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教師被打
鄉村教師——心靈的駐守 作者：土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杜曉明在內心將劉燦燦和王冰雪做了一次比較，他發現兩個女人就像水，劉燦燦像一潭死水，長期教初三畢業班，形成表情呆板語言生硬的職業麵孔，長時間工作壓力，麵目憔悴，褐斑雀躍，但給人的是平靜、定力和穩重；王冰雪像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養尊處優，麵部表情波光粼粼，語言甜蜜婉轉，在高檔化妝品的滋養下，氣色紅潤，神采奕奕，給人的是奔放、熱烈和奔放，和王冰雪在一起，自己的語言總能不假思索生動出來，但他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內心到底是否愛她。
雪一停，天便冷了起來，防火、防煤氣中毒等安全就像緊箍咒又罩在全體教師頭上，山區的天冷，每個班都要用炭進行生火取暖，學校不僅對學生進行冬季安全專題教育，還對老師進行嚴格的要求，老師們似乎比以前更忙了，為學生打熱水洗臉，夜裏為女學生烤尿濕的被子，如果遇見下雪還得及時的鏟掉樓梯以及校園中的雪以及凍冰，預防學生摔倒。
李黑娃半夜起來，隻覺得肚子“咕嚕咕嚕”**著，緊接著一陣痙攣一陣疼痛，糟糕，要拉肚子，他套上褲子，跳下床，卻怎麽也找不到鞋子，他趴到床底下，原來鞋不知什麽時候被同鋪的踢到床裏麵，他趕緊鑽到床底下，趿拉起鞋，剛走出門口，隻覺得褲襠一熱，緊接著汙漬便毫無攔擋的傾瀉而下，他還是疾步往前跑，到寢室外的尿桶處，肚子裏已經空空如也，他的褲子上全是黏糊糊的髒汙，路上也稀裏嘩啦到處都是，此刻臭氣熏天，寢室的燈也明了，學生便在裏麵吵著“臭死了，臭死了。”
值日教師劉銀鳳起床，李黑娃很無辜的站在那裏，褲子掉落在腳跟，尷尬著不知所措。
劉銀鳳埋怨道：“你這李黑娃，大半夜拉肚子，全拉到褲子上，還不快洗洗。”
李黑娃哭著走到劉老師的住室，劉老師倒了一壺熱水，讓他趕緊洗，別凍壞身子，洗好後趕緊鑽被窩裏睡覺，然後到夥房鏟點小灰，將地上的汙漬處理幹淨才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劉銀鳳又從家找來兒子的棉褲，讓其穿上，髒兮兮的褲子讓人嗤之以鼻，但劉銀鳳還是捂著鼻子將其洗的幹幹淨淨。
杜鵑從失戀的痛苦中徹底走出來，她總記著父親的一句話——經曆是一筆財富，所以她總在心裏呐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劉銀鳳找到她，神神秘秘的說：“杜鵑，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給你介紹個對象。”
杜鵑心裏明白這是郝春來找來的說客，笑著說：“你看我們合適嗎？”
“什麽合適不合適，婚姻講究緣分，常言道近水樓台先得月，校長將你們住室安排在一起，就是在有意撮合你們。”
以校長的名義提這件事，分量自然不輕，杜鵑皺了皺眉頭，說：“劉老師，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們年齡上還有很大差異，校長將住室調換，不是——”她想將校長為王駿毅調換住室的事說出來，又覺得不合適，隻覺得哭笑不得。
“愛情無年齡之分，郝春來挺靠得住一個人，無不良嗜好，找男人就得找這樣的，我看你們挺合適的，要不我讓春來給校長說說，再來做做你的工作。”
“那倒不必驚他大駕，這件事我親自給郝春來解釋，畢竟是我們的事，謝謝劉老師的好意。”
“行，你們談，你們談。”劉老師滿麵春風的走了。
杜鵑感覺心裏七上八下翻騰的厲害，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她直衝衝走到郝春來住室，郝春來看杜鵑的表情明顯有些異樣，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說：“郝老師，我們是同誌，希望你能理解，我剛下學，談婚論嫁的確不合適。”
郝春來臉紅的像熟透的柿子，低著頭悶了好長一會兒，尷尬的說：“劉老師就是那種人，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我不讓她說，她非要說。”
杜鵑看他不再說話，輕蔑一笑，跑到辦公室看電視，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到郝春來辦公室了。
杜曉明近兩天真實體驗什麽叫天寒地凍，丈母娘肝硬化去縣城醫院動手術，劉燦燦請假去照顧母親，招呼劉小米的重擔就落在杜曉明身上。劉燦燦反複交代招呼女兒的注意事項，杜曉明很少單獨照顧過女兒，自然激情萬丈，信誓旦旦一定把女兒招呼好，他早上六點多起床，做好飯，將女兒穿好喂飽，馬上送到和小米一班同學的鄰居家讓其代勞送孩子，然後再騎摩托到學校，下午放學後在馬不停蹄騎摩托回家，做飯洗衣哄孩子睡覺。兩頭不見天最大的感受就是冷如冰霜，村裏要比鎮上溫度至少低5攝氏度，每天盡管戴著頭盔手套，但感覺自己全身就像一個冰棍，第一天他汲取了最大的生活常識就是冷手千萬別烤火，烤火後馬上熱脹冷縮，指頭腫的像葫蘆，這一天他苦不堪言，指頭除了疼痛鑽心還奇癢難耐。
杜曉明發現劉小米突然那麽任性，吃飯像吃藥，恩威並用無濟於事，夜裏他靜心炒了兩個自以為最拿手的菜，劉小米嚐了一嘴，筷子一放，說：“不好吃。”
“沒媽媽做的好吃嗎？”
“沒有。”
“老師教育我們要不挑吃穿，愛惜糧食，你是最棒的。”說完杜曉明夾了一口菜送了過去。
劉小米嘴繃得緊緊的，頭擺動的像撥浪鼓。
杜曉明惱了說:“不吃，不吃，爸爸揍你。”
劉小米眼睛的葡萄水便濕透了睫毛：“我要媽媽，我不要臭爸爸。”
杜曉明無可奈何，隻好把她領到鄰居家，連哄帶騙才讓劉小米將一碗飯消滅掉。
夜，劉小米更是倔強，非要和劉燦燦通一次電話才能入睡。杜曉明試探著問：“小米，你為什麽愛媽媽，不愛爸爸。”
劉小米毫不猶豫的說：“第一、老師教我們唱《世上隻有媽媽好》，沒說世上隻有爸爸好，第二、我從我媽媽肚子裏麵生出來，和爸爸一點關係也沒有，第三、我從小都是媽媽照顧，送我上學，陪我寫作業，爸爸從來沒有。”
女兒的話天真無邪，發自內心的，杜曉明心裏很是酸澀。
好不容易將劉小米哄睡，手機驚心動魄的想起來，接通了，黃朝陽的聲音：“喂，校長，王老師被劉成打了。”
杜曉明當時心裏一驚，忙問：“要緊嗎，詳細給我說說。”
原來，夜裏值日教師王駿毅督促學生上廁所，喝醉酒的劉成正在廁所如釋重負平心靜氣的解決大便，四年級學生趙平不知道裏麵有人，一進廁所邊拉開拉鎖掏出家夥便尿，結果整了劉成一臉，這可惹惱了劉成，褲子也沒拉，立起來對住趙平腰上就是兩腳，感覺還不撒氣，拉住趙平的頭便往牆上碰，隨後的學生趕到看到趙平被打，頭上鮮血直流，趕緊去喊王俊毅，王俊毅趕緊趕到，將趙平拉過來，指責劉成不應該大人欺負小孩子，劉成正在氣頭上，抬起一腳朝王駿毅身上就是一腳，王俊毅一下子摔倒在地，隨後被幾位老師攔住才停止打鬥。
聽了來龍去脈，杜曉明感覺事情嚴重，問道：“劉成現在如何？”
“打了人，氣勢洶洶回家了。”
“於成名呢？”
“於成名也喝醉了，在家裏像豬一樣怎麽喊也不應聲。”
“你馬上找村醫和學生家長，我隨後趕到。”
杜曉明馬上給中心校楊主任做了匯報，並向派出所報了案，看劉小米已經熟睡，鎖好門，騎上摩托就走。
趕到學校，在大門口處，趙平的家長便哭哭淒淒的說：“我的孩子在家都不舍得摸一下，你看在你們學校，被打的頭上流血，脊梁也不知道被踢得咋樣，你們這還是學校嗎？”
趙平立在身邊嚶嚶的哭，右額頭上一個紫色的血包，血跡斑斑，但沒有流下來，王駿毅坐在門前的花池邊，渾身是灰，捂著胸口“哎呦哎呦”的痛苦著。
村醫表情很慎重，無奈的說：“還是到縣醫院做做ct，檢查檢查。”
杜曉明讓黃朝陽到附近找麵包車，黃朝陽轉了一圈，說：“人家一聽說，是劉成惹的事，都不願意來，說麻煩多。”
杜曉明隻好打電話到吉祥鎮，麵包車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11點。
夜，伸手不見五指，王俊毅一直在痛苦的叫嚷，趙平的家長囉嗦個不停，讓人格外心焦。
劉成打來電話，說：“杜曉明，你不想活了嗎？是你報的警，哼哼，我可是從裏麵出來過，哼哼，裏麵的民警許多都是我的弟兄，你一報警，人家就通知我了，哼哼。”
杜曉明惱怒的說：“是我報的警，咋，沒人能管住你。”
“你有種，你有種，兄弟，你等著瞧，明天夜裏，廁所見，我不讓你出點血我不姓劉。”劉成依舊惡聲惡氣的威脅著。
“明天夜裏幾點幾分，我在等著。”杜曉明毫不示弱的說。
“你有種，你有種，明天——”
杜曉明幹脆的將手機掛掉。
吉祥鎮到西城縣180裏地，還要盤兩座海拔700米的大山，一直到深夜兩點多才到西城縣，排ct，做檢查，安排住院，黃朝陽口袋裏拿了一千元不到半小時便洗劫一空，杜曉明隻好拿著工資卡去取錢。
於成名打來電話，吭吭唧唧的說:“校長，別給事鬧大了，劉成可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別弄到學校下不了台。”
“那你說怎麽處理好。”杜曉明惱怒的說。
“你看著處理，你看著處理，我是好意提醒。”
杜曉明剛掛電話，劉燦燦電話打進來，厲聲說道：“杜曉明，你去哪了，閨女在家哭，你聽見沒有。”
杜曉明慌忙狡辯說：“我在家呢，閨女沒哭。”
“閨女沒哭？把鄰居都吵醒了，人家正在家門口打電話，你把門鎖的牢牢地，你還有臉說沒哭。”
杜曉明突然想起來隻顧往學校趕，自己應該將鑰匙留給鄰居才對，一旦家裏失火或發生意外，怎麽辦？後果不堪設想，他不敢說和劉燦燦一樣在縣醫院，那樣會落地更多埋怨，隻好說：“在學校，馬上回家。”
“學校，學校，學校有你的魂，你這個家還要不？”聲音刺耳的讓杜曉明頭皮發麻，還的小心翼翼的說，“馬上回，馬上回。”
他趕緊給鄰居打了個電話，讓其生辦法穩控孩子情緒，然後給黃朝陽交代一番，又給王俊毅和趙平家長表示深深歉意，立馬又坐上麵包車調轉回家。
到家已是淩晨6點，鄰居站在門口，凍得瑟瑟亂抖，杜曉明心裏很不是滋味。
打開門，女兒更加痛苦欲絕，哽咽的說：“嗚嗚，爸爸，是不是睡前我說的話你傷心了，不要我了，嗚嗚。”
杜曉明一陣心酸，解釋說:“爸爸對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去招呼你一個大哥哥了。”
“嗚嗚，大哥哥是誰的孩子，嗚嗚，比我還重要。”
“大哥哥爸爸媽媽都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沒人照顧，他生病了，爸爸隻好去照顧他。”杜曉明為了盡快安慰劉小米睡覺，騙她說。
“爸爸，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你也別扔下我一個人走，我半夜一個人起來小便，看沒見你，好害怕，好害怕。”劉小米摟著杜曉明的脖子說。
“乖乖，睡覺，睡覺。”
劉小米安然的睡著了，睫毛上依舊濕漉漉的頗像個洋娃娃，杜曉明卻一點也睡不著。
第二天，縣局、中心校、派出所便陸陸續續來學校進行調查，劉成夜裏便跑的無影無蹤，杜曉明交代全體教師最近切實提高警惕，注意自我保護，自己在口袋裏也裝了一塊防身石頭。
老師被打在吉祥鎮鬧的滿城風雨，一位好心的同仁勸他說：“啥事慢慢來，盡量不要觸及深度矛盾，學校又不是你的祖父事業。”
他無奈的笑笑說：“我能不性急嗎，你們在厲兵秣馬備戰期末考試時，我們在淨化環境，打黑除惡，我們這是兩條腿走路和你們火車賽跑，一個一個學生的命運在我們手裏攥著呢？”
對方深邃的笑笑說：“學校的接力棒傳到你手中，你的任務主要是守好攤子，不出事就行。”
“你的話我明白，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這種思想是不作為的，我還真做不到。”
“你這性子就需要磨礪，終有一天會像彈球一樣圓潤光滑，蹦跳自如的，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現在我們校長最怕的是告狀，你惹惱了一些人他們會千方百計抓你把柄的，你也不會有安生日子。”
“隻要我控製好貪欲和怯懦，隨他們鬧去。”
“你這樣會受苦的。”同仁搖搖頭不再說了。
隨後的事的確讓杜曉明苦不堪言，趙平在縣醫院檢查沒什麽大礙，隻是受點皮膚之傷，但麵子很過不去，非要劉成給點精神損失費，王俊毅本身就有高血壓，腦血管硬化，順勢住進醫院進行療傷，兩個人住在醫院一個字——錢。劉成跑了，派出所說，這件事劉成也沒造成太大的人身傷害，至多是擾害公共場所，進行批評教育，責令他賠付兩個人的醫療費。兩個人不住打電話，讓學校解決醫療費，杜曉明苦口婆心的說，所花醫藥費學校肯定協助派出所進行解決，自己先墊支，王駿毅不好意思說什麽，趙平的父親威脅說，誰信你的話，我的孩子在學校發生的事，學校不管，讓我們去問劉成要錢，鬼才信，要不我們將這件事捅到電視台上，我想總會有人解決。學校的經費還沒撥下來，也沒有流動經費，黃朝陽家裏比自己還急，杜曉明隻好將自己工資取了五千，進行協商，除去趙平的一千八百醫藥費，又給了二百元，趙平住了三天院順順當當回學校上課了。
雪一停，天便冷了起來，防火、防煤氣中毒等安全就像緊箍咒又罩在全體教師頭上，山區的天冷，每個班都要用炭進行生火取暖，學校不僅對學生進行冬季安全專題教育，還對老師進行嚴格的要求，老師們似乎比以前更忙了，為學生打熱水洗臉，夜裏為女學生烤尿濕的被子，如果遇見下雪還得及時的鏟掉樓梯以及校園中的雪以及凍冰，預防學生摔倒。
李黑娃半夜起來，隻覺得肚子“咕嚕咕嚕”**著，緊接著一陣痙攣一陣疼痛，糟糕，要拉肚子，他套上褲子，跳下床，卻怎麽也找不到鞋子，他趴到床底下，原來鞋不知什麽時候被同鋪的踢到床裏麵，他趕緊鑽到床底下，趿拉起鞋，剛走出門口，隻覺得褲襠一熱，緊接著汙漬便毫無攔擋的傾瀉而下，他還是疾步往前跑，到寢室外的尿桶處，肚子裏已經空空如也，他的褲子上全是黏糊糊的髒汙，路上也稀裏嘩啦到處都是，此刻臭氣熏天，寢室的燈也明了，學生便在裏麵吵著“臭死了，臭死了。”
值日教師劉銀鳳起床，李黑娃很無辜的站在那裏，褲子掉落在腳跟，尷尬著不知所措。
劉銀鳳埋怨道：“你這李黑娃，大半夜拉肚子，全拉到褲子上，還不快洗洗。”
李黑娃哭著走到劉老師的住室，劉老師倒了一壺熱水，讓他趕緊洗，別凍壞身子，洗好後趕緊鑽被窩裏睡覺，然後到夥房鏟點小灰，將地上的汙漬處理幹淨才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劉銀鳳又從家找來兒子的棉褲，讓其穿上，髒兮兮的褲子讓人嗤之以鼻，但劉銀鳳還是捂著鼻子將其洗的幹幹淨淨。
杜鵑從失戀的痛苦中徹底走出來，她總記著父親的一句話——經曆是一筆財富，所以她總在心裏呐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劉銀鳳找到她，神神秘秘的說：“杜鵑，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給你介紹個對象。”
杜鵑心裏明白這是郝春來找來的說客，笑著說：“你看我們合適嗎？”
“什麽合適不合適，婚姻講究緣分，常言道近水樓台先得月，校長將你們住室安排在一起，就是在有意撮合你們。”
以校長的名義提這件事，分量自然不輕，杜鵑皺了皺眉頭，說：“劉老師，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們年齡上還有很大差異，校長將住室調換，不是——”她想將校長為王駿毅調換住室的事說出來，又覺得不合適，隻覺得哭笑不得。
“愛情無年齡之分，郝春來挺靠得住一個人，無不良嗜好，找男人就得找這樣的，我看你們挺合適的，要不我讓春來給校長說說，再來做做你的工作。”
“那倒不必驚他大駕，這件事我親自給郝春來解釋，畢竟是我們的事，謝謝劉老師的好意。”
“行，你們談，你們談。”劉老師滿麵春風的走了。
杜鵑感覺心裏七上八下翻騰的厲害，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她直衝衝走到郝春來住室，郝春來看杜鵑的表情明顯有些異樣，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說：“郝老師，我們是同誌，希望你能理解，我剛下學，談婚論嫁的確不合適。”
郝春來臉紅的像熟透的柿子，低著頭悶了好長一會兒，尷尬的說：“劉老師就是那種人，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我不讓她說，她非要說。”
杜鵑看他不再說話，輕蔑一笑，跑到辦公室看電視，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到郝春來辦公室了。
杜曉明近兩天真實體驗什麽叫天寒地凍，丈母娘肝硬化去縣城醫院動手術，劉燦燦請假去照顧母親，招呼劉小米的重擔就落在杜曉明身上。劉燦燦反複交代招呼女兒的注意事項，杜曉明很少單獨照顧過女兒，自然激情萬丈，信誓旦旦一定把女兒招呼好，他早上六點多起床，做好飯，將女兒穿好喂飽，馬上送到和小米一班同學的鄰居家讓其代勞送孩子，然後再騎摩托到學校，下午放學後在馬不停蹄騎摩托回家，做飯洗衣哄孩子睡覺。兩頭不見天最大的感受就是冷如冰霜，村裏要比鎮上溫度至少低5攝氏度，每天盡管戴著頭盔手套，但感覺自己全身就像一個冰棍，第一天他汲取了最大的生活常識就是冷手千萬別烤火，烤火後馬上熱脹冷縮，指頭腫的像葫蘆，這一天他苦不堪言，指頭除了疼痛鑽心還奇癢難耐。
杜曉明發現劉小米突然那麽任性，吃飯像吃藥，恩威並用無濟於事，夜裏他靜心炒了兩個自以為最拿手的菜，劉小米嚐了一嘴，筷子一放，說：“不好吃。”
“沒媽媽做的好吃嗎？”
“沒有。”
“老師教育我們要不挑吃穿，愛惜糧食，你是最棒的。”說完杜曉明夾了一口菜送了過去。
劉小米嘴繃得緊緊的，頭擺動的像撥浪鼓。
杜曉明惱了說:“不吃，不吃，爸爸揍你。”
劉小米眼睛的葡萄水便濕透了睫毛：“我要媽媽，我不要臭爸爸。”
杜曉明無可奈何，隻好把她領到鄰居家，連哄帶騙才讓劉小米將一碗飯消滅掉。
夜，劉小米更是倔強，非要和劉燦燦通一次電話才能入睡。杜曉明試探著問：“小米，你為什麽愛媽媽，不愛爸爸。”
劉小米毫不猶豫的說：“第一、老師教我們唱《世上隻有媽媽好》，沒說世上隻有爸爸好，第二、我從我媽媽肚子裏麵生出來，和爸爸一點關係也沒有，第三、我從小都是媽媽照顧，送我上學，陪我寫作業，爸爸從來沒有。”
女兒的話天真無邪，發自內心的，杜曉明心裏很是酸澀。
好不容易將劉小米哄睡，手機驚心動魄的想起來，接通了，黃朝陽的聲音：“喂，校長，王老師被劉成打了。”
杜曉明當時心裏一驚，忙問：“要緊嗎，詳細給我說說。”
原來，夜裏值日教師王駿毅督促學生上廁所，喝醉酒的劉成正在廁所如釋重負平心靜氣的解決大便，四年級學生趙平不知道裏麵有人，一進廁所邊拉開拉鎖掏出家夥便尿，結果整了劉成一臉，這可惹惱了劉成，褲子也沒拉，立起來對住趙平腰上就是兩腳，感覺還不撒氣，拉住趙平的頭便往牆上碰，隨後的學生趕到看到趙平被打，頭上鮮血直流，趕緊去喊王俊毅，王俊毅趕緊趕到，將趙平拉過來，指責劉成不應該大人欺負小孩子，劉成正在氣頭上，抬起一腳朝王駿毅身上就是一腳，王俊毅一下子摔倒在地，隨後被幾位老師攔住才停止打鬥。
聽了來龍去脈，杜曉明感覺事情嚴重，問道：“劉成現在如何？”
“打了人，氣勢洶洶回家了。”
“於成名呢？”
“於成名也喝醉了，在家裏像豬一樣怎麽喊也不應聲。”
“你馬上找村醫和學生家長，我隨後趕到。”
杜曉明馬上給中心校楊主任做了匯報，並向派出所報了案，看劉小米已經熟睡，鎖好門，騎上摩托就走。
趕到學校，在大門口處，趙平的家長便哭哭淒淒的說：“我的孩子在家都不舍得摸一下，你看在你們學校，被打的頭上流血，脊梁也不知道被踢得咋樣，你們這還是學校嗎？”
趙平立在身邊嚶嚶的哭，右額頭上一個紫色的血包，血跡斑斑，但沒有流下來，王駿毅坐在門前的花池邊，渾身是灰，捂著胸口“哎呦哎呦”的痛苦著。
村醫表情很慎重，無奈的說：“還是到縣醫院做做ct，檢查檢查。”
杜曉明讓黃朝陽到附近找麵包車，黃朝陽轉了一圈，說：“人家一聽說，是劉成惹的事，都不願意來，說麻煩多。”
杜曉明隻好打電話到吉祥鎮，麵包車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11點。
夜，伸手不見五指，王俊毅一直在痛苦的叫嚷，趙平的家長囉嗦個不停，讓人格外心焦。
劉成打來電話，說：“杜曉明，你不想活了嗎？是你報的警，哼哼，我可是從裏麵出來過，哼哼，裏麵的民警許多都是我的弟兄，你一報警，人家就通知我了，哼哼。”
杜曉明惱怒的說：“是我報的警，咋，沒人能管住你。”
“你有種，你有種，兄弟，你等著瞧，明天夜裏，廁所見，我不讓你出點血我不姓劉。”劉成依舊惡聲惡氣的威脅著。
“明天夜裏幾點幾分，我在等著。”杜曉明毫不示弱的說。
“你有種，你有種，明天——”
杜曉明幹脆的將手機掛掉。
吉祥鎮到西城縣180裏地，還要盤兩座海拔700米的大山，一直到深夜兩點多才到西城縣，排ct，做檢查，安排住院，黃朝陽口袋裏拿了一千元不到半小時便洗劫一空，杜曉明隻好拿著工資卡去取錢。
於成名打來電話，吭吭唧唧的說:“校長，別給事鬧大了，劉成可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別弄到學校下不了台。”
“那你說怎麽處理好。”杜曉明惱怒的說。
“你看著處理，你看著處理，我是好意提醒。”
杜曉明剛掛電話，劉燦燦電話打進來，厲聲說道：“杜曉明，你去哪了，閨女在家哭，你聽見沒有。”
杜曉明慌忙狡辯說：“我在家呢，閨女沒哭。”
“閨女沒哭？把鄰居都吵醒了，人家正在家門口打電話，你把門鎖的牢牢地，你還有臉說沒哭。”
杜曉明突然想起來隻顧往學校趕，自己應該將鑰匙留給鄰居才對，一旦家裏失火或發生意外，怎麽辦？後果不堪設想，他不敢說和劉燦燦一樣在縣醫院，那樣會落地更多埋怨，隻好說：“在學校，馬上回家。”
“學校，學校，學校有你的魂，你這個家還要不？”聲音刺耳的讓杜曉明頭皮發麻，還的小心翼翼的說，“馬上回，馬上回。”
他趕緊給鄰居打了個電話，讓其生辦法穩控孩子情緒，然後給黃朝陽交代一番，又給王俊毅和趙平家長表示深深歉意，立馬又坐上麵包車調轉回家。
到家已是淩晨6點，鄰居站在門口，凍得瑟瑟亂抖，杜曉明心裏很不是滋味。
打開門，女兒更加痛苦欲絕，哽咽的說：“嗚嗚，爸爸，是不是睡前我說的話你傷心了，不要我了，嗚嗚。”
杜曉明一陣心酸，解釋說:“爸爸對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去招呼你一個大哥哥了。”
“嗚嗚，大哥哥是誰的孩子，嗚嗚，比我還重要。”
“大哥哥爸爸媽媽都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沒人照顧，他生病了，爸爸隻好去照顧他。”杜曉明為了盡快安慰劉小米睡覺，騙她說。
“爸爸，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你也別扔下我一個人走，我半夜一個人起來小便，看沒見你，好害怕，好害怕。”劉小米摟著杜曉明的脖子說。
“乖乖，睡覺，睡覺。”
劉小米安然的睡著了，睫毛上依舊濕漉漉的頗像個洋娃娃，杜曉明卻一點也睡不著。
第二天，縣局、中心校、派出所便陸陸續續來學校進行調查，劉成夜裏便跑的無影無蹤，杜曉明交代全體教師最近切實提高警惕，注意自我保護，自己在口袋裏也裝了一塊防身石頭。
老師被打在吉祥鎮鬧的滿城風雨，一位好心的同仁勸他說：“啥事慢慢來，盡量不要觸及深度矛盾，學校又不是你的祖父事業。”
他無奈的笑笑說：“我能不性急嗎，你們在厲兵秣馬備戰期末考試時，我們在淨化環境，打黑除惡，我們這是兩條腿走路和你們火車賽跑，一個一個學生的命運在我們手裏攥著呢？”
對方深邃的笑笑說：“學校的接力棒傳到你手中，你的任務主要是守好攤子，不出事就行。”
“你的話我明白，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這種思想是不作為的，我還真做不到。”
“你這性子就需要磨礪，終有一天會像彈球一樣圓潤光滑，蹦跳自如的，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現在我們校長最怕的是告狀，你惹惱了一些人他們會千方百計抓你把柄的，你也不會有安生日子。”
“隻要我控製好貪欲和怯懦，隨他們鬧去。”
“你這樣會受苦的。”同仁搖搖頭不再說了。
隨後的事的確讓杜曉明苦不堪言，趙平在縣醫院檢查沒什麽大礙，隻是受點皮膚之傷，但麵子很過不去，非要劉成給點精神損失費，王俊毅本身就有高血壓，腦血管硬化，順勢住進醫院進行療傷，兩個人住在醫院一個字——錢。劉成跑了，派出所說，這件事劉成也沒造成太大的人身傷害，至多是擾害公共場所，進行批評教育，責令他賠付兩個人的醫療費。兩個人不住打電話，讓學校解決醫療費，杜曉明苦口婆心的說，所花醫藥費學校肯定協助派出所進行解決，自己先墊支，王駿毅不好意思說什麽，趙平的父親威脅說，誰信你的話，我的孩子在學校發生的事，學校不管，讓我們去問劉成要錢，鬼才信，要不我們將這件事捅到電視台上，我想總會有人解決。學校的經費還沒撥下來，也沒有流動經費，黃朝陽家裏比自己還急，杜曉明隻好將自己工資取了五千，進行協商，除去趙平的一千八百醫藥費，又給了二百元，趙平住了三天院順順當當回學校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