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覺得如果她不做點什麽,太對不起她蠢蠢欲動的心了,也太對不起她好不容易想要翻身的想法。


    於是,葉霜伸出兩隻不懷好意的手,目光賊賊的盯著納蘭煜,同時發出一陣邪笑。


    那之後很久的時間裏,她的手一直在納蘭煜的胳肢窩處威風作武,但效果似乎不怎麽樣。


    因為納蘭煜就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難道她的力道太小了?


    接著,她加重了力道,又繼續埋頭苦幹。


    他還是一動不動,連表情也那麽正經。


    葉霜笑容僵在臉上,聳拉著腦袋,小嘴不由自主的向上撅起。


    怎麽一丁點反應也沒有啊,太失敗了!


    “霜兒,是不是覺得嚴肅、淡漠的師父不好?”


    葉霜點點頭。


    “那霜兒還希望為師恢複先前的性格嗎?”


    “……”搞了半天是為了向她證明現在的他很好啊!


    他真的把腹黑發揮的淋漓盡致!


    算了吧,她還是老老實實的當農民吧,翻身壓倒地主這種不實際的理想還是暫且放放吧……


    天色越來越黑,殿內漆黑一片,隻有淡淡的月光自窗前灑進床榻上的兩人。從葉霜這個方向向外看去,那黑沉的天際上零散著幾片星光,熒光點點,一閃一合間,將整片黑夜點亮。


    風拂過,落花片片灑向天際,飄飄蕩蕩。月光下,透著光,那花瓣似在發光,像是那些遊蕩的螢火蟲,閃亮奪目,熠熠生輝。


    葉霜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喃喃道:“好美啊!”


    納蘭煜側過頭,那模糊的光暈觸到她的麵容上,一下子將她整個麵容都變得清晰起來。


    沙漠裏被吹的發暗的肌膚已恢複了原本的顏色,眉眼、輪廓都像是手法上等的木匠用刻刀精心雕刻而成。


    她眉彎新月,雙瞳剪水,白似梨花帶雨,嬌如桃瓣隨風。臉際芙蓉掩映,眉間楊柳停勻,儼然一副絕世芳姿。她豐姿迨麗,天然綽約,臉綻如芙蓉,嘴唇透著光澤,如同嬌豔欲滴的花瓣,美的柔和,毫無攻擊性。


    “師父?”葉霜拍了拍出神的納蘭煜,叫喚著沉浸思緒的他。


    他從思緒裏出來,便對上她清透的視線……


    這一對視,便走進了她的世界,深拔不出。


    葉霜見此,又搖了搖他的手臂。


    結果,沒反應!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著如何能讓師父回神。


    光暈下,他那泛光的臉蛋像是熟透了的櫻桃,光澤飽滿,讓人忍不住吞口水。


    好想捏一下啊。


    葉霜是這麽想的,同時也這樣做了。


    她伸手捏住納蘭煜的臉,像是捏麵團一樣,來回揉搓,指尖溜走的每一處都是滑膩的。


    老天也太不公平了,給他一張好看的臉也就罷了,連肌膚也這麽的好。


    想著想著,她手下的力道加重了許多,她似乎在印證能否能捏出水來。


    這麽做的結果就是,她要倒黴了——隻見納蘭煜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神情格外嚴肅。


    葉霜身體上猛地承載著重量,她倏然從思緒裏驚醒,一抬眼便看見頭頂上方虎視眈眈的他。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她調戲了師父,而師父這麽腹黑,又怎麽可能放過她。


    她瞪大眼睛,輕眨了幾下,撅著小嘴,企圖裝無辜來免受懲罰。


    但她不知道,這樣可憐巴巴的表情在納蘭煜眼裏卻是極致誘惑,於是乎她被折磨的‘死去活來’,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隻能無語望天……


    葉霜渾身沁透著汗珠,從毛孔裏細細的蒸發出來,將身體的每個角落都燃燒起來,真是火燒一片燎原啊。


    最後她癱軟在他懷抱裏,雙手抵住他的胸膛,道:“納蘭煜你知不知道鹹魚也有大翻身的一天?”


    她的聲音還有些軟綿無力,即使她努力的說出有氣勢的感覺,也抵擋不住語調間的軟糯。


    納蘭煜勾起嘴角,挑了挑眉:“哦?那為師便是那大海,不論你怎麽翻身都逃不出大海的懷抱。”


    葉霜:“……”她這一生都要認栽了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嗎?


    “霜兒,收起你那些不符合實際的想法!為師的掌心很暖,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霜兒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吧!”


    葉霜:“……”他會讀心術嗎?怎麽她的想法他都知道?還生生世世,她豈不是要被他折磨瘋了?這麽一想,葉霜渾身一抖,瞬間感覺夜幕更深更沉,連光暈也散了去——瞬間沒愛了。


    葉霜怯怯的抬頭,一下子撞入了他的視線,她趕緊收起心裏的想法,清空了大腦,害怕被他的慧眼再次看透。


    “師父……”


    她可憐巴巴的神情,像是被拋棄漂流在外的狗狗,納蘭煜最承受不住她的這種表情,即使再堅硬的心,也被立刻擊塌,何況他對葉霜的心從來沒像那堅硬的玉石般難以擊碎。


    他對她從來都是心軟的,她就是上天派來的撕掉他偽裝麵具的妖精。


    ——


    夜裏的涼氣肆意橫生,尹玉楓站在湖岸邊,向遠眺望。


    風拂起他的衣袍,吹起他墨發,連那手中的蒲扇也被這風吹的左右搖擺。


    盡管涼,盡管冷,他仍舊保持那動作,挺立的站在那裏。


    良久後,一男子他低著頭,含著腰快步疾向尹玉楓,停在距離不遠不近的距離處,開口道:“太子,隨小的回去歇息吧,晚兒風大,容易受涼啊。”


    尹玉楓沉默片刻,喃喃自語:“她還是不願認我這個哥哥嗎?”聲音很輕,輕到被風吹過便煙消雲散。


    他歎息著,尹玉楓以為給她一天時間,她便能想清楚,他不讓任何人靠近那宮殿,就是不想逼著她啊,她會知道他的苦心嗎?


    尹玉楓回頭望了一眼那隱藏在亭子後的宮殿,與這夜色一樣的黑,連成一體。


    原來她休息了……


    他眼裏有些許的失望滑過,但轉身麵對眼前的奴才之人,眸色如上了一層冰霜般極冷,唇角一如往常的勾起,如果忽略那眼裏的冰冷,還是那個沐浴春風的尹玉楓。


    ——


    葉霜走進了一桃花林,明明是冬季,可這桃花開的甚是粉豔。


    好奇心驅使下,她緩緩走進桃花林盡頭處,桃花彌漫天際,滿天飛舞,一身著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的女子,她細腰以雲帶約束,顯出那腰肢不盈一握,她麵容豔麗無比,雙瞳剪水,又媚意天成,一頭青絲傾瀉而下,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麵若芙蓉。


    葉霜的雙眼瞪得極大,雙手捂著嘴,眼裏閃著晶瑩,她緩緩向前,可是卻在那人一躍而起下,停了腳步。


    那女子拖著綺麗的粉裙,向後一揚,長長的水袖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度,腳步輕盈,像是盛開的蓮花,空中的花瓣配合著她的舞姿,在她旋轉的身子旁旋轉,落在她的手心裏、臉上,點綴出一片片粉意,清雅,美的出奇。


    一舞完畢,那女子眉目緊蹙,幽然撩起澤唇款款的弧,天青渲睫末端低垂。


    見此,葉霜的心猛地驟縮,她連忙奔向前。


    快要接近那女子時,眼前的女子、桃林都顯示不見,入眼而來的是懸崖峭壁。


    葉霜環顧著四周,墨瞳透出絲絲著急……


    低頭一看,她怔然愣在那裏,那女子已墜落懸崖,她淒然的笑著,眼裏一點恐懼也沒有,相反卻是一種解脫。


    葉霜伸出手,跪在那裏,眼前一片薄霧,對著那女子大聲咆哮:”娘親,不要丟下霜兒好不好,您回來好不好……


    她仍舊笑著,啟紅唇:“孩子,我的孩子,不要怪娘親,請記住娘親愛你!如果遇到了你父皇,不要……”


    後麵的話葉霜還沒有聽見,眼前的場景全部消失不見,入眼而來的是師父擔憂的神情。


    葉霜迷茫的眼神探著四周,眼前的宮殿是尹國的宮殿,她又躺在床榻之上,沒有桃花林,沒有懸崖,也就是說那一切都是夢。


    可一切都那麽清晰,那麽真實……


    夢境打破,她睫宇上還沾染著晶瑩,納蘭煜胸襟上濕了一大片。


    她到底做了什麽夢,讓她那般傷心又撕心裂肺?


    納蘭煜握住葉霜的手,擦掉她停留在眼角的淚珠……


    這時,葉霜雙手捧住納蘭煜的手,眼角的淚水傾流不止,聲音哽咽:“師父,霜兒夢到娘親了,我看見她,她……跳下懸崖……”


    納蘭煜撫了撫她的後背,溫潤的聲音攜揉縷淺笑靨,沾顏出鉛華刻意彰顯,清音素言:“霜兒,那隻是夢!一切有師父!”


    “師父,霜兒……想認親!”那夢境裏的所有都清清楚楚的印在她的腦海裏,娘親應該會同意她認祖歸宗的吧……


    “好!”


    他一個字包含著所有,對她的包容,對她的愛,對她的心疼……


    那天清晨,第一縷光線浮現,那簇簇光線照在這宮殿上,柔和了秋冬的涼氣,照在兩人身上,金燦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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