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劍君無戲言,一言九鼎,眾人雖然心存疑惑,也沒有發出任何異議,韋忍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當上了荊州分舵之位。


    楊銘劍知道此時最失落的恐怕就是樊可信了,他笑著拍著樊可信的肩膀,安慰道:“樊兄弟,我是暫時借你的位置來用一用的,用完了馬上歸還,絕不食言,絕不抵賴。”


    葉本善笑道:“這可是要有借有還,再借才不難。”


    說完,在場的人紛紛大笑。


    忽然,門外遠遠傳來一個中氣十足、渾厚有力的聲音,“什麽事情那麽好笑!笑得好熱鬧呀!”


    人未到話音已到,話聲剛落人已到,說話之人正是柳智深。


    柳智深從門口走進來,大大咧咧的。後麵有兩個人跟著他,卻有點藏頭露尾似的,跟柳智深的灑脫隨意,簡直是大相徑庭,她們正是皇甫飛燕身邊的丫環,冰兒和雪兒。


    柳智深仍江湖中人,不拘小節,想笑就痛快的笑。冰兒和雪兒跟柳智深不一樣,久在大戶人家之中,服侍大家閨秀左右,深受禮數束縛,須得小心做人,況且女孩生性矜持,又跟楊銘劍等眾人都少見不熟,笑起來都是掩口而笑,笑不露齒。


    其實,這已經是楊銘劍第三次見她們了。冰兒雪兒明眸皓齒,長得可愛,她們不是親姐妹,卻像雙胞胎似的,都乖巧伶俐,深得皇甫小仙的歡喜。


    冰兒雪兒第二次來的時候,是帶韋忍、柳智深、樊可信、羅翔四人來修心小築,當時皇甫飛燕被邵文才等人擄走,不知去向。柳智深和韋忍找到樊可信、羅翔之後,和他們經過一番詳析,料定邵文才等人的目標就是楊銘劍,便將計就計,在修心小築來一個甕中捉鱉。


    楊銘劍很久沒看見韋忍,還以為他跟周傑英和趙世英,他們都是年齡相仿,自然能聊到一塊去。


    讓葉本善最為震驚的是,他竟然看見了韋忍,他萬萬沒想到韋忍竟能死而複生。


    韋忍尋找仙人草無果,掉下懸崖之後,因為楊銘劍當時半昏半醒,傷勢嚴重,他和遊靈智等人怕刺激楊銘劍的情緒,加重他的傷情,所以,韋忍墜崖的事,他們也一直不敢跟楊銘劍提起半句。


    那時,韋忍活生生地出現他們的麵前,葉本善向來不信鬼神之說,一時之間,他覺得跟韋忍相見,恍惚如在夢中。


    韋忍重情重義,葉本善對他有愧在先,於是坦言相告,韋忍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因後果。


    他那時才恍然大悟,難怪皇甫飛燕罵他跟葉本善、遊明智合著夥騙她。柳智深帶他去見冰兒雪兒的時候,冰兒雪兒一見到他就橫眉瞪眼的,柳智深一直提醒救小姐要緊,冰兒雪兒也無暇重提昔日的恩怨。


    如今冰兒和雪兒見到韋忍的時候,她們的臉色和祥了許多,當初他戲弄了皇甫飛燕,但是後來他救皇甫飛燕之時不遺餘力,也算是功過相抵了。


    柳智深笑道:“葉舵主,一日不見,氣色好多了。”


    葉本善道:“多虧皇甫前輩的靈丹妙藥。這辣手判官名不虛傳,出手實在太狠了,昨天我還痛得起不了身,今日我已經能走動走動一下了。”


    楊銘劍道:”怎麽皇甫小姐沒來呢?皇甫小姐無礙吧?“


    冰兒雪兒向韋忍那邊努了努嘴,道:“小姐的冤家在這裏,她不方便來。”


    楊銘劍一驚,不解,忙問怎麽回事。


    韋忍一臉尷尬,不知說什麽才好。


    柳智深一笑置之,道:“都已經是往日的陳年舊賬了,往事不必重提,說出來都掃大家的興。凡事要向前看,”


    冰兒雪兒道:“小姐特意讓我們來向諸位道謝。“


    柳智深一來,場麵更熱鬧了,正當客廳裏說得是一片火熱,皇甫小仙似乎也不甘寂寞,打開了房門,和雲嫂走了出來。


    冰兒雪兒知道皇甫小仙身體虛弱,怕她受不了刺激,先前一直不敢跟皇甫小仙說起皇甫飛燕失蹤的事,沒想到她卻突然出現了。


    客廳頓時靜了下來,大家的雙眼都齊刷刷地往皇甫那邊看去了。


    冰兒雪兒上前施禮,脆生生道:”姑奶奶,你不好好休息,怎麽出來了?“


    雲嫂笑罵道:“你們那麽吵,簡直要把這屋子吵翻了,小姐在房間裏怎能待得下去?”


    皇甫小仙突然款款屈膝向柳智深拜謝,道:“柳大俠對我們皇甫家的屢屢大恩,我銘感於心,無以為報。”


    原來,皇甫小仙早已經知道了皇甫飛燕之事。她的房間和客廳相隔就是一道門,她耳聰眼明,也是心靜之人,平時客廳裏掉下一根細針,她尚且能發覺,更何況人的低聲私語。隻不過她蕙質蘭心,知道就算自己救侄女心切,也是有心無力,與其忙中添亂,不如幹脆一直默默不做聲。此時,皇甫飛燕的厄難已解,她也可以安心出來,跟大家表達感謝之心了。


    每年皇甫敬的壽辰和重大的節日,皇甫小仙都會回神農山莊,柳智深在神農山莊跟皇甫小仙見過數次麵。柳智深一驚道:”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小姐不必如此拘禮。小姐如此大禮,我柳某實在受不起!”


    皇甫小仙道:“柳大俠當初不顧自身危險,三番兩次救下我大哥的性命,今日又救了燕兒一次,莫說我僅僅一次大禮,就是再多幾次,你也有這個資格受得起!“


    韋忍聽了皇甫小仙的話之後,這才明白皇甫敬之所以對柳智深網開一麵,是另有原因,並非他的急智所致。韋忍心裏不斷嘀咕:”我就是覺得奇怪,為什麽神農山莊的老莊主為何那麽痛快就答應我的條件。我那時病急亂投醫,心裏還暗自沾沾自喜,以為我為柳老前輩立了一大功,沒想到這其中還另有蹊蹺。“


    柳智深道:”小姐不必如此,這可折煞我老頭子了。”


    柳智深本不是健談之人,年齡遊比在場的人大了一大截,他該說的已經說了,該聽的也已經聽了,便站起身,就要告辭獨自先走。


    皇甫小仙等人挽留不成,便隻好任他離去。


    楊銘劍和韋忍感念柳智深的互助之情,都執意要送柳智深。


    韋忍隨著柳智深出了修心小築,默默地跟在柳智深身後,道:“李老前輩,他怎麽了?”


    柳智深道:“你們這一老一少的,倒像是心靈相通的。你正掛念他,他也掛念你。李老弟有我照看,你就放一百個心。他現在正是治傷的緊要之期,不容他分心到這裏來,他特地讓我帶來些話給你,他已經說了,等他康複之後,有空回去找你的。“


    楊銘劍也湊過來,道:”柳前輩,我師叔還好吧。”


    楊銘劍去深穀之前,已經聽韋忍談起過李聖昊的事。


    楊銘劍雖然以前甚少見到李元昊,但也聽軒轅長空提起過李聖昊的一些陳年舊事,每每念及同門之情,都是感觸良多。當年李聖昊失蹤之後,軒轅長空還帶人到處尋找李聖昊的下落。


    柳智深笑道:”你們放心吧,有我在,保管你們師叔比以前還生猛。你師叔也給你帶來幾句話,他說了,他把韋兄弟交給你了。你得好好照顧好他。他就是覺得韋兄弟的功夫實在太差了,怕他以後行走江湖受人欺負,你有空要好好教教他。別讓他丟了你師傅和他的麵子。”


    楊銘劍道:”師叔教導的是,我會敬遵師叔教導。“


    韋忍總覺得還有一絲絲不安的隱慮,總覺得神農山莊裏麵不簡單,畢竟皇甫飛燕的失蹤甚是蹊蹺,沒準神農山莊還藏有別有用心之人。


    韋忍忍不住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道:“我看你們神農山莊的水挺深的,就怕有人渾水摸魚。前輩吃了一次虧,也有了前車之鑒。”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會留意的。多謝韋兄弟提醒!”柳智深心裏一震,接著又問:”你們何時回你們的總舵?“


    楊銘劍道:“葉大哥的傷已無大礙,明天我們就上路,直接回江南總舵!”


    柳智深道:“我祝你們一路順風!請恕老夫不能相送了。”


    韋忍把皇甫飛燕戲弄了一番,如今細細想來,自己也有很多不對之處,難怪她寧願不見大夥,也要躲著自己,韋忍低沉著聲音,道:“你替我給皇甫小姐帶句話,你跟她說,我以前多有冒犯,請她不要見怪!”


    韋忍心裏覺得,皇甫飛燕與他之間,本來是一場誤會,當時,皇甫飛燕的言語和做法雖有偏激無禮之處,但並非完全無理取鬧,當初如果他能夠不意氣用事,冷靜下來好好考慮,跟皇甫飛燕理論清楚,也不至於弄得他們大幹一場,至今也感到難堪,平心而論,他也有不妥之處。


    柳智深道:“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的話了?比如,不打不相識呀,再打進洞房。相打是一種誤會,相識就是一種緣分呀。”


    柳智深話中有話,韋忍卻有他的自知之明,韋忍明白,自己一介窮書生,一無所長,二無長相,三無權勢,四無家財萬貫,跟這個千金小姐,門不當戶不對的,就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似的,他從來不敢對皇甫飛燕有半點幻想。


    韋忍道:”你這話是誰教的?說話怎麽突然變了味道呢?“


    柳智深連勝應道:”好好好,既然你不願聽,我就不多嘴了。“


    韋忍跟柳智深這一別,恐怕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心裏一時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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