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勇……者!……勇者啊啊啊!!』


    古龍舉起手臂。龍語中有各種不同的攻擊魔法,像是龍爪等等,但眼前的對手卻不運用其他魔法,顯然它會的龍語隻有憤怒之龍氣與龍鱗。


    不過正如在場的眾人所見,它剛才使出的一擊就已造成天災般的破壞。正如其名,雖然它已腐化變質,但依舊是龍王。它是站在萬物之靈頂峰的王者,曾介入人類與魔族的戰爭之間,燒毀一切擋路的來人,最後敗在前任勇者的手上。


    「我的能力足以當你的對手……上吧!」


    在為數眾多的弑龍劍中,『天龍劍法弗尼爾』堪稱獨一無二的傳說級魔劍。


    天城海翔把像是塗滿鮮血的鮮紅大劍架在肩膀上,瞪著古龍大吼。


    古龍也舉起手臂,往海城等人的方向一揮,像是在呼應海翔的話語。


    僅僅一擊,就讓城鎮的一隅瞬間化為廢墟。麵對這一幕,海翔在魔劍上灌注龍氣,飛跳起身,割開風,把劍高舉至頭頂。


    「『霸王龍爪劍』!」


    這是從魔裝劍延伸出來的應用技巧,甚至已經可以說是一項原創的劍技。海翔把發怒之龍氣帶來的爆發力變換成斬擊波。


    古龍揮擊的手臂與海翔放出的斬擊波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後,它的手背彈了開來。


    「看來我的攻擊力比他高一點……」


    攻勢受阻的古龍,發出滿是怒氣的嘶吼。降落在地麵的海翔看著古龍,再次把大劍放上肩頭,低聲表示。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一邊抵擋這家夥的攻擊,一邊用龍炮貫穿它的身軀……嗯?」


    海翔想到一個必勝的計劃。眼角餘光處,閃起紅色的光芒。他還來不及回頭,快速衝上前來的物體打飛了剛剛才在咆哮的古龍巨軀,古龍彷佛被打到飄浮在半空中。


    「什麽!?」


    龍的巨大軀體飄浮著,幾乎讓人誤以為眼前有一座山。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讓海翔非常驚訝,猛力往後回頭一望。


    「……我剛剛不是叫你照顧公主嗎?」


    海翔用鮮紅色的雙眼看向後方的人物,語帶焦躁地質問。但眼前的人卻一派輕鬆的模樣,在海翔身旁停下腳步。


    「如果不想要把她們姊妹卷入事件中,那你該采取的方法不是困住她們,而是在她們主動投身到戰場前讓戰役劃下句點……要是再繼續浪費時間,她可是會跑來的喔?」


    黑暗執刑者一手拿著鮮紅的雙劍,叮嚀海翔。


    ◇


    站在帥氣勇者身旁的我喚回投擲出去的『血紅刃』,觀察著緩緩爬起的古龍。


    哎呀,真是嚇死我啦,有夠驚險的啦。雖然事發當時我站在遠處,但我真的沒想到那家夥可以像那樣重生耶。以前對付嘍羅等級的腐龍隻要一擊它們就會斃命,所以我真的不曉得會發生這種事,不過既然現在狀況是這樣,那真的是很難處理耶~


    好啦,既然用普通的方法沒有勝算,那到底該怎麽辦咧?


    「要是她再次被附身,那該怎麽辦!」


    帥氣勇者發言了。他抓著我的外套衣領,放聲怒吼。


    「她說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什麽跟什麽……不管怎麽想,你也知道她是在逞強吧!她已經精疲力盡了!你應該很清楚吧!」


    我當然知道帥氣勇者想講什麽。很可惜,此刻的我無法采納他的建議。一個大意,艾莉西亞就很有可能會跑來參戰。再怎麽說,那對姊妹……希薇雅和艾莉西亞可是看著她們姊姊的背影長大的。


    她是一位比任何人都溫柔的堅強皇女。她明明就和我不一樣,不是個和怪物扯上邊的人,但卻為了別人而勉強胡來~兩位妹妹就是看著這樣的她,逐日成長。


    「那你就在一邊流口水看著吧!如果你敢對她說『有能力的人乖乖在旁邊等著,不要參戰』,她可是會開口說教的喔?」


    語帶挑釁地說完後,帥氣勇者心不甘情不願地重新握好手上的劍,反駁我:


    「哼……我倒不認為你有能力突破那層龍鱗。」


    他馬上就上鉤啦。嗬嗬,倒是很敢講喔?


    「笨蛋,那點小意思,輕輕鬆鬆就能解決。隻要用劍不停劈斬,直到突破龍鱗就行啦!」


    「要是事情那麽簡單,我也就不用那麽辛苦了。就連用擁有超高攻擊力的魔法聯手出擊,也隻能讓換氣鰓打開短短幾秒鍾,而且光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們費盡力氣了。」


    「反過來說,隻要能夠撬開換氣鰓上的龍鱗,我們就贏定了。隻要砍掉龍首,幾乎所有的龍都會沒命。」


    「不,我想就算不是龍也大多都會沒命吧……它身上應該有代替心髒的某樣東西。隻要能夠貫穿龍鱗,破壞那樣東西,那我們就能獲勝。」


    代替心髒的某樣東西?原來如此。


    這樣的話——


    「你有辦法解決龍鱗?」


    「我能貫穿它。」


    「好,那這樣就行得通了。」


    「……一分鍾。」


    「?」


    「我要詠唱能砍穿那家夥身上龍鱗的魔法,詠唱時間需要一分鍾。」


    「麻煩你在四十秒內解決。」


    「……這樣的話,也要麻煩你一定得成功啊。」


    「交給我吧。」


    聽到我的回覆後,帥氣勇者把大劍插在地麵上,手放在劍柄尾端,開始詠唱。


    「『——————』」


    一股感覺回蕩在四周,彷佛能渲染整個世界。接著,這股感覺覆蓋住世界的法則。


    「我和你確認一下……我和你負責引起對方的注意,不對,應該說我們負責當誘餌,是嗎?」


    剛才無法插入對話中的伯娜黛特用雙手轉著魔法槍,開口問我。


    「呃,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好的,我明白了……得趕緊結束這一切,確認眾人的安危。」


    她赫然止住正在旋轉的槍,朝自己射出魔法彈。看樣子應該是身體強化類的魔法吧。


    也就是說,她已經準備好了。


    「好啦,一切就緒!」


    「就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吧!」


    我們把詠唱龍語的現任勇者拋在身後,朝著爬起身的古龍全力衝刺。


    ◇


    疾如風,迅如雷。


    兩道以神速狂奔的黑影,上前迎擊化為腐龍的龍王。然而,腐敗的龍王能力下降,無法成為兩人的對手,揮下的爪子、狂咬的下顎……每一道攻擊都無法捕捉住眼前的黑影。


    而黑影——社勇的攻擊行動卻也遇到了挫折。


    (果然很堅硬啊!)


    勇花了好幾十秒的時間用兩把雙劍進行攻擊,但始終無法貫穿層層交疊的障壁。


    「可惡……有夠硬的!」


    伯娜黛特也從旁追擊,但遇到的狀況卻和勇一樣。


    『勇、者啊啊啊啊啊!!』


    「是是是,我在這啦!」


    勇用劍撣開揮往這裏的爪子,穿過爪子的縫隙間,跳到古龍的手臂上,開始狂奔。


    「看招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衝到手臂上方,切斷了龍王的臂膀。然而——


    「果然還是砍不到龍鱗下麵啊!」


    每一次的劍擊都被鱗片般的障壁擋住,無法深入軀體。


    古龍揮動手臂,想要甩掉在自己手上奔跑的勇,但勇的速度卻比它更快一步,早已跳往地麵,並在飛落的同時投擲出血紅刃。


    「老實說,我剛剛真的太天真了。就算腐爛枯槁,龍王果然還是龍王。」


    勇著地的


    同時,踏凹了腳下的土地,閃過從上方飛落而來的巨大古龍角。


    「沒想到光是要砍斷一根角,就花費了那麽多力氣啊。」


    『龍鱗。乍看之下好像毫無破綻,但其實還是有方法能擊破它。


    不過,擊破兩個字可能太好聽了,事實上就隻是往龍鱗較薄的部位進行攻擊,說到底,還是沒辦法讓它完全失去作用。


    龍的逆鱗,本來就是指龍身上唯一的弱點部位。隻有逆鱗較為柔軟,能夠輕鬆刺穿。要說逆鱗的部位有多弱……舉個例子好了,如果有一個和人差不多重的東西從天而降砸到它,那它就會應聲碎裂,龍也會因疼痛而震驚致死。差不多就這麽弱吧。還虧逆鱗周圍的鱗片硬得像鎧甲一樣,擋得住能夠擊破海洋、粉碎大地的攻擊,但逆鱗卻相當不堪一擊。


    因此,如果碰到龍身上的弱點部位,它就會非常生氣。


    而之所以可以越過形成障壁的『龍鱗』,折斷古龍的角,就是因為剛剛朝著它身上和逆鱗差不多脆弱的部位丟出了血紅刃。


    「『————————!』」


    「終於要發動啦!」


    一瞬間,光芒爆炸似地往外延伸擴散,接著以驚人的氣勢聚集成一束。光束的集中點可以看到伸出雙手的海翔,他咆哮:


    「『龍炮』!!」


    聚集的光停了一會兒,注入龐大熱量的閃光化為一道光芒,衝向古龍。


    龍炮。顧名思義,這是龍擁有的龍語魔法中最大、最強的一種。帶著劇熱的閃光一擊,具有能夠隔絕所有人類魔法的威力,甚至能燒毀貫穿龍語魔法中的龍鱗。


    「————呃!?」


    龍炮撞上龍鱗,刹那間龍鱗粉碎散落,古龍一半的身軀也消失化為碳末。就算它身上有龍鱗障壁,光束仍絲毫不減威力。海翔運用龍語魔法中最強大的一擊,貫穿了勇糾纏苦戰的龍鱗,就像是在濕透的紙張上打洞般輕鬆簡單。


    「龍炮果然還是那麽厲害……」


    勇不禁回憶起龍炮脫離常軌的威力,開口低聲讚歎,同時雙眼緊盯著古龍身上出現的洞。


    (感覺起來那家夥還沒被擊垮。我原本以為帥氣勇者的一擊可以成功,可惜……)


    究竟是死亡的軀體就算身懷劇痛也能生龍活虎?還是因為滿溢的怒氣?總之,那家夥此刻正不停地吼叫著。


    一切還沒結束。勇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尋找著攻擊的目標——那家夥身上代替心髒的器官。


    接著——


    (難道就是那裏!?)


    勇發現古龍的胸口中心處埋藏著某個物體。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勇用一種幾乎能踏碎土地的力道踢向地麵,朝著古龍一直線飛跳過去。


    「看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鮮紅色的連結劍變成雙劍,勇讓兩把刀刃平行握好,劈下刀鋒。


    哢吱。尖銳聲音響起的同時,雙劍插入來不及再生完畢的龍鱗下琥珀色的目標物。他的攻擊,隻在某個物體上劃出些許龜裂。


    「賓果!生命力就是從這裏湧現的!」


    勇大聲喊叫,並握著矗立的劍柄往下移動,接著用力握住雙劍的柄頭開始上下切割起物體。


    「呶……咕……就是現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龍鱗原本如魚鱗般層疊拚湊出具有高強度的障壁,擋住劍的去路,而勇正用蠻力強硬地割裂它。


    「受死吧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


    勇在障壁上撬開些許縫隙,海翔劈下赤紅的大劍刺入其中,伯娜黛特也朝著那裏擊入魔法彈。


    「爆炎劍!!」


    「eplosion!!」


    閃光四竄,爆炸聲響起。應該是龍核的結晶體同時受到海翔與伯娜黛特的爆破攻擊,「啪喀」一聲,出現了巨大了裂痕。


    刹那間,宛如慘叫聲的嘶吼撼動空氣,震耳欲聾。


    「呃……!?」


    「我、我的耳朵!」


    麵對幾乎震破耳膜的咆哮聲,海翔與伯娜黛特忍不住按住雙耳。


    「……噢噢,沒想到聲音可以傳這麽遠啊?吵死人啦!」


    此時的勇早已跳躍到半空中,在幾乎可伸手觸碰到雲朵的地方遙望著古龍。


    他踩著豎立的雙劍,往上飛躍,速度比古龍的咆哮更快,也比海翔與伯娜黛特的同時攻擊更迅捷。


    「龍王,我們就此做個了結吧!」


    勇加重右手的力道,緊握住聖劍——彷佛聖劍從剛才就已在他手中似的。


    劍身的光輝像是被綁成一束的極光,美麗奪目,甚至能讓夜空中閃爍的星辰也沉醉於它的光芒。


    重力開始緩緩地讓勇的身體下降,他動了動身子,調整成頭下腳上的姿勢。


    風割過耳際,視線漸漸凝聚在一個點上。


    『如、如果沒有你出來壞事的話……!!』


    古龍的龍核遭到破壞,身體漸漸化為灰燼,好像隨時都會就此乘著風消失在空氣中。此刻的它,僅僅靠著執念,讓自己仍站穩在大地上。


    接著,古龍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咬碎正準備給自己致命一擊的勇。


    「就算沒有我,你總有一天也會遭受人們討伐的!龍王!」


    勇劈下聖劍,消滅了龍王那化為塵土的軀體。


    剩下的,隻有龍王的屍骸,以及變成片片碎屑落下的琥珀色結晶體。


    「安息吧。」


    光芒漸漸包圍住夜空。在和煦朝陽的照耀下,勇看著乘風逝去的古龍灰燼,低聲囈語。


    ◇


    古龍,龍王。


    三年前,人類們貪婪地蠶食鯨吞充滿了世界各處的生命力,魔族也四處侵蝕自然,即生命力的源頭。這時候,神域的靈獸以敵人的身分出現在兩方勢力麵前。


    勇者是人類世界的頂點,魔王是魔族的最高統帥,而龍王就是自然界的最高位者。


    諷刺的是,龍王在人類、魔族雙方的攻擊之下,最後失去了生命。而後,它的靈魂與肉體遭到操控,繼續視勇者為憎恨的死對頭,但到頭來還是踏上死亡之路。


    「……龍王,我的昔日好友,你總算能夠告別這個世界了。」


    有一條龍,身軀巨大如峰巒,上麵纏繞著美麗的白色鱗片。


    人們視它為籠族鼻祖,喚它作太古巨龍。它是第一條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龍,世界誕生的同時,它就跟著降臨於此。


    這條太古巨龍棲身於神域最深處的時空迷宮庭園裏,此刻的它,感覺到神話時代以來的盟友逝世死去。


    「法弗納,接著是巴赫姆特……哎呀呀,現在就剩下我一條古龍了。」


    它用充滿歲月痕跡的沙啞聲音低語,聽到耳邊傳來有人踩踏著青草的沙沙聲,於是朝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


    「哦……諾倫,原來是你啊。」


    「老神龍殿下,好久不見。」


    最古老的龍望著一位少女,她有一頭淡綠到近乎透明的長發,肌膚白皙,雙眸紅如鮮血。


    是『時空魔女』,諾倫。


    諾倫踏著滿布青草的翠綠草原,走向太古巨龍身旁。


    「諾倫,好久不見。上次見麵是幾年前的事啦?」


    「那時候勇者還沒出現,所以已經快四年了。」


    麵對太古巨龍的提問,諾倫微笑回答。


    「原來是這樣啊。不久前,有一位自稱勇者的少年來這裏找我……他習得了巴赫姆特留下的技能,你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


    「嗯,少年的名字叫作天城海翔。」


    「他好像解


    決掉巴赫姆特啦。」


    「是的,我知道。」


    「你果然早就知道啦……真不愧是『時空魔女』。」


    太古巨龍不禁露出笑容。


    「諾倫,很謝謝你。」


    「別這麽說,我們才該向您謝罪。雖說是為了拯救人類,但前後殺害了象征自然的兩條龍,實在是罪過。」


    諾倫走到太古巨龍身旁近處,在草原上坐下。


    「無妨。法弗納和巴赫姆特都犯下了過錯。不論是終結它們生命的人類或是魔族,都隻是這個世界創造出來的自然的一部分罷了。」


    太古巨龍說完後,心中如此祈願——希望昔日好友能夠就此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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