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禕嘴裏還說著無論什麽數字隻要沈豫搖的都好,隨手就摁了暫停。


    這一暫停,兩個人都傻眼了。


    我愛你沈豫。


    就像冥冥之中天注定的一般。


    後來閻禕被閻家找了回去,閻家唯一的兒子不幸逝世,需要他這個私生子來繼承家業。


    意外得到了一筆無法想象的財富,如今都當上了閻家的當家人,閻禕都沒有換掉那輛不上檔次的車。


    沈豫覺得可惜的是,回了閻家,閻禕再也沒有辦法繼續他的設計道路。他相信,即使沒有閻家,憑他的才華,也有機會出人頭地。


    車窗被搖下來,聽到閻禕略顯得低沉的聲音:“我送你回去。”


    沈豫揚了揚眉梢,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熟練地引燃打火機,點上。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深深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來,煙霧霎時彌漫,他的臉頰在煙霧繚繞中若隱若現,看不出神情。


    “不必了。”


    閻禕沒有勉強,隻問:“你不是受不了煙味嗎?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


    沈豫道:“有些時候了。”


    是啊,有些時候了。


    閻禕苦笑,他們分開竟然已經三年了。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從在閻家被諸多排擠,一直到現在坐上了閻家家主的位置。


    可也是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卻沒有讓他遺忘那個人。


    閻禕其實不是大學才喜歡沈豫的,沒有人知道,他在高中的時候,滿心滿眼都隻有這個人了。


    沈豫比他大了六屆,他的照片卻一直掛在學校的光榮榜上。


    照片上略顯青澀的男孩,眼神中透著些許看穿世態的淡漠,嘴角勾著一抹淺笑。乍眼看上去,似乎是對著遠處在笑;再仔細琢磨琢磨,才知道男孩也許心裏正在諷笑。


    第一次見到沈豫,是高三那年,學校請了往屆最優秀的學長們來演講。


    其他人都是激情澎湃,說了各種各樣的方法,盡職的當一個好學長。


    隻有沈豫,那個長的好看的,在人群中絕對會被第一眼注意的男子,隻說了四個字


    ——別想太多。


    閻禕心跳瞬間漏了一拍,那是初戀的味道。


    他努力考上最大的大學,隻為了在將來能驕傲的說和他是校友。


    在大學再見到的時候,那個男子比以前更優秀了。是被學校作為創業成功典範請來做演講的,仍舊是這個清傲,開口沒有說幾個字。


    卻一個個,一下下的敲擊在閻禕的心頭。


    他想,他一定要追求他。


    那時候的閻禕,第一次開始慶幸,即使是個窮光蛋,至少還長了一張占便宜的好臉。


    幸運的是,這張好臉真的派上用處了。


    不幸的是,這張好臉的用處沒有他想得一輩子那麽長。


    閻禕對上沈豫那雙被煙霧熏得有點微紅的眼睛,想起分手時對方說的話


    ——就是覺得累,不想繼續了。


    他竟然不知道,原來自以為全心全意的付出,會讓對方感到負擔。閻禕不知道該怎麽做,以前還可以死纏爛打,可是這樣,沈豫會更累吧?


    心下苦笑,按捺住內心洶湧的情意,佯作真的隻是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好友,很隨意的上來打個招呼罷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先走了。”


    沈豫表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怔愣,隨口嗯了一聲。看著那輛車牌為520sy的車慢慢駛遠,扯起一絲笑,將已經燃盡的煙頭扔進垃圾箱。


    一直折騰到淩晨,才沾到枕頭。


    實在是太累了,沒多久就睡過去了。睡到半夜朦朦朧朧聽到門口有聲音,過了一會兒又沒有了,沈豫拉起被子蒙頭繼續睡。


    第二天六點,良好的生物鍾讓他即使再累也準時醒了過來。自嘲的笑笑,果然是年紀大了,就算想多睡一會兒都睡不著了。


    按照慣例簡單的準備了一份早餐,收拾妥當後去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隨手拉開門,突然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跟著門滾了進來。沈豫嚇了一跳,地上的人影因為驟然變動姿勢不自在的哼唧了幾聲,又繼續趴在地上睡。


    沈豫:……


    將手裏的公文包放在玄關處,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閻禕拖到客廳沙發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臉。


    “給我醒醒。”


    閻禕握住他的手腕,迷糊道:“阿豫,別鬧。”


    刺鼻的酒氣噴鼻而來,不止是睡死了,還醉著。


    沈豫無奈,用力去掰開他的手指,閻禕似乎察覺了什麽,握的更緊了。


    “阿豫,你別走,別走,我很乖的。”


    沈豫手裏的動作停下來,嘴唇甕動,最後隻說:“你放開,我抱你到床上去。”


    閻禕遲疑了片刻,好像是在思考沈豫這番話的可信任度,最後慢慢地鬆開手。


    沈豫認命的把他抱到房間,說是抱,實際上他比閻禕矮了半個頭,又偏瘦,怎麽也是抱不動的。


    隻是半抱半拖,走的磕磕絆絆,好不容易到了床邊,直接把他往大床上一丟。卻不料閻禕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腰,沈豫跟著就倒在了閻禕的身上。


    突然的重力讓閻禕悶哼出聲。


    沈豫掙紮著想要撐起來:“閻禕,你放手。”


    回應他的是對方微眯著眼睛在他胸口蹭了蹭,露出曬著太陽的小貓咪伸展著四肢時滿足地表情。


    “好香,是阿豫的味道。”


    沈豫被他氣樂了,推開他的腦袋在他身上坐起來。閻禕不肯放開環住他腰的雙手,一個勁要把他往身上扯。


    一個掙紮,另外一個卻偏要禁錮。兩個人撕扯了一番,免不得廝摩碰撞。又是在欲、望最容易爆發的早晨,沈豫一陣血氣上湧,驀地感到身下有一個堅硬的東西抵著自己。


    沈豫淡漠的神情一下裂開,停止掙紮,半是審視半是打量的描摹著閻禕的臉頰。


    “閻禕,裝醉好玩嗎?”


    對方哼唧了一聲,笑的跟個傻子一樣。


    “好玩,隻要阿豫陪著我就好玩。”


    沈豫:……


    傻的有點厲害,應該是真醉了。


    閻禕不常喝酒,酒量又不好,俗稱的一杯倒。倒是酒品不錯,即使喝醉也不會發酒瘋,隻是明顯腦子不好使了,問什麽就回答什麽,乖得不得了。


    若是以前,沈豫必然是逮到機會就要逗逗他的,甚至惡趣味發了還要錄音,等閻禕酒醒之後給他聽,閻禕因此會臉紅一個禮拜。


    想到以前,沈豫神情變得莫測,心下歎了口氣,道:“好了,你鬆開,我去給你煮點醒酒茶。”


    閻禕撒嬌:“那你答應我,不能離開。”


    沈豫:“這是我家,我能到哪裏去?”


    閻禕歪著腦袋想了片刻,乖乖鬆手了。


    由於撿到了一個酒鬼,沈豫隻好給林雲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今天不去公司了。然後給閻禕煮了點醒酒茶,不然待會睡醒了胃裏會難受。


    閻禕倒是很聽話,讓他喝就喝,讓他躺下就躺下,省心的很。


    好不容易折騰完,聽到熟悉的鈴聲響起


    ——我愛你一定愛到海枯石爛永遠不後悔……


    沈豫靜了片刻,去找閻禕的手機。


    這原本是屬於他的專屬鈴聲,來電顯示卻是——阿楚。


    楚文,閻禕的小竹馬。


    甫一接通,就傳來對方鋪天蓋地的罵聲:


    “閻禕你是瘋了嗎?死哪裏去了電話都不接?昨晚喝那麽醉還亂跑,一眨眼就不見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沈豫震得耳朵有點疼,將手機離得遠了點。


    對方靜了靜,突然放低音量換了一種語氣說:“阿禕,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又沒有說錯,沈豫他本來就不愛你,憑什麽要你這麽死心塌地?”


    沈豫:“我是沈豫。”


    對方沉默了。


    沈豫繼續說:“他喝醉了,你過來把他帶走。”


    楚文:“好,我馬上來。”


    沈豫掛斷電話,靜默片刻,有點想起來當初為什麽分手了。


    楚文也是一個孤兒,和閻禕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用柔柔弱弱形容一個男生似乎不太恰當,但在沈豫印象中,也的確適合他。


    據閻禕所說,剛開始他特別討厭楚文,一個大男生,碰到一點點事情就哭哭啼啼的真是娘娘腔,連理都不想理他。


    可後來,楚文成了閻禕的救命恩人。


    閻禕說,他第一次知道,原本那個膽小的看到老鼠都要哭出來的男人,竟然會舍了性命救他。


    於是,他們感情開始變好。


    閻禕一直很照顧楚文,沈豫笑笑,當然要照顧,畢竟,沒有什麽感情能抵得上救命恩情。


    沈豫尤其記得,有那麽一次,他和閻禕甚至還在做、愛,突然接到楚文的電話,說是被小車撞了一下在醫院沒有人照顧,想讓閻禕去看一下。


    閻禕穿好衣服就去了。


    沈豫沒有阻攔,也沒有立場阻攔。


    也不隻是這麽一次,譬如明明是說好一起過情人節的,結果對方把楚文帶上了,說什麽怕他一個人寂寞了會多想。


    楚文有輕度抑鬱症。


    沈豫笑了笑,沒說什麽。


    心想,即使那麽怕他寂寞,你就去陪他吧。


    後來,他們就分手了。


    沈豫太累了,原本工作上的事情已經給他太多壓力,實在沒有心思去和一個小男生鬥智鬥勇。


    -


    楚文還沒有來,閻禕就醒了。


    宿醉再加上在門口走廊裏吹了一夜的風,他的嗓子成功沙啞了。


    閻禕的聲音低沉而醇厚,沈豫尤其喜歡。特別是情動之時,對方在他耳邊訴說著動人的情話,讓他不由得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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