一小時,最起碼。


    徐佩喬和楊如雪此時的內心的潛台詞都是“為什麽是她”?雖然這個問題以後需要用更長的時間來解答,但是對於現在的兩個人,除了被韓家淮那個臭小子欺騙的憤怒之外,就是在黑暗也難掩的難堪尷尬。


    一秒,兩秒,三秒……為什麽過了這麽久,時間還不到一分鍾。


    她先說一句話,我就應和。兩個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一個小時,兩個人聊著些什麽,也可能什麽也沒聊。前台的服務員依舊擦拭著台桌,一遍遍。


    徐佩喬聽到一小時結束的鈴響後起身離開了,趁著黑暗,跌跌撞撞,就像是越獄的囚犯在拚命訴說著難熬的時光。


    “姐!”


    徐佩喬肆意衝撞的路徑正好落入韓家淮等候已久的陷阱,她在衝出“雕刻時光”的瞬間撞到了韓家淮的胸膛上。


    緊隨著那聲稱呼的餘音是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聲。


    “韓家淮!你幹什麽!”徐佩喬已經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憤怒還是瘋狂,隻是在這個夜裏她在盡情的扮演者什麽叫做“瘋癲”。


    “姐,我隻是想要幫你。”韓家淮試圖伸出左手去撫摸焦灼的臉頰,但是卻在最後一刻放棄了,隻能等待著那種灼熱的感覺在街燈的映襯下一點點兒的揮發。


    “你幫個屁!”徐佩喬大口喘著粗氣,似乎在與呼嘯的北風競爭著寒意孰烈。


    “姐,我知道你喜歡楊如雪,我能夠看的出來。我隻是不想讓你在這樣煎熬下去,人生總是要向前看的,這是夢夢結婚的時候,你跟我講的。”


    韓家淮想著,也是在這樣一個冬夜,自己在暗戀人的婚禮上喝的爛醉。師姐拉著自己在一處天橋席地而坐,聊了很久,直到天微亮。從那時開始,他知道了“悔恨”兩個字怎麽用淚水書寫。師姐當時勸導自己的話,自己要反過來平穩師姐。


    “沒錯!我是喜歡楊如雪!但是我這樣做是害了她,我不想重蹈覆轍了!這個解釋你滿意了吧。”徐佩喬說著,手心依舊能感覺到那種燥熱的燒灼感,伴隨著韓家淮在冰涼的夜裏逐漸冷卻的耳光清脆聲。


    這時候,楊如雪從“雕刻時光”裏麵走出來,慢慢地。隻是簡單得說了一句,就離開了。


    “徐導,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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