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03 看不見的組織戰，閉塞注意
RAIL WARS！國有鐵道公安隊 作者：豐田巧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喀嚓。
在鼾聲與妄想中渡過朦朧夜晚的我，光是聽見開關啟動的聲音就醒了過來。
呼呼呼呼——————
空氣壓縮機靜靜注入空氣。
「呀！？這、這是什麽……怎麽會愈變愈大～」
這時傳來小海困惑的聲音。
「你、你在摸哪裏啊！你這個罪犯！」
一瞬間醒過來的櫻井，犀利地一巴掌打在膨脹的氣囊上。
這讓我深刻感受到，半夜沒叫醒她是對的。
「真是吵耶～那是國鐵的自動起床裝置『叫醒象』啦。」
我從床上坐起來，揉著眼睛看向兩人。
櫻井露出「欸！？」的表情看我。
畫著粉紅色大象，宛如抱枕般的氣囊，正好位於腰部的位置不斷膨脹消氣。
我按下入口的停止按鈕，關掉三人床位的機械裝置。
小海整理服裝後，從上鋪爬了下來。
雖然一部分秀發睡得翹翹的，還有點睡眼輕鬆，但小海還是很可愛。
「這是什麽呢？」
「首班電車的駕駛員會睡在車站，但要是睡過頭可就糟了，因此國鐵開發出這種絕對能叫醒人的起床裝置。與發出聲音的鬧鍾不一樣，不會吵醒四周不相關的人。況且這會不斷拱起腰部，這樣沒有人還睡得著吧。」
可能是一大早，櫻井腦袋還沒轉過來，完全沒提到自己睡的床位移動到走道的另一側。
然後一如往常盤起秀發後，站起身來。
「看來也不是『絕對』叫得醒人嘛。」
我們三人望向最後方的床位。
從床位下方冒出一隻腳的『叫醒象』抬不起岩泉的腰，很辛苦地扭動掙紮。
「他超出了人類的範疇，所以不算。」
我大跨步走過去，順手抄起放在一旁，寫著「第二搜查班用啦」閃亮銀色鐵桶。
「看招！報昨晚的仇！」
我用力揮動怪罐子掠過岩泉的腦袋，隨即像電視上的搞笑節目一樣『框——』一聲響起。
「唔……早上了嗎？為、為什麽這裏會有鐵桶……」
雖然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可愛，但表情完全還沒醒。
「那種事情不重要，快起床。」
「等、等一下啦～我沒睡足八小時，精神就～」
「要不要再確實叫醒你一次？」
我迅速將鐵桶拿到他頭上。
「別這樣！我醒了，睡飽啦，睡飽啦————！」
岩泉伸出雙手，拚命阻止我。
在盥洗室洗把臉，四人一同來到事務所。
時間是早上六點。
這個時間原本隻有值班的人在，但自從昨天的緊急事態，東京鐵道公安室正全力作業中。
休息室還有其他隊員，不過也有人睡在桌子或沙發上，還有人熬夜工作。
飯田小姐似乎也熬夜，眼睛有點紅。
「早安——」
「早呀～」
雖然應該已經很累，但氣氛依然未變。
「怎麽樣？貨運部門送來收據了嗎？」
「還沒有，差不多該送來了吧。貨運部門的高層不肯答應我們的要求呢：他們說『沒有收據會影響運輸』，結果我們得全部影印，聽說相當花時間……」
櫻井眯起眼睛。
「明明情況這麽緊急……」
「因為自己的部門比較重要呀～而且我們沒有向貨運部門透漏事件的詳細情報羅！」
飯田小姐將頭靠著在桌上交叉的手。
由於還有時間，我看了一下手機。新聞有報導昨晚東京貨運站傳來巨大爆炸聲，不過卻改寫成貨運站值班室使用的液化石油氣鋼瓶，發生原因不明的爆炸意外報導。
基本上，未經許可無法進入國鐵站內采訪。而且國鐵占地很寬，從外麵不易拍攝。
所以媒體機構也隻能在記者俱樂部，依照國鐵的發表報導而已。
結果收據遲遲不來，實際上送到的時間，已經接近土午七點了。
原本是一般業務開始的時間，但今天由於情況緊急，因此貼上『敬請明天再來』的道歉聲明，鐵卷門依然緊閉。
「不好意思！」
「讓各位久等了！」
隊員從一旁的出入口，將裝在台車上的幾十個紙箱抱進來。
「好啊！來了嗎！」
奈良班長出來迎接。
聽到消息後衝下樓梯的大湊室長，跑到螢幕的前方。
「能不能讓我看看畫麵？」
室長似乎也趴在桌上睡，臉上還留著壓到筆之類的凹痕。
然後室長指示螢幕上顯示小海寫的五個數字，操作員大姊跟著回答。
「最上麵的『23298』，已經在東京貨運站引爆了。」
23298上麵畫了一道紅線，代表刪除。
「大家分工合作，找出下麵這四組數字號碼的油罐車收據。有了收據，應該就能知道油罐車目前的所在位置。」
「雖然已經猜想到，但還真是多呢。」
小濱班長盯著堆積如山的紙箱看。
「既然會有這種局麵，當初早該辦公自動化吧……」
長崎班長露出厭煩的表情，拍了拍後腦勺。
「曾經有人提過，在所有貨車與貨櫃加裝gps發報器管理的方法。但當時國鐵赤字相當驚人，結果國會以『怎麽可能通過這種預算』而否決了呢。」
飯田小姐打開一個紙箱。
「在rj看來也真是諷刺呢！意思是就算我們以某些方法，調查到油罐車的線索：想找出來也沒那麽簡單吧～」
長崎班長鼻哼了一聲。
「意思是民營化的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嗎？」
「至少呢～民間貨運公司的話，用電腦一下子就搜尋得到羅～」
大湊室長在前方拍了一下螢幕。
「現在先別管那些事情！以小濱為中心，各班趕快開始作業。」
「了解。」
小濱班長將紙箱一一分給各班。
操作員大姊留在正中央，負責等一箱找完之後，發給各班新的一箱。
雖然比各班少很多，但我們也分到一箱，碰的一聲放在最前麵的桌上。
四人打開箱子一看，裏麵滿滿塞著收據影奉。
當然，第一個開口的是永遠說出心聲的男人，岩泉。
「真煩耶。」
我好幾次都這麽覺得……岩泉你白癡啊！？
「這要是失敗的話，我們的就職就前途無『亮』了耶！這項作業賭上了我們的超穩定人生，以及鐵道公安隊，不，國鐵的存亡啊！」
櫻井也眨眨眼微笑。
「對呀，得早點找出油罐車的所在位置，射殺犯人才行！」
我可沒這麽說喔。
「昨天爆炸發生在東京貨運站～所以沒有任何人遇害～可是呀，如果在車站附近的發電廠引爆可就糟糕羅。為了旅客的安危，大家加油喔！」
我們四人對飯田小姐點了點頭。
「這是四輛車的車號。」
小海將剩下四輛車的車號大大地寫在紙上，發給大家。
安排真是周到。
我們各自拿取一百張收據左右，回到座位上一張張確認。
照理說所有人從箱子大約取出了四百張，但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一張收據的大小約為半張b5紙，上麵記載著貨車載了那些貨物，以及要運送到哪裏。
當然也清楚記載了我們現在要找的「車號」
。
車號類似車輛號碼牌的個別號碼，貨物基本上也靠車號管理。
可是隻要貨物能抵達，旅客是不會在意用什麽貨車送來的。
我也是一樣。就算記得宅配貨物是「鄉下爺爺寄來的蘋果」，也不可能記住是哪個送貨員送來的，掛著幾號車牌，或是開著什麽樣的車。
因此國鐵設計的體製是製造多輛貨車，隻要往返於出發地與目的地之間，數量齊全就沒有問題。
可是這麽一來，如果突然問『23298號油罐車在哪裏！？』就無法立刻得知了。
飯田小姐說的沒錯，對rj那幫人而言，這也是對國鐵的諷刺。
不過國鐵有一項規定，就是運送貨物時『要先寫收據再送』。
這時候就慶幸公家單位的墨守成規了。
就算知道沒有意義，但公家單位一旦開始某種製度，就會不斷持續。
因此隻要利用收據，知道四輛油罐車最後送達的地點，自然就能鎖定rj即將炸毀的目標。
「早安，大家辛苦了。』
今天提早抵達的事務員大姊，提了裝了茶水。寫著『東京公安』的大茶壺走進來。
然後另一位大姊發飯團給我們。
「請用。」
先放兩個飯團在飯田小姐桌上，然後大姊將盛裝飯團的托盤遞到岩泉麵前。
「這些可以吃嗎？」
「嗯，想吃幾個都可以。」
「真是得救啦。」
「因為警四都是食欲正盛的高中生呀。」
牙齒閃亮一笑的岩泉，拿了大約十個飯團。幾乎掃光了托盤上的所有飯團。
哦，不好意思啊，岩泉。原來你這麽貼心，幫我們所有人拿了……
心中有一絲這種想法的我真蠢。
岩泉將所有飯團放在自己的桌上。
「喂，你一個人要吃幾個啊？」
「咦！？我已經很節製了耶。」
你們家的早餐難道像動物園一樣嗎？
大姊開心地『哈哈～』笑了笑。
「等一下我再拿大家的份來喔。」
我身為代理班長代為道歉。
「不好意思，慢慢來沒關係。」
「還有三人……所以要三十個吧？」
「不用那麽多！」
我和滿臉通紅的小海與櫻井一起吐嘈。
飯田小姐停下輸入電腦的手，咯咯忍著笑聲。
開始著手後，才發現這項作業相當麻煩。
首先，收據是用手寫的，因此判斷數字相當麻煩。而且不知道是誰設計的收據，車號的框框很小，因此數字也跟著縮小。
更何況還是影印的，因此更難看清楚。
而且數量實在太多了。
就像尋找頭獎彩 一樣，不論怎麽翻都找不到。
作業開始三十分鍾，已經總動員公安室大約七十名隊員，但沒有任何人喊出「找到了」的聲音。
仔細一看，小海舔著沾在食指上的飯粒，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前去拿取新一疊百張左右的收據。
在前方座位工作的岩泉，忽然大聲『呼啊～』喊了一聲。
「一直盯著這些文件，我開始眼花撩亂了啦！」
「這才第一疊吧！？偶爾也認真工作好不好，岩泉。」
對於已經看到第四疊的我，一邊翻著收據，同時帶有一絲優越感說。
「我可不是為了做這些工作，才來這裏的耶～」
「那你是來做什麽的？」
「高山……當然是……亂——」
岩泉最後的聲音愈來愈小，還一臉害羞。
為什麽這時候要害羞！？
「我說你啊，鐵道公安隊也是每天樸實地調查，孜孜矻矻做這些工作，最後才能逮捕壞人吧。又不是特攝英雄，隻要等著就會有警報響起，一出擊就會與壞人展開亂鬥啦。」
從岩泉一旁傳來咻嚏睫嚏，像是魔術師在洗牌發出的聲音。
嗯？什麽聲音……？
新的辦公桌之間，裝設了坐下來大約達到眼睛高度的隔板，因此看不太清楚大家在做什麽。
坐在我身旁的櫻井，咽下嘴裏嚼的飯團後，突然『咿咿～』喊了出來。
「真是的！這裏麵根本沒有嘛！」
櫻井，這樣怎麽可能給你翻到啊！
我從隔間確認她的桌麵。
「櫻井也才第二疊吧？別這樣就抱怨好不好。」
目前拚最快的就是我。
我並不討厭這種細微的作業。
平常不如大家活躍的我，在這種普通的工作可不輸大家。
我的班導師，不太顯眼的福知山老師說過「一旦進入公司，能平凡地完成普通的工作是很重要的。」直到現在我才體會。
這時候站起來的小海，又走向箱子去拿收據。
櫻井雙手筆直高舉。
「我也不是為了做這種事情，才進鐵道公安隊的好不好！」
望向櫻井，隻見她露出『趕快問我原因』的表情盯著我。
我知道隻要一開口，她肯定會大聲回答「為了射殺男性罪犯」或是「為了槍戰而來」，所以我刻意不問。
抱回一疊收據的小海一座回位置上，立刻再度發出咻噠噠噠的聲音。
這聲音……是從小海那邊傳來的。
「櫻井我也提醒你，現實可不是旅客一通報，馬上就有漆黑的特別列車衝過來，拿散彈槍亂射的誇張警匪片喔。」
櫻井嘴角一揚。
「才沒那回事呢。隻要進入五能隊長的東京公安機動隊或國鐵特別強襲班，肯定每天都槍戰吧～好夢幻喔～」
日本才沒這麽暴力呢。
說著，櫻井就像懂憬王子的女孩一樣，雙手合十眼睛閃閃發光。
拜托喔～
結果小海又站起身，前去拿收據。
哎呀？難道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這麽短時間之內來回，肯定是看不太懂收據，或是不小心與其他紙張混在一起吧？
現在埋頭苦幹，領先大家的我，還有閑情逸致關心別人。
如果小海不得要領的話，身為代理班長的我，得好好照顧她才行。
隨即再度傳來咻哇哇嚏的聲音。
我從座位站起來，繞到小海的後方。
「小海……咦，哎！？」
小海！？你在做什麽啊！！
小海將所有收據疊整齊，朝一側大大彎曲，然後再從反方向一彎，隨即開始像銀行的快速點鈔機咻噠噠噠地看收據。
這樣怎麽可能確認啊！
可是小海似乎完全沒問題，再度以相同方法確認。
看了兩遍的收據，一下子咚一聲堆在前麵。
「哇塞…………」
我隻能出聲讚歎。
就在我們三人爭奪兩三疊的時候，小海的桌上已經堆了超過五十疊確認過的收據。
差不多是我+櫻井+岩泉的十倍。
也對啦……警四有像小海這樣精於業務工作的人。
再見了，我短暫的美妙幻想。
小海站起身來，準備去拿下一疊收據。
「怎麽了嗎，高山？」
「不……沒什麽，加油喔。」
「好的！因為我不討厭這種工作！」
其實我也不討厭啦。
『啊哈哈』笑著的我，臉上大概有點抽筋吧。
還是深切體會到自己隻是凡人。
「雖然我總是扯大家的後腿……不過像這種普通的工作，應
該能稍微幫上忙吧。」
小海同學笑咪咪。
作業內容相當普通，但做的方法異於常人耶。
我彷佛失了魂般回到座位上，發出『嗚噢～』的聲音。
「怎、怎麽了啊！？」
櫻井轉過頭來。
「凡人不論再怎麽努力，還是一輩子都無法超越具備才能的人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就算告訴櫻井……不，告訴任何人，也不會有人理解我吧。
啪沙。
小海那邊又傳來一疊收據檢查完的聲音。
獎券比別人多買好幾倍的人，果然比較會中獎。
「找到了！」
小海舉起纖細的手腕喊著。
「真、真的嗎，小海同學？」
臉上浮現笑容的大湊室長，以輕快的步伐跑過去抓住收據。
然後與前方螢幕比對數字，確認是否有弄錯。
「數、數字吻合啊，各位！警四的小海同學找到一張啦！」
室內傳來『噢噢——』的驚歎聲。
此外，有些人連下班回家路上買張獎券也會中獎。
「我也找到羅～」
飯田小姐以手指夾著輕飄飄的收據揮舞。
這才第一疊的中間部分而已耶……
我們警四找到四張收據中的兩張後，『怎麽能輸給警四》的競爭意識作用之下，全班都卯足了勁。
組織一旦有『對抗』意識，就會特別賣力。
七十人在這種氣氛之下，果然在上午即將結束時，所有收據幾乎調查完畢，查明四輛油罐車的所在位置了。
油罐車前往的地點是川崎浮島、橫濱、品川與扇島。
川崎福島、橫濱與品川有關東電力的火力發電廠。扇島則有隸屬於國鐵的火力發電廠。
透過網路調查得知，國鐵扇島火力發電廠是總功率七十萬千瓦，號稱國鐵最大的發電廠。關東一帶國鐵所使用的電力，幾乎全部源自於這裏。
這裏曆史十分悠久，為了產出首都圈電氣化鐵路伴隨的大量電力消耗，從戰前就開始發電。
目前有第一到第四，總共四座火力燃燒爐。使用煤油、煤氣、液化天然氣、重油等四種燃料。
拜這座發電廠之賜，行有餘力的國鐵最近供給剩餘電力給缺電的關東電力公司。
當然，關東電力的前述三座發電廠也很重要。可是扇島一旦完蛋，國鐵就會從明天開始癱瘓，接受電力供給的關東電力也會遭受沉重打擊。
大湊室長緊緊捏著四張收據。
「大家辛苦了。總之先去吃午餐，隨時待命。然後各班班長與代理班長到會議室來。」
我也跟著飯田小姐前往會議室。
「困死了～我不行了～」
第一個進入會議室的奈良班長，整個人幾乎倒在椅子上。
螢幕從會議室天花板降下來。小濱班長迅速設定放影機後按下開關，讓會議室也可以進行視訊會議。
「我對這種完全不了解。」
長崎班長叉著手，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長崎兄根本不打算記起來吧？」
「當然。」
聽到小濱班長這麽說，長崎班長用力點了點頭。
之前就覺得他好像某人，感覺好像長大後的岩泉。
公安隊的首都圈總部位於國鐵總公司內，電視會議係統連結總公司會議室。
畫麵中一如先前，雖然分不清誰是誰，但應該是昨晚見到的國鐵高層圍坐在會議室內。
我所知道的，隻有坐在中央的南武總部長……哎呀！？
圓形會議桌的邊邊，坐著東京公安機動隊的五能隊長。
能在這種會議列席，五能隊長果然了不起。
我們所有人正要站起來敬禮時，南武總部長迅速伸手製止。
「敬禮就免了，趕快報告重要事項，大湊。」
大湊室長緊張得渾身僵硬。
「總、總之，請、請各位看看手邊的資料。」
根本還沒開始，他的額頭就已經狂冒汗。
沙沙一聲，我們這邊和電視另一端的所有人都翻開資料。
由於準備時間不足，資料並不多。頂多隻有十幾張而已。
「如、如同這些資料……東、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在獨自調查下，找到了這四輛接下來會引爆的油罐車。於、於是提案，如果同時攻擊這四個地方，一口氣占領，應、應該就能解決這一次的事件。」
室長一邊擦著額頭冒出的涔涔汗水，同時『呼～』喘了一口氣。
雙方都開始詳讀資料，電視另一端的所有人也眼神認真地看著。
南武總部長看完所有寶料後，雙手十指緊扣，緩緩閉上眼睛。
四周的幹部開始與身邊的人小聲交談。
雖然我沒有這種經驗，無法清楚分辨，但氣氛實在不像在誇獎「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做得很好」。
真要說的話，感覺像是「這種緊急情況下，你們在搞什麽鬼？」
嗯！？怎麽回事？
我仔細盯著畫麵看。發現坐在南武總部長身旁，頭發整個往後梳的人，猛然瞪了一眼坐在不遠距離的胖子。
結果那名胖子突然生氣大吼。
「大湊！這是什麽東西啊！」
「咿咿～宇、宇野部長，就算您這麽問，我也……」
很可惜，這一吼就讓室長喪失戰意。
「貨物車號根據的數字，居然出自在警四研修的女高中生記憶。事關國鐵存亡的事件，竟然仰賴這種情報處理，你是認真的嗎！」
其他總公司幹部也傳出「對啊對啊」的聲音。
有點淚眼汪汪的室長，連忙以眼神向飯田小姐討救兵。
「室長～要不要稍微讓我補充說明一下～？」
大湊室長連忙不停用力點頭。
「對、對啊！雖、雖然我也能說明，但這裏就讓警四的班長說明，應該比較好吧。」
「了解羅～」
飯田小姐從這一瞬間開始，突然露出認真的眼神。
「我是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第四警戒班班長飯田。這些數字的來源，的確是一名研修生的記憶。可是這位研修生在短期研修的所有筆記測驗中都得到滿分，相當優秀。」
五能隊長以手指一推眼鏡正中央，低聲說。
「小海遙，是嗎……」
一瞬間，總公司會議室議論紛紛，傳來私下討論的聲音。
「那個小海嗎？」
「分發到警四的小海嗎。」
怎麽回事……大家為什麽對小海有這種反應？
等到議論平息後，五能隊長看向總部長。
「南部總部長。今年的短期研修由我擔任教官，小海的記憶力相當驚人。不，甚至堪稱異於常人。因此這項提案應該相當可信吧？」
總公司會議室眾人開始私底下交頭接耳。
哎呀，那個人……又來了……
我發覺頭發整個往後梳，眼神十分銳利的人再度便了個眼色。
結果搖晃著肥胖身軀的宇野部長，再度生氣大吼。
「不行不行！攸關國鐵存亡的大事仵，怎麽能以個人能力高低來決定！你們哪來的自信敢保證rj會再度引爆油罐車啊！說啊！？」
飯田小姐犀利地瞪著畫麵。
「因為這是從環境證據中，唯一想得到的方法。灣岸地區有三座關東電力的發電廠，而且川崎有我們國鐵的發電廠。這些發電廠全都有貨運鐵道線連結，若是油罐車的話，
幾乎不會受到任何檢查就能接近設施。如果我是rj的話，就會在油罐車裝上小型炸彈，以這四座發電廠為攻擊目標。」
宇野部長猛力一拍桌子。
「我沒在問區區一個班長的意見！你根本沒有確切證據，隻想靠直覺賭一把而已吧！」
「那麽！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嗎！」
麵對犀利反問的飯田小姐，宇野部長咋了一聲舌，
總公司肯定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提案。
「這可不能和逮捕色狼或小偷相提並論！是極為重大的問題，萬一失敗的話，可能會失去國鐵啊。到時候你扛得起這個責任嗎！」
宇野部長打算搬出大帽子，強硬讓犀利質問的飯田小姐閉嘴。
可是，
「我想保護國鐵！」
飯田小姐表情嚴肅喊出的這句話，讓所有看著畫麵的人都挺直身體。
雙方會議室就這樣默默無言，任憑時間流逝。
不久，南武總部長靜靜開了口。
「的確，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提案根據十分薄弱。」
宇野部長滿臉笑容，
「看到沒有，南武總部長也這麽說！」
湊近攝影鏡頭。
「雖然十分薄弱，但事實上，總公司也沒有其他解決方法。」
「您怎麽這麽說啊，總部長！？難道您要采信尚未進入公司的研修學生信口開河，以此為根據做出來的隨便提案嗎！」
南武總部長睜大眼睛，瞪向宇野部長。
「即使是研修生，他們也和我們同樣是鐵道公安隊員！」
這一吼讓宇野部長不再吭聲。
「呃、啊……」
「你能不能稍微閉嘴。」
「是、是的，非常抱歉！」
低下頭去的宇野部長，整個人當場消沉。
「有件事情想和在座各位先確認一下。應該沒人對過去的派係鬥爭懷恨在心，即使國鐵麵臨這種危機，依然心裏打著壞主意吧。」
環視會議室的南武總部長，最後看向坐在一旁，眼神銳利的人。
該人臉上浮現淺淺的笑容，以手摸了摸整個往後梳的發型。
「怎麽會呢……國鐵麵臨如此大難，沒人會這麽小心眼吧。」
聲音冷靜沉著，感覺相當冰冷。
「是嗎？謠傳國鐵如果民營化，鐵道公安隊就會解散，編入警視廳成為鐵道警察隊。而且我聽說，有人已經接觸過警方幹部了，對這樣的人而言，這次事件豈不是絕佳的機會？你怎麽看，根岸副總部長。」
根岸副總部長的眼睛眯得更細。
「現在不是提到這些謠言的時候了，南武總部長。」
總部長僅一瞬間看了一眼，隨即露出微笑。
「也對。哎呀，真是抱歉，抱歉。」
啪的一聲，根岸副總部長將資料丟在桌上，然後開口。
「那麽這樣如何？鐵道公安隊首都圈總部認為，采用此提案有危險，因此『不予采信』如何？然後要求東京申央鐵道公安室依照這條線索，持續展開調查……」
飯田小姐用力咬緊牙根。
「根岸副總部長，這是什麽意思？」
總部長反問。
「距離rj的期限，還有大約四小時。這段時間內，我們也以自己的方式拚命調查。但如果找不到其他有效方法，就在十六點五十分，允許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對四個地點同時發動攻擊。」
「意思是，要靠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單獨同時占據這四個地點……是這樣嗎？」
麵對飯田小姐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根岸副總部長投以冰冷的視線。
「反正要怎麽想，就由你們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自行判斷吧。這份資料上也載明，根據你們信賴的rj叛逃者說詞，敵人總數不過十人而已。目前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大約有七十名，人數上完全沒有問題，不是嗎？」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展，焦急的大湊室長將臉湊到飯田小姐麵前。
「可、可是啊，這裏的所有人都沒有接受過對付恐怖份子的訓練～就算有七十人——」
室長話才講到一半，就被根岸副總部長打斷。
「所有人，都是鐵道公安隊員，對不對？」
飯田小姐眯起眼睛，看著畫麵中顯示的總公司會議室眾人。
「如果辦不到的話，在rj炸毀發電廠前安分一點……您是這個意思嗎，根岸副總部長？」
副總部長一邊的嘴角詭異地上揚。
「我可沒這麽說。飯田小姐要怎麽想，是你的自由。」
兩人視線交會，火花四濺。
飯田小姐轉過身來，肅殺的氣魄連頭發都倒豎。
然後她看著聚集在房間內的所有人，開口說。
「能不能讓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全體隊員的命運，賭在這一份提案上？」
並且向眾人低頭。
這個方案凝聚了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所有人的想法。
雖然短短十幾頁，但我們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得到這個結論。
在場所有人，雖然從剛才僅聽著飯田小姐與根岸副總部長的爭辯，但心情應該與飯田小姐相同。
要是獲得許可的話，我也很想一股腦向總公司抱怨。
自然而然化為一體的心情，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對話。
在場所有人都用力點了點頭。
「那就上吧，飯田小姐。」
小濱班長露出柔和的微笑。
「反正終究死路一絛，幹脆轟轟烈烈大幹一場吧。」
奈良班長敞開雙臂。
「就交給你啦，飯田。」
長崎班長豎起右手大拇指。
這時根岸副總部長開口問。
「那麽最後，大湊室長，你呢？」
大湊室長還在不斷擦汗，身體禁不住微微發抖。
這也難怪，這項提案要是失敗，室長就得扛下一切責任。室長之前的人生應該都一帆風順吧，況且他也要過日子，有家庭要顧……
所以我原本以為，既然高層這麽反對，室長會回答「那就不幹了」。
可是大湊室長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請、請讓我們……實行吧。」
由於聲音很小，宇野部長跟著反問。
「你說什麽！？大湊室長！」
這時眼看室長的臉愈來愈紅。
然後，
「我說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采信這項提案，並且采取行動————！！」
室長手放在胸口大喘著氣，同時看著畫麵。
總公司所有人都一臉驚訝，啞口無言。
「呼！抱、抱歉，之後的交給你了……」
大湊室長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飯田小姐麵對畫麵，再度站起來。
「那麽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將依照此提案，展開作戰行動。」
五能隊長站起身。
「光靠他們占領四個據點實在太亂來了！至少，能不能單獨派我們公安機動隊出動也好？」
宇野部長這時又囂張起來。
「你在胡說什麽，五能！你一旦采取行動，我們總部就會得知。屆時要是失敗的話，所有人都要倒大楣啊！」
剛才這句話，完全說明了總部的打算。
如果推說這項提案是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單獨行動，一旦發生萬一，還可以對外界解釋。
要是真的成功了，隻要說總部從一開始知情就行了。
簡單來說，就是『既然你們這麽說，
那就自己上』。
南武總部長迅速站起身來。
「大湊室長，以及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各位。雖然很辛苦，但拜托各位了。」
明明完全沒有必要，南武總部長還是禮貌地低頭致意。
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會議窒內的眾人連忙站起身。
飯田小姐這時迅速移開，將大湊室長推到畫麵前方。
「是、是的！南武總部長這句振奮人心的鼓勵，我大湊，會盡全力加油！」
「總部無法采用這項提案，但是……」
說到這裏，總部長頓了半晌。
「我期待各位的表現！」
眼神堅定地說著。
沒有任何人提醒，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所有人一齊敬禮。
這時候，五能隊長似乎一瞬間露出微笑。
「目前由東京站管理的機動隊裝備，能不能讓他們使用呢？」
南武總部長也微笑以對。
「也對，少數特別強襲班的裝備應該放在東京站，應該無妨吧。對不對，跟岸副總部長？」
「嗯，總部隻要事後追認就可以了。」
「那麽會議就到此為止吧。」
宇野部長這一句話宣告會議結束，總部的高層一個個離開了會議室。
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一班到三班班長與代理班長，也喊著「緊急事態啦！」衝出了會議室。
隻有一人，五能隊長走進攝影機鏡頭前，看著留下來的飯田小姐。
「我會先連絡裝備課，奈奈。如果有需要的東西，就盡管使用吧。」
「謝謝你……小瞳。」
兩人總是以名字互稱。
感覺到兩人之間有無可比擬的信賴感。
「高山在那裏嗎？」
「我在。」
我湊過去讓自己出現在畫麵上。
「高山，這種事情難免會發生……可是，我們鐵道公安隊是愛護國鐵的夥伴。我一定會去幫忙，在那之前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放棄。」
「了解！」
我將手置於額頭邊，標準地敬禮，
「不是說過在室內不用敬禮嗎。」
五能隊長隨即以平常的柔和眼神對我微笑。
我們也離開會議室，回到警四。
第一搜查班、第二搜查班與第三警備斑已經忙成一團。
針對四個據點偵查、配置人員、襲擊計劃、盤點裝備，有太多事情必須得在四個小時之內完成。
飯田小姐與各班班長和室長在說些什麽。
我回到單位上，隻見櫻井等得迫不及待。
「什麽！？什麽！？該不會戰爭開打了吧！？」
別把戰爭和棒球比賽混為一談啦！
「光靠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要同時攻擊剩下的四輛油罐車……」
我倒是充滿不安，心情低落地說著。
「是、是嗎！？總部那邊呢！？機動隊呢？」
「因為各種原因……這次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櫻井的臉頰一下子發紅。
「呀呼！那我們也得上陣羅！因為人數不夠嘛！」
岩泉開心開始盤點自己的裝備。
「這下子有架可以打羅。」
為什麽隻有這時候，不用別人指示也這麽自動自發啊。
隻有唯一正常的小海，露出擔憂的神情。
「會有激烈的戰鬥嗎，高山？」
「可能吧。如果要占領安裝爆裂物的油罐車，現場應該會爆發相當激烈的戰鬥。一不小心，炸彈說不定還會爆炸……」
「這不是很危險嗎！？」
一旁的櫻井喀嚓一聲，掏出特殊警棍。
「就是為了這樣才來的啊！」
前麵的肌肉笨蛋也點點頭。
這時候飯田小姐笑眯眯回到警四。
「我已經取得了許可～讓警四不用出動攻擊油罐車羅～」
好！得救啦！
我朝向另一邊，做了個小小的勝利手勢。
櫻井一瞬間瞪了我一眼，隨即站起來向長官強烈抗議。
「等等等等等一下！為什麽要這樣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不由分說射殺恐怖分子了耶！」
既不該不由分說，也不是什麽機會。
櫻井從座位站起身，散發強烈氣勢衝去質問飯田小姐。
「請讓我上場嘛，飯田小姐！隻有我一人也好，請將我編入其他班好嗎。我的射擊經驗比任何人都豐富，絕對不倉成為絆腳石的！」
櫻井身後的岩泉也指著自己示意『我也要』。
「每一班呀～都拜托我能不能借用櫻井和岩泉呢～」
難道我不算戰力喔。
雖然鬆口氣，但對於自己被排除在外，感覺有點不爽。
「那麽！」
櫻井的眼神露出一線希望，搭著飯田小姐的肩膀。
「可是呢～我對大家說『絕對不要』，拒絕了喔！」
「啊、啊哈啊哈～～」
櫻井一邊喊著，同時順著飯田小姐的身體滑落。
岩泉手中的特殊警棍也咕咚一聲掉落，『啊！？』的一聲停下動作。
飯田小姐無視沮喪的兩人，『哈哈～』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因為呀～這樣不是很危險嗎？況且又是研修期間呢！」
我安慰一屁股跪坐在地上的櫻井。
「櫻、櫻井……真是可惜啊。我也很惋惜……噗。」
雖然這麽說，但我實在太開心了，差點笑出來。
「你心裏根本不是這麽想的吧！？」
「絕對沒有。身為鐵道公安官，無法到最前線與壞人戰鬥，實在太可惜了。」
我鼓足了勁念著違心之論。
「高、高山你喔～」
發火的櫻井像僵屍一樣站起來，舉起雙手作勢要掐我。
遷怒到我身上做什麽啊！？
「好羅～大家～」
幸好在飯田小姐勸阻下，櫻井差點勒到我脖子的手停了下來。
「什麽事，飯田小姐！？」
一其他班的隊員去攻擊油罐車的時候，警四該做什麽才好呢？」
小海看著飯田小姐。
「要留下來看家嗎？」
「咦～可是鐵卷門都拉下來羅～沒有人會來喔。」
「那就是負責接電話吧？」
櫻井放開了我的脖子。
飯田小姐搖了搖頭。
「警四要做符合警四的工作羅～」
「符合警四的工作？」
飯田小姐說了聲『沒錯』，轉了一圈手上的筆。
「就是去找佳奈妹妹～」
『佳奈妹妹！？』
所有人都驚訝地反間。
「沒錯，誠愛女子學園，中學部二年級的北上佳奈妹妹。」
飯田小姐一臉笑咪咪。
「這種情況還要找她！為什麽非得去找放我們鴿子的國中生啊！？」
櫻井伸出雙手，發泄心中的不滿。
「櫻井，不論任何事件，對被害者而言都是一樣的喔。」
「這個……是沒錯啦……」
「首先看這張照片吧～」
飯田小姐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中像是車站監視器的畫麵，顯示著月台與幾名不明顯的人影。
「這又怎樣？」
「還看不出來呢～那麽將畫麵稍微放大一點吧～」
說著，飯田小姐又拿出一張數位處理過，放大人影以方便觀看的照
片讓我們看。
「這、這是！？」
我從飯田小姐手中一把抓過照片，定睛一看。
「這是佳奈妹妹，肯定是她！」
「果然沒錯……」
照片上雖然麵貌相當模糊，但可以認出之前見過的誠愛女子學園製服，略為嬌小的身高，以及雙馬尾發型。
「真的嗎？不是單純相似的國中生？」
從我手中拿走照片的櫻井懷疑。
「如果那裏是普通月台的話～或許還說得通喔～」
飯田小姐這句話讓我察覺到。
「這是新橋站地下的0號線吧！」
「答對羅～高山，拍到的時間是昨天十七點四十五分左右。」
「那不就在我們抵達之前嗎！？」
佳奈妹妹果然有來到新橋站。
「看來似乎沒錯呢，這張照片是新橋站地下0號線入口的監視器，於昨天十七點四十五分拍到的。而且根據新橋站的站員報告，也說沒有目擊到在那之後，佳奈妹妹有從月台走上來過喔。」
小海仔細盯著櫻井遞過來的照片。
「那也有可能是站員看漏了吧，飯田小姐？」
「可是呢～監視器之後就沒有再拍到她羅。而且呀——」
飯田小姐露出認真的表情繼續說。
「因為有點在意，我剛才向警視廳詢問～確認今天早上，北上佳奈妹妹的父母已經通知警方尋找她了。從昨天晚上就無法撥通她的手機，而且到早上都還沒回家……」
我使勁握緊手。
「意思是佳奈妹妹可能出了什麽事嗎！？」
飯田小姐叉著手撐住頭。
「雖然不知道佳奈妹妹出了什麽事，但她有遵守與你們的約定，來到了新橋站。而且她沒離開月台，就此失蹤……這是事實。而且讓人有點在意的是，新橋站的色狼與施暴未遂的案件，這幾天也變多了呢……」
我忍不住站起身來。
「意思是佳奈妹妹被那些家夥抓走了嗎！？」
「我也是這麽想的，高山。」
一股怒火從我心中竄起。
竟然從月台拐走重要的旅客，更試圖對她施暴！
「這些可惡的家夥！」
「可是呀～因為沒有任何證據，無法視為事件正式采取行動喔～」
飯田小姐微笑。
這時我終於明白飯田小姐在想什麽了。
「所以要去『尋找佳奈妹妹』吧。」
「就是這樣～」
櫻井露出『？』的表情。
「什麽啊，高山，這話怎麽說？」
「我和飯田小姐都認為，佳奈妹妹可能被變態綁架了。但目前的情況隻是單純的『國中生離家出走，尚未返家』而已。更何況上頭吩咐我們全力解決rj事件，因此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無法出動。不過目前認為事態緊急，所以就由我們警四負責解決。」
「所以命令上必須說是『尋找佳奈妹妹』吧。」
可是問題在於，現在不知道佳奈妹妹究竟在哪裏。
「首先到新橋站去，尋找佳奈妹妹的目擊者吧？」
小海以手指抵著下巴。
「是有一條線索，就是最後的發話記錄喔～」
飯田小姐在電腦上，顯示佳奈妹妹晟後的gps資訊。
我們全部聚過來探頭看。
「從新橋站進入貨運線路不遠處呢。」
「沒錯，一般而言是無法進入這種地方的……」
意思是……
各種狀況在我腦海中逐漸連結在一起。
新橋站，綁架，約在十九點會合，貨櫃車，地下0號線，最後的gps地點。
「會不會被帶上了貨運列車呢？」
『貨運列車？』
所有人都看著我。
「沒錯。因為貨運列車會停靠在新橋站0號線月台，順利的話是可以偷溜進去的。尤其是貨櫃車，萬一遭到拘禁，被關在裏麵的話……」
小海拍了一下手，說聲『對了』。
「前去和她會合時，載著貨櫃的貨運列車正好行經月台。有幾輛車的門是開著的，說不定就在那裏麵！」
「我也這麽認為。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之後沒有監視器拍到佳奈妹妹了。」
飯田小姐手中的筆『咚咚』敲了桌子兩下。
「所以呢，隻要知道那輛貨車的車號～不就能得知佳奈妹妹被帶到哪裏去了嗎？」
「對呀！」
這樣應該有辦法。因為小海記得貨櫃車的車號啊！
我看著小海。
「嗯！若問貨櫃車去了哪裏，我倒是知道喔……」
咦！？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車號嗎？連前往哪裏都知道！？」
「是、是的……我知道……」
小海微微臉紅，有點害羞。
然後迅速跑到堆積如山的紙箱旁，伸手翻找一番，抽出三張收據後跑回來。
「應該是這幾張。」
飯田小姐和我兩人探頭看。
嘬……
可是光看收據，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輛貨櫃車。
「這就是在新橋站看到的貨櫃車車號嗎？」
「是的。雖然應該還有更多，但我所看的收據中，就隻有這三張而已。」
「在那一大堆收據中，居然連貨櫃車的車號都找得到喔？」
「剛才調查油罐車時，腦海裏同時浮現貨櫃車的車號：…偶然猜中後，發覺『這不就是…』才會比對了一番呢。」
欸嘿一聲，小海吐了吐舌頭。
小海實在太強啦！
就算知道是貨運列車，但要再度從這堆收據山裏麵找出來，勢必得花不少時間。
不對，更何況我們根本記不住在新橋站看到的貨櫃車車號啊。
「真是厲害，小海！」
「不會，我也隻是記住而已，不知道這些車號有什麽用處……」
「真是厲害呢～小海～總之這樣應該就能找得到了吧，高山。」
「了解！」
我看了看三張收據，上麵都寫著「水江町站」。
小海露出「？」的表情。
「國鐵沒有這座車站喔。」
看到的瞬間立刻回答。
不會吧……難道你記住了國鐵所有站名！？
「水江町……水江町……水江町……好像在那裏聽過。」
我倒是依稀有印象。
「飯田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顯示新橋站之後的路線圖呢？」
「好呀～」
電腦上立刻顯示國鐵路線圖。
新橋站之後的川崎地區，隻有國鐵東海道本線，以及國鐵鶴見線。
這兩條線路上，到處都找不到名叫水江町的車站。
哎呀……不在這裏呢。
「飯田小姐，川崎貨運站在哪裏？」
小海反問我。
「時刻表上沒有這種車站喔。」
「普通時刻表上的確沒有。」
飯田小姐『哦～』了一聲，切換路線圖。
圖上顯示實際線路究竟如何鋪設，是業務用圖麵。
「那是貨運專用車站吧？」
飯田小姐將畫麵從川崎往海邊拉過去，上麵顯示川崎貨運站。
「有一條叫做水江線的線路，通往前方的海埔新生地吧？」
滑鼠拖曳畫麵，顯示從貨運站延伸的鐵路通往一座島上。
這座海埔新生地的名稱，好像叫做水江地區。
「
這是什麽路線？從來沒有聽過呢。」
小海探頭看螢幕。
「這是將物資運往京濱工業地帶的貨運線。原本是國鐵的浮島線、千鳥線與水江線。雖然現在運輸業務本身委托川崎臨海鐵道這問公司，不過也屬於國鐵線路之一，隻有貨運列車行駛。」
「除了時刻表紀載的路線以外，原來還有這種路線啊。」
「因為我在鐵道學校也念過貨運。貨運時刻表上記載了貨運專用的車站與路線喔。」
「原來是這樣……」
小海的語氣有些惋惜。
大型聯合企業林立的京濱工業地區，從昭和初期就有國鐵。為了將各工廠所需的材料與燃料，以及將完成的製品運送到其他工廠，當時相當盛行鐵路運輸。
因此從東算起，通往浮島、千鳥町地區與水江地區等海埔新生地，分別有浮島線、幹鳥線與水江線通行。
而水江町站就是水江線的終點。
「我知道了，飯田小姐。那麽我們前往水江町站，調查貨櫃試試看。」
「拜托羅。如果佳奈妹妹平安無事最好，我也很擔心她呢～」
「佳奈妹妹一樣是國鐵重要的旅客，得保護她直到離開閘門口才行。」
「沒錯，高山，那就拜托羅。」
國鐵現在的確麵臨嚴重事態，但是佳奈妹妹可能也正麵臨險境。
我迅速改變想法，決定去尋找佳奈妹妹。
「欸，櫻井。雖然沒辦法攻擊油罐車……但是我們有我們的——」
我一邊說著，同時看向櫻井的表情，不知為何她咧嘴一笑。
……心中隻有不好的預感。
「簡單來說，就是可以射殺變態吧！」
拜托，我一個字都沒這麽說耶。
「終究隻是搜索失蹤的旅客而已！可不是什麽槍擊戰或亂鬥啦！」
就算我對兩人大喊，但兩人卻充耳不聞。
「好！飯田小姐，可以借我自動手槍嗎！？」
飯田小姐笑眯眯點點頭。
不阻止她沒關係嗎……飯田小姐？
隻要櫻井手上有槍，單純的竊盜事件可能也會上演槍戰喔。
前幾天，警四也配備了一隻德國製自動手槍。
這和我和櫻井在榛名訓練所用來訓練的是同一型。
不過再怎麽說，高層也不會發一支專用槍給櫻井，因此由飯田小姐負貴管理。
可是櫻井卻趁著飯田小姐完全沒使用的機會，每天都從裝備課借來用布仔細擦拭，還貼著臉磨蹭。
「可是啊～隻能帶一個彈匣去喔～」
該提醒的不是這種小事吧！
像是詢問帶去野餐的點心般，櫻井也學起飯田小姐的口氣。
「這個～槍戰中呢～如果沒子彈了該怎麽辦呢～？」
內容超可怕。
「沒關係喔，因為自動式有十五發子彈呀，」
「是嗎～那我就將就著用十五發吧～」
太夠了吧！
「拜托羅～」
「好～那我去裝備課一下！裝備課！」
有如到機場幫情人接機般，櫻井隨即衝向裝備課。
另一個充耳不聞的家夥暗自歡喜，用從未見過的柔軟布料仔細擦拭著新型特殊警棍。
上頭發給我和岩泉各一支新型特殊警棍，但我使用的是舊型。
新型警棍威力實在太強，光是插在腰上就霸氣外露。
我不太喜歡這樣，所以沒裝備。
「喂，岩泉，你應該見識過新型特殊警棍的威力吧？一般人一擊就倒地了，使用的時候拜托手下留情啊。」
「沒辦法耶。」
岩泉一如往常，露出無意義的爽朗皓齒笑容。
「為什麽啊？」
「又不能調整電壓啊？」
的確沒有這種切換開關。
「不，一定有辦法吧！？例如隻要碰觸對手一瞬問即可之類？」
岩泉露出羨慕的眼神看我。
「高山真好，都已經對別人使用過了……結果我……」
為什麽要嫉妒我這一點啊！？
「拜托，那是不得已的好不好～」
擦好之後，岩泉將特殊警棍縮短，喀嚓一聲收起。
「我知道了，代理班長！」
「你知道什麽了啊？」
「如果不得已的話，就可以動手吧？」
不對啦……岩泉。
「總之……就是『不準受傷！別弄傷人！』」
真想將這兩句標語掛在你麵前。
「了解，代理班長！」
真的假的……
我又深深歎了一口氣。
再度看了一次照片的小海靜靜低聲說。
「這些人該不會是犯人吧？」
照片上顥示兩個人影，就跟在佳奈妹妹身後。
由於畫麵十分模糊，因此無法看清楚……但兩名男子穿著西裝，其中一人帶著眼鏡。
「這家夥……好像在哪裏見過……」
「對呀～我也這麽覺得。」
我以手指著這個人，同時將照片還給飯田小姐。
「這個人嗎……」
飯田小姐再度仔細看著照片。
「…………」
然後她開始默默轉著手上的筆。
這時候櫻井一臉笑咪咪，抱著槍和槍套回來。
然後咚的一聲，將左輪槍放在我麵前。
「為什麽要給我槍？」
櫻井脫下上衣，開始將槍套穿在襯衫上方。
槍套基本上多為掛在腰上的臀部槍套，但根據用途不同，也有人使用掛在腋下的肩部槍套。
「因為規定一人隻能使用一支槍啊。」
「櫻、櫻井旦所以你用我的名義借了槍嗎！？」
「對啊。」
櫻井迅速將槍套穿過肩膀，滿不在乎說著。
「我應該不會開槍喔。不對，絕對不會開槍。」
「沒關係。我會幫你開槍，等我這十五顆子彈用光之後。」
說著可怕事情的惡魔，今天依然在我旁邊的座位微笑。
我的背脊流下冰冷的汗水。
種啊……這樣看來，說不定攻擊油罐車還比較安全吧？
「飯田小姐……這種工作應該不用配戴槍枝吧？」
我向飯田小姐求助。
飯田小姐一臉笑眯眯，以原子筆敲了敲自己的頭。
「沒關係啦，反正已經向裝備課提出文件了吧？高山也在身上配槍吧～當作護身符～之類的感覺羅～」
這種危險的東西才不是護身符！
「既然飯田小姐這麽說，那我就帶著吧……」
我坐在位置上確認槍械，拉動簧銷，將彈筒退出到側邊。
這時一旁的櫻井，像借橡皮擦的同學一樣，迅速從一旁將五顆左輪槍子彈交給我。
為什麽這種事情會變成高中生的日常啊……
在國鐵研修才三個月左右，但已經覺得普通高中生活像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我流暢地將五顆子彈填進彈筒內。
「高山也漸漸熟練了嘛。」
「是、是嗎？」
聽到櫻井稱讚，讓我一瞬間感到開心。
我一點也不想熟練這種事情————！
子彈裝填完畢後，我確認彈筒隻有一處未裝填子彈，然後讓該處與槍身重合，將彈筒推回原處。
這麽一來，隻要彈筒不旋轉，就不會發生走火意外。
我將裝了槍的槍套吊掛在腰
帶右方，最後以皮帶固定擊鐵部分。
公安隊的槍套就像西部片的槍手，槍身完全暴露在外。
雖然現在已經違減，但國鐵還是以鐵路運輸一部份郵件。將貨運列車的一部份連結郵件車行駛。
以前這種郵件車會運送大量現金或貴金屬，聽說戰後不久的一段時間內，甚至出現過列車強盜之類。
在那個時代，車站警備是由鐵道公安隊擔任。外觀一覽無遺的槍枝，似乎也有威嚇效果。
強盜看了也會嚇到吧……因為這種槍套能迅速拔槍開火……
在我準備的時候，櫻井不斷喀嚓喀嚓將子彈塞進彈匣內。
彈匣底部有彈簧，塞子彈需要力量與訣竅……但不愧是每天貼臉磨蹭槍械的櫻井，輕而易舉完成。
然後她從握柄下方喀嚓一聲，將子彈填裝完畢的彈匣插進滑套拉到後方的槍。最後以拇指一撥滑套卡榫，滑套隨即喀嚓一聲往前滑動。
你到底想去哪裏啊……櫻井……
隨後，眼前家夥的裝備活像準備打星際大戰。
「別連我的新型特殊警棍都用上喔。」
不知何時，他連我平常沒在用的警棍都配上了。
「有什麽關係，反正你又不用吧？」
說著。岩泉按開關讓兩支警棍啪嘰啪嘰閃了閃，才插入腰帶左右兩側。
他的模樣完全不像鐵道公安隊員……
難道你的對手是揮舞光劍的什麽大師嗎？
而且他還將塞了裝備，叮當作響的包包掛在腰上。
等一下，那一大包裏麵裝了什麽啊！？
岩泉不斷增加身上的裝備，而且幾乎都是私物。
我正想提醒他時，櫻井站起身來拔出自動手槍，朝向天花板。
「走吧，高山！」
我隻在描繪俄羅斯革命中，衝進皇宮的繪畫裏見過她的姿勢。
櫻井一轉手上的槍，隨即插進左胸腋下的屑部槍套內。
「櫻井，既然要裝備在那裏的話，上衣扣子就扣起來吧。」
「什麽嘛～槍械『若隱若現』不是比較可愛嗎？」
你在胡說什麽啊！？槍是偶像的服裝嗎！
「總之扣起來就對了！」
「真沒辦法……」
櫻井心不甘情不願接受。
看到他們倆，我心中冒出許多不好的預感。
我們得趕快去尋找佳奈妹妹才行耶！
這是我們的共通願望……身為代理班長，我希望是這樣。
然後所有人站起身，麵向飯田小姐。
「那麽，我們去搜索佳奈妹妹的行蹤了。」
「拜托你們羅～我會幫你們安排列車，讓你們能從新橋搭乘貨運線前往水江町站喔～」
飯田小姐一如往常，輕鬆揮揮手。
我們從忙得不可開交的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一旁通過。
襲擊油罐車果然是危險性相當高的任務。
一班到三班的隊員配備了像是從機動隊借來的裝備。所有人不僅佩槍，還身穿防彈背心，頭戴安全帽，手拿硬鋁盾牌。
這是目前見過最強的重裝備。
在狹窄的部門裏隻要一動，裝備就會匡鏘作響。出擊前的緊張感化為驚天動地的氣氛。
「好好喔～那邊看來會發生槍戰呢～」
櫻井紅著臉頰，垂涎三尺眼巴巴望著他們。
「對啊～要是近身戰鬥的話，甚至還能格鬥呢。」
岩泉露出惋惜的表情，就像大人沒買遊戲給自己的小孩一樣。
你們倆在期待什麽啊……
無可奈何之下，我向唯一正常的人開口。
「欸，小海。」
小海剛才在翻著某本很厚的書頁。
那是什麽啊？
「咦！？什、什麽？」
緩綬將厚重書本放下的小海看著我。
「這是……貨運時刻表？」
「啊，對，沒錯。」
小海剛才不知從哪裏抱來一本貨運時刻表猛k。
「難道連這也要全部背起來嗎？」
「是的。因為剛才我不清楚高山你知道的貨運站站名……」
笑咪咪的表情有點恐怖。
嚇、嚇到了！
看見小海的笑容，有時候我會覺得脊背發涼。
「沒有啦～那是因為我、我念的是鐵道高中啊——」
小海眼睛眯得像線一樣細，笑著的同時劈劈啪啪翻過書頁。
「念書要急起直追也可以喔。反正隻要追上就行啦。」
別看小海這樣，關於念書她可是相當不服輸的呢……
「也、也對，小海。」
「沒錯。」
「可是帶著這些東西很礙事吧？」
「別擔心。」
啪的一聲，小海用力將貨運時刻表丟在入口的櫃台上。
「因為我已經記住了！」
說完，小海嗬嗬一笑。
好、好可怕！
在鼾聲與妄想中渡過朦朧夜晚的我，光是聽見開關啟動的聲音就醒了過來。
呼呼呼呼——————
空氣壓縮機靜靜注入空氣。
「呀！？這、這是什麽……怎麽會愈變愈大～」
這時傳來小海困惑的聲音。
「你、你在摸哪裏啊！你這個罪犯！」
一瞬間醒過來的櫻井，犀利地一巴掌打在膨脹的氣囊上。
這讓我深刻感受到，半夜沒叫醒她是對的。
「真是吵耶～那是國鐵的自動起床裝置『叫醒象』啦。」
我從床上坐起來，揉著眼睛看向兩人。
櫻井露出「欸！？」的表情看我。
畫著粉紅色大象，宛如抱枕般的氣囊，正好位於腰部的位置不斷膨脹消氣。
我按下入口的停止按鈕，關掉三人床位的機械裝置。
小海整理服裝後，從上鋪爬了下來。
雖然一部分秀發睡得翹翹的，還有點睡眼輕鬆，但小海還是很可愛。
「這是什麽呢？」
「首班電車的駕駛員會睡在車站，但要是睡過頭可就糟了，因此國鐵開發出這種絕對能叫醒人的起床裝置。與發出聲音的鬧鍾不一樣，不會吵醒四周不相關的人。況且這會不斷拱起腰部，這樣沒有人還睡得著吧。」
可能是一大早，櫻井腦袋還沒轉過來，完全沒提到自己睡的床位移動到走道的另一側。
然後一如往常盤起秀發後，站起身來。
「看來也不是『絕對』叫得醒人嘛。」
我們三人望向最後方的床位。
從床位下方冒出一隻腳的『叫醒象』抬不起岩泉的腰，很辛苦地扭動掙紮。
「他超出了人類的範疇，所以不算。」
我大跨步走過去，順手抄起放在一旁，寫著「第二搜查班用啦」閃亮銀色鐵桶。
「看招！報昨晚的仇！」
我用力揮動怪罐子掠過岩泉的腦袋，隨即像電視上的搞笑節目一樣『框——』一聲響起。
「唔……早上了嗎？為、為什麽這裏會有鐵桶……」
雖然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可愛，但表情完全還沒醒。
「那種事情不重要，快起床。」
「等、等一下啦～我沒睡足八小時，精神就～」
「要不要再確實叫醒你一次？」
我迅速將鐵桶拿到他頭上。
「別這樣！我醒了，睡飽啦，睡飽啦————！」
岩泉伸出雙手，拚命阻止我。
在盥洗室洗把臉，四人一同來到事務所。
時間是早上六點。
這個時間原本隻有值班的人在，但自從昨天的緊急事態，東京鐵道公安室正全力作業中。
休息室還有其他隊員，不過也有人睡在桌子或沙發上，還有人熬夜工作。
飯田小姐似乎也熬夜，眼睛有點紅。
「早安——」
「早呀～」
雖然應該已經很累，但氣氛依然未變。
「怎麽樣？貨運部門送來收據了嗎？」
「還沒有，差不多該送來了吧。貨運部門的高層不肯答應我們的要求呢：他們說『沒有收據會影響運輸』，結果我們得全部影印，聽說相當花時間……」
櫻井眯起眼睛。
「明明情況這麽緊急……」
「因為自己的部門比較重要呀～而且我們沒有向貨運部門透漏事件的詳細情報羅！」
飯田小姐將頭靠著在桌上交叉的手。
由於還有時間，我看了一下手機。新聞有報導昨晚東京貨運站傳來巨大爆炸聲，不過卻改寫成貨運站值班室使用的液化石油氣鋼瓶，發生原因不明的爆炸意外報導。
基本上，未經許可無法進入國鐵站內采訪。而且國鐵占地很寬，從外麵不易拍攝。
所以媒體機構也隻能在記者俱樂部，依照國鐵的發表報導而已。
結果收據遲遲不來，實際上送到的時間，已經接近土午七點了。
原本是一般業務開始的時間，但今天由於情況緊急，因此貼上『敬請明天再來』的道歉聲明，鐵卷門依然緊閉。
「不好意思！」
「讓各位久等了！」
隊員從一旁的出入口，將裝在台車上的幾十個紙箱抱進來。
「好啊！來了嗎！」
奈良班長出來迎接。
聽到消息後衝下樓梯的大湊室長，跑到螢幕的前方。
「能不能讓我看看畫麵？」
室長似乎也趴在桌上睡，臉上還留著壓到筆之類的凹痕。
然後室長指示螢幕上顯示小海寫的五個數字，操作員大姊跟著回答。
「最上麵的『23298』，已經在東京貨運站引爆了。」
23298上麵畫了一道紅線，代表刪除。
「大家分工合作，找出下麵這四組數字號碼的油罐車收據。有了收據，應該就能知道油罐車目前的所在位置。」
「雖然已經猜想到，但還真是多呢。」
小濱班長盯著堆積如山的紙箱看。
「既然會有這種局麵，當初早該辦公自動化吧……」
長崎班長露出厭煩的表情，拍了拍後腦勺。
「曾經有人提過，在所有貨車與貨櫃加裝gps發報器管理的方法。但當時國鐵赤字相當驚人，結果國會以『怎麽可能通過這種預算』而否決了呢。」
飯田小姐打開一個紙箱。
「在rj看來也真是諷刺呢！意思是就算我們以某些方法，調查到油罐車的線索：想找出來也沒那麽簡單吧～」
長崎班長鼻哼了一聲。
「意思是民營化的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嗎？」
「至少呢～民間貨運公司的話，用電腦一下子就搜尋得到羅～」
大湊室長在前方拍了一下螢幕。
「現在先別管那些事情！以小濱為中心，各班趕快開始作業。」
「了解。」
小濱班長將紙箱一一分給各班。
操作員大姊留在正中央，負責等一箱找完之後，發給各班新的一箱。
雖然比各班少很多，但我們也分到一箱，碰的一聲放在最前麵的桌上。
四人打開箱子一看，裏麵滿滿塞著收據影奉。
當然，第一個開口的是永遠說出心聲的男人，岩泉。
「真煩耶。」
我好幾次都這麽覺得……岩泉你白癡啊！？
「這要是失敗的話，我們的就職就前途無『亮』了耶！這項作業賭上了我們的超穩定人生，以及鐵道公安隊，不，國鐵的存亡啊！」
櫻井也眨眨眼微笑。
「對呀，得早點找出油罐車的所在位置，射殺犯人才行！」
我可沒這麽說喔。
「昨天爆炸發生在東京貨運站～所以沒有任何人遇害～可是呀，如果在車站附近的發電廠引爆可就糟糕羅。為了旅客的安危，大家加油喔！」
我們四人對飯田小姐點了點頭。
「這是四輛車的車號。」
小海將剩下四輛車的車號大大地寫在紙上，發給大家。
安排真是周到。
我們各自拿取一百張收據左右，回到座位上一張張確認。
照理說所有人從箱子大約取出了四百張，但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一張收據的大小約為半張b5紙，上麵記載著貨車載了那些貨物，以及要運送到哪裏。
當然也清楚記載了我們現在要找的「車號」
。
車號類似車輛號碼牌的個別號碼，貨物基本上也靠車號管理。
可是隻要貨物能抵達，旅客是不會在意用什麽貨車送來的。
我也是一樣。就算記得宅配貨物是「鄉下爺爺寄來的蘋果」，也不可能記住是哪個送貨員送來的，掛著幾號車牌，或是開著什麽樣的車。
因此國鐵設計的體製是製造多輛貨車，隻要往返於出發地與目的地之間，數量齊全就沒有問題。
可是這麽一來，如果突然問『23298號油罐車在哪裏！？』就無法立刻得知了。
飯田小姐說的沒錯，對rj那幫人而言，這也是對國鐵的諷刺。
不過國鐵有一項規定，就是運送貨物時『要先寫收據再送』。
這時候就慶幸公家單位的墨守成規了。
就算知道沒有意義，但公家單位一旦開始某種製度，就會不斷持續。
因此隻要利用收據，知道四輛油罐車最後送達的地點，自然就能鎖定rj即將炸毀的目標。
「早安，大家辛苦了。』
今天提早抵達的事務員大姊，提了裝了茶水。寫著『東京公安』的大茶壺走進來。
然後另一位大姊發飯團給我們。
「請用。」
先放兩個飯團在飯田小姐桌上，然後大姊將盛裝飯團的托盤遞到岩泉麵前。
「這些可以吃嗎？」
「嗯，想吃幾個都可以。」
「真是得救啦。」
「因為警四都是食欲正盛的高中生呀。」
牙齒閃亮一笑的岩泉，拿了大約十個飯團。幾乎掃光了托盤上的所有飯團。
哦，不好意思啊，岩泉。原來你這麽貼心，幫我們所有人拿了……
心中有一絲這種想法的我真蠢。
岩泉將所有飯團放在自己的桌上。
「喂，你一個人要吃幾個啊？」
「咦！？我已經很節製了耶。」
你們家的早餐難道像動物園一樣嗎？
大姊開心地『哈哈～』笑了笑。
「等一下我再拿大家的份來喔。」
我身為代理班長代為道歉。
「不好意思，慢慢來沒關係。」
「還有三人……所以要三十個吧？」
「不用那麽多！」
我和滿臉通紅的小海與櫻井一起吐嘈。
飯田小姐停下輸入電腦的手，咯咯忍著笑聲。
開始著手後，才發現這項作業相當麻煩。
首先，收據是用手寫的，因此判斷數字相當麻煩。而且不知道是誰設計的收據，車號的框框很小，因此數字也跟著縮小。
更何況還是影印的，因此更難看清楚。
而且數量實在太多了。
就像尋找頭獎彩 一樣，不論怎麽翻都找不到。
作業開始三十分鍾，已經總動員公安室大約七十名隊員，但沒有任何人喊出「找到了」的聲音。
仔細一看，小海舔著沾在食指上的飯粒，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前去拿取新一疊百張左右的收據。
在前方座位工作的岩泉，忽然大聲『呼啊～』喊了一聲。
「一直盯著這些文件，我開始眼花撩亂了啦！」
「這才第一疊吧！？偶爾也認真工作好不好，岩泉。」
對於已經看到第四疊的我，一邊翻著收據，同時帶有一絲優越感說。
「我可不是為了做這些工作，才來這裏的耶～」
「那你是來做什麽的？」
「高山……當然是……亂——」
岩泉最後的聲音愈來愈小，還一臉害羞。
為什麽這時候要害羞！？
「我說你啊，鐵道公安隊也是每天樸實地調查，孜孜矻矻做這些工作，最後才能逮捕壞人吧。又不是特攝英雄，隻要等著就會有警報響起，一出擊就會與壞人展開亂鬥啦。」
從岩泉一旁傳來咻嚏睫嚏，像是魔術師在洗牌發出的聲音。
嗯？什麽聲音……？
新的辦公桌之間，裝設了坐下來大約達到眼睛高度的隔板，因此看不太清楚大家在做什麽。
坐在我身旁的櫻井，咽下嘴裏嚼的飯團後，突然『咿咿～』喊了出來。
「真是的！這裏麵根本沒有嘛！」
櫻井，這樣怎麽可能給你翻到啊！
我從隔間確認她的桌麵。
「櫻井也才第二疊吧？別這樣就抱怨好不好。」
目前拚最快的就是我。
我並不討厭這種細微的作業。
平常不如大家活躍的我，在這種普通的工作可不輸大家。
我的班導師，不太顯眼的福知山老師說過「一旦進入公司，能平凡地完成普通的工作是很重要的。」直到現在我才體會。
這時候站起來的小海，又走向箱子去拿收據。
櫻井雙手筆直高舉。
「我也不是為了做這種事情，才進鐵道公安隊的好不好！」
望向櫻井，隻見她露出『趕快問我原因』的表情盯著我。
我知道隻要一開口，她肯定會大聲回答「為了射殺男性罪犯」或是「為了槍戰而來」，所以我刻意不問。
抱回一疊收據的小海一座回位置上，立刻再度發出咻噠噠噠的聲音。
這聲音……是從小海那邊傳來的。
「櫻井我也提醒你，現實可不是旅客一通報，馬上就有漆黑的特別列車衝過來，拿散彈槍亂射的誇張警匪片喔。」
櫻井嘴角一揚。
「才沒那回事呢。隻要進入五能隊長的東京公安機動隊或國鐵特別強襲班，肯定每天都槍戰吧～好夢幻喔～」
日本才沒這麽暴力呢。
說著，櫻井就像懂憬王子的女孩一樣，雙手合十眼睛閃閃發光。
拜托喔～
結果小海又站起身，前去拿收據。
哎呀？難道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這麽短時間之內來回，肯定是看不太懂收據，或是不小心與其他紙張混在一起吧？
現在埋頭苦幹，領先大家的我，還有閑情逸致關心別人。
如果小海不得要領的話，身為代理班長的我，得好好照顧她才行。
隨即再度傳來咻哇哇嚏的聲音。
我從座位站起來，繞到小海的後方。
「小海……咦，哎！？」
小海！？你在做什麽啊！！
小海將所有收據疊整齊，朝一側大大彎曲，然後再從反方向一彎，隨即開始像銀行的快速點鈔機咻噠噠噠地看收據。
這樣怎麽可能確認啊！
可是小海似乎完全沒問題，再度以相同方法確認。
看了兩遍的收據，一下子咚一聲堆在前麵。
「哇塞…………」
我隻能出聲讚歎。
就在我們三人爭奪兩三疊的時候，小海的桌上已經堆了超過五十疊確認過的收據。
差不多是我+櫻井+岩泉的十倍。
也對啦……警四有像小海這樣精於業務工作的人。
再見了，我短暫的美妙幻想。
小海站起身來，準備去拿下一疊收據。
「怎麽了嗎，高山？」
「不……沒什麽，加油喔。」
「好的！因為我不討厭這種工作！」
其實我也不討厭啦。
『啊哈哈』笑著的我，臉上大概有點抽筋吧。
還是深切體會到自己隻是凡人。
「雖然我總是扯大家的後腿……不過像這種普通的工作，應
該能稍微幫上忙吧。」
小海同學笑咪咪。
作業內容相當普通，但做的方法異於常人耶。
我彷佛失了魂般回到座位上，發出『嗚噢～』的聲音。
「怎、怎麽了啊！？」
櫻井轉過頭來。
「凡人不論再怎麽努力，還是一輩子都無法超越具備才能的人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就算告訴櫻井……不，告訴任何人，也不會有人理解我吧。
啪沙。
小海那邊又傳來一疊收據檢查完的聲音。
獎券比別人多買好幾倍的人，果然比較會中獎。
「找到了！」
小海舉起纖細的手腕喊著。
「真、真的嗎，小海同學？」
臉上浮現笑容的大湊室長，以輕快的步伐跑過去抓住收據。
然後與前方螢幕比對數字，確認是否有弄錯。
「數、數字吻合啊，各位！警四的小海同學找到一張啦！」
室內傳來『噢噢——』的驚歎聲。
此外，有些人連下班回家路上買張獎券也會中獎。
「我也找到羅～」
飯田小姐以手指夾著輕飄飄的收據揮舞。
這才第一疊的中間部分而已耶……
我們警四找到四張收據中的兩張後，『怎麽能輸給警四》的競爭意識作用之下，全班都卯足了勁。
組織一旦有『對抗』意識，就會特別賣力。
七十人在這種氣氛之下，果然在上午即將結束時，所有收據幾乎調查完畢，查明四輛油罐車的所在位置了。
油罐車前往的地點是川崎浮島、橫濱、品川與扇島。
川崎福島、橫濱與品川有關東電力的火力發電廠。扇島則有隸屬於國鐵的火力發電廠。
透過網路調查得知，國鐵扇島火力發電廠是總功率七十萬千瓦，號稱國鐵最大的發電廠。關東一帶國鐵所使用的電力，幾乎全部源自於這裏。
這裏曆史十分悠久，為了產出首都圈電氣化鐵路伴隨的大量電力消耗，從戰前就開始發電。
目前有第一到第四，總共四座火力燃燒爐。使用煤油、煤氣、液化天然氣、重油等四種燃料。
拜這座發電廠之賜，行有餘力的國鐵最近供給剩餘電力給缺電的關東電力公司。
當然，關東電力的前述三座發電廠也很重要。可是扇島一旦完蛋，國鐵就會從明天開始癱瘓，接受電力供給的關東電力也會遭受沉重打擊。
大湊室長緊緊捏著四張收據。
「大家辛苦了。總之先去吃午餐，隨時待命。然後各班班長與代理班長到會議室來。」
我也跟著飯田小姐前往會議室。
「困死了～我不行了～」
第一個進入會議室的奈良班長，整個人幾乎倒在椅子上。
螢幕從會議室天花板降下來。小濱班長迅速設定放影機後按下開關，讓會議室也可以進行視訊會議。
「我對這種完全不了解。」
長崎班長叉著手，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長崎兄根本不打算記起來吧？」
「當然。」
聽到小濱班長這麽說，長崎班長用力點了點頭。
之前就覺得他好像某人，感覺好像長大後的岩泉。
公安隊的首都圈總部位於國鐵總公司內，電視會議係統連結總公司會議室。
畫麵中一如先前，雖然分不清誰是誰，但應該是昨晚見到的國鐵高層圍坐在會議室內。
我所知道的，隻有坐在中央的南武總部長……哎呀！？
圓形會議桌的邊邊，坐著東京公安機動隊的五能隊長。
能在這種會議列席，五能隊長果然了不起。
我們所有人正要站起來敬禮時，南武總部長迅速伸手製止。
「敬禮就免了，趕快報告重要事項，大湊。」
大湊室長緊張得渾身僵硬。
「總、總之，請、請各位看看手邊的資料。」
根本還沒開始，他的額頭就已經狂冒汗。
沙沙一聲，我們這邊和電視另一端的所有人都翻開資料。
由於準備時間不足，資料並不多。頂多隻有十幾張而已。
「如、如同這些資料……東、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在獨自調查下，找到了這四輛接下來會引爆的油罐車。於、於是提案，如果同時攻擊這四個地方，一口氣占領，應、應該就能解決這一次的事件。」
室長一邊擦著額頭冒出的涔涔汗水，同時『呼～』喘了一口氣。
雙方都開始詳讀資料，電視另一端的所有人也眼神認真地看著。
南武總部長看完所有寶料後，雙手十指緊扣，緩緩閉上眼睛。
四周的幹部開始與身邊的人小聲交談。
雖然我沒有這種經驗，無法清楚分辨，但氣氛實在不像在誇獎「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做得很好」。
真要說的話，感覺像是「這種緊急情況下，你們在搞什麽鬼？」
嗯！？怎麽回事？
我仔細盯著畫麵看。發現坐在南武總部長身旁，頭發整個往後梳的人，猛然瞪了一眼坐在不遠距離的胖子。
結果那名胖子突然生氣大吼。
「大湊！這是什麽東西啊！」
「咿咿～宇、宇野部長，就算您這麽問，我也……」
很可惜，這一吼就讓室長喪失戰意。
「貨物車號根據的數字，居然出自在警四研修的女高中生記憶。事關國鐵存亡的事件，竟然仰賴這種情報處理，你是認真的嗎！」
其他總公司幹部也傳出「對啊對啊」的聲音。
有點淚眼汪汪的室長，連忙以眼神向飯田小姐討救兵。
「室長～要不要稍微讓我補充說明一下～？」
大湊室長連忙不停用力點頭。
「對、對啊！雖、雖然我也能說明，但這裏就讓警四的班長說明，應該比較好吧。」
「了解羅～」
飯田小姐從這一瞬間開始，突然露出認真的眼神。
「我是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第四警戒班班長飯田。這些數字的來源，的確是一名研修生的記憶。可是這位研修生在短期研修的所有筆記測驗中都得到滿分，相當優秀。」
五能隊長以手指一推眼鏡正中央，低聲說。
「小海遙，是嗎……」
一瞬間，總公司會議室議論紛紛，傳來私下討論的聲音。
「那個小海嗎？」
「分發到警四的小海嗎。」
怎麽回事……大家為什麽對小海有這種反應？
等到議論平息後，五能隊長看向總部長。
「南部總部長。今年的短期研修由我擔任教官，小海的記憶力相當驚人。不，甚至堪稱異於常人。因此這項提案應該相當可信吧？」
總公司會議室眾人開始私底下交頭接耳。
哎呀，那個人……又來了……
我發覺頭發整個往後梳，眼神十分銳利的人再度便了個眼色。
結果搖晃著肥胖身軀的宇野部長，再度生氣大吼。
「不行不行！攸關國鐵存亡的大事仵，怎麽能以個人能力高低來決定！你們哪來的自信敢保證rj會再度引爆油罐車啊！說啊！？」
飯田小姐犀利地瞪著畫麵。
「因為這是從環境證據中，唯一想得到的方法。灣岸地區有三座關東電力的發電廠，而且川崎有我們國鐵的發電廠。這些發電廠全都有貨運鐵道線連結，若是油罐車的話，
幾乎不會受到任何檢查就能接近設施。如果我是rj的話，就會在油罐車裝上小型炸彈，以這四座發電廠為攻擊目標。」
宇野部長猛力一拍桌子。
「我沒在問區區一個班長的意見！你根本沒有確切證據，隻想靠直覺賭一把而已吧！」
「那麽！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嗎！」
麵對犀利反問的飯田小姐，宇野部長咋了一聲舌，
總公司肯定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提案。
「這可不能和逮捕色狼或小偷相提並論！是極為重大的問題，萬一失敗的話，可能會失去國鐵啊。到時候你扛得起這個責任嗎！」
宇野部長打算搬出大帽子，強硬讓犀利質問的飯田小姐閉嘴。
可是，
「我想保護國鐵！」
飯田小姐表情嚴肅喊出的這句話，讓所有看著畫麵的人都挺直身體。
雙方會議室就這樣默默無言，任憑時間流逝。
不久，南武總部長靜靜開了口。
「的確，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提案根據十分薄弱。」
宇野部長滿臉笑容，
「看到沒有，南武總部長也這麽說！」
湊近攝影鏡頭。
「雖然十分薄弱，但事實上，總公司也沒有其他解決方法。」
「您怎麽這麽說啊，總部長！？難道您要采信尚未進入公司的研修學生信口開河，以此為根據做出來的隨便提案嗎！」
南武總部長睜大眼睛，瞪向宇野部長。
「即使是研修生，他們也和我們同樣是鐵道公安隊員！」
這一吼讓宇野部長不再吭聲。
「呃、啊……」
「你能不能稍微閉嘴。」
「是、是的，非常抱歉！」
低下頭去的宇野部長，整個人當場消沉。
「有件事情想和在座各位先確認一下。應該沒人對過去的派係鬥爭懷恨在心，即使國鐵麵臨這種危機，依然心裏打著壞主意吧。」
環視會議室的南武總部長，最後看向坐在一旁，眼神銳利的人。
該人臉上浮現淺淺的笑容，以手摸了摸整個往後梳的發型。
「怎麽會呢……國鐵麵臨如此大難，沒人會這麽小心眼吧。」
聲音冷靜沉著，感覺相當冰冷。
「是嗎？謠傳國鐵如果民營化，鐵道公安隊就會解散，編入警視廳成為鐵道警察隊。而且我聽說，有人已經接觸過警方幹部了，對這樣的人而言，這次事件豈不是絕佳的機會？你怎麽看，根岸副總部長。」
根岸副總部長的眼睛眯得更細。
「現在不是提到這些謠言的時候了，南武總部長。」
總部長僅一瞬間看了一眼，隨即露出微笑。
「也對。哎呀，真是抱歉，抱歉。」
啪的一聲，根岸副總部長將資料丟在桌上，然後開口。
「那麽這樣如何？鐵道公安隊首都圈總部認為，采用此提案有危險，因此『不予采信』如何？然後要求東京申央鐵道公安室依照這條線索，持續展開調查……」
飯田小姐用力咬緊牙根。
「根岸副總部長，這是什麽意思？」
總部長反問。
「距離rj的期限，還有大約四小時。這段時間內，我們也以自己的方式拚命調查。但如果找不到其他有效方法，就在十六點五十分，允許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對四個地點同時發動攻擊。」
「意思是，要靠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單獨同時占據這四個地點……是這樣嗎？」
麵對飯田小姐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根岸副總部長投以冰冷的視線。
「反正要怎麽想，就由你們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自行判斷吧。這份資料上也載明，根據你們信賴的rj叛逃者說詞，敵人總數不過十人而已。目前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大約有七十名，人數上完全沒有問題，不是嗎？」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展，焦急的大湊室長將臉湊到飯田小姐麵前。
「可、可是啊，這裏的所有人都沒有接受過對付恐怖份子的訓練～就算有七十人——」
室長話才講到一半，就被根岸副總部長打斷。
「所有人，都是鐵道公安隊員，對不對？」
飯田小姐眯起眼睛，看著畫麵中顯示的總公司會議室眾人。
「如果辦不到的話，在rj炸毀發電廠前安分一點……您是這個意思嗎，根岸副總部長？」
副總部長一邊的嘴角詭異地上揚。
「我可沒這麽說。飯田小姐要怎麽想，是你的自由。」
兩人視線交會，火花四濺。
飯田小姐轉過身來，肅殺的氣魄連頭發都倒豎。
然後她看著聚集在房間內的所有人，開口說。
「能不能讓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全體隊員的命運，賭在這一份提案上？」
並且向眾人低頭。
這個方案凝聚了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所有人的想法。
雖然短短十幾頁，但我們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得到這個結論。
在場所有人，雖然從剛才僅聽著飯田小姐與根岸副總部長的爭辯，但心情應該與飯田小姐相同。
要是獲得許可的話，我也很想一股腦向總公司抱怨。
自然而然化為一體的心情，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對話。
在場所有人都用力點了點頭。
「那就上吧，飯田小姐。」
小濱班長露出柔和的微笑。
「反正終究死路一絛，幹脆轟轟烈烈大幹一場吧。」
奈良班長敞開雙臂。
「就交給你啦，飯田。」
長崎班長豎起右手大拇指。
這時根岸副總部長開口問。
「那麽最後，大湊室長，你呢？」
大湊室長還在不斷擦汗，身體禁不住微微發抖。
這也難怪，這項提案要是失敗，室長就得扛下一切責任。室長之前的人生應該都一帆風順吧，況且他也要過日子，有家庭要顧……
所以我原本以為，既然高層這麽反對，室長會回答「那就不幹了」。
可是大湊室長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請、請讓我們……實行吧。」
由於聲音很小，宇野部長跟著反問。
「你說什麽！？大湊室長！」
這時眼看室長的臉愈來愈紅。
然後，
「我說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采信這項提案，並且采取行動————！！」
室長手放在胸口大喘著氣，同時看著畫麵。
總公司所有人都一臉驚訝，啞口無言。
「呼！抱、抱歉，之後的交給你了……」
大湊室長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飯田小姐麵對畫麵，再度站起來。
「那麽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將依照此提案，展開作戰行動。」
五能隊長站起身。
「光靠他們占領四個據點實在太亂來了！至少，能不能單獨派我們公安機動隊出動也好？」
宇野部長這時又囂張起來。
「你在胡說什麽，五能！你一旦采取行動，我們總部就會得知。屆時要是失敗的話，所有人都要倒大楣啊！」
剛才這句話，完全說明了總部的打算。
如果推說這項提案是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單獨行動，一旦發生萬一，還可以對外界解釋。
要是真的成功了，隻要說總部從一開始知情就行了。
簡單來說，就是『既然你們這麽說，
那就自己上』。
南武總部長迅速站起身來。
「大湊室長，以及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各位。雖然很辛苦，但拜托各位了。」
明明完全沒有必要，南武總部長還是禮貌地低頭致意。
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會議窒內的眾人連忙站起身。
飯田小姐這時迅速移開，將大湊室長推到畫麵前方。
「是、是的！南武總部長這句振奮人心的鼓勵，我大湊，會盡全力加油！」
「總部無法采用這項提案，但是……」
說到這裏，總部長頓了半晌。
「我期待各位的表現！」
眼神堅定地說著。
沒有任何人提醒，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所有人一齊敬禮。
這時候，五能隊長似乎一瞬間露出微笑。
「目前由東京站管理的機動隊裝備，能不能讓他們使用呢？」
南武總部長也微笑以對。
「也對，少數特別強襲班的裝備應該放在東京站，應該無妨吧。對不對，跟岸副總部長？」
「嗯，總部隻要事後追認就可以了。」
「那麽會議就到此為止吧。」
宇野部長這一句話宣告會議結束，總部的高層一個個離開了會議室。
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一班到三班班長與代理班長，也喊著「緊急事態啦！」衝出了會議室。
隻有一人，五能隊長走進攝影機鏡頭前，看著留下來的飯田小姐。
「我會先連絡裝備課，奈奈。如果有需要的東西，就盡管使用吧。」
「謝謝你……小瞳。」
兩人總是以名字互稱。
感覺到兩人之間有無可比擬的信賴感。
「高山在那裏嗎？」
「我在。」
我湊過去讓自己出現在畫麵上。
「高山，這種事情難免會發生……可是，我們鐵道公安隊是愛護國鐵的夥伴。我一定會去幫忙，在那之前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放棄。」
「了解！」
我將手置於額頭邊，標準地敬禮，
「不是說過在室內不用敬禮嗎。」
五能隊長隨即以平常的柔和眼神對我微笑。
我們也離開會議室，回到警四。
第一搜查班、第二搜查班與第三警備斑已經忙成一團。
針對四個據點偵查、配置人員、襲擊計劃、盤點裝備，有太多事情必須得在四個小時之內完成。
飯田小姐與各班班長和室長在說些什麽。
我回到單位上，隻見櫻井等得迫不及待。
「什麽！？什麽！？該不會戰爭開打了吧！？」
別把戰爭和棒球比賽混為一談啦！
「光靠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要同時攻擊剩下的四輛油罐車……」
我倒是充滿不安，心情低落地說著。
「是、是嗎！？總部那邊呢！？機動隊呢？」
「因為各種原因……這次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櫻井的臉頰一下子發紅。
「呀呼！那我們也得上陣羅！因為人數不夠嘛！」
岩泉開心開始盤點自己的裝備。
「這下子有架可以打羅。」
為什麽隻有這時候，不用別人指示也這麽自動自發啊。
隻有唯一正常的小海，露出擔憂的神情。
「會有激烈的戰鬥嗎，高山？」
「可能吧。如果要占領安裝爆裂物的油罐車，現場應該會爆發相當激烈的戰鬥。一不小心，炸彈說不定還會爆炸……」
「這不是很危險嗎！？」
一旁的櫻井喀嚓一聲，掏出特殊警棍。
「就是為了這樣才來的啊！」
前麵的肌肉笨蛋也點點頭。
這時候飯田小姐笑眯眯回到警四。
「我已經取得了許可～讓警四不用出動攻擊油罐車羅～」
好！得救啦！
我朝向另一邊，做了個小小的勝利手勢。
櫻井一瞬間瞪了我一眼，隨即站起來向長官強烈抗議。
「等等等等等一下！為什麽要這樣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不由分說射殺恐怖分子了耶！」
既不該不由分說，也不是什麽機會。
櫻井從座位站起身，散發強烈氣勢衝去質問飯田小姐。
「請讓我上場嘛，飯田小姐！隻有我一人也好，請將我編入其他班好嗎。我的射擊經驗比任何人都豐富，絕對不倉成為絆腳石的！」
櫻井身後的岩泉也指著自己示意『我也要』。
「每一班呀～都拜托我能不能借用櫻井和岩泉呢～」
難道我不算戰力喔。
雖然鬆口氣，但對於自己被排除在外，感覺有點不爽。
「那麽！」
櫻井的眼神露出一線希望，搭著飯田小姐的肩膀。
「可是呢～我對大家說『絕對不要』，拒絕了喔！」
「啊、啊哈啊哈～～」
櫻井一邊喊著，同時順著飯田小姐的身體滑落。
岩泉手中的特殊警棍也咕咚一聲掉落，『啊！？』的一聲停下動作。
飯田小姐無視沮喪的兩人，『哈哈～』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因為呀～這樣不是很危險嗎？況且又是研修期間呢！」
我安慰一屁股跪坐在地上的櫻井。
「櫻、櫻井……真是可惜啊。我也很惋惜……噗。」
雖然這麽說，但我實在太開心了，差點笑出來。
「你心裏根本不是這麽想的吧！？」
「絕對沒有。身為鐵道公安官，無法到最前線與壞人戰鬥，實在太可惜了。」
我鼓足了勁念著違心之論。
「高、高山你喔～」
發火的櫻井像僵屍一樣站起來，舉起雙手作勢要掐我。
遷怒到我身上做什麽啊！？
「好羅～大家～」
幸好在飯田小姐勸阻下，櫻井差點勒到我脖子的手停了下來。
「什麽事，飯田小姐！？」
一其他班的隊員去攻擊油罐車的時候，警四該做什麽才好呢？」
小海看著飯田小姐。
「要留下來看家嗎？」
「咦～可是鐵卷門都拉下來羅～沒有人會來喔。」
「那就是負責接電話吧？」
櫻井放開了我的脖子。
飯田小姐搖了搖頭。
「警四要做符合警四的工作羅～」
「符合警四的工作？」
飯田小姐說了聲『沒錯』，轉了一圈手上的筆。
「就是去找佳奈妹妹～」
『佳奈妹妹！？』
所有人都驚訝地反間。
「沒錯，誠愛女子學園，中學部二年級的北上佳奈妹妹。」
飯田小姐一臉笑咪咪。
「這種情況還要找她！為什麽非得去找放我們鴿子的國中生啊！？」
櫻井伸出雙手，發泄心中的不滿。
「櫻井，不論任何事件，對被害者而言都是一樣的喔。」
「這個……是沒錯啦……」
「首先看這張照片吧～」
飯田小姐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中像是車站監視器的畫麵，顯示著月台與幾名不明顯的人影。
「這又怎樣？」
「還看不出來呢～那麽將畫麵稍微放大一點吧～」
說著，飯田小姐又拿出一張數位處理過，放大人影以方便觀看的照
片讓我們看。
「這、這是！？」
我從飯田小姐手中一把抓過照片，定睛一看。
「這是佳奈妹妹，肯定是她！」
「果然沒錯……」
照片上雖然麵貌相當模糊，但可以認出之前見過的誠愛女子學園製服，略為嬌小的身高，以及雙馬尾發型。
「真的嗎？不是單純相似的國中生？」
從我手中拿走照片的櫻井懷疑。
「如果那裏是普通月台的話～或許還說得通喔～」
飯田小姐這句話讓我察覺到。
「這是新橋站地下的0號線吧！」
「答對羅～高山，拍到的時間是昨天十七點四十五分左右。」
「那不就在我們抵達之前嗎！？」
佳奈妹妹果然有來到新橋站。
「看來似乎沒錯呢，這張照片是新橋站地下0號線入口的監視器，於昨天十七點四十五分拍到的。而且根據新橋站的站員報告，也說沒有目擊到在那之後，佳奈妹妹有從月台走上來過喔。」
小海仔細盯著櫻井遞過來的照片。
「那也有可能是站員看漏了吧，飯田小姐？」
「可是呢～監視器之後就沒有再拍到她羅。而且呀——」
飯田小姐露出認真的表情繼續說。
「因為有點在意，我剛才向警視廳詢問～確認今天早上，北上佳奈妹妹的父母已經通知警方尋找她了。從昨天晚上就無法撥通她的手機，而且到早上都還沒回家……」
我使勁握緊手。
「意思是佳奈妹妹可能出了什麽事嗎！？」
飯田小姐叉著手撐住頭。
「雖然不知道佳奈妹妹出了什麽事，但她有遵守與你們的約定，來到了新橋站。而且她沒離開月台，就此失蹤……這是事實。而且讓人有點在意的是，新橋站的色狼與施暴未遂的案件，這幾天也變多了呢……」
我忍不住站起身來。
「意思是佳奈妹妹被那些家夥抓走了嗎！？」
「我也是這麽想的，高山。」
一股怒火從我心中竄起。
竟然從月台拐走重要的旅客，更試圖對她施暴！
「這些可惡的家夥！」
「可是呀～因為沒有任何證據，無法視為事件正式采取行動喔～」
飯田小姐微笑。
這時我終於明白飯田小姐在想什麽了。
「所以要去『尋找佳奈妹妹』吧。」
「就是這樣～」
櫻井露出『？』的表情。
「什麽啊，高山，這話怎麽說？」
「我和飯田小姐都認為，佳奈妹妹可能被變態綁架了。但目前的情況隻是單純的『國中生離家出走，尚未返家』而已。更何況上頭吩咐我們全力解決rj事件，因此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無法出動。不過目前認為事態緊急，所以就由我們警四負責解決。」
「所以命令上必須說是『尋找佳奈妹妹』吧。」
可是問題在於，現在不知道佳奈妹妹究竟在哪裏。
「首先到新橋站去，尋找佳奈妹妹的目擊者吧？」
小海以手指抵著下巴。
「是有一條線索，就是最後的發話記錄喔～」
飯田小姐在電腦上，顯示佳奈妹妹晟後的gps資訊。
我們全部聚過來探頭看。
「從新橋站進入貨運線路不遠處呢。」
「沒錯，一般而言是無法進入這種地方的……」
意思是……
各種狀況在我腦海中逐漸連結在一起。
新橋站，綁架，約在十九點會合，貨櫃車，地下0號線，最後的gps地點。
「會不會被帶上了貨運列車呢？」
『貨運列車？』
所有人都看著我。
「沒錯。因為貨運列車會停靠在新橋站0號線月台，順利的話是可以偷溜進去的。尤其是貨櫃車，萬一遭到拘禁，被關在裏麵的話……」
小海拍了一下手，說聲『對了』。
「前去和她會合時，載著貨櫃的貨運列車正好行經月台。有幾輛車的門是開著的，說不定就在那裏麵！」
「我也這麽認為。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之後沒有監視器拍到佳奈妹妹了。」
飯田小姐手中的筆『咚咚』敲了桌子兩下。
「所以呢，隻要知道那輛貨車的車號～不就能得知佳奈妹妹被帶到哪裏去了嗎？」
「對呀！」
這樣應該有辦法。因為小海記得貨櫃車的車號啊！
我看著小海。
「嗯！若問貨櫃車去了哪裏，我倒是知道喔……」
咦！？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車號嗎？連前往哪裏都知道！？」
「是、是的……我知道……」
小海微微臉紅，有點害羞。
然後迅速跑到堆積如山的紙箱旁，伸手翻找一番，抽出三張收據後跑回來。
「應該是這幾張。」
飯田小姐和我兩人探頭看。
嘬……
可是光看收據，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輛貨櫃車。
「這就是在新橋站看到的貨櫃車車號嗎？」
「是的。雖然應該還有更多，但我所看的收據中，就隻有這三張而已。」
「在那一大堆收據中，居然連貨櫃車的車號都找得到喔？」
「剛才調查油罐車時，腦海裏同時浮現貨櫃車的車號：…偶然猜中後，發覺『這不就是…』才會比對了一番呢。」
欸嘿一聲，小海吐了吐舌頭。
小海實在太強啦！
就算知道是貨運列車，但要再度從這堆收據山裏麵找出來，勢必得花不少時間。
不對，更何況我們根本記不住在新橋站看到的貨櫃車車號啊。
「真是厲害，小海！」
「不會，我也隻是記住而已，不知道這些車號有什麽用處……」
「真是厲害呢～小海～總之這樣應該就能找得到了吧，高山。」
「了解！」
我看了看三張收據，上麵都寫著「水江町站」。
小海露出「？」的表情。
「國鐵沒有這座車站喔。」
看到的瞬間立刻回答。
不會吧……難道你記住了國鐵所有站名！？
「水江町……水江町……水江町……好像在那裏聽過。」
我倒是依稀有印象。
「飯田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顯示新橋站之後的路線圖呢？」
「好呀～」
電腦上立刻顯示國鐵路線圖。
新橋站之後的川崎地區，隻有國鐵東海道本線，以及國鐵鶴見線。
這兩條線路上，到處都找不到名叫水江町的車站。
哎呀……不在這裏呢。
「飯田小姐，川崎貨運站在哪裏？」
小海反問我。
「時刻表上沒有這種車站喔。」
「普通時刻表上的確沒有。」
飯田小姐『哦～』了一聲，切換路線圖。
圖上顯示實際線路究竟如何鋪設，是業務用圖麵。
「那是貨運專用車站吧？」
飯田小姐將畫麵從川崎往海邊拉過去，上麵顯示川崎貨運站。
「有一條叫做水江線的線路，通往前方的海埔新生地吧？」
滑鼠拖曳畫麵，顯示從貨運站延伸的鐵路通往一座島上。
這座海埔新生地的名稱，好像叫做水江地區。
「
這是什麽路線？從來沒有聽過呢。」
小海探頭看螢幕。
「這是將物資運往京濱工業地帶的貨運線。原本是國鐵的浮島線、千鳥線與水江線。雖然現在運輸業務本身委托川崎臨海鐵道這問公司，不過也屬於國鐵線路之一，隻有貨運列車行駛。」
「除了時刻表紀載的路線以外，原來還有這種路線啊。」
「因為我在鐵道學校也念過貨運。貨運時刻表上記載了貨運專用的車站與路線喔。」
「原來是這樣……」
小海的語氣有些惋惜。
大型聯合企業林立的京濱工業地區，從昭和初期就有國鐵。為了將各工廠所需的材料與燃料，以及將完成的製品運送到其他工廠，當時相當盛行鐵路運輸。
因此從東算起，通往浮島、千鳥町地區與水江地區等海埔新生地，分別有浮島線、幹鳥線與水江線通行。
而水江町站就是水江線的終點。
「我知道了，飯田小姐。那麽我們前往水江町站，調查貨櫃試試看。」
「拜托羅。如果佳奈妹妹平安無事最好，我也很擔心她呢～」
「佳奈妹妹一樣是國鐵重要的旅客，得保護她直到離開閘門口才行。」
「沒錯，高山，那就拜托羅。」
國鐵現在的確麵臨嚴重事態，但是佳奈妹妹可能也正麵臨險境。
我迅速改變想法，決定去尋找佳奈妹妹。
「欸，櫻井。雖然沒辦法攻擊油罐車……但是我們有我們的——」
我一邊說著，同時看向櫻井的表情，不知為何她咧嘴一笑。
……心中隻有不好的預感。
「簡單來說，就是可以射殺變態吧！」
拜托，我一個字都沒這麽說耶。
「終究隻是搜索失蹤的旅客而已！可不是什麽槍擊戰或亂鬥啦！」
就算我對兩人大喊，但兩人卻充耳不聞。
「好！飯田小姐，可以借我自動手槍嗎！？」
飯田小姐笑眯眯點點頭。
不阻止她沒關係嗎……飯田小姐？
隻要櫻井手上有槍，單純的竊盜事件可能也會上演槍戰喔。
前幾天，警四也配備了一隻德國製自動手槍。
這和我和櫻井在榛名訓練所用來訓練的是同一型。
不過再怎麽說，高層也不會發一支專用槍給櫻井，因此由飯田小姐負貴管理。
可是櫻井卻趁著飯田小姐完全沒使用的機會，每天都從裝備課借來用布仔細擦拭，還貼著臉磨蹭。
「可是啊～隻能帶一個彈匣去喔～」
該提醒的不是這種小事吧！
像是詢問帶去野餐的點心般，櫻井也學起飯田小姐的口氣。
「這個～槍戰中呢～如果沒子彈了該怎麽辦呢～？」
內容超可怕。
「沒關係喔，因為自動式有十五發子彈呀，」
「是嗎～那我就將就著用十五發吧～」
太夠了吧！
「拜托羅～」
「好～那我去裝備課一下！裝備課！」
有如到機場幫情人接機般，櫻井隨即衝向裝備課。
另一個充耳不聞的家夥暗自歡喜，用從未見過的柔軟布料仔細擦拭著新型特殊警棍。
上頭發給我和岩泉各一支新型特殊警棍，但我使用的是舊型。
新型警棍威力實在太強，光是插在腰上就霸氣外露。
我不太喜歡這樣，所以沒裝備。
「喂，岩泉，你應該見識過新型特殊警棍的威力吧？一般人一擊就倒地了，使用的時候拜托手下留情啊。」
「沒辦法耶。」
岩泉一如往常，露出無意義的爽朗皓齒笑容。
「為什麽啊？」
「又不能調整電壓啊？」
的確沒有這種切換開關。
「不，一定有辦法吧！？例如隻要碰觸對手一瞬問即可之類？」
岩泉露出羨慕的眼神看我。
「高山真好，都已經對別人使用過了……結果我……」
為什麽要嫉妒我這一點啊！？
「拜托，那是不得已的好不好～」
擦好之後，岩泉將特殊警棍縮短，喀嚓一聲收起。
「我知道了，代理班長！」
「你知道什麽了啊？」
「如果不得已的話，就可以動手吧？」
不對啦……岩泉。
「總之……就是『不準受傷！別弄傷人！』」
真想將這兩句標語掛在你麵前。
「了解，代理班長！」
真的假的……
我又深深歎了一口氣。
再度看了一次照片的小海靜靜低聲說。
「這些人該不會是犯人吧？」
照片上顥示兩個人影，就跟在佳奈妹妹身後。
由於畫麵十分模糊，因此無法看清楚……但兩名男子穿著西裝，其中一人帶著眼鏡。
「這家夥……好像在哪裏見過……」
「對呀～我也這麽覺得。」
我以手指著這個人，同時將照片還給飯田小姐。
「這個人嗎……」
飯田小姐再度仔細看著照片。
「…………」
然後她開始默默轉著手上的筆。
這時候櫻井一臉笑咪咪，抱著槍和槍套回來。
然後咚的一聲，將左輪槍放在我麵前。
「為什麽要給我槍？」
櫻井脫下上衣，開始將槍套穿在襯衫上方。
槍套基本上多為掛在腰上的臀部槍套，但根據用途不同，也有人使用掛在腋下的肩部槍套。
「因為規定一人隻能使用一支槍啊。」
「櫻、櫻井旦所以你用我的名義借了槍嗎！？」
「對啊。」
櫻井迅速將槍套穿過肩膀，滿不在乎說著。
「我應該不會開槍喔。不對，絕對不會開槍。」
「沒關係。我會幫你開槍，等我這十五顆子彈用光之後。」
說著可怕事情的惡魔，今天依然在我旁邊的座位微笑。
我的背脊流下冰冷的汗水。
種啊……這樣看來，說不定攻擊油罐車還比較安全吧？
「飯田小姐……這種工作應該不用配戴槍枝吧？」
我向飯田小姐求助。
飯田小姐一臉笑眯眯，以原子筆敲了敲自己的頭。
「沒關係啦，反正已經向裝備課提出文件了吧？高山也在身上配槍吧～當作護身符～之類的感覺羅～」
這種危險的東西才不是護身符！
「既然飯田小姐這麽說，那我就帶著吧……」
我坐在位置上確認槍械，拉動簧銷，將彈筒退出到側邊。
這時一旁的櫻井，像借橡皮擦的同學一樣，迅速從一旁將五顆左輪槍子彈交給我。
為什麽這種事情會變成高中生的日常啊……
在國鐵研修才三個月左右，但已經覺得普通高中生活像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我流暢地將五顆子彈填進彈筒內。
「高山也漸漸熟練了嘛。」
「是、是嗎？」
聽到櫻井稱讚，讓我一瞬間感到開心。
我一點也不想熟練這種事情————！
子彈裝填完畢後，我確認彈筒隻有一處未裝填子彈，然後讓該處與槍身重合，將彈筒推回原處。
這麽一來，隻要彈筒不旋轉，就不會發生走火意外。
我將裝了槍的槍套吊掛在腰
帶右方，最後以皮帶固定擊鐵部分。
公安隊的槍套就像西部片的槍手，槍身完全暴露在外。
雖然現在已經違減，但國鐵還是以鐵路運輸一部份郵件。將貨運列車的一部份連結郵件車行駛。
以前這種郵件車會運送大量現金或貴金屬，聽說戰後不久的一段時間內，甚至出現過列車強盜之類。
在那個時代，車站警備是由鐵道公安隊擔任。外觀一覽無遺的槍枝，似乎也有威嚇效果。
強盜看了也會嚇到吧……因為這種槍套能迅速拔槍開火……
在我準備的時候，櫻井不斷喀嚓喀嚓將子彈塞進彈匣內。
彈匣底部有彈簧，塞子彈需要力量與訣竅……但不愧是每天貼臉磨蹭槍械的櫻井，輕而易舉完成。
然後她從握柄下方喀嚓一聲，將子彈填裝完畢的彈匣插進滑套拉到後方的槍。最後以拇指一撥滑套卡榫，滑套隨即喀嚓一聲往前滑動。
你到底想去哪裏啊……櫻井……
隨後，眼前家夥的裝備活像準備打星際大戰。
「別連我的新型特殊警棍都用上喔。」
不知何時，他連我平常沒在用的警棍都配上了。
「有什麽關係，反正你又不用吧？」
說著。岩泉按開關讓兩支警棍啪嘰啪嘰閃了閃，才插入腰帶左右兩側。
他的模樣完全不像鐵道公安隊員……
難道你的對手是揮舞光劍的什麽大師嗎？
而且他還將塞了裝備，叮當作響的包包掛在腰上。
等一下，那一大包裏麵裝了什麽啊！？
岩泉不斷增加身上的裝備，而且幾乎都是私物。
我正想提醒他時，櫻井站起身來拔出自動手槍，朝向天花板。
「走吧，高山！」
我隻在描繪俄羅斯革命中，衝進皇宮的繪畫裏見過她的姿勢。
櫻井一轉手上的槍，隨即插進左胸腋下的屑部槍套內。
「櫻井，既然要裝備在那裏的話，上衣扣子就扣起來吧。」
「什麽嘛～槍械『若隱若現』不是比較可愛嗎？」
你在胡說什麽啊！？槍是偶像的服裝嗎！
「總之扣起來就對了！」
「真沒辦法……」
櫻井心不甘情不願接受。
看到他們倆，我心中冒出許多不好的預感。
我們得趕快去尋找佳奈妹妹才行耶！
這是我們的共通願望……身為代理班長，我希望是這樣。
然後所有人站起身，麵向飯田小姐。
「那麽，我們去搜索佳奈妹妹的行蹤了。」
「拜托你們羅～我會幫你們安排列車，讓你們能從新橋搭乘貨運線前往水江町站喔～」
飯田小姐一如往常，輕鬆揮揮手。
我們從忙得不可開交的東京中央鐵道公安室的一旁通過。
襲擊油罐車果然是危險性相當高的任務。
一班到三班的隊員配備了像是從機動隊借來的裝備。所有人不僅佩槍，還身穿防彈背心，頭戴安全帽，手拿硬鋁盾牌。
這是目前見過最強的重裝備。
在狹窄的部門裏隻要一動，裝備就會匡鏘作響。出擊前的緊張感化為驚天動地的氣氛。
「好好喔～那邊看來會發生槍戰呢～」
櫻井紅著臉頰，垂涎三尺眼巴巴望著他們。
「對啊～要是近身戰鬥的話，甚至還能格鬥呢。」
岩泉露出惋惜的表情，就像大人沒買遊戲給自己的小孩一樣。
你們倆在期待什麽啊……
無可奈何之下，我向唯一正常的人開口。
「欸，小海。」
小海剛才在翻著某本很厚的書頁。
那是什麽啊？
「咦！？什、什麽？」
緩綬將厚重書本放下的小海看著我。
「這是……貨運時刻表？」
「啊，對，沒錯。」
小海剛才不知從哪裏抱來一本貨運時刻表猛k。
「難道連這也要全部背起來嗎？」
「是的。因為剛才我不清楚高山你知道的貨運站站名……」
笑咪咪的表情有點恐怖。
嚇、嚇到了！
看見小海的笑容，有時候我會覺得脊背發涼。
「沒有啦～那是因為我、我念的是鐵道高中啊——」
小海眼睛眯得像線一樣細，笑著的同時劈劈啪啪翻過書頁。
「念書要急起直追也可以喔。反正隻要追上就行啦。」
別看小海這樣，關於念書她可是相當不服輸的呢……
「也、也對，小海。」
「沒錯。」
「可是帶著這些東西很礙事吧？」
「別擔心。」
啪的一聲，小海用力將貨運時刻表丟在入口的櫃台上。
「因為我已經記住了！」
說完，小海嗬嗬一笑。
好、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