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把略顯單薄的身形掩蓋在其中,用力晃了晃頭,葉初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顆大樹的粗壯枝杈中央。


    葉初站起身,撥開遮擋目光的厚厚一疊樹葉,望了一眼離地的距離,打算跳下樹去。


    剛邁開一條腿,一道嬌滴滴聽上去約莫隻有十來歲的少女聲音驀然響了起來:“哪裏跑!”


    葉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弄的心神一亂,一個踉蹌從樹上摔了下去。


    樹葉中一陣悉索攢動,一道人影從中掉落在地,驚起鳥兒四飛,一隻肥大的灰色野兔也隨之蹦跳著竄入了草叢深處。


    葉初吃痛,倒吸一口冷氣,揉著腰半坐起身。


    “你是誰!你把我的兔子嚇跑了!你得賠我兔子!”少女的聲音染上一抹怒意,她雙手叉腰,氣惱地看著葉初。


    葉初抬頭循聲望去,說:“兔子明明是被你之前那聲吼給嚇跑的。”


    “我不管,反正……”少女在看到葉初的臉後,驀然雙頰升起兩團淺淺紅暈,話音一轉,說:“反正就是你把我的兔子嚇跑了!你賠我兔子!我要你給我當兔子!”


    眼前的少女穿著一身桃粉羅衣長裙,叉腰的姿勢顯得十分蠻不講理,她看上去似乎是個大家族的小姐。


    葉初無視少女的話,問道:“這裏是哪兒?”


    少女一愣,旋即氣鼓鼓地說:“你給我當兔子,我就告訴你!”


    站起身,葉初拍了拍身上的草葉,說:“我被你嚇得從樹上掉了下來,你也得賠償我。我給你當兔子,那你也得給我當兔子,這樣才算公平對不對。要是你不願意,那咱們就抵消,誰也不當對方的兔子,誰也不欠誰的。”


    “你……”少女不知怎麽回答,雙頰鼓起,氣呼呼的樣子看上去甚是嬌憨可愛。


    葉初笑了笑,哄道:“這裏是哪兒?告訴哥哥,哥哥等會給你買糖吃。”


    “我才不吃糖呢,別把我當小孩子看。”少女放下手,掖了掖衣角,有些別扭地說:“這裏是清水城,我叫風輕月,你呢?”


    清水城,名叫風輕月,這少女莫非是風煙起的妹妹?


    “我叫葉初。”葉初說,“你大哥是叫風煙起嗎?”


    “你怎麽知道我大哥的名字?”


    葉初說:“我認識你大哥,我是你大哥的大哥。”說完才發現這句話怎麽這麽繞口。


    風輕月顯然也被葉初拗口的話弄暈了:“什麽大哥的大哥啊……”


    葉初不知道怎麽解釋,也沒想到更直白的表達語言,便換了個話題說:“你知道天玄宗在哪個方向嗎?……說來很丟臉,我其實是個路癡,到了這裏後打算回宗門,結果弄不清方位了,才打算站在樹上遠眺一下。”


    風輕月好奇道:“天玄宗是哪兒,我不知道呀,我隻知道青雲宗。”


    葉初說:“那青雲宗在哪兒?”知道青雲宗的方向,也能推出天玄宗的位置了。


    “在那邊。”風輕月伸手一指,然後又一臉疑惑地問:“你是那個什麽天玄宗的修仙者嗎?我大哥是青雲宗的,你們不同宗派,怎麽會認識啊?”


    “不同宗派也能認識啊。”風煙起什麽時候變成青雲宗弟子了?


    “是嗎……”風輕月拍了拍腦袋,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頓了頓,她又說:“你急著回去嗎?要不去我家坐坐?”


    “我急著回去,謝謝你了。”葉初笑著謝絕。


    風輕月說:“那你回去了哪天碰見我大哥,記得跟他說一聲,小哥哥也去青雲宗拜師啦,叫他多照顧一下。”


    “好,我會的。”


    “那……”風輕月癟著嘴,說:“葉初哥哥,你在走之前,能幫我抓一隻兔子嗎?”


    “好啊,你等我一會。”


    葉初答應了風輕月的請求,他鑽進樹林中,不消多時,手中提著一隻毛茸茸野兔的豎耳走了出來。


    風輕月兩眼放光,滿懷欣喜迎上前去,把肥胖的野兔一把抱在懷裏,用下巴蹭了蹭厚厚的灰色毛皮,一臉開心極了的表情。


    “這隻兔子比剛才那隻更胖呢!”風輕月說。


    “是啊。”也不知道這麽胖是怎麽在野外活到現在的,還真是頑強啊……


    “我好高興啊。”風輕月不停摸著兔子的毛,“我要把它養的更胖。”


    “小心胖到連路都走不動→→。”


    “我就是這麽想的。”風輕月高興地說,“到時候再抓一隻瘦的,然後讓那隻瘦的兔子天天嘲笑這隻胖的兔子。”


    葉初:“……”


    “那我就先回去啦?”風輕月說,“葉初哥哥,你會禦劍嗎?”


    “……”葉初不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我身上沒有飛劍。”


    風輕月眨巴了下明亮的雙眸,想了一會,說:“那我去幫你雇一輛馬車吧,你坐馬車去青雲宗,肯定會快上很多。”


    “那謝謝你了。”葉初發自內心地說。


    風輕月帶著葉初離開城郊樹林,去驛站車夫那雇了一輛馬車。


    交代好去的地方,風輕月把銀子遞給車夫,看著葉初上車,摸了摸懷中的灰兔,說:“葉初哥哥,一路平安!希望下次還能再見到你!”


    車夫揮舞著細長杆子喝了一聲“駕”,車輪漸漸滾動起來,葉初掀開簾子,同風輕月揮手道別。


    葉初坐著馬車經過了幾座城鎮的驛站,也換了幾輛馬車,這期間已是過去了幾天。


    這一日正午,馬兒在郊外的大道上平緩奔跑著,晃悠不止的馬車搖地坐在車廂的葉初睡意叢生。


    合眼躺在車廂一側,靜靜聽著馬蹄踏地和車輪滾動發出的聲響,葉初覺得自己很快就要睡著了。


    忽然,一股濃烈的殺意由遠及近迅速傳來。


    葉初渾身打了個激靈,猛然睜眼。他下意識掀開簾子,顧不上是否會受傷,從疾馳中的馬車上一躍而下,在地上連著打了好幾個滾才險險停下動作。


    穩住身形打算從地上爬起來,隻見幾道寒光閃過,已經跑遠的馬車車廂上頓時多了幾把鋒利的長劍。


    被馬韁套住的馬匹身上也中了一把劍,馬兒痛嘶一聲,拖著車身發瘋般狂奔起來。


    “追!”


    一道高喝嚇的葉初呼吸一窒,他忙把整個身子都埋進了高高的草叢裏。


    屏氣凝神,葉初盡量不讓氣息飄出去。待得耳邊馬車的聲音遠去不見,那濃烈殺意也感受不到時,他才心有餘悸長長舒出一口氣。


    葉初總覺得他好像是忘了什麽事,直到察覺到剛才那股殺氣時,他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著池子瑜留下的高額懸賞。


    半個月找不到人,不少修仙者估計已經放棄了,所以回來好幾天,才有人感知到我的氣息進行追殺吧。葉初這樣想著,從草叢裏爬了起來。


    荒郊野外的沒有一個人影,葉初四處望了一圈,根據青雲宗方位,辨認出了天玄宗所處的位置。


    已經經過幾天跋涉,如今離天玄宗並不是很遠——這僅僅是相對修仙者來說。


    葉初身上的逍遙散在之前半月已經用光了,他隻能用腳一路前往天玄宗。


    經過半月速度訓練,葉初感到身體輕盈許多,使上略微加速的法訣,即便是小跑,腳下也如同生了風一般。


    下午和夜晚交替的傍晚時分,在夕陽緩緩將麵孔藏進山裏時,葉初的視野內終是出現了久違的仙峰影子。


    在進入天玄宗範圍後,葉初的身形倏然頓住了。


    “係統,隻要在天玄宗所轄地盤內,主線任務進度就可以進行,是這樣吧?”葉初問。


    【是的,宿主。】


    “那我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晚好了。”


    在天玄宗宗門山下,葉初聚精會神走著。他在路上碰見不少一臉期待的人,那些人都是前來天玄宗拜師報名的,好在這些人並不知道懸賞是什麽東西。


    把身影潛藏於黑夜之中,葉初思考起懸賞的事情。


    懸賞遍布整個縹緲大陸,在如此廣泛的範圍內尋找渺小一人,其實是有一定難度的。而葉遷的懸賞金額高居首位,不知是多令人吃驚的一串數字,才會引得修仙者們對他的蹤跡如此癡狂。


    邊走邊想,葉初也不知道他走到了哪裏,忽然耳畔傳來一道不尋常的聲音,他才定下心神,環視了四周一圈。


    辨認出聲音響起的位置,葉初徑直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滿目被垂下的粗壯藤蔓所充斥。這些藤蔓雖然粗壯,卻是緊密纏繞在一起,葉初不相信剛才的響動是不知名的動物發出的,他認定這裏必定有著什麽不同的地方。


    伸手分開兩道藤蔓,裏麵露出黑黢黢的一片,看上去似乎是個被遮掩的隱蔽洞口。


    葉初抿唇,猶豫著是否進去探查一番。


    在他還沒決定究竟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從洞裏傳來一道染上驚恐的急呼:“你不要進來!”


    這聲音又驚又懼,卻讓葉初微微懸起的心放回了原處。


    “好,我不進去,那你出來?”葉初說。


    “我不出去!”那人十分果斷。


    “那我就進來了。”葉初故意道。


    “不準進來!”


    “那你出來啊。”葉初說,“我進去或者你出來,總得實現一樣嘛。”


    “我怕嚇到你。”


    “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會被嚇到。”


    “比鬼更可怕。”


    “我不怕。”


    洞裏那人沉默了,他仿佛處於極度的猶豫和掙紮當中。


    “出來吧。”


    葉初輕柔的聲音宛如給對方吃了一顆定心丸,旋即洞裏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細響。


    在那人出現在洞口時,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葉初仍是不禁心裏一抖。


    那人左半邊臉布滿可怖醜陋疤痕,一道一道宛若蜈蚣般扭曲叢生,在月色照映下顯得十分陰森。


    葉初的視線飛速從那人左臉跳到了右臉,半張清麗絕美的麵容令他心生幾分熟悉。


    回想起那畫中人,葉初認出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假冒過的賀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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