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天燈說的就是普通的孔明燈。


    子時三刻半,鹿寧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趁著夜色出了門。


    暗衛已經提前將桃花庵裏外摸了個遍,領著鹿寧從小路到了桃花庵的後院。


    信上隻讓鹿寧在桃花庵裏點天燈,沒有規定具體的位置,於是鹿寧便選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


    子時之後的桃花庵中,靜得連聲鳥叫都沒有。


    春深睡著了,鹿寧留了一個暗衛在房間裏照顧她,帶了另外兩人出來。


    醜時。


    鹿寧到的早,倚著鬆樹從懷裏掏出包瓜子磕著。


    兩個暗衛一個在近一個在遠盡職盡責的幹著保鏢的活。


    興許是因為陰天,天上無星無月,是有些沉悶了。


    醜時一刻。


    鹿寧瓜子磕了半袋子,拍了拍手,想著兩位保鏢也不容易,走過去給他們分瓜子吃。


    兩位小哥自然是不吃的。


    鹿寧覺得沒意思極了,有雙手揣進袖子裏,往牆角蹲了下。


    這奇怪的時代裏也有二十四節氣,他記得春深說過今天是小雪。


    小雪夜,還是有些冷的。


    醜時二刻半。


    站在鹿寧旁邊的暗衛提醒他該幹活了。


    鹿寧站起來跺了跺腳,往院子中間走去。


    遠處的那個暗衛繼續放風,身邊的這個陪著鹿寧點燈。


    放孔明燈是個技術活,鹿寧記得自己第一次放孔明燈還是大一的中秋,在宿舍樓下,剛放飛起來就被宿管一掃把打下來了。說是放孔明燈容易引發火災,他跟宿舍另外三個人被拉近宿管室教育了一宿,還寫了檢討。


    之後雖然就和宿管結下了梁子,但他也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所以鹿寧讓暗衛在孔明燈上係了個棉繩,等孔明燈飛起來,慕容璉那邊的人找過了他就把孔明燈拉下來給弄滅。不然這天幹物燥的荒郊野外又樹多,真給燒著了多不好呀。


    鹿寧覺得自己也是有病。


    醜時三刻。


    孔明燈從鹿寧手中慢慢升起。


    升到高過桃花庵內建築物的屋簷時,一聲哨聲突然從林間響起。


    而後一個尼姑點了個白色的油紙燈籠從前院走了過了向鹿寧招了招手。


    “點燈的人,請隨我來。”那老尼道。


    鹿寧等得人到了,他拉了下棉繩結果燈卡在了鬆樹上,一時半會也弄不下來了。


    “這燈?”鹿寧指了指樹上問老尼。


    “就讓它在那吧,等下會滅的。快隨我來吧。”


    “哦。”


    鹿寧跟在老尼身後,兩個暗衛跟在鹿寧身後,這一行人在桃花庵內七拐八拐的最後不知是到了哪間廂房。


    老尼在鹿寧他們進來後關上了門,不知是碰了什麽機關,正對門的那麵牆便向後撤去,露出了一方密道。


    “請隨我來吧。”老尼點著等待著鹿寧又進了密道。


    從密道的牆麵來看,這地方的存在有些年頭了。


    密道狹窄冗長,看不到盡頭,隻有老尼姑手上的那盞燈勉勉強強能照亮前麵一小片路。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前方終於有了強烈的光亮。


    走進後視線豁然開朗,這是一間十分寬敞的石室,石室內點著上百盞長明燈,供奉著數不清的牌位,那牌位之上刻著的名字鹿寧並不熟悉。


    一張珠簾將石室分割成了裏外兩個部分,珠簾之內有人。


    “你們都先去外麵候著吧。”


    簾內傳來女聲,聲音不怒自威。


    那人語罷,鹿寧發現不光是老尼,就連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兩個暗衛也一並退下了。


    旁人都退下後,珠簾另一邊的人,似乎倒了被茶,有清越的水聲傳來。


    “殿下進來吧。”那人道。


    鹿寧先開珠簾,隻見一位華服婦人坐在桌前,她抬頭,鳳眼綴著紅色的眼影,眼角微微上挑,眉毛凜冽的彎出了一個弧度俊俏的弧度,這是一張美豔又帶著英氣的臉。


    鹿寧腦內彈幕隻有四個字——“女王大人”。


    這人便是當今皇後慕容璉。


    這還是鹿寧第一次見到慕容璉真人。


    這人眼角眉梢的風姿絕不是四字“豔冠天下”就可以形容的。


    鹿寧此時隻覺得外人說的不錯,當今皇帝確實配不上這樣一位女子。


    “坐吧。”慕容璉對鹿寧說,語氣不鹹不淡。


    鹿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與慕容璉打招呼,皇後與公主,怎麽說他都該先行個禮。


    “兒臣——”


    “免了,”慕容璉打斷了鹿寧,秀眉微蹙,似乎有點生氣,“不想坐便站著吧。”


    女王大人臉真是變得飛快,鹿寧此時骨子裏的賤氣突然犯了上來。


    他厚著臉皮笑了笑,“那我還是坐著吧。”


    鹿寧坐下,慕容璉冷哼了一聲。


    “皇後留書一封找我到此是為何事?”


    慕容璉將桌上的木盒推倒鹿寧麵前,“這是你母親讓我轉交的。”


    鹿寧接過木盒打開,盒子裏裝著的是一塊金鑲玉的令牌,上麵刻著“千機”二字,令牌上的花紋繁瑣,倒像是一把鑰匙。


    木盒之中還有一封信,是蘇妍留給樓瞾的。


    信上講了這塊令牌的來曆,還有一些別的東西的藏的地方,以及蘇妍對樓瞾的話。


    蘇妍不希望樓瞾去爭帝位,若是樓瞾執意去做,那便要萬事小心以保命為最大計。蘇妍還特意交代樓瞾想要扳倒楊家最好以她的死為引子,以及無論怎樣都要放當今皇帝一條生路。


    鹿寧看完信隻覺得,蘇妍的死確實不簡單,但她也絕非是一個為愛衝昏頭腦的女人,她為樓瞾考慮了非常多,不惜以自己的死為引。這樣的計劃十二年後的現在,依舊有著不容忽視的威懾力。


    鹿寧疊好信放到了木盒裏。


    “皇後,我母親是否還交代了些什麽。”鹿寧問慕容璉。


    “沒有,”慕容璉喝了口茶,“就這些東西你拿到了便走吧。”


    “皇後我母親定然還交代了一些事給您吧。”鹿寧無視了慕容璉的逐客令,笑著問。


    慕容璉冷笑一聲,“即便有那也是交代我的與你有何幹係,就算是與你有幹係,我又為什麽要告訴你。”


    慕容璉的話聽來有些無理取鬧,鹿寧笑意未減。


    “論親疏,我該叫您一聲璉姨,璉姨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鹿寧道,“我要查我母親的死,我想報仇。”


    “報仇?”慕容璉嘲諷的瞥了鹿寧一眼,“你隻是想登上那帝位罷了。查了又能怎樣你還真能把害死你母親的人都殺了麽?”


    “我能,”鹿寧垂下眼臉,“殺人償命這是應該的。”


    慕容璉執杯的手頓住,她眯著一雙鳳眼打量著鹿寧。


    “若我說你母親的死跟樓名有關你還要殺人償命麽?”


    樓名是當今皇帝的名字。


    雖然蘇妍的留信讓樓瞾留樓名一命,但是那是對樓瞾來說的,他是鹿寧。


    鹿寧毫不猶豫的應道,“我能。”


    “你母親的信上有讓你不要動樓名的吧。”


    “那又怎樣,”鹿寧理了理袖口,“母親不想讓父親死,是因為她愛他。可我卻不愛他,父親對我不義,害死母親我又為何不能殺他。”


    “殺了他,讓他早日下去與母親相聚不是更好麽,母親那麽愛他,他本就該跟母親一起去的。”鹿寧說罷抬頭與慕容璉對視。


    神色坦蕩。


    片刻之後。


    慕容璉大笑,眼神之中泛起抑製不住的瘋狂神色。


    “好好好好,”慕容璉道,“我幫你,但隻有一個條件,樓名必須死。”


    鹿寧起身向慕容璉行了一禮。


    “謝璉姨成全。”


    鹿寧從密道裏出來回到前夜住的廂房已經是卯時了。


    春深睡得正熟,鹿寧也有些累了,便合衣睡下。


    睡著前還盤算著醒來要去的地方。


    那木盒裏的令牌,是千機樓樓主的憑證。


    千機樓是江湖上最大的情報組織,傳說中這世上發生大大小小的事情,從帝王將相到百姓鄰裏,沒有他們不知道的。


    讓鹿寧沒想到的是,蘇妍這個落魄世家的後代竟然是千機樓的掌門人。


    這十二年來,雖然蘇妍去世但千機樓的運作卻沒有一天停止的,如今得了這樣一個好東西,鹿寧真是如虎添翼。


    所謂閣下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鹿寧覺得自己怎麽能這麽幸運說上天就上天呢!


    鹿寧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來時聽說桃花庵昨晚上走水,一顆百年鬆樹被燒成了碳。打聽了一下,發現那鬆樹正是孔明燈掛上的那一棵。


    鹿寧連忙念叨了兩句“阿彌陀佛”,這樣不小心就燒了人家一顆百年老鬆,也不知道會不會遭神佛報應。


    同時,城郊別院,播著算盤算賬的柳照月收到了手下遞來的紙條。


    紙條上寫著鹿寧昨晚的行蹤。


    “醜是三刻與後院點天燈一盞,隨老尼入密道見慕容璉,卯時出,回房睡下未有動靜。另,後天燈掛樹燒毀一百年老鬆。”


    柳照月仔細回憶了一番,想起自己曾在那顆老鬆樹下下過棋,不覺有些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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