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而這茅屋不大,卻不但可以遮風擋雨,而且還有睡覺的床鋪、煮飯的爐灶和鍋具等等,在這荒山野地,簡直就算一應俱全。


    隻是看上去滿屋都是灰塵遍地,似乎很久沒有人在這屋裏停留過。


    茅屋雖小,容納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是,再多那兩匹強壯的馬,就顯得擁擠一些。


    軒轅長空和楊銘劍一路和馬患難與共,尤其是多次適逢大雨之時,更是同病相憐、有難同當。


    這人馬之情雖難及兄弟手足之情,但也已經超乎了尋常的淡淡之交。


    如今大雨未停,他們兩個皆不忍心把自己的愛馬趕出外麵受罪,兩人卻在屋裏獨自偷歡。


    茅屋再簡陋,也能在急需之時,為他人帶來庇佑。


    人心再簡陋,又豈能連茅屋都不如,隻顧自己安穩,不顧馬兄馬弟的死活呢。


    他倆把床板給翻了,靠在牆上,挪出了一些空地,然後,把兩匹馬牽進了屋內,找個相對寬敞的地方安置好馬匹。


    楊銘劍進屋之時,仔細打量了屋內,屋子邊上放置有一些木柴和幹草,正巧能做生火之用。


    楊銘劍找了個幹燥的地方,折了少些細條的木枝和幹草堆在一起,拿出火折子,就地生火。不一會兒,這幹草和枯枝就燃燒起來了。


    軒轅長空和楊銘劍脫下已經淋濕了的衣服,先把濕衣服用手扭幹了水,然後拿起各自的衣服,靠近火堆邊上烘幹了起來。


    此種境況雖然窘困,但是,軒轅長空絲毫不以為然,反而怡然自得地笑道:“你我辛虧都是大男人,倘若有一個娘們在此,你不脫吧,覺得濕漉漉的,渾身都不自在,可是有一兩個娘們看著,尤其是在異樣的眼神麵前,一個好好的大男人,就那麽輕易地把自己的衣服給除掉了,那可真讓人難為死了。”


    楊銘劍聽了大笑不已,手中一鬆,差一點讓手中的衣服掉進火堆裏去了,還好楊銘劍眼疾手快,及時挽救,沒讓身上唯一的衣服葬身於火堆之中。


    楊銘劍雖說將近三十,這幾年,醉心於練武,至今還未成家,軒轅長空開的這些玩笑著實讓他聽得一時絕倒。


    楊銘劍這一笑差一點給他惹禍了,他趕緊牢牢抓住衣服,生怕這衣服成了精,要溜走似的,臉上似嗔似笑,道:”義父,你招惹我這一笑不打緊,我們這一次出來的匆忙,可都沒帶衣服。我這衣服若是就這樣窩囊地給燒了,你再多的錢也賠不起。“


    軒轅長空不解,道:”你義父自吹一下。我眼下雖談不上家財萬貫,上千貫總是有的吧。休說你這一身衣服,就是賠你上千件這樣的衣服,我也不在話下。莫非你想對義父來個獅子大開口,趁機狠狠宰義父一刀?”


    楊銘劍話中有鬼,眼中閃爍著狡黠,道:“義父財大氣粗,揮金如土固然可敬可歎。可是,你想想,我現在在屋子裏就剩下這一身衣服了,如果我這衣服剛才給燒沒了,那我可就要光著屁股跟在你後麵跑了。光天化日之下,我這一旦身敗名裂,你就算拿出你的全部家當,也永遠彌補不了我心靈深處的重創。”


    軒轅長空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算計起你義父來了。你讓人看了就看了唄,這下可好,便宜了那些迷你的萬千少女,你也沒多大損失,頂多也是讓她們眼中長些針眼。非禮勿視,誰讓她們隨便亂看?隨便看美男子的下場,就是這樣。“


    楊銘劍當場無語。


    他心裏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此時此刻興奮到發狂的軒轅長空,就是”為老不尊“。


    他心裏暗歎,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小孩子似的不懂事。


    軒轅長空眯著眼睛,瞄了瞄楊銘劍,道:”劍兒,你心裏在嘀咕啥?對我可有不滿之處?心裏有數不盡的委屈,盡管娓娓道來,義父洗耳恭聽便是。“


    楊銘劍畢恭畢敬地站起來施禮,道:”孩兒不敢!義父最大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快樂。為了義父最大的快樂,我雖被人笑死也無憾!“


    軒轅長空慢慢收住了笑容,一時之間,他好像想到了什麽,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道:”其實,跟你一起,很簡單,很隨便,怎樣說笑也無所謂。跟那一大堆的人和一大堆的事,每天都要攪和在一起,我實在寢食難安,頭痛不已,不知何時是個頭。哪像我們現在這般的隨意快活?“


    縱橫江湖數十年,軒轅長空看夠了許多的悲歡離合,厭倦了江湖中腥風血雨、爾虞我詐的日子,說笑之間,他忽然瞬間意識到,江湖凶險,還不如呆在這不起眼的茅屋中安寧自在!


    楊銘劍眼睛盯著火堆,他不時地加了較粗條的木柴,火堆逐漸燒旺了起來,雨勢看起來小了一些,但外麵還是比較陰暗,整個茅屋卻通亮了許多。軒轅長空對他視如己出,楊銘劍也知道軒轅長空的心事。若沒有軒轅長空,就沒有今日名震天下的”蒼穹劍客“。他跟人拚殺搏鬥之時從不失冷靜,此時卻不知用哪些有用的言語來安慰軒轅長空。楊銘劍抬頭望了望,突然有一種想看蔚藍天空的衝動,可是,處於這狹小的屋中,除了這簡陋的屋頂,天空再大,他什麽也看不到,就像坐井觀天,他隨口說了兩句,道:“我們一直舒舒服服地住慣了大宅子,平時,這種茅屋,隻不過是我們屙尿拉屎的地方。想不到,此時此刻,卻成了我們歇腳躲雨的地方。”


    軒轅長空道:”到了急用之時,這平時看不上眼的東西,還是有它的獨到之用的。“


    衣服也差不多快要晾幹了,楊銘劍看著雨下個不停,心裏有些不耐煩,道:”先前的幾場雨隻不過下了一會,就停了,這場雨到底怎麽了,下了半個時辰了,還沒有停止?這雨沒完沒了的,我們怎麽趕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楊銘劍急於趕路,有點坐立不住,跟老天爺急了起來。


    軒轅長空神情木然,絲毫不為所動。


    軒轅長空穿起衣服,站了起來,在狹小的屋內悠然地轉了一圈,心中似有所感。向來隻懂練武、不通文雅的軒轅長空,口中竟然念起了詩,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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