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悠閑的下午,粱立從繁忙的婚禮準備中約賈芸出來,隻是兩人的臉色都不見得很好。


    “對不起。”粱立低沉的說,眼裏滿是歉意。


    家中的長輩都不同意請賈芸來參加他的婚禮,這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如今,要讓他親口來拒絕賈芸,隻因為賈芸現在危機纏身。聖上對賈芸的那個案子還沒有定論,家中前幾天還聽到了賈芸貢獻藥方的舉動,都讓他多跟賈芸交往,如今,賈芸有事了,卻要讓他跟賈芸斷絕來往,以免被賈芸拖累。


    他明白,他們家隻有大伯一人當著六品的小官,為了養育他長大的家族,他無法反抗,隻能犧牲。


    “沒關係。”賈芸苦笑,他一直都沒把那回事放在心上,聖上一直都沒動作,明眼人也一看就知道那是誣陷,而且,隻要聖上不想動他們,就不會有事。


    顯然,梁家不僅是害怕賈芸被降罪,更怕的是怕趙家跟李家會因為他們跟賈芸交好而遷怒他們。


    “如此,你的新婚禮物就現在給你吧。”賈芸掏出兩個禮物盒,裏麵是兩塊漢玉的鴛鴦玉佩,他覺得,如果是明著送禮的話,梁家人會不會接受還是個問題,幾年的兄弟情義,還是別讓兄弟夾在中間難過了。


    “謝謝。”粱立眼眶微濕,心裏很是感動。賈芸沒有怪他,但是他心裏很不好受,恐怕從此以後不再是朋友了。


    “少爺。”侍墨擔心的看著賈芸,心裏不斷的腹誹梁立的薄情寡義。


    來來往往的人群,街邊不斷的小販的叫賣聲,店鋪的迎來送往,真是熱鬧,不說話的賈芸就顯得寂寥了。


    “怎麽了?你想買兩串給妞妞跟洋洋,他們還不能吃呢。”賈芸現在正看著紅紅的冰糖葫蘆,以為侍墨想要買。


    “呃,少爺,我沒想買糖葫蘆。”侍墨愣了一下,不過聽賈芸這麽一說也覺得可惜,如果孩子可以吃糖葫蘆的話,買幾串回去也很不錯。


    “客官,我家做的冰糖葫蘆可是京城一絕,買幾串回去讓孩子嚐嚐鮮?”夥計打量下賈芸,滿臉笑容的說。


    一般來說,賈芸這個年紀的男子,一般都已經做父親了。


    “來十串吧。”賈芸淡淡的說。


    “好嘞,下次再來啊。”夥計高興的說,麻利的裝好葫蘆遞給侍墨。


    “少爺,那個夥計說的對啊,像你這麽大的,早就當父親了,我比你還小呢,都當父親了,少爺什麽時候才把少奶奶娶回來。”侍墨笑著問,也不提梁立的事。


    “你這是在跟我炫耀你有了兩個孩子嗎?操心什麽。”賈芸撇了一眼侍墨,有時候他看著侍墨對著兩個孩子的時候的傻樣都無眼看他了。


    “嘿嘿。”侍墨傻笑,他無比的期待孩子喊他父親的那一天。


    “少爺,還要再逛嗎?”今天出來挺久的了,最重要的是他想孩子了。


    “回吧,糖葫蘆要化掉了。”賈芸挑眉。


    “母親,兒子在外麵買了冰糖葫蘆回來,就是在你說過的雲家糖葫蘆買的。”賈芸打起簾子笑著進去,賈太太正在屋裏給賈芸做衣服。


    怕母親會被外麵的事情嚇到,賈芸吩咐下去,外麵的事情一律都不準說給母親知道,他還特意跟母親說他想要她給他做一件新衣服。


    兒子難得的讓她給他做點事,賈太太當然不會拒絕,這樣,她量了他的尺寸,就開始在家給他做衣服,不關心外麵的事了。


    “嗯,還是那個味道,地道。”賈太太眯著眼睛品嚐,小時候母親還在的時候,經常會給她買雲家的糖葫蘆給她吃,特別是當她生病過後,特意的買回來哄她。


    好久沒吃到了,這個味道,就像是母親的味道一樣,賈太太眼睛濕潤的回想著母親的音容笑貌。


    “你外祖母是一個很溫柔的母親,最疼我了,有什麽好吃的都緊著我,父親總覺得我不是個兒子,不太喜歡我,但是母親不會。”賈太太低聲的說,顯然是很懷念。


    “母親給我多說說外祖母的事可好?我都沒見多外祖母呢。”賈芸笑道,哢嚓又吃了一顆糖葫蘆,雲家的糖葫蘆果然不錯,酸酸甜甜的,偶然吃點還是很好吃的,如果是女生的話,則一定是很喜歡了。


    “你外祖母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你哪能看到呢。”賈太太點了點賈芸,“你外祖母長的隻是清秀。”或者這就是父親不喜歡母親的原因了,賈太太想。


    “你外祖母原來還是書香門第的女兒,不知道為什麽家人都遇害,隻剩下你外祖母一個,後來就嫁給了父親,絕口不提原來家鄉的事情,我也是從你外祖母的遺物中才知道的,或許芸兒你讀書這麽好,是繼承了你外祖母的天分。”賈太太看著賈芸,有些驕傲的說。


    賈芸故作思考狀,說:“還真是有可能呢,我們一脈的祖上也沒有出過讀書人。”


    得到賈芸的附和,賈太太說話的興致更高了些。


    “小時候娘還教我寫字,隻是父親反對,加上母親又忙,後來也就教我針線活,跟女孩子該學的。”賈太太看著剛剛給賈芸做的衣服,針腳勻稱密集,這些都是母親親手教的她。


    “沒有人來找我們家的麻煩吧?”賈太太突然問。


    藥方剛公布的那幾天,很多人來登門,賈芸煩不勝煩,就閉門不見客,賈太太一度不同意,還怕得罪人呢。


    “哪裏會啊,他們也隻是一時的新鮮罷了,我們家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不會有人攀著不放的。”賈芸笑道,那些見風使舵的都是小人,不能深交,誰知以後會不會就被小人咬一口,就想賈雨村,上次賈政原諒他了,這次竟然又開始瘋狂的追擊賈家,大有一副不把榮寧二府搞下不可的架勢,比趙家跟李家的還瘋狂,恐怕他也是最希望賈家倒黴的人之一。


    賈芸也理解,賈雨村是怕榮國府以後翻舊賬,當然還有賈雨村本人攀附富貴的野心,賈芸最出名那會兒,賈雨村也派人來送禮了,隻是賈芸並沒有特別的對待。


    “也是,我想多了。”賈太太道,心裏可惜不能再繼續相看小姑娘。


    梁立成親那天,賈芸還是去看了,隻是在外麵看梁立騎著馬迎娶新娘,心裏默默的給他祝福。


    “少爺,榮國府的大老爺跟二老爺請你過府一聚。”侍墨進來說。


    賈芸想,他們可能是想問清楚他藥方的事情,畢竟他們現在都被連在一塊了。


    “有說是什麽事嗎?”賈太太問,眼睛卻是看向賈芸,這幾天她也沒關注過外麵,莫非外麵又出了什麽事連累到自家,她首先懷疑的就是榮國府又出什麽事了。


    不能怪她會這麽想,榮國府這段時間一直都出事,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風頭都出的足足的。


    “母親不用擔心,我去看看,不管怎麽說,都是長輩,作為晚輩的也該去請安。”賈芸笑道。


    賈芸出門之前再次吩咐下人不能把外麵的事跟賈太太說。


    “芸兒來了,坐。”賈芸剛進來,賈赦就發話了,他對賈芸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沒想到賈赦賈政跟賈珍都在等著他。


    問安過後,賈政就直接奔向主題,說:“喊你來是想問問那張藥方的事情,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賈芸心裏暗笑,他們幾個都挺好對付的。


    “也是我運氣好,隻是幫了遊方大夫的一個小忙,他就送了我那個藥方,盡管現在看來他可能不是一般的遊方大夫那麽簡單。”賈芸道,反正現在也不可能找出一個遊方大夫來對質的,他也不怕會被揭穿。


    “芸兒你也知道現在外麵的人都是怎麽傳我們賈家的,你跟我們說說那個遊方大夫長的什麽樣子了,我們派人去查,查到了就能洗脫我們的嫌疑。”賈珍怕賈芸心裏不舒服,這般解釋道。


    有那麽簡單嗎?如果真查出來了,特別是藥方是在幾年前得的,別人更可能會說這是他們處心積慮所做。


    “我看還是查查瘟疫的起源比較好,畢竟藥方是早就得了的,萬一別人以為我們守著藥方就為了等一個合適的就會來製造瘟疫,恐怕更麻煩。這是我的一點小想法,兩位老爺給珍大叔叔可以考慮考慮。”賈芸一副為了賈家的樣子說。


    賈珍的臉有些紅,剛才就是他那麽提議的,這麽看來他這個當叔叔的還不如侄子想的透。


    “就聽芸兒的吧,先派人去找源頭,芸兒那邊也要注意,免得被人坑了。”賈赦一錘定音。


    賈芸跟了賈赦一個你真有魄力的眼神,賈赦看到了,很是得意。


    來了一趟榮國府,總要給賈母這個老人家問個安的,隻是賈母說不用了,賈芸也樂得輕鬆,準備回家。


    剛準備回家的時候,轉過一個拐角,正好聽到小廝嚷嚷著什麽大師來了,賈芸一聽,這事,果然真是有趣了,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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