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加上晚上出門吹了風,鹿寧回到寢殿有些頭疼,讓侍女伺候著沐浴一番,喝了碗叫不出名字藥便睡下了。


    侍女放下帳子吹了燈,退出去後,假寐的鹿寧又睜開眼。


    鹿寧本以為自己得有些時日才能適應如今有點荒誕的現實,但是剛才壞心起了對江白渣男的一番戲耍,倒是讓鹿寧有種莫名的爽感,而後發現除卻穿成妹子讓他有些不適外,這遊戲也是挺好玩的。


    樓曌現下的處境不算好,在皇儲位上就是個大大的靶子,皇子皇女凡事有點掙皇位心思的都想咬他一口,更別說這些人背後錯綜複雜的朝中勢力,鹿寧怎麽看都應付不過來。


    鹿寧權衡了一下,決定現在首要做的事情便是從東宮退出,遠離權鬥中心,韜光養晦,從長計議。


    鹿寧道不怕皇儲的位置丟了撿不回來,反正樓曌的老子心裏內定的繼位者一直是三皇子,老頭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所以樓曌下來了再扶上去的必然也隻是個擋箭牌。


    隻要鹿寧除了三皇子,誰還會比他更有權力“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


    脫了皇儲的帽子他也就隻用專心對付樓曌三弟,省了不少事,何樂不為。


    隻不過廢儲確實不大容易,鹿寧得犯個事兒,這事兒不能太給他摸黑,但也得足夠能把他從位置上拉下來。


    鹿寧左右思索了半天,決定從個人生活作風上入手。然後又吃喝嫖賭想了一圈,摸了摸下巴笑了。


    ——樓曌綁架江白這事兒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導火線嘛。


    鹿寧又細細規劃一番。


    第二日大早,鹿寧被春深喊了起來。


    中秋休沐三日不用上朝,鹿寧本是可以睡個好覺的,可惜昨日家宴上皇帝專門提了讓他去看看正在讀書的弟弟妹妹們。即使再困,這皇帝的命令他可沒有怠慢的膽子。


    大佑的穿衣風尚乃至建築風格都與唐朝相似。


    鹿寧今日穿的是一套湖藍色直領齊胸襦裙,外罩鵝黃色大袖,披帛是與襦裙呼應的湖藍色,上麵都繡著蘭花。


    樓曌如今十七歲,尚未成家,所以隻能梳簡單的垂雲髻。三四個侍女圍著鹿寧轉,修飾著樓曌本來就好看的容顏,春深為鹿寧點了額花最後又在他發髻上插了龍吐珠的簪子。


    一番打扮下來,鹿寧已經從人間的美人變成了天上的仙女兒。


    “這皇宮裏麵的手藝不服不行。”鹿寧在心裏嘖嘖了兩聲。


    大佑國,皇儲十四參政,而其餘的皇子皇女則隻能在十六成年出去建府後才能參政。當朝皇帝十三個子女,除過樓曌之外已經入朝的還有一女兩男,十六歲的三皇子樓睿就在其中。


    自樓曌五歲被立為皇儲後,便不再在皇子皇女學習的文淵閣讀書,因此樓曌與自己弟弟妹妹在平日裏接觸不多,關係也就不那麽親近。


    樓曌上輩子腹背受敵,沒有半個親密的盟友,所以如今就算是皇帝不說鹿寧也得來看看這幫弟弟妹妹。


    這不是俗話說的好發展小弟要從娃娃抓起嘛。


    從步輦上下來,鹿寧一人進了文淵閣。


    祖宗定下的規矩,宮人不得出入文淵閣,皇室子孫在此讀書時身邊也隻能有一個伴讀伺候著。


    除過年齡太大的和還不會說話的十二十三,樓曌的六個弟弟妹妹都在這院子裏了。


    鹿寧見到他們時,那幾個孩子正把一個少年圍在中間,坐在階前聽故事。


    講故事的少年眉清目秀,和江白是一個類型的美男子,隻是與江白相比這人的身體則單薄上許多。


    少年先看到鹿寧,忙站起來行禮。


    “臣弟參見皇姐殿下。”


    鹿寧認得,這就是三皇子樓睿。


    樓睿一帶頭,後麵幾個蘿卜頭紛紛跪下行禮。


    “臣妹參見皇姐殿下。”


    “臣弟參見皇姐殿下。”


    ……


    鹿寧心裏雖覺得這高矮不一的籮卜頭一個個繃著小臉,一絲不苟行禮的樣子十分有趣,但麵子上依舊端著半個君主的架子。


    “都起來吧。”鹿寧道,“今兒本宮就是來看看你們,不必拘禮。”


    待到一個個小蘿卜頭都起來後,鹿寧又對樓睿說。


    “三弟,本宮方才聽你在同諸位弟弟妹妹講話本上的故事。你這就不大地道了。”鹿寧笑道,“徐先生就在屋裏,徐先生最煩讀書人看傳奇話本這些下三流的東西,被他聽到定是會向父皇告狀的。到時候,弟弟妹妹又免不了一頓罰。”


    樓睿今日進宮請安,走時想起昨日父皇命樓曌多去文淵閣走動走動親近一下弟妹的事,尋思了片刻,便臨時拐到了文淵閣。


    樓睿不是皇儲,從小就在文淵閣讀書,加上樓睿長得好看還擺出性格溫和的樣子,同在閣內讀書的兄弟姐妹對他都十分親近。


    樓睿想不通昨晚父皇對樓曌的吩咐是何用意,父皇對樓曌這個皇儲的栽培一向都不上心,可昨日的話明顯就有了些點播的意味。


    讓樓曌多與弟妹親近,不就是在暗示樓曌要在皇子皇女中多培養自己的勢力麽。這讓樓睿覺得十分不安,他自己在兄弟姐妹中的勢力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又怎麽能甘心看樓曌來與他分羹呢,所以樓睿臨時又拐來了文淵閣——即使再不甘心,他也不能讓對手脫離自己的監控。


    隻是今天的樓曌好像變了許多。往日的樓曌可不會這麽跟他開玩笑。


    樓睿愣了片刻臉上才擺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皇姐殿下說的是,是臣弟考慮不周。”


    鹿寧捕捉到了樓睿剛才的片刻愣神,樓睿心中所想他也能猜到幾分。


    鹿寧不再與樓睿說話,開始同那些小蘿卜頭寒暄。


    當名字和人一個個對上號,鹿寧發現少了自己要找的那一個。


    “九弟今日不在麽?”鹿寧問。


    “回稟皇姐殿下,九哥他這些日子生病了所以沒有來。”小胖子十皇子搶著回答。


    “是這樣啊。”鹿寧笑著摸了摸十皇子的頭。


    小十和小十一是一對龍鳳胎,今年剛到讀書年齡隻有六歲,最大的五皇女也不過十五歲。皇家的孩子心機重,可到底是小孩子,鹿寧又是專門來同他們搞好關係的,自然沒一會就打成了一片。


    此間樓睿也不走隻是站在一旁看著,不過神色道比一開始自然了許多。


    徐先生來喊小蘿卜頭們上課,樓曌和樓睿也先後離開了文淵閣。


    “春深。”鹿寧看著樓睿先行的背影吩咐道,“你去查查九皇子的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是,主子。”


    九皇子叫樓崢,如今十二歲,是皇帝和一個宮女所生,母親在生他時難產死了,父親也沒有指派新的母親給他。樓崢在偌大的皇宮裏活得像根野草。


    野草必然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特性,十四歲時樓崢偶然得了一個親近皇帝的機會,不知父子倆說了些什麽,皇帝將他送進了軍營。


    上輩子樓曌再見他已經是兩年後,十六歲的樓崢從北疆回來被封驍王,掌禁軍兵權。連一向深謀遠慮的樓睿都沒有算到他這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弟弟,竟然是個人物。


    樓崢作為日後唯一一個手握兵權的皇子,鹿寧即使不能拉攏他,也必然要與他搞好關係。


    隻是樓曌一向不與誰親近,貿然示好隻會讓人生了戒心。現下聽說九皇子病了,鹿寧心中直覺覺得這事兒可能有蹊蹺,由是讓春深先去摸個底兒,說不定可以得個親近樓崢的由頭。


    鹿寧從文淵閣出來直接回了東宮,本來早晨應該去向繼後請安的,可是繼後慕容氏如今並不在宮中,她三月前說是為國祈福請旨去了白露山青崖清修九月初才能回來,鹿寧也就省了請安這檔子事兒。


    回到東宮宮人來報泄了火的江白已經被送了回來。


    鹿寧隻吩咐了一句,“照原先那樣關著就是。”


    鹿寧此時對江白連戲耍的興趣都沒了,因為他還有件正事要辦。


    ——上輩子那位對樓曌不離不棄的男性性\工作者,他得找出來。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都是重生的套路,鹿寧哪邊都不能耽誤,想著就讓春深給自己換了身便服出宮“結草銜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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