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煜果斷棄了葉霜帶來的馬,他環抱著她,鼻間充斥著她專屬的清香。


    隨著一聲豪氣萬千的‘駕’字,馬兒疾奔而走,風呼嘯著吹,拂亂了葉霜與納蘭煜的發,墨發在空中盤旋交織,最後重疊在一起。


    葉霜眼角含笑,在空中抓起他們相互糾纏的發絲,扭過頭,笑意盈盈著說:師父,這是我們第幾次結發了?


    葉霜見納蘭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後又目視前方。


    葉霜撅著小嘴,接著道:納蘭煜,你沒聽見我說話嗎?


    然而回答她的還是一團呼嘯的疾風。


    葉霜負氣的扭轉回頭,大聲喊著:納蘭煜你個迂腐的混蛋,我葉霜怎麽喜歡你這個千年鐵樹啊,結發夫妻,結發夫妻,都結發了,為什麽我們還不是夫妻啊。


    然而回答她的還是風聲,葉霜撥了撥耳朵,她嚴重懷疑是不是聽力減退了,為什麽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最後發現聽力沒有問題,葉霜瞬間泄氣,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納蘭煜將她所有的小動作都收在眼裏,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眸子裏溫情一片。


    他猛地加快速度,葉霜不自覺的向他身子靠攏,這時納蘭煜緊緊環著她,雖未有言語,行動似乎回答了一切,證明了所有。


    葉霜安心的靠在他懷裏,小路崎嶇又泥濘,可是這風景極美,盡管顛簸,可一想到未來的日子她都與他一起麵對,渾身充滿了勁兒。


    她不禁哼著那首為他而作的小曲兒,婉轉悲涼的曲調被她明媚的心情瞬間變得輕快。


    徒然間,葉霜猛地想通了,習武似乎並不是一件壞事,她以前太弱了,一直任由別人欺負,如果她之前有一點醒悟,能認真習武,是不是他與她不會經曆如此多的波折。


    一經回憶,她要好好習武決心愈加強烈,她一定變得強大,不再給他添麻煩,她要為他排憂解難。


    葉霜腦海裏不禁充斥著這樣一個畫麵,她學武歸成後,他貌美如花,她行俠仗義,又或者他們一起行俠仗義,有句古話說得好:夫妻同心,其可斷金……


    思緒到這,葉霜偷瞥他一眼,她心裏偷笑,想他納蘭煜多麽淡漠啊,要是知道她這般的胡思亂想,他會作何感想?


    而後她真的喊出了心裏的想法:“從此以後我葉霜要認真習武,納蘭煜總有一天我葉霜也可以保護你!”


    葉霜的話音一落,隨風出來的是他爽朗的笑聲,從小到大,自重生到如今,她從未聽見過他這般笑過,像是從前那個清冷的男子忽然間轉變成一個豪氣萬千的男子,葉霜猛然怔住,扭過頭呆呆的注視著他。


    此刻的納蘭煜雖然帶著鐵色麵具,雖然露出的麵目極少,可葉霜還是透過麵具清楚看到不一樣的他。


    高高在上的清冷男子,不食人間煙火的禁欲係師父,仿佛一點點在變,變得有感情,變得通情達理,變得…溫暖。


    “霜兒,為師這麽好看?”


    葉霜自動在心裏加了一句,變得有點…壞。


    試曾想,他納蘭煜如何的清冷,如何的淡漠,如何的置身事外,冰冷無雙,可是現在眼前的男子會因為她而改變。


    花圃田園裏的浪漫告白與承諾,是她做夢都奢望的浪漫。淩霄斷崖下的煮湯照料,雖是由別人口中得知,但隻要她一聯想那場景,心裏像是曬過太陽般,其暖無比。


    這個冰冷的男子,在她麵前真是發掘出太多不一樣的味道了,不過她更高興的是,納蘭煜隻對她會露出淡漠疏離外的情緒。


    似乎有點小激動。


    “霜兒,這麽高興?”


    葉霜立刻點頭,怕他感覺不到,兩手在嘴邊形成一個圓圈,對著天空大喊:是啊,霜兒很高興!


    快要入冬的天兒,有些涼,風吹在臉上發著疼,可再看一看這大千美好的世界,總會發現溫暖的地方,比如這陽光,照在身上真是暖暖的,舒服的很。


    ——


    夜色漸暗,風越來越大,納蘭煜收緊手臂擁緊懷裏瑟瑟發抖的她。


    荒郊野外,空曠一片,納蘭煜目光搜尋著,最後停在一處。


    他控製好速度,緩緩朝著目標前行。


    路過一山洞,他勒緊韁繩,馬兒被迫停下。


    納蘭煜懷抱著葉霜,匆匆朝著山洞走去。


    葉霜凍得說話有些不利索,但她仍舊調皮:師師父,原來您有這愛好啊?這荒郊野外的,是不是要獸性大發呀?


    見他沒有回答,她繼續道:“師師父,霜兒身子弱,會承受不住的。”


    這一次回答她了,未有言語,幽幽發沉的目光。


    葉霜頭靠在他胸口處,撲通撲通,像是一曲動人的旋律,震人心弦又安撫心扉。


    冷意逐漸被心裏的暖驅散,葉霜眸光裏全是光,偏偏裝的可憐兮兮:“師父,如果您真的想…在這裏的話,霜兒勉為其難的從了您吧。”


    葉霜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根本停不下來:“師父,別忘了給霜兒多墊些幹草。”


    “閉嘴!”


    葉霜聽出他語氣裏的隱隱怒意,但她才不會乖乖閉嘴。


    “師父,不要害羞,霜兒都懂。”


    “再多說一個字,為師就把你丟在這裏。”


    納蘭煜語調間含著威脅,那氣勢似乎不像假的。


    不過葉霜才不懼,她繼續道:“師父,您身強體魄,年輕氣盛,霜兒明白的,不用掩飾哦。”


    而後葉霜被他放在地麵上,納蘭煜轉身要走,葉霜一下子慌了,下意識揪住他的衣擺:“納蘭煜,你真要丟下我啊?”


    納蘭煜轉過頭,他的眸光竟比這黑夜還暗了幾分,葉霜更加抓緊了他的衣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誰知,他竟不吃這套,幽幽的聲音從葉霜的頭頂上方清晰傳來:葉霜,你放開!


    要是放開她就是傻子,她變本加厲轉而摟住他的小腿:我不放,我就要賴著你!


    說完後葉霜便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葉霜還在糾結是什麽時候也這樣做過時,納蘭煜的臉瞬間放大,葉霜正激動著他想開時,誰知他根本不是迎合她,而是…而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從他腿上去掉,葉霜傻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幕,而她震驚的連阻止的話也來不及說出口。


    一盆冷水直接從頭澆到底,透著身,隱隱發涼。


    此刻她就如同被丟棄的小狗,隻能眼睜睜的注視著主人離去。


    直到納蘭煜疾步到洞口,葉霜思緒猛然回籠:納蘭煜,你,你不許走,給我回來。


    夜色暗沉,月色明亮,洞口處,所有的光亮都集在他的身上,背影怔了怔,幽幽的聲音由外及近:霜兒,為師去收集樹枝木柴以及幹草。


    而後他的背影隱在黑夜裏,完全不給葉霜調戲他的機會。


    其實他說的這麽多字裏,葉霜唯一記住的便是幹草,她對著洞口一頓傻笑。


    納蘭煜風塵仆仆的歸來,目光觸及到的是她一張傻裏傻氣的臉,整個人不知道去哪兒遊蕩去了,總之靈魂出竅,不在現實裏。


    火光照亮了整個山洞,也逐漸驅散了夜的涼。


    納蘭煜大眼一瞟,整個山洞並沒有什麽出奇地方,但似乎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很詭異。


    荒郊野嶺難免會有野獸出沒,這山洞位置極好,外有岩石遮掩,野獸一般不會發現。


    如若不是他目光仔細搜尋,絕不會注意到這山洞。


    葉霜回轉思緒時,視線裏他手背身後,不知是在思考什麽,遺世獨立的感覺。


    她輕喚了聲‘師父’,他淡然轉身,目光示意她看向哪裏。


    葉霜疑惑著跟隨他的目光尋找,結果她猛地大喊出來,同時反射性的起身,幾步跑到他麵前緊緊抱住,腿勾在他腰間,頭埋他胸口。


    “師父,這這裏怎麽會有……怎麽會有人骨啊?”她顫微微著問。


    是的,納蘭煜示意她看的就是一堆人骨,最嚇人的是,她手上還觸著個頭顱。


    納蘭煜一下又一下輕拍她背部,似是安慰。


    葉霜抬眼,眼裏盡是迷茫。


    也就是此時,洞外的風倏然刮起,停在她背後的手僵了僵,納蘭煜迅速將火堆撲滅,捂住葉霜的嘴,對著充滿疑惑的葉霜搖搖頭,同時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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