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木屋小院。
“公子，該喝湯了。”
略顯稚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江陵扭頭看去。一個小女孩正雙手端著一晚熱氣騰騰的藥湯，雙目灼灼的看著他。
“哦。”
江陵接過湯，瞥了一眼少女凍得通紅的手。沒有直接喝，而是輕輕的將碗抬到嘴邊，輕輕的吹著。
“公子，是很燙嗎？我再拿去晾會兒吧。”
“不用了，你先端著。”
江陵說著，把碗遞給少女，她雙手接過，紅通通的小臉上浮現一絲暖意。
江陵抬眼看去，少女穿著一身粗布短衫，五官頗為可愛動人，可以看出長大了必定有國色天香之姿。隻是左邊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細長傷痕，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
“琳兒，家裏還剩多少米？”江陵問。
“還夠三天的。”琳兒道，不過又說：“公子不用擔心，我下午就去城裏逛逛，找個雜事做。”
“……琳兒，下午隨我去趟當鋪吧。”江陵說。
“當鋪？公子去當鋪做什麽？”少女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自然是當東西了。”
“可是公子，咱們已經沒什麽好當了的呀。”少女看了江陵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咱們從家族裏帶出來的東西都已經當了，沒什麽可當的了。”
“不是還有這身衣裳嗎？”江陵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笑道。
相比琳兒身上的粗布麻衣，江陵這身衣服可謂是華麗的很。
一件深藍色雲錦長袍，腰間係著一根月白鳳紋腰帶，腳下一雙金絲步雲履。一看就是富貴公子的打扮，若是拿去典當，少說也能當得尋常人家一年的飯食錢。
“那可不行！”
名叫琳兒的少女聞言驚道，端著的湯碗差點掉在地上，對江陵急聲道：“公子你怎麽能當衣服呢！”
“有什麽不能當的。”江陵低笑一聲，看向琳兒道：“你一個小丫頭穿得粗布麻衣，我穿不得？”
“穿不得！”琳兒立刻高聲道，把湯碗放到一旁的石桌之上，小臉湊過來，急勸道：“公子，眼下正值酷寒時節，且公子剛剛被……”
琳兒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疼惜之色，見江陵麵色不變，方才繼續說道：“……身體需要好生養著！而且公子可是江家的公子！怎麽能穿麻衣呢！”
江家，江家……
江陵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之色，自從前日他離開那扇大門開始，他就不再是江家的人了。
“江陵，你偷學家族靈技，按照規矩廢你修為，逐出江家！”
江家族長的話浮現在腦海，江陵心頭冷笑一聲。
偷學？嗬嗬……
當初大長老派人把那本秘籍交給自己的時候，說的可是家族獎勵，結果一日之後，便被戒律堂之人上門搜查出來，說他偷學家族靈技，但是送秘籍那人卻已失蹤不見毫無對證，結果江陵落得個廢功出門的境地。畢竟在家族之中，偷學靈技乃是大罪，若不是江陵的爺爺是二長老，恐怕被當場斬殺也是尋常。
雖然江陵沒有證據，但若說這不是大長老的陷害，那江陵實在也想不到還有什麽其他的原因了。
“無妨。”
收了收心神，江陵開口說。伸手握了握少女冰冷的小手，笑道：“我身體已無大礙。”
“不行不行。”琳兒被江陵握住纖手，原本就紅通通的臉頰變得更盛三分，卻還是低聲堅持道：“我答應了夫人要照顧好公子，就不能讓公子受苦！”
“娘……”江陵神情一陣恍惚。
“對不起公子！”琳兒見狀急道：“我不是故意提到夫人的！”
“沒事。”
江陵輕聲說，臉上掠起一抹苦笑。若是自己娘和爹尚在身邊，自己又怎會讓人如此欺淩。
琳兒看到江陵的神色，臉上也是一陣黯然。心裏暗罵了自己幾句。
琳兒啊琳兒，你真是個傻丫頭！不知道公子最怕別人提起夫人和老爺了嗎！不過老爺夫人到底去哪兒了呢？一去就是十年，也不曾回來見公子一麵。若是老人夫人還在多好，以公子的天賦才華，又豈會落得這般境地……
少女想著想著，心頭便泛起陣陣苦澀，神色悲戚，眼眶一紅竟欲垂淚，不過卻被江陵扯了扯手臂，抬頭看去，少年正露出笑容。
“哭什麽，是不是覺得出了家族，飯菜不好吃啊？”江陵笑道。
“怎麽會！”少女立刻說道：“我吃什麽都無所謂，但是公子……”
“我已經不是江家的公子了。”江陵搖搖頭打斷少女的話，看著琳兒的雙眼，認真道：“琳兒，從我被廢掉修為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江家的公子，隻是江陵，你明白嗎？”
“……明白！”琳兒認真的點點頭，鼓起勇氣道：“不管公子是不是江家的公子，但永遠是琳兒的公子！”
說完，少女似乎意識到話中的歧義，俏臉一紅，急忙想要解釋，不過卻語無倫次的說不清楚。
“公子，我說的不是永遠那個公子，是公子就……”
“好了，好了。”江陵站起身，抬頭摸了摸少女有些幹枯淩亂的發絲，心中不由得一酸。
“那你聽不聽我的話？”
“公子的話自然是聽的！”
“那就隨我去當鋪。”
“可是……好吧。”
琳兒想說什麽，不過看到江陵的神情，還是無奈的說道。
江陵聞言笑笑，舉起石桌上的湯碗，兩口將其中綠色的藥湯喝了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
苦澀的藥湯在他口中蔓延開來，隻是與江陵此刻的內心相比，這份苦澀，似乎已然不值一提。
下午。
兩人從當鋪回來，江陵已經換上了一身淺灰色的粗布衣服，不過卻提著兩袋米麵，臉上帶著笑容。而跟在一旁的琳兒卻是不大高興，耷拉著小臉，抱著一小袋藥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先去煮湯藥了。”
回到兩人買下的城郊小院，琳兒說道。
“早上不是喝過了嗎？”江陵將米麵袋放到一邊，問道。
“大夫說了，一天最少喝兩碗，晨間一碗晚上一碗。”琳兒看了看懷中的藥材，道：“不過現在藥材多了，我還是覺得每天多喝一碗，肯定回複的快！”
“……”
琳兒見江陵無語，不禁一笑，進了木屋煮湯藥去了。而江陵則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微微的將手抬起，片刻後，一陣微弱的白光從他掌心中悄然綻放。
“唉，隻剩下四肢百骸中僅存的一點靈力了嗎……”江陵一聲輕歎，麵容苦澀的低聲自語。
十年苦修，一朝之間化為烏有。
饒是江陵意誌堅定，卻也在那日萬念俱灰，聲嘶力竭。若不是有琳兒相伴，怕是此時已經變得瘋癲了吧……
轉眼間已經過去一周，江陵抬頭看去，冬日的陽光顯得有些刺眼。他伸出白嫩的手掌，讓光芒從指縫間穿過，直灑在眼睛上。
刺痛，卻又溫暖。
“呦，江陵公子好雅致，竟然曬上太陽了！”一個有些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小院的寧靜。江陵抬眼看去，兩個身影正從大門走了進來。
“有事嗎？”江陵掃了兩人一眼，淡淡問道。
“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江陵公子了。”說話是一個人青年，他穿著一身藍色雨花錦長袍，手上拿把白色折扇，麵容輕佻，看向江陵的眼神中也帶著一絲不屑。
“不過江陵公子還真稱的上是我們江家第一的俊俏兒郎，看看，就是件爛布穿在身上，也是這麽風采奪人啊哈哈哈！你說是不是，瑤妹？”
青年笑著說完，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少女。後者沒有接話，看了一眼江陵，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惋惜，對青年開口道：“江磐師兄，我們趕緊回去吧。若是被二長老知道我們來找江陵，他肯定會生氣的。”
少女年齡尚小，不過十六左右。但言談舉止間卻透露著一絲成熟氣息，再加上一張美麗動人的麵龐，足以讓青年心生愛意。
“哼，二長老？”青年聞言冷笑一聲，不屑道：“一個廢物的爺爺，能有什麽用！況且我爺爺如今馬上就要突破到靈將了！到時候，嘿嘿……”
江陵聞言麵色不變，心頭卻一陣驚濤駭浪！
大長老馬上就要突破到靈將了！
沒錯，眼前這個青年名喚江磐，他的爺爺便是江家的大長老江喚，也就是派人送靈技秘籍給江陵的人。若是他突破到了靈將，恐怕自己的爺爺……
“江陵，聽著，你現在求求我，我就看在瑤妹的麵子上放過你，不然……”江磐陰狠的看著江陵，將手中的折扇抬起，指了指江陵的頭。
“不然如何？”江陵淡然道。
“不然我今天就宰了你！”江磐狠聲道，這句話他憋了很多年了。他年紀比江陵大上兩歲，卻從小一直被江陵從各個方麵壓著，無論是修為容貌還是長輩的稱讚，都比不上江陵。其他人拿他和江陵比，就已經足夠讓他心中怨恨。但他一直喜歡的江瑤，也是偷偷暗戀著江陵。這更加讓他妒火中燒。卻因為江陵一直是家族年輕一輩的天才，所以隻是敢怒不敢言。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現在他才是江家的天才，是萬千目光的焦點，而江陵，現在對他來說，隻是一團隨意踐踏的爛泥罷了。所以，他要踐踏。
“江磐師兄！”
一旁的江瑤聞言神色大變，急忙開口道：“江陵是二長老的獨孫，師兄若是動了他，恐怕二長老和族長……”
“哼，管那老混蛋作甚！有我爺爺在，他動不了我！”江磐陰測測的笑道：“嘿嘿，而且你覺得族長會因為一個修為全廢的廢物，而來責罰我這個七階靈徒嗎？”
江瑤聞言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
確實，江磐已經是七階靈徒，也算的上是天才了。族長不可能為了一個修為全費的江陵，而去怪罪江磐。
而江陵……
江瑤的目光落在沉默不語的江陵身上，心頭不由得一聲低歎。
曾幾何時，眼前的俊秀少年才是家族內最為耀眼的存在，十歲未到，便已突破靈徒成就靈師，短短四年，更是連連突破，以十四歲的年紀成為三階靈師，滄城同歲少年無人能敵。
視線、資源、讚美一切都集中在少年身上，隻是現在，一切又都被剝奪而去。
“怎麽樣，江陵，我給你十秒時間，隻要你跪下求我，我就饒了你，並且還賞你點銀兩買身人該穿的衣服，若是不求，嘿嘿，可就別怪我不講情義了！”江磐說完，便輕晃折扇，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看著江陵。
昔日的天才，馬上就要被自己踩在腳下，隻是想想，江磐便忍不住興奮的渾身顫抖。
“江磐，那本靈技的秘籍，是不是你爺爺給我的。”江陵麵對羞辱，沒有動怒，隻是鄭重的問。不過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江陵左手的食指之上，正在緩緩的凝聚著微弱的白光。
“哈哈哈哈！”江磐大笑起來，狂妄道：“是又如何？！你去找族長哭訴吧！口說無憑，看他老人家會不會信你。”
“這麽說你承認了？”江陵起身問道，一張清秀的臉頰麵無表情，雙瞳緊緊盯著江磐。
“嗬，是，我承認了，你這個廢物能奈我何？”江磐被江陵的目光盯著，突然一陣無由來的恐懼席卷全身，不過立刻就被他甩開。心頭暗道，這小子已經被廢了修為，現在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他能拿我怎麽樣？！
想著自己剛才心頭竟然冒出一絲恐懼，江磐頓時覺得有些憋屈羞辱，厲聲道：“還有五秒！”
說完，身上竟冒出淡淡的白光，顯然是在凝聚靈力。
“江陵！”一旁的江瑤見江磐要動真格，漂亮的臉頰上頓時浮現出驚慌，對江陵道：“江陵，別逞強，你就……”
“你就求求他吧！”
“公子，該喝湯了。”
略顯稚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江陵扭頭看去。一個小女孩正雙手端著一晚熱氣騰騰的藥湯，雙目灼灼的看著他。
“哦。”
江陵接過湯，瞥了一眼少女凍得通紅的手。沒有直接喝，而是輕輕的將碗抬到嘴邊，輕輕的吹著。
“公子，是很燙嗎？我再拿去晾會兒吧。”
“不用了，你先端著。”
江陵說著，把碗遞給少女，她雙手接過，紅通通的小臉上浮現一絲暖意。
江陵抬眼看去，少女穿著一身粗布短衫，五官頗為可愛動人，可以看出長大了必定有國色天香之姿。隻是左邊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細長傷痕，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
“琳兒，家裏還剩多少米？”江陵問。
“還夠三天的。”琳兒道，不過又說：“公子不用擔心，我下午就去城裏逛逛，找個雜事做。”
“……琳兒，下午隨我去趟當鋪吧。”江陵說。
“當鋪？公子去當鋪做什麽？”少女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自然是當東西了。”
“可是公子，咱們已經沒什麽好當了的呀。”少女看了江陵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咱們從家族裏帶出來的東西都已經當了，沒什麽可當的了。”
“不是還有這身衣裳嗎？”江陵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笑道。
相比琳兒身上的粗布麻衣，江陵這身衣服可謂是華麗的很。
一件深藍色雲錦長袍，腰間係著一根月白鳳紋腰帶，腳下一雙金絲步雲履。一看就是富貴公子的打扮，若是拿去典當，少說也能當得尋常人家一年的飯食錢。
“那可不行！”
名叫琳兒的少女聞言驚道，端著的湯碗差點掉在地上，對江陵急聲道：“公子你怎麽能當衣服呢！”
“有什麽不能當的。”江陵低笑一聲，看向琳兒道：“你一個小丫頭穿得粗布麻衣，我穿不得？”
“穿不得！”琳兒立刻高聲道，把湯碗放到一旁的石桌之上，小臉湊過來，急勸道：“公子，眼下正值酷寒時節，且公子剛剛被……”
琳兒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疼惜之色，見江陵麵色不變，方才繼續說道：“……身體需要好生養著！而且公子可是江家的公子！怎麽能穿麻衣呢！”
江家，江家……
江陵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之色，自從前日他離開那扇大門開始，他就不再是江家的人了。
“江陵，你偷學家族靈技，按照規矩廢你修為，逐出江家！”
江家族長的話浮現在腦海，江陵心頭冷笑一聲。
偷學？嗬嗬……
當初大長老派人把那本秘籍交給自己的時候，說的可是家族獎勵，結果一日之後，便被戒律堂之人上門搜查出來，說他偷學家族靈技，但是送秘籍那人卻已失蹤不見毫無對證，結果江陵落得個廢功出門的境地。畢竟在家族之中，偷學靈技乃是大罪，若不是江陵的爺爺是二長老，恐怕被當場斬殺也是尋常。
雖然江陵沒有證據，但若說這不是大長老的陷害，那江陵實在也想不到還有什麽其他的原因了。
“無妨。”
收了收心神，江陵開口說。伸手握了握少女冰冷的小手，笑道：“我身體已無大礙。”
“不行不行。”琳兒被江陵握住纖手，原本就紅通通的臉頰變得更盛三分，卻還是低聲堅持道：“我答應了夫人要照顧好公子，就不能讓公子受苦！”
“娘……”江陵神情一陣恍惚。
“對不起公子！”琳兒見狀急道：“我不是故意提到夫人的！”
“沒事。”
江陵輕聲說，臉上掠起一抹苦笑。若是自己娘和爹尚在身邊，自己又怎會讓人如此欺淩。
琳兒看到江陵的神色，臉上也是一陣黯然。心裏暗罵了自己幾句。
琳兒啊琳兒，你真是個傻丫頭！不知道公子最怕別人提起夫人和老爺了嗎！不過老爺夫人到底去哪兒了呢？一去就是十年，也不曾回來見公子一麵。若是老人夫人還在多好，以公子的天賦才華，又豈會落得這般境地……
少女想著想著，心頭便泛起陣陣苦澀，神色悲戚，眼眶一紅竟欲垂淚，不過卻被江陵扯了扯手臂，抬頭看去，少年正露出笑容。
“哭什麽，是不是覺得出了家族，飯菜不好吃啊？”江陵笑道。
“怎麽會！”少女立刻說道：“我吃什麽都無所謂，但是公子……”
“我已經不是江家的公子了。”江陵搖搖頭打斷少女的話，看著琳兒的雙眼，認真道：“琳兒，從我被廢掉修為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江家的公子，隻是江陵，你明白嗎？”
“……明白！”琳兒認真的點點頭，鼓起勇氣道：“不管公子是不是江家的公子，但永遠是琳兒的公子！”
說完，少女似乎意識到話中的歧義，俏臉一紅，急忙想要解釋，不過卻語無倫次的說不清楚。
“公子，我說的不是永遠那個公子，是公子就……”
“好了，好了。”江陵站起身，抬頭摸了摸少女有些幹枯淩亂的發絲，心中不由得一酸。
“那你聽不聽我的話？”
“公子的話自然是聽的！”
“那就隨我去當鋪。”
“可是……好吧。”
琳兒想說什麽，不過看到江陵的神情，還是無奈的說道。
江陵聞言笑笑，舉起石桌上的湯碗，兩口將其中綠色的藥湯喝了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
苦澀的藥湯在他口中蔓延開來，隻是與江陵此刻的內心相比，這份苦澀，似乎已然不值一提。
下午。
兩人從當鋪回來，江陵已經換上了一身淺灰色的粗布衣服，不過卻提著兩袋米麵，臉上帶著笑容。而跟在一旁的琳兒卻是不大高興，耷拉著小臉，抱著一小袋藥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先去煮湯藥了。”
回到兩人買下的城郊小院，琳兒說道。
“早上不是喝過了嗎？”江陵將米麵袋放到一邊，問道。
“大夫說了，一天最少喝兩碗，晨間一碗晚上一碗。”琳兒看了看懷中的藥材，道：“不過現在藥材多了，我還是覺得每天多喝一碗，肯定回複的快！”
“……”
琳兒見江陵無語，不禁一笑，進了木屋煮湯藥去了。而江陵則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微微的將手抬起，片刻後，一陣微弱的白光從他掌心中悄然綻放。
“唉，隻剩下四肢百骸中僅存的一點靈力了嗎……”江陵一聲輕歎，麵容苦澀的低聲自語。
十年苦修，一朝之間化為烏有。
饒是江陵意誌堅定，卻也在那日萬念俱灰，聲嘶力竭。若不是有琳兒相伴，怕是此時已經變得瘋癲了吧……
轉眼間已經過去一周，江陵抬頭看去，冬日的陽光顯得有些刺眼。他伸出白嫩的手掌，讓光芒從指縫間穿過，直灑在眼睛上。
刺痛，卻又溫暖。
“呦，江陵公子好雅致，竟然曬上太陽了！”一個有些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小院的寧靜。江陵抬眼看去，兩個身影正從大門走了進來。
“有事嗎？”江陵掃了兩人一眼，淡淡問道。
“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江陵公子了。”說話是一個人青年，他穿著一身藍色雨花錦長袍，手上拿把白色折扇，麵容輕佻，看向江陵的眼神中也帶著一絲不屑。
“不過江陵公子還真稱的上是我們江家第一的俊俏兒郎，看看，就是件爛布穿在身上，也是這麽風采奪人啊哈哈哈！你說是不是，瑤妹？”
青年笑著說完，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少女。後者沒有接話，看了一眼江陵，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惋惜，對青年開口道：“江磐師兄，我們趕緊回去吧。若是被二長老知道我們來找江陵，他肯定會生氣的。”
少女年齡尚小，不過十六左右。但言談舉止間卻透露著一絲成熟氣息，再加上一張美麗動人的麵龐，足以讓青年心生愛意。
“哼，二長老？”青年聞言冷笑一聲，不屑道：“一個廢物的爺爺，能有什麽用！況且我爺爺如今馬上就要突破到靈將了！到時候，嘿嘿……”
江陵聞言麵色不變，心頭卻一陣驚濤駭浪！
大長老馬上就要突破到靈將了！
沒錯，眼前這個青年名喚江磐，他的爺爺便是江家的大長老江喚，也就是派人送靈技秘籍給江陵的人。若是他突破到了靈將，恐怕自己的爺爺……
“江陵，聽著，你現在求求我，我就看在瑤妹的麵子上放過你，不然……”江磐陰狠的看著江陵，將手中的折扇抬起，指了指江陵的頭。
“不然如何？”江陵淡然道。
“不然我今天就宰了你！”江磐狠聲道，這句話他憋了很多年了。他年紀比江陵大上兩歲，卻從小一直被江陵從各個方麵壓著，無論是修為容貌還是長輩的稱讚，都比不上江陵。其他人拿他和江陵比，就已經足夠讓他心中怨恨。但他一直喜歡的江瑤，也是偷偷暗戀著江陵。這更加讓他妒火中燒。卻因為江陵一直是家族年輕一輩的天才，所以隻是敢怒不敢言。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現在他才是江家的天才，是萬千目光的焦點，而江陵，現在對他來說，隻是一團隨意踐踏的爛泥罷了。所以，他要踐踏。
“江磐師兄！”
一旁的江瑤聞言神色大變，急忙開口道：“江陵是二長老的獨孫，師兄若是動了他，恐怕二長老和族長……”
“哼，管那老混蛋作甚！有我爺爺在，他動不了我！”江磐陰測測的笑道：“嘿嘿，而且你覺得族長會因為一個修為全廢的廢物，而來責罰我這個七階靈徒嗎？”
江瑤聞言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
確實，江磐已經是七階靈徒，也算的上是天才了。族長不可能為了一個修為全費的江陵，而去怪罪江磐。
而江陵……
江瑤的目光落在沉默不語的江陵身上，心頭不由得一聲低歎。
曾幾何時，眼前的俊秀少年才是家族內最為耀眼的存在，十歲未到，便已突破靈徒成就靈師，短短四年，更是連連突破，以十四歲的年紀成為三階靈師，滄城同歲少年無人能敵。
視線、資源、讚美一切都集中在少年身上，隻是現在，一切又都被剝奪而去。
“怎麽樣，江陵，我給你十秒時間，隻要你跪下求我，我就饒了你，並且還賞你點銀兩買身人該穿的衣服，若是不求，嘿嘿，可就別怪我不講情義了！”江磐說完，便輕晃折扇，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看著江陵。
昔日的天才，馬上就要被自己踩在腳下，隻是想想，江磐便忍不住興奮的渾身顫抖。
“江磐，那本靈技的秘籍，是不是你爺爺給我的。”江陵麵對羞辱，沒有動怒，隻是鄭重的問。不過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江陵左手的食指之上，正在緩緩的凝聚著微弱的白光。
“哈哈哈哈！”江磐大笑起來，狂妄道：“是又如何？！你去找族長哭訴吧！口說無憑，看他老人家會不會信你。”
“這麽說你承認了？”江陵起身問道，一張清秀的臉頰麵無表情，雙瞳緊緊盯著江磐。
“嗬，是，我承認了，你這個廢物能奈我何？”江磐被江陵的目光盯著，突然一陣無由來的恐懼席卷全身，不過立刻就被他甩開。心頭暗道，這小子已經被廢了修為，現在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他能拿我怎麽樣？！
想著自己剛才心頭竟然冒出一絲恐懼，江磐頓時覺得有些憋屈羞辱，厲聲道：“還有五秒！”
說完，身上竟冒出淡淡的白光，顯然是在凝聚靈力。
“江陵！”一旁的江瑤見江磐要動真格，漂亮的臉頰上頓時浮現出驚慌，對江陵道：“江陵，別逞強，你就……”
“你就求求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