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楚楚並未真的來一個平陽落雁式的後撲。宋文茵接住了她。


    宋文茵細細得用目光描摹懷中人的麵容,緊閉的眼,睫毛長而濃密,瓊鼻挺拔,口若含朱丹,白皙近透明的膚色。


    隱隱隻覺得像是前世糾纏過一般,如今初見,竟是身心皆靜。


    隨著楚楚倒下,禁術逐漸失效,受此巨驚的大臣們有的兩眼一翻終於倒下了,有的哆嗦著想說些什麽。


    卻見他們向來不喜形於色的女帝懷抱那妖女,單手止住了他們所有的動作,輕輕笑出聲來。


    這場麵詭異極了,尚還清醒的大臣們不禁哆嗦的更厲害了。


    似是笑夠了,宋文茵開口了,語調竟是含著說不出的愉悅:“今日朕意外尋得走失多年的皇妹。”


    “朕心甚慰,封其為繁昌公主。”


    “散席。”


    說完便抱著那妖女走出了金鑾寶殿,看那方向竟是走向寢宮。呆愣原地的大太監忙一甩浮塵跟上自家陛下的腳步。陛下竟是沒有乘坐龍攆!這樣想著老公公的臉就皺成苦瓜。


    訓練有素的衛兵快速收拾好了金鑾殿之上的所有狼藉,如夢初醒的大臣們方才兢兢戰戰的往外走去,今後能否含飴弄孫壽終正寢,單看今天自個兒的嘴嚴不嚴了。想起女皇雷霆淩厲的手段都覺得脊背發涼。


    “如何?”宋文茵細細將楚楚的一隻手塞回錦被中,看的侍立一旁的宮女太監們一陣心驚。


    “情況不容樂觀。”趙禦醫想了想,沒敢擦從額角滴下的汗珠,還是決定說實話。得知他對妖物頗有些了解,大半夜被從被子裏挖出來老頭一句抱怨都不敢有。


    宋文茵一皺眉,老頭的汗滴的更歡了:“公主殿下似乎是使出了什麽禁術,以自身妖丹為代價,極耗精力。五髒肺腑也具是受損的厲害,臣、臣恐怕是無力回天。。。”說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寢宮內死一般寂靜,巨大的壓力令所有人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喘一下。宋文茵終於開口:“方法。”


    趙禦醫忍不住有些顫抖,他知道,這是必須給出一個答案。他一條老命不要緊,隻是他那孫兒。。。


    於是趙禦醫一咬牙,說出了那個從一處古書上看到的法子。


    宋文茵靜靜聽著,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揮了揮手,示意趙禦醫下去。寢宮中的宮女太監聽著禦醫的那方子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深,卻死死站著連顫抖都不敢。


    宋文茵又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眾人這才提起其井然有序恭恭敬敬得退出寢宮,有幾人一出來便腿一軟,其餘人皆是大口出著氣,宮闈秘事,知道得卻多的人往往死的越慘。


    輕解羅裳,卸去發簪,觸碰對方些冰涼的臉,一寸一寸細細摩挲過去。相同的事似乎在很久以前做過一般,一切都顯得那樣順理成章。


    含住對方的唇,舔舐,果然如想象中的那般甜蜜。宋文茵眸色一暗,舌尖撬開貝齒,去糾纏對方的幼嫩的舌,即使是昏睡中對方也有些感覺,發出難耐的嚶嚀聲“恩。。。”


    “別急。。。乖乖。。。”這個愛稱叫出來,隻覺繾綣萬分,心髒柔軟的不像話。離開櫻唇,又在耳垂作怪,含入細細用牙齒輕輕啃咬,一點一點沿著優美的脖頸向下蔓延的吻痕,昭示著宋文茵對這人有多情有獨鍾。


    滿意的看著對方整個人都浮現出淡淡的粉色,宋文茵也扯下自己的衣服,隨手一丟,將對方擁入懷中,零距離接觸的溫香軟玉令宋文茵眸色越來越深沉。


    真好,就要完全屬於我了。


    為我而低吟出聲,為我而難耐的啜泣,為我而緊繃身子,在我身下,屬於我。


    調皮的風兒並不畏懼這帝王,拂過輕軟的帷帳,這夜,便隻餘那陣陣蝕骨*的呢喃。


    楚楚發現自己沒死成,還睡在一張巨大的床上,沾了血漬的衣服已被人褪下,此時隻著中衣,觸感水滑柔軟,約莫是極好的料子。恩,這床又大又軟,楚楚很滿意,唯二不太妥當的就是自己酸的不行的老腰,以及滿身的紅腫斑塊,排除掉自己染了什麽惡疾的可能,瀟灑人世的楚楚立馬就發現了自己身上這玩意兒與那日自個兒扯著北北去那倚翠樓觀摩花魁姑娘時,所看到的紅斑有異曲同工之妙。


    楚楚臉一下就黑了,再看到那極其隱秘之處都布滿紅斑的時候就更黑了。


    不過很快她就釋然了,活著就好,其他都無所謂了。正想要下床,卻在將手伸出床外一寸遠的地方就無論如何再也伸不出去了,楚楚眸色一暗,這是陣法?自己雖說意料之外的沒死成,可全身功力也散了大半,布下這陣法的人功力卻似乎很深厚,完全沒有強行突破的可能。


    應該還是在皇宮內,這處宮殿富麗堂皇,四下卻不見侍從。


    楚楚危險的眯起桃花眼,這時,一片玄色的衣袍落入眼底。楚楚登時全身戒備起來。


    楚楚第一次清晰而完整的看到了宋文茵的臉,她怔了怔,挺唐突的問帝王,像個不大懂得搭訕姑娘的冒失小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這是一張很完美的臉,縱使楚楚乃蓮花所化之妖,所見緋色麵皮數不勝數。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女皇,長得很好。


    烏發,白麵,狹長的鳳眼挑起冷然的弧度,鼻梁挺拔,唇形優美,大概是不常做表情的原因,整張臉都透著矜貴的自持,通身氣度不凡,即使隻著常服,也有令人有向她跪下俯首的氣勢。


    隻是。。。


    楚楚暗自思索,按理而言,女子為陰,即使為帝,通身所縈繞的帝王紫氣也會很淺薄,隻是這位,紫氣不要太濃厚哦。


    美眸一轉,楚楚就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了什麽。她衝久久不語的帝王笑了笑:“是陛下救了我嗎?”楚楚雖是妖,但並非不曉得人事,就是不知道為何,她不願對著這人自稱“民女”“妾身”“”草民”之類的,就是不願意,也下意識覺得對方總歸會縱著自己的。


    宋文茵看著她瑩瑩的笑意,隻低低應了聲:“嗯。”便直直穿過那道楚楚死活過不去的陣法,坐在床邊,把有些呆愣的人攬入懷中,又拾起衾被,細細裹住。


    被裹成粽子的楚楚:。。。想說雖說本妖失了功力,然而並不會怕冷好嗎。


    但是卻並不想掙紮,溫熱的體溫,奇異的令楚楚安心。她數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個年頭,從最初一朵沒有一意識的蓮花,到化形,再到一人一壺酒浪跡天涯,朋友不少,似乎總熱熱鬧鬧。


    而自混沌以來心中的孤寂,竟是在這人的懷中有了消融的跡象。


    楚楚繼續開口:“陛下用這種方式救了我,似乎我隻能以身相許為報了。”


    宋文茵沉默,就在楚楚以為她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她開口了:“你確實隻能如此,別想著逃跑。”又宣示了一遍主權:“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的人便隻能是我的。”


    楚楚愣了愣,宋文茵以為她要反悔,眸色更暗,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腦海中充斥著“幹脆鎖起來”“隻能看到我一個人就好”“必須是我的”諸如此類的思想。帝王隻知道自己要找個人,管她什麽理由。


    這時,兩條霜雪般的瑩白纖弱的胳膊繞上了宋文茵的脖頸,溫軟的唇瓣在她耳根處廝磨,噴出一點點馨香濕熱的氣息:“如君所願。”


    “乖乖,張嘴。”女帝輕哄著斜倚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將一筷子剔好骨頭的八寶魚給人投喂。“不要,吃飽了嘛!”那女子在女帝懷裏拱來拱去撒著嬌就是不好好吃飯,一點兒也不懼怕這位帝王的氣勢。


    旁邊的宮女太監們早已見怪不怪,眼觀鼻鼻觀心,紛紛裝作自己是個眼不能看而不能聞的殘障人士。誰人不知女帝愛憐新找回的皇妹,認領當天就封了個繁昌公主的名號,給人蓋了特豪華一公主府,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得,還給人授了領土,這突然冒出來的繁昌公主一下子就成了個有實權的皇家新貴,人人爭相巴結。


    帝王念其身子羸弱,暫時養在宮中,一時之間竟是風頭無兩。


    沒人記得那個驚才豔絕的右相,和他當日送給帝王的那件密寶。


    麵對懷裏這小乖乖,女帝有再大的威風也使不出來,隻好攬著人的腰讓人坐直,商量著問:“那要怎麽才肯吃飯?”


    楚楚一雙桃花眼此刻滿是狡黠,巴巴的看著宋文茵,宋文茵看著她這樣子越看越喜歡,沒忍住拉過來就親了兩口


    楚楚抵著她的胸口嫌棄她:“噫噫噫,不要不要,你剛吃完飯,髒死啦~”


    侍候一旁的宮女太監們把頭埋得更低,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宋文茵捏捏楚楚這段時間以來被自己喂養得圓潤了不少的臉,沒什麽威懾力的恐嚇:“嫌棄我?嗯?”


    楚楚忙湊過去討好的在人唇邊也印了一個吻,軟軟得撒嬌:“沒有沒有~那個,文茵~你們人。。。咱們的七夕節快到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燈好不好呀~”


    宋文茵看著一本正經,幼年的時候卻是個離經叛道的人物,小姑娘都喜歡漂亮的東西,她也不列外,當年就曾在七夕偷溜出去皇宮看燈。漫天燈火,漂亮的不似人間,那時候還被父王保護的很好,一心隻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是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唯一需要苦惱的事情就是怎麽尋一個如意郎君,看著花燈,她也曾無比誠摯的祈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即使後來被暗衛發現,被父王打了板子,她也不後悔自個兒的行徑。


    可惜天不遂人願,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快要忘記了那個在映得夜晚猶如白晝的燈海之下,虔誠祈禱的姑娘。


    看著怔愣的宋文茵,楚楚搖搖她的胳膊:“文茵文茵,你怎麽啦?還好嗎?”


    宋文茵回過神來,看著眼前人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擔憂的神色,柔柔的笑開了:“沒事,乖乖想去,那便去。”


    七夕節。


    大殿上,夫人們帶著自己最出色的孩子,參加這一年一度的傳花大會,這可是個接近皇帝的好機會,沒人回放過。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陛下的影子。最後等來了陛下身邊的大太監,宣讀陛下口諭:“諸位愛卿自己開席,不必等我了。”原來在這般日子裏,陛下竟要待在寢宮內,衣不解帶的陪伴自己“重病”的“皇妹”。得了,人家皇上姐妹情深,他們也管不著,隻好,在傳花大會上,狠狠得吃了一頓。


    遠處有人在放煙花,街道上喧喧嚷嚷的,辰國國風開放,對女子也沒甚特別的約束,更遑論今日七夕,處處可見成群結隊的姑娘們嬉笑著觀賞花燈,或是觀賞某位俊秀的公子。街邊巡邏的衛隊,自是會護得她們安全。


    楚楚看著造型各異的花燈,臉上被映照出暖融融的光彩,手中拎著一隻兔子燈,大睜著桃花眼,不願錯過任何風景,右手與宋文茵十指緊扣,她無不感歎得道:“人間真是個好地方啊。。。真美,你說是不是?”縱使已經獨自看過幾次花燈,但不知為何,就覺得這次的格外好看。


    宋文茵看著楚楚柔和的麵容,回答她:“很美。”她們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宋文茵提議:“你若是喜歡,我們年年來看。”


    楚楚卻搖頭:“喜歡的東西,就不能貪多。否則會膩味,那很難過。”


    宋文茵牽著她的手一緊,極其認真的道:“可我喜歡你的,我愛你,我心悅你。我就隻想日日看著你,時時看著你,刻刻看著你。你會膩味我嗎?”


    楚楚卻顧左右而言其他:“你是人,我是妖。即使這樣你也愛我嗎?”


    “愛。”


    “你是帝王,我無權無勢無金無銀。即使這樣你也愛我嗎?”


    “愛。”


    “你我同為女子,相結合有違陰陽,有違人倫。即使這樣你也愛我嗎?”


    “愛。”


    宋文茵的答案,堅定而統一。


    楚楚輕輕笑起來:“奶奶說,你們人族是很可怕的,無論如何,也不要太過接近。”宋文茵沉靜得聽她說,手卻越握越緊。


    “我卻不信,我在第一次在一家酒館喝下一壺桃花釀的時候不信;我走過京城聽說書人口若懸河講妖物多可怕的時候不信;在被人騙去了身上最後一枚銅錢的時候不信;在險些被陸狗賊害了的時候不信。。。但是現在。。。”楚楚停下腳步,轉頭定定看著宋文茵


    “我信了。”


    “你們人族真的很可怕,宋文茵,你真的很可怕。”


    “不然為什麽,你明明沒有殺掉我,卻已經”


    “把我的整顆心都拿走了呢?”


    楚楚說這話的時候手抵著宋文茵的胸口,感受到宋文茵忽然加快的心跳,莞爾一笑。


    巨大的煙花在她們背後盛開,宋文茵隻看得到她美的灼人的笑顏。


    低頭,吻住。光與暗的交匯處,勾列出兩個人相擁的身形,如此契合,仿若已經輪回多世。緣不問生死,情注定永世。


    晉王府。


    晉王最近尋得一寶,這寶貝是個人,一個軟軟的小姑娘。捧在手心裏寵。據說啊,這寶貝,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直直掉進了晉王懷裏。


    寶北北心中的哀慟還沒消散,就被傳送到一個人懷裏,還來不及羞窘,這人就嫵媚得笑開了:“小妖怪,你叫什麽?”


    “。。。寶北北。”


    “嗯,寶貝兒,叫我阿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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