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聽出了霜晴話語中的那絲愕然,花滿樓點點頭,微笑著說道:“他是個很奇怪、也很有意思的人。你隻要見過他一麵。就永遠也不會忘記他。”


    “還沒有見過麵,我已經記住他了……”看著花滿樓臉上愉快的笑容,霜晴有些喃喃道。上一個任務的任務提示裏,陸小鳳分明是和丹鳳公主在一起的,是以,霜晴本以為,陸小鳳也是和丹鳳公主一起,欺騙花滿樓的人。


    “可是,他和丹鳳公主在一起,而丹鳳公主又是在欺騙你……”霜晴忍不住說道,後麵的話雖沒有說出口,可是,兩人自然全都明白,霜晴是在懷疑陸小鳳和花滿樓做朋友也可能隻是居心不良。


    “他是去為了找我的。”花滿樓笑得更加愉快,對於霜晴的懷疑,並不在意。


    “丹鳳公主是在騙你,而陸小鳳為了找你才和丹鳳公主在一起?”霜晴眨了眨眼睛,覺得實在是有些糊塗了。


    “丹鳳公主有沒有騙我,我不知道、但是,邀請我的人是上官飛燕,我隻知道,她沒有騙我。”花滿樓笑了笑說道。


    “上官飛燕?”霜晴困惑的眨了眨眼睛,這又是誰?


    “丹鳳公主的名字,是上官丹鳳。”花滿樓微笑著說道。


    “他們是姐妹?”霜晴立刻反應過來,驚奇的說道:“那不還是一樣!她們上官家的人,肯定是一夥的!”


    對著認準了上官家姐妹肯定是騙子的霜晴,花滿樓也有些忍俊不禁了,微笑著柔聲說道:“陸小鳳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是個為了朋友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這樣的朋友,值得交。”霜晴突然插了一句,認真的說道。


    花滿樓繼續微笑,道:“上官飛燕邀請我去金鵬王朝的山莊,因為她想要我幫他,把陸小鳳引過去。”


    “你看,她果然居心不良!”霜晴立刻肯定的說道,“丹鳳公主,還有她的姐妹上官飛燕,果然都是騙子。”


    “她的確是個很會說謊的女孩子,但卻對我說了實話。”花滿樓溫柔的笑道。


    霜晴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又有些不理解了。明明是兩個處心積慮的騙子,為什麽花滿樓還要說,她說的是實話?旋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霜晴脫口而出道:“上官飛燕直接就告訴了你,她邀請你過去的目的?”


    “是,”花滿樓愉快的點了點頭,“我是自願過去做客的。”


    “那,你又是為了什麽?”霜晴困惑的問道,盡管相處的時間很短,可是,她心裏知道,花滿樓是個真正的君子,溫潤如玉,不妄動,不徒語,不虛行。


    “也許因為我最近過的日子太平凡,也很想找一兩件危險而有趣的事來做做!”花滿樓微笑著柔聲說道。


    霜晴眨了眨眼睛,有些驚訝的望著笑得愉快的花滿樓,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花滿樓分明是個謙謙君子,如琢如磨,可是,他也會調皮,也會喜歡危險而有趣的事情,也會想念他的朋友,於是索性借機和他的朋友陸小鳳見個麵。而這樣明明有著七竅玲瓏心,卻隻是用來和朋友開玩笑,在清晨的山林微風中淡然而愉快微笑的花滿樓,驀地變得十分生動起來。


    之前的他,就像是一副意境深遠的丹青水墨畫中的人物,淡墨輕嵐,不可觸碰。而現在,卻仿佛是從一片墨韻中走了出來,雖仍是君子如蘭,卻讓人覺得可以和他一起笑,一起鬧,很是親近。


    “可是,現在陸小鳳還在丹鳳公主那裏,你卻已經離開了。陸小鳳找不到你,他會不會著急?”霜晴有些不安的問道。任務,她肯定是要做的,花滿樓,她也已經救了,也許,她應該在下個城鎮裏,尋了人貼告示,告訴陸小鳳花滿樓安然無恙,以免他為朋友擔心……


    “他一定找到我的,”花滿樓篤定的笑了笑。


    “為什麽?”霜晴睜大了眼睛,她是真的好奇。


    “因為他是陸小鳳。”花滿樓同樣認真的說道。


    已經在旁邊等了半天,卻始終不見主人上馬,也不見花滿樓上馬,隻聽見他們兩個沒完沒了的聊天的踏炎烏騅,終於等的有點不耐煩了。它扭過頭去,把嘴裏剩下的一小截甜象草吐了出來,然後直接張嘴,銜著花滿樓的衣袖,努力的想要往自己的馬鞍上拽。


    “哎?”饒是花滿樓,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一匹馬銜著往後拽,一時之間也有點呆住了。


    “它大概等的不耐煩了吧……”霜晴忙走過去,輕輕的捋了捋踏炎烏騅光滑油亮的鬃毛,輕笑道。


    “這馬倒是通靈性的緊。”性情溫柔的花滿樓也沒有硬跟踏炎烏騅搶自己的袖子,任由它把帶著甜象草汁液的口水塗抹到自己纖塵不染的衣袖上,隻是溫柔的笑道。


    “剛剛還沒問,你的百花樓是在哪裏?”霜晴說話間,已經騎到了踏炎烏騅的鞍上,然後,伸手拉住花滿樓,手腕稍稍用力,加上踏炎烏騅一直都在用嘴銜著花滿樓的袖子往上使勁,輕輕鬆鬆的就把花滿樓又扯到了馬背上。


    被霜晴的纖纖素手握住,從來是個謙謙君子的花滿樓就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怔住了,等到霜晴手腕用力又把他扯到了馬背上——這次不是劫持時候的橫放,卻是如同共乘一騎耳畔低語的戀人般。


    馬鞍上的位置就那麽窄,坐在後麵的花滿樓即使不停的想要往後退,兩個人的身體依然還是幾乎挨在一起,身前傳來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花滿樓的臉頰瞬間又有些微微泛紅。


    “你還沒說,你的百花樓是在哪裏呢!”霜晴笑著問道,她理了理手中的韁繩,又稍稍俯下身子輕輕的摸了摸踏炎烏騅的頭。


    “……在杭州西子湖畔。”花滿樓困窘的臉色微紅,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


    霜晴聞言眼睛亮了一下,燦若星辰,杭州西子湖畔,若是在大唐,那裏正是藏劍山莊所在之地。她的兩對橙武雙劍,俱是於藏劍山莊神劍塚所得。


    久久不見主人拉動韁繩,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神駒踏炎烏騅索性自己沿著山間小路往前行。


    “那裏可有虎跑泉,可有九溪十八澗?”霜晴也不管正舒展四肢輕鬆小跑著踏炎烏騅,回過頭來,期待的問道。


    花滿樓點點頭,臉上仍是一片困窘紅暈。


    “你的臉怎麽紅了?是熱得嗎?”霜晴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旋即想到,自己所修習的內功是冰心訣,冰心雪魄,本就不懼寒暑,對溫度自然不比旁人敏感。


    此時,太陽已經升了上來,夏日間的陽光本就熱烈灼人,再看花滿樓一襲白色錦衣,雖如澄澈湖水般淡定安寧,可是,炎炎烈日裏,包得這麽嚴實,怎能不熱?


    當下,霜晴便隨意的搭了兩句,小聲抱怨道:“昨日我從揚州城出來,江南等地夏日本就炎熱,偏偏那些城裏人全都穿得嚴嚴實實的,從頭到腳衣服嚴絲合縫,我真不明白,他們好些人明明都在不停的冒汗了,幹嘛還穿得那麽多也不嫌熱……”


    因為與霜晴共乘一騎而滿心困窘麵色通紅的花滿樓聞言,已經是徹底的呆掉了,心中隻反複盤旋著一個念頭,呆呆的想道:姑娘說這話,是希望我脫衣麽……


    隨意的小聲嘀咕了兩句之後,霜晴便轉過身來,拉了拉手中的韁繩,想要趁著正午太陽最烈之前,找到一個避暑的地方,踏炎烏騅也知意的加快速度,以馳騁千裏之勢飛快的向前奔去。


    正午的陽光愈發燙人,前往杭州的官道上,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茶肆,茶肆外麵豎著一根木杆,上麵懸著一個迎風招展的“茶”字。


    “前麵有個茶肆,我們在裏麵歇一會兒,等太陽落下去些再趕路吧!”霜晴扭過頭來問花滿樓。


    “也好。”花滿樓柔聲說道。兩人共騎一路行來,最初無比困窘臉頰泛紅的花滿樓,時間久了,也就有些麻木了,雖然心中仍舊知禮拘謹,至少麵上不會再動不動就一片紅暈……


    茶肆雖小,客人卻不少。


    踏炎烏騅放緩了腳步,停在了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的青布旗前麵,花滿樓和霜晴俱是翻身下馬。踏炎烏騅先是在茶肆拴馬的地方飲了水,然後便溜溜達達的走到了有嫩草的地方,隨意嚼著玩,霜晴也不管它。


    隨著霜晴和花滿樓走到茶肆裏麵,尋了桌子坐下,茶肆裏的客人卻已是看得眼睛發直。


    江湖中從來不乏美人。


    縱使那些美人都如同嬌豔的玫瑰般身上都帶了刺,不可靠近,但是遠觀總是不妨事的。


    可是,江湖中從來沒有哪個美人,如同霜晴這般,一襲粉衣襯得身姿纖細嫋娜,精致華麗的金色絲紋暗繡遍布衣領、腰帶、水袖、裙裾。肩上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金色的紋飾襯得肩背線條柔美。走路間,衣袂翩翩,腕上輕紗一般的長袖飄飄,露出一雙纖細藕臂,半遮半掩,更是迷人。


    然而,最重要的還是,香肩微露手臂半掩的霜晴,在許多客人眼睛都看直了的時候,還是笑容溫雅一片閑適,從容而坦然。


    霜晴喚了茶肆的夥計來,問過花滿樓之後,才要了一壺茶。


    茶肆靠近路邊樹林的一側,一個穿著身雪白長袍的人,手中握著一個茶杯,一雙眼睛冷冷的看過來,如夜色裏的寒星。


    還在等茶肆夥計上茶的霜晴抬頭望過去,循著那凜冽的目光,映入眼簾的,赫然便是一雙寒星般的眼睛,還有安放在桌上雖未出鞘、卻已劍氣凜然的烏鞘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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