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小兔崽子哄小女朋友?


    謝楚清將手上的肉幹掰碎了放進卷餅的食盆裏,將手機換了個耳朵,挑眉問:“你又闖什麽禍了?”


    “沒——闖了闖了,都是我的錯。”謝楚明本來想辯解,話到出口時卻轉了個彎,他語氣難得地畢恭畢敬,就差沒在電話那頭舉著打石膏的手捶胸懺悔,“這事怪我,都是我前天把紀念日給忘了,現在玲玲她已經兩天沒回我電話了。”


    他就說那幾天玲玲怎麽總旁敲側擊地問東問西,他還以為她懷疑自己跟小護士有一腿,因此連忙申請換了個護理。


    說完他追悔莫及地又補了句:“姐,你可千萬一定絕對要幫我,我後半生的幸福就全交給你了啊,以後我肯定給你做牛做馬……”


    “這話你都說過多少回了?”謝楚清撓了把卷餅的腦袋,笑眯眯的,“想要追回小女朋友簡單啊,我教你,你現在就爬起來買束香檳玫瑰到她學校門口跪著,最好雇幾個小提琴手給你拉點伴奏樂,身上的繃帶記得別拆,我保證到時候你小女朋友一定感動得立刻原諒你。”


    “……”謝楚明聽完,發自內心地開口:“……姐,我真不相信你是我親姐。真的。”


    謝楚明從小乖張到大,能闖的禍該惹的事一樁一件都沒落下,在他這個年紀,泡吧飆車把妹能做的都做過了。謝楚清以前也知道她這個弟弟換女朋友如換衣服,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謝小少爺的每段戀情都是以對方主動分手收尾。


    不僅如此,連分手的原因出奇的一致。曾經就有一任前女友跟謝楚清哭訴:“我覺得他愛誰都沒愛他那輛法拉利來得多,楚清姐你告訴我,他找女朋友到底是不是為了配他那輛車?”


    而玲玲目前是跟謝楚明持續關係時間最長的女朋友,也是難得不介意自己男人每天對著輛車的時間比陪女朋友時間還長的人,所以謝楚明嘴上不說,心裏卻格外寶貝著這位小女朋友。


    謝楚明拖長音央求:“我訂了花跟禮物,單子我等下就拍給你,姐你看在我三級殘廢的份上,就幫我送一回吧?”


    .


    謝楚明順帶著把她的手機號一並發了過來,謝楚清轉道去領了禮物,在去學校的路上打了個電話給玲玲。


    玲玲正在聽校內的講座,接到謝楚清的電話後忙不迭地報了地址,在講座中途溜了出來。


    白漆紅磚的教學樓上長滿了爬山虎,入了秋就鋪滿了深紅的一片,樓裏正在舉行講座,門口立著宣傳易拉寶,幾個穿正裝的學生站在門口發傳單。


    “阿明他真是的,以為送了禮物我就會原諒他嗎……”玲玲接了禮物,又是抱歉又是感動,一隻手抱著玫瑰,另一隻手牽住了謝楚清,“麻煩楚清姐你跑一趟了,要不然我們到學校咖啡廳裏去坐坐吧?”


    玲玲長得清秀可愛,身上帶著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有的清純嬌俏,無論跟誰相處下來都能討人喜歡。


    謝楚清笑著推辭了兩句:“我也是好久沒在校園裏逛了,有時間也想好好逛逛,但我等下工作上還有事,有空我一定再來。”


    已經耽誤了時間送禮物,玲玲不好意思再耽誤謝楚清的工作時間,她又問了兩句謝楚明的狀況,接著打算送謝楚清到校門口。


    這時教學樓大門口突然開始熱鬧起來。


    有一名西裝男人被人群簇擁圍著走下了樓梯,一些圍觀的學生紛紛拿出手機拍照,周圍喧嘩聲鬧成了一片。玲玲順著謝楚清的目光看去,解釋說:“這是我們學校創業組織舉辦的講座,請了什麽知名企業的總經理來……”


    “我聽說還挺有名的,”玲玲狡黠地笑了笑,“有不有名我也不清楚,但人長得帥倒是真的。”


    隨著人群的挪動,一部分學生散開了些,中間被人圍著的男人終於露了臉。謝楚清跟著掃了一眼,在對上那雙熟悉的桃花眼後,暗道了一聲流年不利。


    齊途。


    她那位花花少爺二世祖的前任。


    這位在兩年前給謝楚清劈腿劈出了新高度,兩人上一回見麵是在牧悠悠喝醉的pub裏。齊途當年是謝父介紹給謝楚清的,她本來對他就毫無好感可言,上次在pub裏也沒給對方留多少麵子,但是沒想到還能再見麵。


    謝楚清轉頭對玲玲告了別,正想離開,齊途就勾唇笑著邁步走了過來。


    “清清,真是太巧了,我在這裏辦講座都能碰到你,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孽緣來了擋都擋不住。


    玲玲驚詫看著麵前的齊途,低聲問:“楚清姐,你們兩個認識啊?”


    她頷首:“認識,但不怎麽熟。”


    謝楚清今天穿了件淡杏色的襯衫連衣裙,細細的淺棕皮帶勾勒出她曲弧優美的腰線,裙下一雙腿白皙修長。她此刻疏離淡漠的樣子,更顯氣質出挑,齊途不動聲色地將她打量了一遍,眼中帶笑。


    “清清,我們難得碰到一回,我請你去喝點東西吧?”他看了下手表,“時間也晚了,不然我請你吃個晚餐,正好能聊聊天。”


    謝楚清微微一笑,語氣禮貌客套:“不好意思,我跟朋友等下約了咖啡廳,我想應該是沒什麽時間了。”


    齊途像是早就料到她會拒絕,也沒說什麽,反倒換了個話題:“可惜了,那這頓飯就暫時欠著吧。”頓了頓又說,“清清你的新手機號我還沒存,你留個電話,改天我一定請回來。”


    他的語氣親昵,眼神溫柔,就連一旁的玲玲眼神都變得曖昧起來。


    旁邊還有這麽多人看著,有人正竊竊私語,臉上寫滿了“圍觀八卦”四個大字,都恨不得替謝楚清把手機號碼給寫了。齊途態度誠懇,笑盈盈地看著謝楚清,後者卻暗暗皺起了眉。


    麵前的齊途還在等著,謝楚清沉默片刻彎起唇,問玲玲借了紙筆,把自己的手機號抄上去遞給了他:“齊先生平時飯局那麽多,還想著請我吃飯,實在是不好意思。”


    “清清你又不是外人,請頓飯是應該的。”


    齊途接過手機號,並沒有立即收起來,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


    停頓兩秒,她的手機亮了起來,齊途見狀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回口袋,桃花眼中流露出笑意:“那就改天再約了。”


    等齊途走後,玲玲見身旁的人垂著眼,指尖在手機上滑過,於是好奇地跟著湊過去看。


    謝楚清點開最近來電,往下滑到底。


    接著幹脆地拉黑了號碼。


    玲玲還處在震驚中,對方就側過臉開口:“玲玲,要是謝楚明那個小兔崽子敢這樣在外麵撩妹,你記得告訴我。”


    謝楚清收起手機:“我讓他在床上再躺三個月。”


    .


    三日後,沈苑重新回了醫院。


    自從追債的人來醫院鬧過後,附近幾棟居民樓都知道這裏出了事,居然連警察都招來了,因此最近來醫院看病的寵物就暫時少了起來。沈苑心裏過意不去,於是主動中斷了兩個星期的病假。


    之前謝楚清替了沈苑幾天的班,後者現在手還打著石膏,上不了手術台,但還是能做些問診的工作。


    “清姐,我聯係了那位記者,前天剛做完了訪談,現在新聞已經在網上發出來了。”沈苑點開新聞,嚼著檸檬片感歎了句,“我之前還不覺得,但現在一看,覺得記者真是個……偉大的職業啊。”


    報道中字字血淚,光題目就足夠吸引人。


    文章將沈苑定位在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受害人身上,犀利而一針見血地指責了欠債失蹤的前夫,同時還字句鏗鏘地聲討了那些鬧事的債主,順便含沙射影地上升到了社會現象,最後深深地同情了把沈苑的遭遇。


    網友們的反響強烈,甚至還有好心人要幫著找那位前夫。


    沈苑看完新聞,拿筆敲自己的手臂上石膏玩了會兒,才抬頭問謝楚清:“清姐,你說這樣有用嗎?”


    謝楚清過來看了眼新聞,接過筆在沈苑的石膏上簽了個大名:“有用。”


    沈苑盯著石膏上鬼畫符般的圖案看了半晌,又換了個姿勢看了半晌。


    “清姐,你畫的是……小雞仔嗎?”


    謝楚清看她一眼:“直接點。”


    “字體很有特色。”


    “……”


    .


    晚上牧悠悠下班,照例約謝楚清出來吃飯,地點是西單地下新開的一家港式茶餐廳,內部裝潢別致,環境優雅。


    “這家餐廳剛開張,所以有頭幾天的折扣優惠,我覺得味道還不錯。”牧悠悠點完單,把菜單給謝楚清。


    平時牧悠悠約的地方都是在一些小餐廳大排檔之類的,這還是第一次來這麽正式的地方。


    謝楚清正打算問,對方就又開了口。


    “楚清,我覺得孟和言對我有意思,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牧悠悠按捺不住心裏的興奮,捧臉回憶,“他已經連著給我發了一星期的短信了,雖然吧沒什麽內容,但是一個男人——單身男人,沒道理會給一個女人發這麽久的短信吧?”


    謝楚清看著她一臉花癡的表情,打趣道:“你把我叫來是來吃飯的還是吃狗糧的?”


    牧悠悠顯然沒肖想完,還打算補充兩句,謝楚清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來自本地的一串陌生號碼,停頓兩秒,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牧悠悠好奇:“怎麽把電話掛了,有事嗎?”


    “沒事。”


    就算來電顯示沒有備注,謝楚清想也不想都知道,電話是齊途打來的。


    她那天拉黑了齊途的手機號,轉頭就忘了這件事,沒想到隔天就接到一個陌生的來電,接起來一聽,是齊途的聲音。謝楚清當然沒含糊,下一刻就直接掛電話拉黑號碼一氣嗬成。


    沒想到拉黑了一個號碼,齊途總還有辦法用另外的號碼聯係她。他第二回委婉了許多,選擇了短信攻勢,內容除了曖昧地噓寒問暖以外,就是拐著彎提出用餐邀請。


    一開始謝楚清還能耐性地一個號碼一個號碼拉黑過去,到後來煩不勝煩,幹脆直接忽略了所有陌生來電和短信。


    齊途他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


    一個遊走風月的男人,花錢慷慨,為人大方,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偏偏碰上了像謝楚清這樣難搞的女人。


    齊途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他懂得如何在女人麵前展示自己,如何張弛有度地保持曖昧距離,甚至多數行為舉止稱得上是貼心溫存。


    但這也不能改變他是個渣男的事實。


    服務員開始陸續地上菜,牧悠悠戳了隻元寶蝦,邊剝邊提議:“楚清,這附近有個bar,改天我們有空去坐會兒吧?”


    .


    與此同時,凱悅酒店頂層餐廳。


    齊途見謝楚清掛了電話,將手機順勢放在了桌旁。他看了眼時間,琢磨著人應該快來了,就抬手讓服務員先開了瓶葡萄酒。


    酒是柏圖斯酒莊的幹紅,酒色深濃,味道醇香。服務員將酒緩緩倒入醒酒器,還沒等他倒完,另一個服務員就將一個男人領了過來。


    “先生這邊請。”


    齊途見到男人走過來,連忙堆笑著起身,恭敬地伸出手:“顧總。”


    眼前的這位是逸豐集團的副總顧行,逸豐科技的老總。顧家在b市赫赫有名,名下企業的總資產數額驚人,齊家早就想攀這棵大樹,但顧老爺子有自己的商業圈,現在想擠進去恐怕困難。


    顧行雖然是顧老爺子的孫兒,但他手裏掌管的企業股份不比顧老爺子少多少。近年來逸豐科技在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擴大發展,他這位掌權人的手段陳府可見一斑,因此齊家也想方設法地想巴結這位後起之秀。


    齊父的意思是,齊途跟顧行的年紀差不了多少,可能更談得來些。酒足飯飽好談事,這也是為什麽會是齊途坐在這兒跟顧行吃飯,而不是齊父。


    但這個顧行也不是省油的燈。


    齊途在此之前查過顧行的底,本來是為了更方便地迎合對方的愛好,想著塞女人、送名表豪車、甚至於直接給股份都行,無論怎樣都先套好近乎再說。但一段時間後,他發現根本查不出對方的私人愛好,可以說是基本沒有。


    一般這樣的人,不是私生活真的太檢點,就是私生活太亂。


    麵前的男人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是人中出挑的,比起齊途他們圈子裏的花花少爺,顧行身上更多了份位高權重的沉穩矜斂。


    服務生將兩份菜單遞了上來。


    齊途手指摸了把菜單上的細絨緞麵材料,最終還是合上了。他笑著問:“不知道顧總您有什麽忌口沒有?我從小到大胡吃海喝慣了,什麽口味都可以,點菜還是要看顧總。”


    顧行抬眸看了他,頷首開口:“齊總太客氣。”


    等顧行點完菜,齊途沒忙著直接切入正題,而是閑聊了幾句日常。


    頂層餐廳的夜景很好,透過玻璃能望見長安街上緩緩流動的車燈,國貿大廈在夜色中半隱半現,底下車水馬龍,樓上衣香鬢影。


    女服務生穿著正紅色的長裙,將身段勾勒得曲線玲瓏,顧行卻自始至終沒看一眼。


    齊途喝了口酒,旁敲側擊地問:“不知道顧總平時喜歡幹什麽呢?”話音剛落又補了句,“我平時閑下來會約幾把橋牌,b市玩的地方我最清楚,要是您感興趣,我哪天——”


    後半句還沒說完,他放在桌旁的手機就響了。


    是謝楚清的電話。


    齊途遲疑再三,還是抱歉地對顧行說了句“失陪一下”。


    齊途這兩天撩謝楚清的時候,他沒想到對方會打電話過來。要知道按照她的性格,自己就算再怎麽玩曖昧,語氣再怎麽溫柔體貼,她還是可能下一秒就拉黑他的號碼。


    電話接起來後,謝楚清的聲音平靜地傳了過來:“齊途,我知道你荷爾蒙多了沒地方釋放,作為一個醫生——即使是獸醫,我也需要提醒你,必要的時候多去夜店紓解壓力,憋著對腎髒功能不好。更別給我打電話,輻射說不定會影響到你某方麵的生理功能。”


    “……”齊途溫柔地笑,“清清,我隻是想請你吃個飯而已,你不用多想。”


    謝楚清也笑:“我也隻是想拒絕你而已,你不用多想。”


    片刻後,齊途盯著已經掛了的電話,歎了口氣:“現在的女人真是難搞。”


    顧行今晚的話很少,但他此刻瞥了眼齊途的手機,開了口:“齊總的女朋友?”


    “前女友。”齊途笑了笑,“顧總您應該不認識,但她父親您一定認識,是定鴻商貿公司的謝建平。”


    顧行停住了往檸檬水裏浸生蠔的動作,抬起眼來,盯著齊途看了幾秒。


    前女友。


    齊途莫名覺得心裏一緊,他堆起一個笑:“顧總,怎麽了,菜不合胃口?”


    “沒有。”


    顧行放下筷子,露出了今晚上的第一個笑。


    “齊總,看起來,您好像跟我的女朋友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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