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人類的城鎮啊……」


    斑和多藍目瞪口呆地說,似乎被第一次見到的景象震撼到了。他們兩個會這樣倒還在馬利烏斯的意料當中,隻不過連雅涅特也有著同樣的反應,令他感到十分意外。雅涅特來自偏遠的小村落,又被迫過著長時間的逃亡生活,所以還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城鎮」。


    附帶一提,馬利烏斯對這裏的感想是「氣氛好像有點疲憊」。總覺得鎮上似乎沒什麽活力,不過他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也不知道其他可以拿來比較的地方,能夠參考的也隻有原本的世界而已。


    所以他便以「或許這裏本來就是這樣吧」來說服自己。現在一行人的所在地是穿過卡茲伊平原後到達的「路伊耶鎮」,至於這個小鎮切確的地理位置到底在什麽方位他們也不清楚,隻是單純選擇了一個不屬於修奈達公爵領地的地方罷了。


    「我們先去找落腳的地方吧。」


    提出這個意見的人是馬利烏斯,因為其他三個人一時間還沒能從可用「文化衝擊」來形容的精神打擊中恢複過來。


    「說的也是,必須先確保根據地才好。」


    由於雅涅特的附和,再加上斑和多藍也沒有異議,於是他們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不過其實也隻是在路上找個人問問哪裏有地方能夠住下來而已。


    他們向一個看來和藹的中年女性詢問。


    「要住什麽地方先得看看預算,你們有錢嗎?」


    中年女性東瞧西瞧地打量著他們,將視線從馬利烏斯身上到雅涅特、斑和多藍身上轉了一圈。馬利烏斯所施展的幻覺魔法雖然沒有那麽容易被識破,但看起來有沒有錢就另當別論了。


    「可以的話我們希望能省吃儉用點,還請你介紹個便宜的地方。」


    馬利烏斯禮貌地這麽說,中年婦女回答道:


    「那麽就去『青色半月亭』吧,就在打鐵鋪隔壁招牌上畫著青色半月的那間店。」


    他們道了謝後便和對方告別。一開始就碰上這麽親切的人真是太好了,像這樣的人所居住的小鎮想必住起來也不會太拘束吧,馬利烏斯不禁淡淡地期待著。


    「青色半月亭」是一間石頭打造的兩層建築,外觀給人一種樸素的印象。門一推便響起了清脆的鈴聲,一個年輕的少女帶著開朗的聲音過來接待他們。


    「歡迎光臨,請問客人一共幾位呢?」


    「四個人,可以給我們一間三人房和一間單人房嗎?」


    這裏由馬利烏斯負責出麵應對,畢竟其他三個人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隻有雙人房和四人房唷。」


    少女滿臉歉意地向他們說明,四人聽了後不禁麵麵相觀。


    「這、這下該怎麽辦?」


    動搖最大的人是馬利烏斯,和雅涅特這種豆蔻年華的美少女同處一室,對他的理性來說是相當大的負擔。多藍咂了咂嘴。


    「還能怎麽辦,隻能選四人房了啊。」


    由於雅涅特和斑也沒有反對,馬利烏斯不禁向雅涅特問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


    「嗯!」


    雅涅特雖然也感到有點害羞,不過還是用力地點了個頭。


    「唔,既然大家都沒意見的話……」


    馬利烏斯一邊咕濃著,轉頭看向帶著微笑等候在一旁的旅館少女。


    「那麽請給我們一間四人房。」


    「好的,四位客人附帶早晚兩餐一天是三千迪魯,這樣沒問題吧?」


    「沒問題。」


    就金額上馬利烏斯感到相當便宜,就算加上午餐的費用,他們身上的錢也能夠住上百來天。雖然不想辦法賺錢的話總會有用光的一天,但有上百天的緩衝讓他安心了不少。


    「那麽請讓我帶你們到房間去。」


    四個人被帶到了位於二樓最裏麵,安置著兩張木床以及木製桌椅的樸素房間,似乎是將二人房硬是拿來當成四人房用,空間相當狹窄,不過馬利烏斯也能理解以價格來說大概就是這種等級,便向少女道了謝。


    「不用客氣,油燈的租借費是一個晚上五十迪魯,洗澡的話請利用外麵的公共澡堂。至於晚餐隻供應到晚上九點,早餐則是早上九點,還請多多留意唷。」


    少女說完後點了個頭便準備離開。


    「啊、需要付小費嗎?」


    馬利烏斯叫住了少女,不過對方卻是一臉疑惑。


    「ㄒ一vㄠㄈˋㄟ?客人是指什麽呢?」


    「啊、沒什麽……」


    看來這個世界——至少這個國家並沒有這樣的習慣。聽到馬利烏斯歎了口氣後,多藍問道。


    「ㄒ一vㄠㄈˋㄟ是什麽?在你的國家還有那種東西啊?」


    「嗯、是啊。」


    馬利烏斯曖昧地回答,雖然正確來說其實不是國家,而是世界才對。不過再解釋下去就算能讓大家相信自己的話,也隻會令他們更加混亂而已,於是他關上房門,施展了消音魔法「寂靜術」。


    「那麽下一步該怎麽辦呢?」


    對斑的問題,最先發聲的是馬利烏斯。


    「等等,大家一起住四人房真的好嗎?」


    看來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決定。其他三人看了馬利烏斯這個樣子,注意到他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於是由多藍作為代表來點醒他。


    「幻覺魔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效,所以我和斑必須盡可能地待在你身邊。因此沒有三人房的話就隻能選擇四人房了。」


    馬利烏斯想想這倒也是,但還是不禁朝著雅涅特的方向看了過去。


    「馬利烏斯不會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吧?」


    少女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後,用充滿信賴的目光看著他說。


    「嗯、當然、不會的!」


    馬利烏斯也隻能這麽回答了。


    「好!那麽我們重新回到下一步該怎麽辦的話題上吧。」


    「先去找工作怎麽樣呢?不然像現在這樣可沒有收入來源啊。」


    雅涅特這麽回答了多藍。


    「沒錯,多藍可以接蠻力活,馬利烏斯則可以接和魔法有關的工作。問題是我和雅涅特該怎麽辦呢?」


    斑才說完,雅涅特繼續接著說。


    「說起來我們也不知道這個鎮上有些什麽樣的工作,還是先去確認看看怎麽樣呢?」


    「的確,還要確認公共澡堂的位置還有吃午餐的地方。」


    由於馬利烏斯也讚成,他們便決定先到外麵看看。


    「對了。」


    多藍在出房門前補充道。


    「為了預防萬一,我們還必須搞清楚地理位置,擬定好逃脫的路線才行。」


    斑和雅涅特謹慎地點了點頭,馬利烏斯姑且也先表示讚同,。雖然其實他有著「真到那個時候靠魔法就能解決」的自信,不過總覺得馬上就打算依靠魔法並不是個好習慣。


    四人出了門,隨意逛了逛路邊的攤販,也繞了武器鋪、防具鋪和餐館等店鋪一圈。雖然商家招呼客人的叫賣聲相當宏亮,卻和路上行人的表情有段溫差。


    「總覺得大家好像沒什麽精神呢。」,


    雅涅特小聲地說,斑和多藍也點了點頭,然後三人把視線移向馬利烏斯。馬利烏斯察覺到他們的意思後開口。


    「我也有同感,不過到底是這個國家都是這樣,還是隻有這裏才有這種現象,光憑現在還沒有辦法確定。」


    這是實話。如果當初他在修奈達家工作時聽來的是事實,重稅這個理由就已經足以令人生活喘不過氣了,不過鎮上帶著艱困表情的人卻沒有想象中的多,或許是因為這裏是眾多人口流動的要所吧。


    「還是不要靠著我們自己的想象妄下定論,實際去打聽打聽收集情報比較好。」


    「你說的沒錯。」


    雅涅特第一個對馬利烏斯的想法表示讚同。


    「要是這裏真的那麽不景氣,改去能夠賺更多錢的城鎮也是一個選擇。」


    雖然多藍跟著說,斑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馬利烏斯還是提醒大家。


    「我話說在前頭,能賺到更多錢的城鎮,通常物價也比較高。盲目轉移陣地不見得是個好決定。」


    「喔~原來如此。」


    雖然身為人類卻對人類社會感到陌生的雅涅特感歎地說。多藍和斑也同樣將這個忠告牢記在心中,他們老實的舉動反而令馬利烏斯感到更加不安。這一群人當中最了解人類社會的竟然是他這個來自異世界的訪客,這樣真的不要緊嗎?還是趁這著個機會讓他們也學習一下人類社會的知識,或許往後會進行的比較順利吧。馬利烏斯不禁這麽自嘲著。


    等他們確認完澡堂的位置以及逃脫的路線後,又回到了下一步該怎麽辦的話題上。大家尋求意見的對象當然還是馬利烏斯。


    「我想想喔——這種時候應該要到酒館,跟攤商聊聊,打聽打聽情報吧?」


    馬利烏斯語無倫次地回答。畢竟他自己也沒有這種經驗,隻能拿原本世界中的創作物來參考而已,雖然大家也感受得到他其實毫無自信,多藍還是幫他打圓場這麽說:


    「嗯,總之我們先試看看吧,不行的話再想其他的辦法就好了。」


    「說的也是,隻要不是致命性的失誤,就算搞砸了也無妨吧。」


    雅涅特也接著說道。馬利烏斯一麵因為大家的支持感到高興,一麵又感到抱歉,心情相當複雜。


    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自己的恩人們現在正需要自己的幫助,並不是隻要強悍就足夠,無法靠著力量解決的事情太多了。


    (我一定要更加振作才行。)


    看到馬利烏斯下定決心的模樣,「不要太焦躁。」雅涅特握起了他的手,輕輕地說。


    「我也沒有能力為大家做點什麽,對自己感到非常難為情,非常不甘心,所以能夠體會馬利烏斯的心情。不過我會陪你一起慢慢地努力成長,好嗎?」


    她這番話令馬利烏斯感到了救贖。


    「你說的對,的確有句話叫作欲速則不達。」


    「喔,那句話我也有聽過唷。」


    斑插口說道,他對諺語十分有研究。除了諺語之外,在時鍾和時間的表現方式等不少令人感到意外的地方上,這個世界和原本的世界有著共通之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雖然和馬利烏斯擁有跟遊戲中同樣的容貌與能力相比之下,這一點已經不算是什麽值得令人訝異的事情了,但謎團卻越來越深。


    「那麽我們要先去哪裏呢?」


    馬利烏斯被雅涅特的話拉回了現實,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先去攤販那邊瞧瞧怎麽樣?以客人的身份比較容易打聽得到情報吧。」


    到餐館吃飯對於不知道飲食禮節的斑和多藍來說難度太高,他也不想帶雅涅特到酒館那種地方待太久,可以的話能趕緊找到工作就離開最好。雖然雅涅特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不過多藍似乎理解了馬利烏斯的言下之意,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能這麽體貼真是謝天謝地。


    說是攤販,其實就和原本的世界的路邊攤一樣,分為小店鋪和把商品擺放在鋪在地上的墊子上這兩種。馬利烏斯一行人決定先朝著小店鋪走去,沒多久就聞到令人垂涎的香味,四人肚子裏的蛔蟲也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要吃點什麽嗎?」


    掌管眾人錢包的馬利烏斯這麽一問——


    「先看看有些什麽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雅涅特雙眼中閃爍著光芒回答。斑自然不用說,就連多藍看起來也快忍受不住了,他們是第一次來到攤販這種地方,想必一定非常興奮吧。馬利烏斯回想起小時候父母帶他去參加祭典的事情,不禁微笑了起來。


    (反正這樣吵吵鬧鬧地東逛西逛看起來也比較自然。)


    馬利烏斯如此盤算著。恐怕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這兩個在這裏吵吵鬧鬧逛著攤販的竟然會是狗頭人和半獸人吧,頂多被認為是從偏僻鄉村來的鄉巴佬琵了。而且要說他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飲食文化沒興趣也是騙人的。


    「等等我啊!」


    馬利烏斯跟在三人的後麵追了上去。


    四人最先去的地方是串燒店,木串上刺著五塊肥美的雞肉,抹上醬汁後後再以炭火精心燒烤而成。


    「想吃嗎?」


    雅涅特和斑盯著老板燒烤的動作直流口水,於是馬利烏斯苦笑著問。


    「可以嗎?」


    他對眼神充滿期待的兩人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老板。


    「大叔,來兩份串燒。」


    「沒問題,兩串兩百迪魯。」


    剃著平頭的藍發壯漢隻瞧了馬利烏斯一眼,便又埋頭回到燒烤的作業中。馬利烏斯付了錢,兩人一接過串燒馬上就開始品嚐。


    「呼~呼~呼~」


    看著他們兩人為了怕燙傷舌頭,小心謹慎地吃著熱騰騰的串燒的模樣,刺激了馬利烏斯的食欲。若說相比之下雅涅特的吃相比較氣質文雅,可能還是太客氣了,馬利烏斯把握住多藍吞口水的那一瞬間,開口問道。


    「我也點一份好了,多藍要不要呢?」


    「我也要!」


    多藍毫不遲疑地回答。如果隻是香氣撲鼻的味道他還能強忍著空腹,不過看到另外兩人在眼前大快朵頤,就超出了他忍耐的界限了。馬利烏斯非常能夠理解他的感受。


    「大叔,再追加兩份串燒!」


    「沒問題!」


    接著馬利烏斯對正在烤肉的老板問道。


    「最近景氣怎麽樣呢?」


    「馬馬虎虎啦。」


    老板淡淡地回答道,給人一種隻是為了應付客人問題的印象。


    於是馬利烏斯放棄繼續追問下去,他希望能盡可能地多打聽出一些情報,所以比起冷淡的人,不如找個熱情一點願意談天說地的人來打聽。


    (就這方麵而言,或許找賣裝飾品的商人打聽比較好吧?)


    專精銷售話術的人,或許也會比較熱情地回應吧。如果以這一點來說,馬利烏斯剛才的選擇算是失敗了。


    (算了,就當作是為了先果果腹吧。)


    由於剛剛才說過,隻要不犯下致命性的失敗其實也無所謂,所以他一瞬間就又打起了精神。


    【插圖】


    「那麽接下來呢?」


    光憑一根串燒當然填不飽肚子,正如馬利烏斯所料,他們三個分別指向了不同的食物攤位,而且還沒有人指到同樣的。


    「那我們每一家店都去逛一下吧。」


    當然沒有人反對馬利烏斯苦笑著提議出來的建議,各式各樣的攤販裏麵有不少對馬利烏斯來說也是大開眼界。將烤牛和烤豬用香草的葉子卷起來吃的香草裹燒肉、水果蜜餞,以及令他聯想到原本世界的豆沙包的赤餅,還有在水中摻入各式花香和甜味的飲品專賣店。


    「人類的飲食文化還真是不得了啊!」


    多藍感歎地說,斑也表示讚同。


    「的確,我們抓到獵物就直接吃了,頂多也隻是稍微烤一下而已。」


    這番話令馬利烏斯一瞬間捏了把冷汗,好在四周的人們似乎沒有感覺到異樣。大概把他們當成從貧困鄉下來的人了吧。就像聽了如何把猴腦拿去鹵的「猴腦料理」說明會令人食欲衰退,但會因此感到驚訝的人卻不多


    。


    「大城市真的就是不一樣耶。」


    雅涅特也非常佩服,看來這些食物相當對味,令他們滿足到了極點。不過馬利烏斯覺得水果蜜餞實在太甜了。盡管他並不討厭甜食,不過這又讓他再度體認到凡事還是恰到好處最好。


    (結果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情報啊……)


    雖然串燒店老板冷淡的態度沒讓馬利烏斯打退堂鼓,仍繼續試著對其他店家的老板打聽看看,不過卻沒有半點成果。能知道的除了重稅令大家生活得並不快樂以外,就是要在用餐時間向食物攤老板打聽事情比想象中還要困難。舊的客人離開後馬上又會有新的客人補上,連馬利烏斯的問題都不回答的老板也不在少數,光看這個現象的話,這個鎮上民眾的生活水平其實還稱不上艱苦,不過當然也有可能外出用餐在本地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沒有必要急著作出結論。


    「接下來去找找看工作吧?」


    雅涅特和斑雖然讚成馬利烏斯的提案,但多藍卻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不,我認為還是再搜集多一點情報比較好吧?如果有其他更合適的地方,轉移陣地到那裏也無所謂。」


    「說的也是。」


    既然馬利烏斯同意了這個說法,斑和雅涅特也沒有異議,他們便決定繼續搜集更多情報。


    「不過話說回來,該到哪裏去打聽才好呢……」


    斑嘟囔道,大概沒有頭緒該從何處著手,這點馬利烏斯也是一樣。先不論對方喜不喜歡聊天,到底能從誰身上打聽到多少情報,光用看的是看不出來的。


    「總之我們就問問對方是從哪裏來,之前曾經去過哪些地方,然後再問問看那些地方是什麽樣的地方如何呢?」


    雅涅特這麽提案道。


    「原來如此。」


    馬利烏斯佩服地說。確實,有著到過許多不同地方經驗的人,身上會有較多情報,要是能夠向他們打聽那些地方和這個城鎮比較起來怎麽樣,或許就能當作參考的依據了。


    「話說回來,修奈達公爵的領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雅涅特突然說出了這個問題,令馬利烏斯歎了口氣。


    「就算不小心也別向人間這個問題啊,要是修奈達家仍然還在找我們,那麽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來到鎮上,又在詢問修奈達公爵領土事情的家夥豈不令人起疑嗎?」


    雅涅特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隻是稍微有點在意而已。」


    「那就好。」


    多藍搶在馬利烏斯前回答說。


    接著他們發現了一個青年在賣裝飾品,便決定派雅涅特上前打聽。因為大家判斷對付年輕的男性,由美少女雅涅特出馬比較合適。


    「不好意思,我想買個土產送給媽媽。」


    「歡迎,要送母親的話,這個翡翠的墜飾如何?」


    攤商說完後看了雅涅特一眼,又拿起了一個同樣的東西。


    「小姐也買一個同樣的如何?像小姐這樣可愛的女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可是義務唷,兩個一起算你十萬迪魯就好了。」


    雅涅特聽到這個金額不禁瞠目結舌。


    「太、太貴了!要是買了這麽貴的東西我想媽媽也不會高興的。」


    「那麽這個木雕的飾品如何?一個隻要五千迪魯而已。」


    這個雕工精致的飾品不僅是馬利烏斯,連斑和多藍也毫無疑問地認為是個精品,不過對他們來說還是太貴了。


    「不、不好意思,我的預算隻有一千迪魯左右而已。」


    雅涅特一臉抱歉地說,於是攤商拿起了另一個飾品。


    「那種事你早說啊。既然如此,這個紅色的羽毛發飾怎麽樣?它能夠襯托女性美麗的秀發,是個足以讓母女傳遞兩代,罕見的極品呢!」


    「嗯——」


    雅涅特不知道該不該將羽毛發飾接過來,雖然那個紅色非常鮮豔,但到底適不適合自己,她一點信心也沒有。


    「能不能試戴看看呢?」


    在一旁的馬利烏斯看不下去,這麽說道。


    「啊、沒問題沒問題,請試戴看看吧。」


    攤商也殷勤地遞出了羽毛發飾,雅涅特戰戰兢兢地接了過來別在頭發上後,朝著馬利烏斯看去。


    「好看嗎?」


    「很適合你唷,非常漂亮。」


    馬利烏斯並沒有恭維的必要,雅涅特的褐發和紅色的羽毛發飾非常相襯,更加凸顯了她的美貌。斑和多藍也點了點頭讚成馬利烏斯的看法,令雅涅特羞紅了臉低下頭去,馬利烏斯就趁她沒看到的這個時候付了帳。


    「多謝惠顧,這是小哥的女朋友嗎?不好好對待人家可是會遭天譴的唷。」


    馬利烏斯快快帶過了攤商「知道嗎」的叮嚀,趁機向對方詢問。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啦,不過的確是我會好好珍惜的人。話說,大哥經常在這一帶作生意嗎?」


    「沒啦,我為了尋找受歡迎的商品求一口飯吃,常常周遊各地。怎麽,小哥,對我的買賣有興趣啊?」


    攤商用輕快的語氣回應著。


    「說實話,其實是對其他的地方有興趣啦。畢竟我們剛從鄉下來到這兒,對這一帶不是很清楚。」


    「喔,是打算出來闖蕩闖蕩嗎?」


    馬利烏斯點了點頭,用鬥篷避開了攤商好奇的視線。


    「就是這麽回事。」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想和我打聽能糊口的工作。」


    打量了馬利烏斯一行四人後,攤商理解地說。


    「那麽就當作售後服務,我稍微透露一點消息給你吧。想要賺錢的話,比起這個國家,不如到東邊的菲拉多王國或北邊的巴爾夏庫王國。」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雅涅特繼續追。


    「想知道更多的話就再買點東西吧。」


    攤商用生意人的口吻說完後,就不再多說了。


    (還真是勢利啊,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就是所謂的情報費吧。馬利烏斯思考了一下,但還是向對方道謝後,離開了那間店。


    「不和他再多打聽一點情報嗎?」


    雅涅特雖然感到不解,但多藍卻有著不同的反應。


    「不需要那麽心急,沒必要在今天就把所有的情報打聽清楚吧。」


    馬利烏斯也點了點頭,接著說。


    「表現太過渴望容易著了人家的道,而且我們應該先考慮找工作的事。」


    既然他們兩個都這麽說,雅涅特也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說的也是,那接下來去酒館嗎?」


    「是啊,不過酒館在哪裏啊?」


    「是不是在藥鋪隔壁,招牌上畫著酒桶的那間?」


    馬利烏斯才說完,多藍隨即回答。


    「不愧是多藍老大!」


    斑佩服地感歎道,多藍隻用鼻子哼了一聲便邁步向前進了。


    一行人打開了酒館的門,和旅店同樣響起鈴聲。隻不過裏麵的景色卻截然不同,充滿著頹廢慵懶的氣氛,有好幾個男人正在喝著酒。他們把視線集中到走進來的四人身上,然後其中一個紅著臉的男人站了起來。


    「你們想幹嘛?這裏可不是小鬼該來的地方唷?」


    他呼出的氣息充滿酒臭,看來已經醉得不清了,像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理會他比較好。馬利烏斯一行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從男人的身邊通過,那個男人被無視後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


    「你們這些小鬼竟敢無視我!」


    男人朝著看起來最柔弱的雅涅特伸出了粗壯的手,就在快碰到少女纖細的肩膀時被多


    藍抓住了。


    「你想幹嘛?」


    他在手上稍微施了點力,狠狠地瞪著那個男人。


    「啊?你開什麽玩笑啊……」


    男人雖然回瞪著多藍,口中還擱著狠話,不過卻被手上強烈的力道給打斷了。


    「嗚、你、你這家夥……」


    強烈的力道讓骨頭都發出咯吱的聲響,這份連在旁的人都能感受出的強大力量,令整間店的喧囂都安靜了下來。向馬利烏斯一行人找碴的那個男人先不管品行如何,但絕對不是個軟弱的人,這一點在酒館裏的人都很清楚。


    (這下子該怎麽辦才好呢?)


    馬利烏斯思考著,光是多藍展現了握力就讓周圍的人安靜下來,可以預想到來找碴的那個男人對腕力相當有自信,重點在於收手的時間點,他們並不是來找麻煩的,所以必須在適當的時間點製止多藍。不過他在身為修奈達家的私兵期間一次都沒有被人找過碴,也沒有看過別人被找碴,所以並不清楚到底該在什麽時候出麵製止。


    而且在場為什麽沒有其他人介入這個紛爭當中呢,馬利烏斯對這一點也感到疑惑。也擔心要是太早製止多藍的話或許馬上又會繼續被找碴,他並不是擔心被人找碴會麵臨什麽下場,而是怕不小心做得過火顯得太招搖,不過事到如今或許已經太遲了。


    「多藍!」


    聽到馬利烏斯的呼喊,多藍立刻鬆開了手,那個男人雖然當場癱坐在地上,仍氣喘噓噓地放話恐嚇。


    「你、你們這些家夥給我記著!」


    馬利烏斯覺得對方能嘴硬到這種地步還真令人佩服,不過要是把這話說出來很明顯隻會火上加油,所以他並沒有把話說出口。


    「你夠了吧傑克,再鬧下去妨礙到我的營業,以後就禁止你再來了喔。」


    在吧台一個看起來像是老板的壯漢不客氣地說,被稱作傑克的男人嘴裏嘖了一聲,惡狠狠地瞪了老板一眼後,轉身準備回到先前的座位上。


    「啊、請等一下!」


    馬利烏斯叫住了那個男人,對他使用了光屬性的回複魔法「治療術」。


    「……咦?」


    這個舉動令男人目瞪口呆,並不是因為馬利烏斯替他施展了回複魔法,而是在接觸到魔法的一瞬間所受的傷就完全回複,連疼痛感也消失了。


    「遜斃了!」


    周圍有人叫囂。不過傑克並沒有回嘴,因為他光是為了理解眼前發生的現象就已經拚了老命了。


    雖然回複魔法隻要能持續供給魔力,根據適當的魔法種類就可以治愈傷勢,但傑克也僅曾看過下位的治療術而已。當時治療的時間近乎一小時左右,並且還需要女神官完整地詠唱完咒語才行,像眼前的這個男人連詠唱都不用,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效果的魔法,他不僅沒看過,連聽都沒聽過。


    洋相盡出的傑克這時才理解到自己的愚蠢以及馬利烏斯的恐怖,滿臉鐵青地坐回了位置上。而周圍的人們還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冷冷地用著揶揄的眼光瞥了傑克一眼。


    「可惡!」


    無地自容的傑克朝著地板吐了口口水,慌忙地跑出了酒館。除了眾人的目光之外,主要是他發自內心不想和那麽恐怖的魔法師待在同一個地方,這點其實他自己也很清楚。


    (酒館裏的那群家夥淨是些笨蛋,說不定等等又會上前去找碴。)


    到那個時候不知道小命還保不保得住,被卷進去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死,傑克絕對不想落得那種下場,於是加快了腳步朝著宿舍前進,今天幹脆直接回去睡覺吧,就像小時候聽了鬼故事嚇得躲回被窩一樣。


    讓一個粗野的大漢回想起小時候陰霾的元凶——魔法師馬利烏斯和夥伴們在吧台坐了下來。


    「歡迎光臨!」


    老板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來招呼他們,馬利烏斯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沒見過的麵孔呢,什麽時候來的呢?」


    「今天剛到。」


    馬利烏斯簡潔地回答,這種時候表現得太過禮貌隻會被瞧不起,容易令人有種「高傲自大」的感覺,反而是這種直來直往的態度才會給人好感,這是他在身為修奈達家的私兵時所學到的。


    「原來如此,那麽你們是來找工作還是來打聽情報的?」


    「兩種都需要請老板多多關照了。」


    馬利烏斯的回答令老板露出了笑容。


    「這倒無妨,不過可要收取相對的情報費唷,小兄弟的荷包沒問題吧?」


    「老實說有點撐不住啊,所以還是先給我份工作吧。」


    馬利烏斯率直的答複令老板豪快地笑了出來。


    「還真老實啊,這當然沒問題。剛剛已經見識過旁邊那位小兄弟的功夫了,其他的人還有些什麽能耐呢?」


    「我是個魔法師,剩下的兩個是跟班。」


    「喂!」


    斑反射性地吐槽,不過卻被馬利烏斯和老板無視了。


    「魔法師啊,那要看你能使用到什麽級別的魔法,工作和報酬也不一樣唷?」


    「我勉強可以使用到三級的魔法。」


    這番話令老板瞪大了雙眼,在酒館內側耳聽他們說話的男人們也紛紛將嘴裏的東西噴了出來。


    「喂喂喂,吹牛也得打個草稿,要吹牛至少也說到五級左右就好了啊,小兄弟。」


    老板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話才說完便引起了哄堂大笑。


    「要是能使用三級魔法,何必來這種地方呢。」


    「未免太愛麵子了吧。」


    有的人捧腹大笑,有的人用拳頭不斷敲著桌麵,大家的反應都不太一樣,但同樣的是沒有人相信馬利烏斯所說的話。


    「這種地方是什麽意思?」


    老板雖然想追究剛剛那無禮的發言,不過馬上就又轉頭看向馬利烏斯。


    「你說是就是吧,反正對魔法師來說,工作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不會三級魔法也一樣。」


    老板最後附加的那句話,又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剛才被多藍的力量所震懾的事,已經不知道被他們拋到哪裏去了


    (原來一下子就說自己能用三級魔法,會引起這樣的反應啊。)


    馬利烏斯即使遭到了嘲笑也不感到生氣,反而還有所領悟。斑和多藍同樣沒有半點怒意,隻是聳了聳肩感到「無知真是件恐怖的事啊」;隻有雅涅特一個人感到憤憤難平,但看到其他人都沒有生氣,也隻好把怒氣往肚子裏吞了。


    「那麽,有些什麽樣的工作呢?」


    「好歹先點些東西吧,真是沒規矩的家夥。」


    老板開玩笑地說道,又引起了眾人的大笑,接著還有人跟著起哄。


    「喂喂喂,你們是打哪個鄉下來的啊?竟然連酒館最低限度的禮節也不懂嗎?」


    「就是不懂才會吹牛說能夠使用三級魔法啊!」


    「還是把十三級說成了三級?想改口的話可要趁早啊。」


    「我們人可是很好的,可以當作剛剛沒聽到唷。」


    這回多藍和斑也忍不住氣了,不過馬利烏斯仍然隻是露出一副搞砸了不好意思的神情,雅涅特也隻好在一旁安撫他們兩個。


    「總之我們先點餐吧。」


    四人看著吧台角落標示著價格的菜單。


    「我要牛排和炒時蔬。」


    「我要燉牛肉和豆子湯。」


    「我要白肉魚鹹派、香草烤羔羊、炒時蔬。」


    「我要牛排、豆子湯、香草烤羔羊和水果幹。」


    馬利烏斯、雅涅特、斑和多藍分別點了以上的餐點。


    「來到酒館竟然沒有人點酒啊?


    」


    「你們打算笑死我們嗎?」


    又引起眾人一陣爆笑。多藍眉角抽搐了一下,緩緩地站了起來。就在這時,老板大喝道:


    「你們也適可而止吧,不要一直捉弄新來的客人啊。」


    老板的話果然有份量,笑聲漸漸平息,店內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


    「那麽我們回到工作的話題吧。」


    老板手上忙個不停,一邊對馬利烏斯說道。


    「你們打算接哪種工作?現在有的是采集草藥和討伐魔物這兩種。」


    「意外的少呢?」


    雅涅特不經意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當然不可能隨便把好工作交給新麵孔啊,想要接好一點的工作,必須先努力達成委托,取得大家的信任才行。」


    老板冷冷地回答。


    「這是當然。」


    既然連馬利烏斯都點頭同意,雅涅特也就不再多說了。


    「哪一種的報酬比較多呢?」


    「討伐魔物會比較多,畢竟委托內容隻有討伐而已,要從屍體上剝下什麽素材帶走則是你們的自由。」


    老板如此回答馬利烏斯。


    「那就選討伐魔物怎麽樣?」


    馬利烏斯這麽問道,不過另外三人卻稍微麵有難色。以他們的身份來說,會有這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現在的他們並沒有挑三揀四的權力,隻好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馬利烏斯向大家確認後,轉頭看向老板。


    「那麽我們就選討伐魔物吧,要打倒哪一種魔物呢?」


    「目前受理的委托項目有獅鷲獸和湖泊巨蟒,獅鷲獸的報酬是兩千萬迪魯,湖泊巨蟒則是八十萬迪魯。」


    「報酬金額未免差得也太多了吧。」


    斑不禁脫口而出。


    「考慮到魔物強弱的話很正常啊,湖泊巨蟒隻是下級的魔物,而獅鷲獸可說是僅次於龍族的上級魔物呢。」


    老板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像是在說你們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嗎?


    「我看你們還是老老實實地選擇湖泊巨蟒吧。」


    他們背後傳來了嘲弄的話語,不過無論是多藍或是斑還是雅涅特都沒有理會,全神貫注在討伐魔物這件事情上。


    「你覺得呢?」


    三人一同朝著馬利烏斯看去,馬利烏斯認為他們會將決定權托付給擁有最大戰力的自己也很正常,然後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們能不能兩項委托都接呢?」


    「……你說什麽?」


    老板、馬利烏斯的夥伴們以及其他的客人紛紛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光憑這樣的反應就能清楚明白馬利烏斯所說的話有多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我說的話有那麽奇怪嗎?)


    對馬利烏斯來說,意外的倒是連雅涅特他們都感到驚訝這件事。他們明明都目睹過自己輕鬆解決了魔人佩朵菈的情形,結果最先回過神來的人是雅涅特。


    「你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就這麽辦吧,畢竟戰鬥的部分靠的都是你的力量。」


    接著斑和多藍也紛紛讚成雅涅特的意見。


    「你們當真嗎?死了可是你們自己的責任唷?」


    老板環視著四人的臉,確認似地說。他身為中介工作的人,會如此慎重也是理所當然。


    「沒問題,到時要是出了意外,你們隻要嘲笑我們是一群笨蛋就好了。」


    馬利烏斯漫不經心地回答,老板隻好歎了口氣,在場的客人們也全都呆住了,再也沒有人笑得出來。


    「我知道了,等結完帳之後我會把委托書交給你們。嘿!久等了!」


    接著老板把他們點的餐點端上桌,料理還不斷冒著熱氣,散發出美味的香氣。


    (隻不過是間酒館而已,沒想到看起來竟然那麽好吃啊。)


    馬利烏斯一不小心就產生了這麽失禮的想法,他用隨餐附上的木叉和湯匙將料理送入口中,品嚐著粗獷男人所做出的料理。


    「好好吃唷,真讓人意外!」


    馬利烏斯為了掩飾脫口而出的感想,還附加說明了一句。


    「臭小子,意外那句話是多餘的吧!」


    老板眯著眼睛愉快地說。在品嚐料理的期間,四個人一句話也沒說,隻是不斷地忙著將食物送入口中,這份料理就是有這種力量。雖然遠遠談不上高級,但這種庶民風味偶而就是會令人想吃到不行。


    他們品嚐完料理,和老板打趣地分別後,一行人便回到了旅館。才一進房門,多藍就向馬利烏斯問道。


    「不過這樣決定真的好嗎?一口氣討伐獅鷲獸和湖泊巨蟒,難道不會太過顯眼了嗎?我們不是應該避免這種狀況嗎?」


    斑和雅涅特聽了多藍的話,這時才恍然大悟。要是修奈達家的手下還在搜捕他們,這樣的舉動確實有欠考慮。馬利烏斯當然沒有忘記這一點,他試著找借口解釋。


    「可是你們想想,要是不展現出實力給大家看就得不到好工作,會這麽決定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說不定我們這麽高調,反而不容易被修奈達家發現呢。」


    「是嗎……」


    多藍陷入了沉思,斑和雅涅特則理解地點了點頭。馬利烏斯對他們沒有繼續追究下去感到鬆了一口氣。其實他知道他們想不起引別人注意生活是相當困難的,畢竟他和雅涅特並不熟悉這個世界人類社會中的常識,而多藍和斑甚至連人類都不是,想不引起他人注意可說是天方夜譚。


    「反正到時真發生什麽事,逃走就好了。先確認看看能夠做到什麽程度也是一種方法。」


    雅涅特擁護著馬利烏斯,這麽說道。


    「沒錯沒錯,我就是那個意思。」


    馬利烏斯也立刻點頭認同。三人聽了他這麽說,心裏都想著「這家夥絕對沒有想到這一點吧」,不過卻沒有說出口。


    「到時候就用我的魔法給他們好看吧!」


    馬利烏斯開玩笑地揮舞著法杖,理解到他這個舉動是為了消除大家心中的不安後,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別不小心殺了人家啊。」


    斑打趣地說道。


    「才不會咧,你看你們現在不是都還活著嗎?」


    聽馬利烏斯這麽一說,多藍低聲道。


    「我想起來了,之前差一點就被你殺掉了。」


    「我也是!」


    斑當然也不會放過,接著道。


    「隻不過是個雷眩術,死不了的。」


    馬利烏斯回嘴。


    「你光是用真空障壁就把魔人打死了咧。」


    「對啊對啊!那個本來隻是用來抵擋聲音攻擊的魔法而已耶!」


    多藍和斑吵吵鬧鬧地說,他們主張馬利烏斯連並非用於攻擊的魔法都能把魔人佩朵菈殺死,其威力可見一斑。


    「你們這麽說也有道理,看來我還得加把勁練習控製自己的魔法才是。」


    馬利烏斯坦率地承認了。雖不清楚如果打倒的隻是一個普通的魔人,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但佩朵菈是隸屬於組織旗下聽從命令行事的魔人,得知她死訊的組織接下來不知道會采取什麽樣的行動。


    「一般來說應該會進行調查,派出追兵吧。」


    馬利烏斯說完後,多藍繼續道。


    「而且還是比佩朵菈那個女人更強的家夥。」


    「這下事情不就大條了嗎!」


    「咦?你現在才發覺嗎?」


    對著事到如今才臉色鐵青的斑,馬利烏斯和雅涅特同時說。兩人對看了一眼後,馬利烏斯繼續接著說下去。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什麽目的,但佩朵菈那個魔人不但把


    修奈達家搞得烏煙瘴氣,還想抓住雅涅特,所以接下來一定會采取某些行動的。」


    馬利烏斯聳了聳肩說,不過到底是什麽時候,又會派出什麽樣的敵人,他則完全沒有頭緒。多藍接在他後頭說。


    「如果是我就會先讓位於附近、擁有強大索敵能力的家夥行動,然後再把戰鬥力高的家夥找來這裏,隨時做好調派的準備。」


    「這下慘了!我們要是引人注目的話就完蛋了!」


    斑大聲地叫道,不過多藍卻說否定了它的說法。


    「這要看是哪種引人注目法了,被發現打倒魔人的是我們的話確實不妙,但在不知道敵人會用什麽手段進行調查的情況下,我們能應對的方法也極其有限。」


    「說的沒錯。」


    雅涅特也點了點頭。


    「你說隻能用到三級魔法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她向馬利烏斯問道。因為他們知道,馬利烏斯其實能夠使用到一級的魔法。


    「是啊,因為能使用三級魔法已經相當厲害,這一點我在修奈達家時確認過了。」


    「原來如此。」


    其實對他們來說,低調行動這個選項並不存在,畢竟除了他們完全不了解這個國家的狀況之外,還有雅涅特這個除了魔物支配者的能力以外一無所長、可說是礙手礙腳的存在。而遭到大家擔憂的少女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對不起,都是我在扯大家的後腿。」


    雅涅特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但卻馬上強忍住了。她並不想因此引起大家的同情,馬利烏斯看了她這個樣子,說。


    「你們不要誤會了,說不要太引人注目是因為,那麽一來想找到能接納魔物支配者的國家會更為困難。區區魔人的話,讓我來打倒就好了。」


    由於魔人佩朵菈輕而易舉地就被馬利烏斯打敗了,令他這句話充滿說服力。雖然馬利烏斯也很清楚每一個魔人都有著明顯的強弱差距,其實不應該說出如此輕敵的話,但他卻隱瞞了這一點,表現出充滿自信的模樣。


    「說的也是,我差點把這事都忘了。」


    多藍馬上跟著附和說道,斑和雅涅特臉上的表情也稍微和緩了下來,這是因為大家信任馬利烏斯的戰鬥力,令馬利烏斯自己也感受到了這份責任厭,他趁著氣氛開始好轉繼續說道。


    「要是真的到了那種地步我還能用魔法把對方的記憶消除,再不然使用幻覺魔法把我們全部變成別人就好了,引人注目其實也不是那麽恐怖的事啦。」


    「這種事你早說啊!」


    斑吐槽,就連多藍也眯眼瞪著他,馬利烏斯則悄悄避開了大家的目光,令雅涅特不禁笑了出來。現場一片歡樂,將剛才陰霾的氣氛一掃而空。


    「那麽我們確認一下委托書的內容,準備準備吧。」


    等笑聲漸緩後,多藍轉換了話題。他們拿到的委托書有兩份,分別寫著獅鷲獸和湖泊巨蟒的委托內容。


    獅鷲獸在路伊耶鎮以北,巴魯德拉堡壘南邊的森林中被人目擊到單獨出沒,身邊並沒有跟著伴侶和幼獸,推測在森林中築起了巢穴,被害者是森林附近的居民,他們因此無法到森林中進行采集,所以希望能夠盡速進行討伐,至少必須要帶回獅鷲獸的嘴、爪子或是翅膀的一部份其中兩樣作為討伐的證明。


    湖泊巨蟒則是出現在路伊耶鎮東北方的湖泊中,在湖中捕魚的漁夫目擊到了一大群,同樣希望能夠盡速進行討伐,討伐的證明則是湖泊巨蟒的頭部。


    「先去哪一個呢?」


    雅涅特問道,大家看向馬利烏斯、


    「考慮到抓狂起來造成的損害,我覺得先從獅鷲獸著手比較好。」


    馬利烏斯說出了遊戲中的狀況,而多藍也表示讚同。


    「沒錯,湖泊巨蟒就算有一大群,隻要小心點,也不是那麽棘手的東西。獅鷲獸的問題才大……不過對我們來說,無論哪一個都沒什麽了不起就是了。」


    「因為有馬利烏斯在啊~」


    雅涅特充滿信賴的話語,令馬利烏斯楞了一下。


    「嗯?不是要靠雅涅特嗎?」


    「咦?」


    斑和雅涅特發出了錯愕的驚呼。


    「你在說什麽啊,我完全派不上用場啊。」


    雅涅特一臉困惑地說,察覺到馬利烏斯意圖的多藍試著向她解釋。


    「別這麽說,雅涅特,畢竟獅鷲獸也是種魔物,所以……」


    「對了!還有靠雅涅特把它變為同伴這個方法啊!」


    斑也露出了理解的表情。馬利烏斯點了點頭。


    「看雅涅特在和佩朵菈戰鬥時的表現,區區一頭獅鷲獸應該不算什麽,要是對湖泊巨蟒也有效果的話,事情就輕鬆多了。」


    「相比之下簡單多了吧?蠕蟲和駿鷹的大軍難度高得多了吧?」


    斑這麽說,三對視線集中到了雅涅特身上。馬利烏斯作為代表向她問道:


    「你認為怎麽樣?不喜歡的話交給我來就好,不需要勉強。」


    雅涅特皺著眉頭,她雖然感到十分猶豫,但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咬著嘴唇抬起頭來。


    「我想試試看。」


    她相當在意自己一直以來都處於隻能讓大家來保護的立場,就連賺取旅費也是最派不上用場的人。不過要是能夠利用技能讓獅鷲獸成為同伴,就不再是單方麵的受到幫助而已,自己也能夠出一份力來保護多藍和斑,雅涅特不想放過馬利烏斯給她的機會,不過令人擔心的事還有一件。


    「那成為了同伴的獅鷲獸怎麽辦呢?總不可能帶它一起回到鎮上吧?」


    那樣的確太過招搖了,何況這就是逼得她必須過著流浪生活的原因,雅涅特剛剛竟然忘記了這一點。


    「到時就靠我的魔法來解決吧?」


    馬利烏斯蹩腳地眨了個眼,雅涅特才終於安心了下來。


    「馬利烏斯的魔法未免也方便過頭了吧?」


    斑感歎地說。


    「你的魔力沒問題嗎?要無時無刻都要維持住魔法的效果,相當不容易吧?」


    多藍帶著些許懷疑的目光看向他。


    「對啊,而且還有我們身上的份呢。」


    斑也擔憂了起來。對於不能將真正的狀況和他們說明清楚,馬利烏斯心中感到了滿滿的罪惡感。他自己靠著技能回複的魔力遠遠多過花費在斑和多藍身上的魔力,雖然「形體幻化」的確是高等級的幻覺魔法,不過其實對馬利烏斯來說「也不過就隻是形體幻化」而已。


    (還是和他們稍微說明一下比較好吧?)


    至於能說明到什麽程度他自己也不是很能拿捏,不過如果隻是關於「魔力能夠靠著技能來回複」這種程度的話,解釋清楚應該也無妨。雖然三人各自有著程度上的差異,但同樣都感到相當不安,馬利烏斯認為讓他們安心是自己的責任。


    「其實我能夠靠著技能來回複魔力,大概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辛苦啦。」


    「你早說啊!」


    多藍、斑和雅涅特異口同聲說。


    「抱歉抱歉。」


    馬利烏斯立刻低下了頭道歉,自己的確讓他們多操了不必要的心,不過責備他的氣氛卻沒有消失。


    「你沒有其他瞞著我們的事了吧?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嗎?」


    雅涅特的語氣和視線隱隱帶著不悅,令馬利烏斯不禁冷汗直流。瞞著他們沒說的事還多得不得了,這下該說些什麽才能拗得過去呢。


    「其實我自己也有很多事情到現在都還搞不太清楚啦……就像我也沒有想到光靠真空障壁就能致魔人於死地啊。」


    總之他先試著找借口解釋,斑和多藍雖然還是


    臭著臉,不過雅涅特的表情卻已經緩和了下來。


    「好啦,其實我們也不是在責怪你,等到你想說的時候再和我們說就好了。」


    馬利烏斯感激地看向替自己說話的雅涅特,她則回以一個甜美的微笑。


    「喂!你們兩個別在這種時候打情罵俏啊!」


    斑看不下去,打趣地說。多藍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總之還是希望你有事盡量不要瞞著我們,雖然我們除了擔心以外或許什麽也辦不到,但還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啊。」


    多藍認真的語氣令馬利烏斯也正經了起來。


    「嗯,我會注意的。」


    馬利烏斯坦率地回答,不過他這個人可不會隻把話說到這裏而已。


    「我有時的著眼點可能會和大家不太一樣,還希望你們多多見諒。」


    他如此補充道,關於這一點雅涅特他們早有不少體認,於是理解地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副「事到如今你還在見外什麽啊」的表情。對於他們顧慮到自己不再繼續追問,馬利烏斯心中充滿感激。


    「明天一大早就要動身,今天大家就先休息吧。」


    馬利烏斯這麽說完後,雅涅特側著頭問道。


    「床位該怎麽分配呢?」


    「當然是馬利烏斯和雅涅特一起睡囉。」


    斑捉弄似地說。


    「不、不好啦!」


    「開什麽玩笑!」


    結果導致了兩人的反彈,至於是哪兩個人不用說大家也明白。經過了一陣輕微的爭執,最後決定分成馬利烏斯和多藍一組,斑和雅涅特一組,分別上床就寢。


    在這個世界,移動基本上靠的是步行。本來隻有有錢人以及受到他們所雇用的人才能夠享受得到利用馬和馬車移動這種特權,不過這次卻是例外。像路伊耶鎮這種規模相當的城鎮有著所謂的「公共馬車」,雖然便利性比不上一般的馬和馬車,但仍然比徒步前往目的地來得省時。


    (印象中這好像就是公共交通設施的起源吧?)


    馬利烏斯會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多少和遊戲中的內容有點關連性,不然他根本不會對這方麵的知識產生興趣。至於他現在之所以在思考這種事,其實可以說是在逃避現實。一起搭乘馬車的雖然有六人之多,但是卻沒有共同的話題,所以車內充滿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所有的人連年齡和服裝都完全不同,但這也正是公共馬車的特色,在固定的時間從固定的地點出發,到了固定的目的地後支付固定的車資。


    「我們可不保證不會被盜賊給偷襲。」


    公共馬車的車夫事前這麽說明,對此沒有意見的人才搭上馬車。不過盜賊本來就不太會特意去襲擊沒錢的人,更何況是出現在被確認有魔物出沒的場所附近。而一般在確認魔物遭到討伐之前,馬車會暫停行駛,但馬利烏斯他們這次的目標——獅鷲獸和湖泊巨蟒並不是出現在城鎮附近,所以目前馬車的運行還沒有受到影響。


    馬利烏斯他們在一個叫做弗格的小村莊下了馬車,獅鷲獸就是出沒於距離此地步行約兩小時的森林中。


    「從它並沒有襲擊人類的村落看來,有可能隻是路經這個區域而已。」


    多藍說著他的看法。在馬利烏斯的知識當中,獅鷲獸不僅戰鬥力高,也具有高度的智能,平常是很理性的生物,但在饑餓和負傷以及生氣時也有著凶猛的一麵。


    不過如果隻是那樣還不會變成討伐的對象,獅鷲獸強大到被分類到上級魔物中,一般狀況下人類沒事是不會去自找麻煩的。問題在於它們有著繁殖時雄性之間會互相戰鬥,輸的一方會被雌性拋棄遷移到其他地方的習性,而在這場「繁殖競爭」中敗北的獅鷲獸身心受到打擊後會變得十分凶暴,甚至還會對周圍的生物進行無差別攻擊。


    即使不是如此,要是不小心靠近了它的巢穴,有時候也會誤以為自己的地盤遭到侵入而展開攻擊。雖然隻要逃出它的地盤就會放棄追擊,但是對普通的人類來說,要從獅鷲獸手中逃走是不可能的。


    而這次獅鷲獸並沒有對周圍進行無差別攻擊的跡象,所以和「繁殖競爭」無關,這麽一來對於想將獅鷲獸變成同伴的雅涅特來說正好。


    「雅涅特,能知道它現在在哪嗎?」


    雅涅特搖了搖頭回答斑的問題。


    「不行,看來距離還太遠。」


    根據雅涅特的說明,魔物支配者能靠感覺掌握住一定距離內魔物大概的數量和位置,這和馬利烏斯所知道的知識吻合。


    (看來這回不需要用「生體探知」了。)


    搜索魔法「生體探知」雖然便利,但也有著不方便的地方。馬利烏斯認為這種狀況下,魔物支配者對魔物特化的能力效果更好。


    「我們要怎麽找到它呢?」


    雅涅特問道,馬利烏斯想到了一個提案。


    「就直接進森林去找怎麽樣?要是踏入它的地盤,對方就會自己現身的。」


    「真是一點緊張感也沒有啊。」


    多藍無言地說,但也不反對這個意見。


    「反正有馬利烏斯和雅涅特在,連發生萬一的可能性都沒有,就這麽辦吧。」


    「也是。」


    他和斑毫不緊張的理由很容易理解。馬利烏斯連魔人都不當作對手,雅涅特則能夠在一瞬間支配大量的魔物,和這兩人在一起,就算想緊張也緊張不起來。


    「不過我覺得,還是別完全放下心來比較好。」


    馬利烏斯一邊前進一邊說道,不過大家隻是用笑容來回應,令他感受到自己和雅涅特受到了相當大的信賴,對此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雅涅特能感應到多大的範圍呢?」


    他改向雅涅特問道,少女馬上回答。


    「平常大概能感應到五百公尺左右,集中精神的話應該能有兩倍的距離吧。」


    畢竟她也沒有精確地測量過,所以沒辦法給出準確的數字。


    「範圍那麽大的話,隻要小心一點,應該就不會遭到偷襲了。」


    「你會不會太謹慎了一點啊?」


    斑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會有這種反應很正常,畢竟實在很難想象壓倒性強過魔人的人類到底有什麽好怕的。不過無論馬利烏斯擁有多強大的魔力,但內心其實隻是個平凡的少年,他會這麽謹慎也很合理。


    (瞞著大家老實說還真難受啊。)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無法說出真相,光是「自己隻是個凡人」這種話就完全沒有說服力了。謙虛過頭反而容易引起反感,更別說自己是來自異世界轉生的事了,不過這種狀況下還是有能說明的地方。


    「沒辦法,其實魔法師基本上非常害怕被偷襲,尤其是麵對像獅鷲獸這種擅長近身戰的對手。」


    這一點的確是不由分說的事實,有警戒的狀況姑且不論,要是毫無防備地遭到偷襲,可能連狗頭人都打不過。馬利烏斯沒有了魔力,就隻是個普通的人類而已,必須讓雅涅特他們了解這一點,不然哪一天說不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


    「是這樣子嗎?我是不清楚魔法師的弱點啦……」


    相較於半信半疑的斑,多藍和雅涅特坦率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我也是。」


    「咦?你們這樣就被說服了啊?」


    「再怎麽說這小子也是個人類啊。」


    「我反而感到有點安心了呢。」


    相對於睜大雙眼的斑,多藍和雅涅特這麽回答。他們本來以為馬利烏斯是個超人般的存在,所以知道他也有弱點之後,反而感到一股親近感。不過他們現在正漫步於有獅鷲獸出沒的森林中,


    卻還能用極其自然的態度談天說笑,老實說這種心態一點也不「正常」。不過除了馬利烏斯之外,他們完全沒有自覺就是了。正當馬利烏斯思考著該不該說出這一點時,突然驚覺周圍的氣氛改變了。


    「它好像來了。」


    雅涅特神色僵硬地發出警告,多藍則移動到能夠掩護她的位置上,馬利烏斯也握起了長杖。樹木和草叢激烈地搖晃著,卷起了一陣暴風,一道巨影從空中飛舞而下,正是那隻有著鷹頭、鷹翅膀和獅子下半身的魔物——獅鷲獸。它並沒有直接飛撲過來,而是鼓動著雙翼進行威嚇。


    「這裏是我的地盤,快給我滾蛋。」


    雅涅特這麽說,引起了馬利烏斯的興趣。


    「你聽得懂它說的話?」


    「嗯,大致上能夠理解。」


    在遊戲的設定中,魔物支配者能透過和魔物心靈相通來支配對方,但親眼看到還真令人感到佩服。


    「不過它並沒有直接發動攻擊,而是理性地發出警告,代表我們的判斷沒有錯吧?」


    斑故作悠哉地說。


    「或許吧。」


    雅涅特語畢,接著說了一連串像是繞口令的話語。馬利烏斯猜想她是在和獅鷲獸對話,令他升起了一股和緊張感不同的奇妙感覺。接著,獅鷲獸降落到了地麵,輕聲嗚叫著。雅涅特又說了什麽後,獅鷲獸便跪了下來,露出自己的背部,於是雅涅特順勢攀上它的背,摸著它的頭,令獅鷲獸發出了高興的叫聲。


    「真厲害啊!」


    以馬利烏斯的語言能力想不出別的詞匯了。


    「這麽一來就完成一個委托了。」


    多藍沒什麽太大的驚訝,冷靜地說。


    「接下來就剩湖泊巨蟒了。」


    斑接著道,看來是因為和雅涅特共同生活的時間長短不同,才導致了這麽明顯的反應差別。


    「湖泊巨蟒怎麽辦呢?也要把它們變成夥伴嗎?」


    馬利烏斯一邊看著正在和獅鷲獸玩耍的雅涅特,一邊問道。


    「我覺得還是不要比較好。」


    多藍這麽回答。


    「湖泊巨蟒的智能並不高,就算使用了幻覺魔法,想騙過人們的眼光也很難,更何況它們還有一大群。」


    雅涅特如此解釋,馬利烏斯也同意了這個看法,而且他還考慮到其他不該那麽做的理由。


    「老實說我們也沒有餘力養那麽多的魔物啊。」


    馬利烏斯說完後,三人也點了點頭,接著他繼續說道。


    「獅鷲獸平常吃什麽,食量有多大啊?」


    就某方麵來說這是最重要的問題,於是雅涅特和獅鷲獸交談了一下。


    「它昨天好像吃了兩隻裝甲鹿,兩隻野豬還有一隻三眼熊。」


    「食欲真是旺盛啊!」


    【插圖】


    雅涅特的翻譯讓馬利烏斯說出了坦率的感想,他知道裝甲鹿這種毛皮像皚甲一樣堅硬的鹿,在遊戲中也有登場。三眼熊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模樣,想必體積也不會小到哪裏去。他開始覺得這隻獅鷲獸該不會是個大胃王吧,而雅涅特則繼續翻譯下去。


    「它說它剛離巢和父母分別,現在正值發育期。」


    「獅鷲獸也有所謂的發育期嗎?」


    馬利烏斯不禁吐槽。他雖然清楚要是對方說「隻要是生物當然會有發育期」的話其實自己也沒辦法反駁,但他就是想吐個槽而已。


    「獅鷲獸在離巢後那段時間是最會吃的。」


    斑這麽說明,這隻狗頭人到底是從哪裏學來那麽多知識啊,馬利烏斯不禁這麽想,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它吃牛肉之類的食物嗎?」


    「嗯,好像是雜食性的,它說除了毒以外都能吃。」


    「等一下,你為什麽要問這些理所當然的事啊?」


    多藍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對啊,為什麽要雅涅特問這種事情啊?」


    「難道是隨便問問的嗎?」


    被斑和雅涅特一說,馬利烏斯隻好老老實實地回答。


    「其實我沒有仔細算過夥食費……」


    「搞啥啊!」


    斑和多藍同時吐槽。


    「老、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獅鷲獸那麽會吃啦。」


    雅涅特擁護著馬利烏斯,不過在現在這個場合並沒有發揮作用。


    「不,是我不好,我以為拿到了討伐的報酬後總是會有辦法的。」


    「對啊。」


    雅涅特馬上回應了馬利烏斯。


    「兩千萬迪魯到底價值多少,老實說我完全無法想象。馬利烏斯,那個大概有多少啊?」


    馬利烏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明,就算雅涅特能理解,但多藍和斑卻不一定聽得懂。不過事實上他也想不到其他的說明方式,隻好把腦袋裏想到的說出來。


    「大概就是住一天所花費金錢的幾千倍吧。」


    「唔……好像能夠理解了。」


    幸好多藍和斑的理解能力並不低。


    「那獅鷲獸的夥食費呢?」


    恐怕馬利烏斯和雅涅特並不想去計算這一點。裝甲鹿、野豬和三眼熊分別隻要一隻就能夠讓人類吃數十餐,在簡單的計算後——


    「大概算一下,能讓我們吃兩百餐吧?」


    「喂!」


    多藍的語氣稍微激動了起來。


    「以一餐一千迪魯計算,這孩子的夥食費一天要花二十萬迪魯?」


    雅涅特繼續說道。


    「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來計算……要超過七千萬吧?」


    「兩千萬迪魯拿來付它的夥食費,隻能吃上一百天。」


    馬利烏斯歎了口氣,雅涅特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這個問題很大啊!」


    「還是殺了它比較好吧?」


    多藍和斑似乎充分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老實說或許還理解過頭了。馬利烏斯也到現在才終於搞清楚,為什麽隻有有錢人才養得起馬之類的動物。


    「這就是沒有深思熟慮就行動會嚐到苦果的好例子。」


    雅涅特感慨地說。


    「雖然實際上問題還沒有發生,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就已經夠令人煩惱了。」


    照著遊戲中的感覺走沒想到竟然搞砸了,這種事馬利烏斯也隻能默默在心中懊悔。兩個人類臉上的表情非常黯淡,甚至令多藍產生了種兩人似乎被一股淡淡的黑霧給籠罩著的錯覺。


    「那麽這下該怎麽辦呢?」


    發問的人是雅涅特,畢竟一直這樣消磨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為了表現出這個想法,用了稍微強硬的語氣。


    「我想是沒辦法帶它回去了。」


    馬利烏斯這麽說,多藍也點了點頭。


    「雖然也能讓它自己去覓食,但那樣我們附近的動物都會麵臨死亡的危機。」


    「如果在平常的狀況下我們也不需要考慮和獅鷲獸成為同伴,不過我們的敵人可是同樣擁有這種能力的人。」


    三人一同說出了雅涅特話中所指的敵人。


    「魔人……」


    然後又一起歎了口氣。


    「雖然說我有辦法打倒他們,可是又不知道他們會從什麽地方攻擊過來。」


    「而且我也不想把無辜的人卷進來……」


    雅涅特一臉困擾地回應馬利烏斯。他們被迫過著流浪生活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人類,要是能因此就無視他們死活的話,事情也不用搞得那麽複雜。隻要把不知情的人們拿來當擋箭牌或誘餌就輕鬆多了。


    不過人類該慶幸他們並不是那麽狠毒的角色,就連獅鷲獸也難以置信地眺望著他們。


    「那麽到底該怎麽辦呢?」


    多藍問道。


    「這樣就被殺掉未免也太可憐吧了。」


    馬利烏斯說,雅涅特也抱持著相同的意見。


    「那放它走嗎?」


    對於雅涅特的提議,多藍回應道。


    「那麽一來委托就失敗了,我們必須帶回嘴、爪或是翅膀一部份其中的兩樣來當作討伐的證明。」


    「說的也是,那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斑看了看馬利烏斯和雅涅特。


    「如果雅涅特拜托的話,說不定它會願意給我們……」


    「你這小子以後不準參與討論計劃。」


    馬利烏斯話還沒說完,多藍就嚴厲地說。


    「我也這麽認為。」


    斑馬上表達讚成,雅涅特也十分抱歉地點了點頭。


    「爪子倒還好,但翅膀和嘴巴肯定會造成它相當大的痛苦。雖然比起被殺掉來得好,但是這種事情也不能隨便說出口的。」


    「你們說的對,抱歉。」


    馬利烏斯感到意誌消沉,都是因為他總是自己一個人悶著頭思考,才會落得這種下場。這一點雖然令人懊悔,但想起同伴的立場後反而厭到十分抱歉。獅鷲獸看著馬利烏斯嗚叫了起來,然後雅涅特對它說了什麽,接著獅鷲獸又嗚叫了幾聲。


    「咦?」


    雅涅特不禁驚呼了出來,慌慌張張地用手捂住嘴巴。


    「怎麽了嗎?」


    多藍尋問道,於是少女再次將獅鷲獸的話翻譯給大家聽。


    「雖然嘴是不可能的,不過它能讓我們把爪子和翅膀的一部份帶回去,當作不殺它的謝禮。」


    大家聽了之後都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它會對才剛見麵不久的人說出這種話。


    「這就是魔物支配者的力量吧。」


    「是啊。」


    多藍回應了馬利烏斯的低語。


    (怎麽回事,感覺好像做了很過份的事……)


    馬利烏斯感到相當後悔。他明明在亞摩斯那個時候就曾因為欠缺思考而付出過代價,為什麽到了現在還會犯下同樣的過錯呢。


    (我這樣不是完全沒有成長嗎?)


    他非常不甘心,又感到很愧疚,緊緊地握起了拳頭。


    「馬利烏斯,你怎麽了?」


    雅涅特擔心地問道,斑和多藍以及獅鷲獸也看向他。


    「沒什麽,我隻是感到有點厭惡自己而已。」


    馬利烏斯想若無其事地用笑容帶過,但是臉上抽搐的表情出賣了他。


    「你會不會是想太多了呢?」


    雅涅特擔心地問道。


    「我們現在可沒有餘力擔心別人了。」


    馬利烏斯這句話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人家的好意我們就別推辭了,換句話說,它隻要把爪子和翅膀的一部份交出來就能夠留下一條命呢。」


    斑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意見。


    「嗯,要是馬利烏斯剛剛沒有提議,這孩子可能就被我們殺掉了,所以不用太自責了。」


    雅涅特也這麽說。


    (大家這麽顧慮我,反而讓我感到更慚愧了。)


    馬利烏斯用長袍的袖口擦拭自己的眼角。


    「有灰塵跑進眼睛裏了。」


    他嘴上還找著借口,雅涅特他們便不再多說,開始準備動手剝下獅鷲獸的爪子以及翅膀的一部份。


    「等一下,至少讓我使用減輕疼痛的魔法……」


    馬利烏斯注意到同伴的行為後急忙開口,卻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獅鷲獸看起來一點也不覺得疼痛。


    「咦?連翅膀都被拔掉了,不是應該非常痛嗎?」


    他的腦中充滿著無數的問號,然後雅涅特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似地說。


    「嗬嗬嗬,獅鷲獸隻要骨頭沒有受到傷害,翅膀能夠自由地再生唷。」


    「而且還幾乎不會感到疼痛呢。」


    多藍也露出了耍人的表情說道。


    (搞什麽啊,又不是鯊魚的牙齒!)


    馬利烏斯感到十分驚訝,同時一股悔恨和羞恥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你、你們……」


    馬利烏斯話還沒說完,多藍就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這是懲罰你什麽事都想自己一個人承擔。」


    「對啊,誰叫你一副世界末日降臨了的表情。」


    斑也有點不高興地說。


    「沒錯!」


    雅涅特的語氣也帶著不滿。


    「能夠共同分擔哀傷與痛苦的才是夥伴啊。」


    看來他們相當不滿意馬利烏斯總是一個人自怨自艾的樣子。


    「既然我們是夥伴,無論是罪行還是失敗不都應該共同承擔嗎?」


    雅涅特這麽說,就連獅鷲獸也發出讚同的嗚叫。


    「你們說的沒錯。」


    馬利烏斯沙啞地回答,再次擦了擦眼角。


    (我的淚腺有那麽脆弱嗎?)


    他在內心問著自己。


    接著雅涅特說服了獅鷲獸遷移到其他遼闊且人煙稀少的場所,譬如說瓦優塔森林之類的地方。


    「可是修奈達家的人會到那邊去進行調查喔。」


    隻有馬利烏斯對那個地點有些意見。


    「咦?調查森林的哪個地方?」


    雅涅特激動地問道,令馬利烏斯嚇了一跳。


    「隻有在近郊而已啦,沒有到裏麵去。」


    聽到馬利烏斯這麽回答後,雅涅特鬆了一口氣,但接著換多藍向馬利烏斯問道。


    「為什麽還需要調查那種地方呢?」


    「因為出現了史萊姆,所以會去那邊進行討伐。」


    「史萊姆?在瓦優塔森林的近郊?」


    斑、多藍、雅涅特同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那附近不是沒有水源嗎?」


    雅涅特說,包含馬利烏斯在內的三人點了點頭。


    「那個地方魔力的數量和分布不太尋常。」


    馬利烏斯補充說明,令其他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喂喂喂,讓獅鷲獸到那種地方去好嗎?」


    雖然斑不安地問著,不過雅涅特自信滿滿地說。


    「我覺得反而不要緊吧?」


    「我也這麽認為。」


    馬利烏斯也點頭同意,說出自己的看法。


    「就算有史萊姆集團出沒,對獅鷲獸也沒什麽影響,兩者的強弱差距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馬利烏斯認為就算有魔王和魔人出沒,對獅鷲獸來說其實都還算安全。對他們來說,還有可能會因為覺得礙事而殺掉史萊姆,但獅鷲獸是值得馴服的對象,幾乎不需要擔心那種事。


    「不過下次再見麵時,可能就是敵人了。」


    馬利烏斯也點了點頭同意多藍的看法,雅涅特將這番話翻譯給還在狀況外的獅鷲獸聽後,它昂起鷹頭像是在誇耀自己的存在似地展開雙翅。


    「它說可不會對我以外的人手下留情,盡管放馬過來吧!」


    這一次即使沒有雅涅特的翻譯大家也能理解它的意思。


    「我倒是會對你手下留情呢,有餘力的話啦。」


    馬利烏斯挑戰似地說,獅鷲獸也像是在回應般看著他,跟著嗚叫了一聲後,這頭擁有鷹獅子異名的魔物便離去了。


    「這麽一來,委托就完成了。」


    多藍這麽說,語氣中感覺有些寂寥。


    「這樣就能拿到兩千萬迪魯,簡直是在詐欺啊。」


    馬利烏斯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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