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一女停在了一棟宿舍樓的鐵門前,血跡將宿舍樓口的布告欄染成陰厲的暗紅色,牆上的抓痕淩亂,原本的公用水箱和洗衣機被撞倒,顯示這裏曾有過一場惡戰。


    “就是這裏了。”用膝蓋將懷中的兩箱礦泉水往上送了送,原本在前麵帶路的張弘轉頭向跟在身後的林浩示意,他的語氣裏卻充滿了尊敬與崇拜。


    遇見這個男人不過才半個小時,他已經被這個男人淩厲的身手徹底征服了,連帶著對人民解放軍的崇敬都更上一層樓。


    張弘本是體育學院的學生,又是本地人,根本不住在這個宿舍區。之所以被困在這裏,還要從幾天前他和女友韓麗娜約會回來送她回宿舍說起。


    那天晚上他們玩兒的有點晚,寢室已經到了宵禁時間。


    韓麗娜玩兒累了想要休息,又因為保守的性格不願在外留宿,張弘隻好翻牆把女朋友送進來。誰知剛潛伏到宿舍樓下,正在愁著要怎麽說服宿舍管理員讓韓麗娜進去,卻看到已經有一個女生在宿舍樓前拚命搖晃鐵門。


    兩人心中一喜,還想著多一個人正好更容易向寢室阿姨求求情,不想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個一向性格不好的宿舍管理員,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穿著睡衣一臉不耐地走出值班室。


    “現在都幾點了,還舍得回來啊,學生證拿出來我看看,我說現在你們這些女生……”阿姨的嗓門相當大,兩人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她嘴裏半譏半諷的數落著晚歸的女生,手裏卻也不忘掏出鑰匙打開宿舍樓口的大鐵門。


    說時遲那時快,就是阿姨推開鐵門的那一瞬間,女生猛然撲上去,一口咬在了那名宿舍管理員的左肩,迸濺出的鮮血嚇得韓麗娜驚叫起來,“啊——殺人了!”


    淒厲的尖叫聲在寂靜到詭異的夜色裏格外明顯,幾個還沒睡著的學生在樓上探頭探腦地想要看清情況,住宿區門口的保安室也有了動靜。


    “娜娜,你報警,我去幫忙!”張弘此時也顧不得偷偷潛入的想法了,迅速交代完女友,他二話不說衝上去試圖幫忙架開那個女生。但不知是不是天生怪力,那個女生的力氣大的不可思議,她又死死咬住宿舍管理員不鬆口。因為還要顧慮宿管的傷勢,張弘一時半會兒還真奈何不了她。


    最後還是在趕來的保安的幫助下,兩人才製住那個女生將她麵朝下按在了地上。女生的口中甚至還叼著撕扯下來的肉塊,雙手還不停地在空中掙紮揮舞,場麵極其駭人。


    直到找來床單將女生捆上帶進宿舍樓下的值班室,幾人這才發現,女生的手臂上有一處血肉模糊的撕咬痕跡,因為夜晚光線昏暗,先前並未察覺。她眼珠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皮膚是不正常的青白,雙手的指甲格外尖銳,青黑的色澤顯得格外詭譎。


    “阿宏,打不通!醫院和警察局的電話一直占線!”韓麗娜的聲音帶著哭腔抖得厲害,她什麽時候見過這樣恐怖殘忍的場景,還有這個女生的樣子……


    “你說,看她這個樣子……她不會是鬼吧!”韓麗娜帶著哭腔,臉色慘白,似乎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壞了,越想越覺得可能,整個人又往遠離那女生的方向縮了縮。


    “別亂說,世界上哪有鬼,娜娜你別怕,我在。”張弘摟住韓麗娜的肩膀安慰她,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還伸手摸了一下被捆綁著還依然在拚命掙紮的女生,“你看,我能摸到她……”


    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張弘不顧女友的拉扯和那個女生滿臉的血腥與猙獰的表情,一把摸上她的額頭。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幹幹淨淨,張弘拉著女友猛然後退幾步,直到靠在了牆上,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顫抖著嘴唇說:“她好像……真的是鬼!她沒有體溫!把她弄出去!快!快把他弄出去!”


    韓麗娜本已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與衝擊,此時也隨著張弘歇斯底裏的聲音尖叫起來。她想離開這裏,卻更怕離開人群一個人麵對這可怖的一切,隻能躲在張弘身後瑟瑟發抖。


    看著明顯受到了驚嚇,開始歇斯底裏的兩人,值班室中的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宿舍管理員已經昏迷不醒,隔壁男宿的管理員也來查看情況,還帶來了幾個自告奮勇前來幫忙的男生。一個長相斯文的高個兒男生快步上前幫宿舍管理員進行簡單的傷口處理,另外幾個男生則大著膽子上去確認張弘話語的真偽。


    觸手的皮膚一片冰涼,肌肉僵硬,再看女生那猙獰的形狀和尖利的指甲,即使平日裏再膽大無所顧忌的人,也有些兩股戰戰。


    深夜凜冽的寒氣順著腳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嗬嗬,這玩意兒不是被我們抓住了,有什麽好怕的。”一個男生幹著聲音,試圖開個玩笑緩解一下緊繃的氣氛,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隻得尷尬地笑了兩聲。


    值班室除了嗚嗚的掙紮聲一片沉寂,襯得聽筒中“嘟——嘟——”的忙音格外清晰。


    警察局和醫院的電話一直占線。


    幾人已經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可看著那名女宿管理員隻是被粗略處理過,依然從用來臨時包紮的床單中透出血色的傷口,她若是再不送去搶救怕是活不了了!


    “你們誰有駕照?要不我們開車把她送去醫院?”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表情顯得有些木呆呆的男生開口,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讓他一下子息了聲。


    無邊的黑暗籠罩著整所學校,被值班室的燈光驅離開來。夜晚的天空別說月亮,連個星子都沒有,誰也不知道這黑暗中潛伏著多少鬼蜮魍魎,隻待獵物邁入他們的領地,便伺機而出,將所有生命吞噬殆盡。


    沉默,整個值班室裏隻剩下被捆住的“女鬼”掙紮時的砰砰聲。


    “我倒是有駕照啦,但是這裏沒車可以開啊。”說話的男生叫孫家傲,他染著一頭淺黃色的頭發,在夜裏格外顯眼,此時正是他吊兒郎當的靠在值班室的大門上,用漫不經心的語氣打破了這片死寂,說完竟然還打了個哈欠,“圖圖,你機車借我,我送阿姨去醫院。”


    “哎,好,不過我機車鑰匙沒拿下來,要回寢室拿。”薑圖是個爽快的男生,長得很高大,一副老實相,是個意外表裏如一的實誠性子。在見到“女鬼”後竟然還毫無芥蒂一個人回身直接往男宿樓去了,快的孫家傲都沒來得及攔住他,隻好生生把想讓人陪他回去的話咽了下去。


    “我怕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機車上還能擠一個人人,你們誰跟我一起去?來個力氣大的。”


    “我跟你一起去”張弘此時也冷靜了不少。畢竟是男生,起初的驚嚇散去,見那個“女鬼”雖然一直在拚命掙紮,但並沒有要掙脫的跡象,也沒有奇怪的舉動後,膽子也大了不少,“我是搞體育的,力氣大,有什麽需要等會兒也能幫上忙。再說剛才的事情我目睹了全程,等會兒去完醫院我也可以順便去警局錄個口供。”


    “好,”孫家傲點了點頭,“我是孫家傲,機械工程學院的,去拿鑰匙的大個子是薑圖,我們一個班的。”


    張弘向他笑了笑,“我是張弘,體育學院的,這是我女朋友韓麗娜,文學與傳媒學院的。”


    “嘿,那個呆子,你是哪個學院的?”孫家傲用下巴點了點那個最開始最開始問誰有駕照的男生,無禮的態度遭遇了來自對方眼角的一瞥。


    “哎呀,好像被無視了。”他轉頭去看那個書呆子身邊一身書卷氣顯得格外斯文的男生,一副哥兩好的樣子試圖去搭對方的肩膀,被人避開後也不尷尬。


    “你跟這個呆子是一起的吧,兄弟你叫什麽?剛才看你給那個宿管阿姨包紮,手法挺熟練啊。”那自來熟的樣子帶著點猥瑣,被他這麽一弄,值班室裏原本壓抑的氣氛也輕鬆了不少。


    “我叫範之章,他是熊天昊,我們兩個都是醫學院的,我學臨床醫學,別看這家夥呆,他智商高著呢,學遺傳基因的。”


    幾個男生很快搭上了話題,熟悉了起來,張弘感覺有一隻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一個細細的聲音插|了進來“阿弘,你們帶我一起去醫院好不好,我一個人怕……”


    “放心吧,你不是一個人,這不範之章和呆子他們也在這裏呢。”孫家傲又忍不住快口插嘴道。


    熊天浩對“呆子”這個稱呼沒有任何反應,他本就不太在意這些,對於他來說數據,科學,學術研究才是值得他全身心灌注的東西。加之發現孫家傲對他的並沒有惡意,隻是快口才這麽喊他,便放任自流了。


    聊了幾句,幾人也知道孫家傲就是說話直白不太經腦子,人卻並沒有什麽惡意,也就沒有太在意他的稱呼。倒是範之章說了一句:“說了別老喊他呆子,說多了真的會變蠢的。”


    孫家傲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那笑容格外猥瑣,範之章這種好脾氣的人都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控製住自己沒有一巴掌糊到他的臉上。


    張弘也安慰自己的女友道,“娜娜,機車的位置本來就小,坐我們三個人就夠勉強了,真的不方便帶你。”他把韓麗娜摟緊懷裏,拍著她的背安撫到,“而且這個女人行為這麽詭異,外麵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危險,你跟範之章他們在這裏等著比較安全,等我到了醫院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看了眼外麵漆黑的夜色,韓麗娜眼裏蓄滿了淚水,但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宿舍管理員,她仍猶豫著點了點頭,“那你也小心一點,到了馬上給我打電話,我真的好怕……”


    明亮的車頭燈和巨大的馬達轟鳴聲穿透黑暗,在宿舍門前戛然而止,“猴子,車來了,快把人背過來!”


    孫家傲連忙招呼張弘扶上宿管,一邊出門一邊應道,“死薑圖,你喊誰猴子呢,還不快來幫忙!”


    幾人合力把昏迷的宿管扶坐在孫家傲和張弘中間安置好,範之章還不忘囑咐道:“好了好了,你們快出發吧,路上注意別闖紅燈,要是出事兒了就不好了。”


    “嗨~”孫家傲故意扯著嗓子陰陽怪氣的說話,“範媽媽別擔心,保證完美完成任務,我開車你放心!”說完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拉風的機車留下一地尾氣遠去。


    “我怎麽覺得不太靠譜的樣子……”範之章笑了笑,嘀咕著搖了搖頭走回了值班室,和熊天昊一起去查看那個“女鬼”的情況了。


    張弘他們的宿舍區是離學校正門最近的一個,不過兩分鍾,已經可以通過機車的車頭燈遠遠看見前方氣派的大門,保安室裏一片黑暗,大抵是門房已經睡了。隔著老遠孫家傲便開始喊:“保安叔叔麻煩開個門,我們這裏有人受傷了!”


    保安室依然一片漆黑,機車不得不在大門前停了下來,張弘扶著宿管阿姨,由孫家傲下車去敲保安室的門。


    “砰砰——保安叔叔,幫我們開下大門行不行,這裏有人受了重傷,我們要送她去醫院,保安唔……”保安室的門突然打開,一隻手迅速捂住了正準備繼續大喊的孫家傲。


    “別喊了,不要命了嗎!”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出現在耳邊,呼吸的熱氣吐在耳邊,在炎熱的夏日非常難受。


    孫家傲扒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揉了揉耳朵,不明所以的繼續開口“保安叔叔?麻煩開下門吧,我們不是要跑出去玩,我們真的有人受傷了,不信你……”回頭想把宿管阿姨指給保安看,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卻像一隻突然被卡住了脖子的雞,所有聲音都被卡在了喉嚨中。


    “張……張弘!”


    “啊?”張弘被這一聲喊得莫名其妙,順著孫傲林的目光轉過頭,猛然和一雙渾濁的眼睛四目相對。


    似乎發現了他的目光,貼在鐵門上的腦袋微測,突然張口咆哮一聲“吼——”張弘甚至敢保證他看到了那家夥的牙齦和開裂的腦殼裏蠕動的大腦!他一點也不懷疑那張以不科學的角度長開的血盆大口的驚人咬合力!


    “它們又來了!”保安驚叫一聲!


    遠處愈來愈多晃動的身影不斷靠近,隨著第一隻怪物開始撞擊鐵門,嘩啦啦的聲音震天,張弘也顧不得去醫院錄口供了,大喊“孫家傲!快上來!我們先退回去!”


    不過不到10分鍾的時間,孫家傲和張弘竟然又回來了,還多帶了一個人回來,大家吃驚之餘忙向他們詢問情況,得知外麵竟然又不少像那個女生一樣的東西,不由得都有些驚惶。


    “學校的大門挺堅固的,他們一時半會估計進不來,我和孫家傲回來的時候把宿舍區的大門也鎖了,我們把宿舍樓的門也鎖上,說不定明天早上一切就都結束了。”看大家心情低落,張弘隻好出口安慰。


    他是看到那些東西最多的人,其實心裏的驚恐一點不少,但是大家都驚魂未定,女友韓麗娜還在自己懷中瑟瑟發抖,他隻能表現的勇敢一些,讓大家安定下來。


    “阿弘,等太陽一出來那些東西都會消失的對不對?”韓麗娜抬頭,眼帶希冀的看著自家男友。


    張弘正想點頭,卻聽到保安冷笑一聲,“哼,你以為這是在拍《聊齋誌異》嗎?沒聽廣播嗎?”看到受傷的宿舍管理員和被捆住的女學生,他厭惡的又站遠了些,“你們還不把這兩個人丟出去,也想感染z病毒嗎?”


    “z病毒?w市的那個傳染病?”範之章突然開口問道。


    “對啊,廣播不是說的很清楚嗎?你們還在校門口大喊大叫,生怕死得不夠快,讀書讀傻了吧。”那保安顯然很不待見這幾個學生,說的話句句都充滿惡意。


    “麗娜,你有收音機嗎?”範之章轉頭問。


    韓麗娜擦幹眼角的淚水,胡亂點了點頭,“有,我上樓去拿。”接著卻猶豫了一下,“阿弘你能陪我上去嗎?”


    現在已經接近淩晨了,雖然現在是暑假期間,但這裏是女生宿舍,按道理來說張弘上去是不合規矩的。但現在是特殊時期,為了保證韓麗娜的安全,大家都默認了這一行為。


    接著,便是廣播裏如同噩夢般的消息以及接下來與外界完全失去聯係的一周。


    他們把受傷的宿舍管理員和已經感染z病毒變成喪屍的女生分開關在了兩間宿舍裏。


    由於不清楚外麵的情況和宿舍區是否還存在喪屍,他們甚至不敢離開宿舍樓一步,隻盼望從校門到宿舍的三道鐵門能攔住這一場噩夢直至醒來。


    他們搜刮了整棟宿舍的存下的泡麵零食飲料和水箱裏存的水度過了一周,直到今天食物耗盡不得不前往宿舍區的超市補充食物。


    “張弘,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林浩打開宿舍樓下的鐵門,將從宿舍區內的超市拿來的東西都搬進了樓道,有些奇怪的看著似乎在走神的男孩。


    張弘被呼喚聲猛然一驚,尷尬地想伸手摸鼻子,卻發現手中還抱著兩箱礦泉水,隻得微微低下了頭,快步走進了宿舍樓。


    林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想去去接另外兩人手裏的東西,看起來木呆呆的男生衝他點了點頭,走了過去,而那個女孩兒則是惶恐(大霧)的拒絕了他的幫助。


    林浩莫名地撓了撓頭,現在的青少年真是難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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