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不像來時那麽安靜,至少魏嘉怡不是。


    保姆車順帶還捎了個工作人員回去,這放以往魏大小姐肯定不願意,可今天破天荒地答應了。


    她指著後排:“你坐後麵吧,沈舟你來這裏坐,中間不顛簸。”


    原來是這樣。


    許微瀾在副駕位上勾唇,忽然惡作劇心起:“師傅,麻煩停下車。”


    車子停穩後她推門向裏邊探頭喊抱胳膊幾乎貼窗坐的男人:“喂。”


    “你坐前邊,我忽然想坐後麵了。”


    魏嘉怡臉色瞬變:“你!”


    許微瀾衝她笑了下,笑容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


    沈舟早就有些受不了,這會巴不得換位置。許微瀾忍笑坐在後麵,感受魏小姐怒意,心底卻莫名歡暢。


    然後一路上總算安靜,她能休息了。


    到了酒店已經是晚上9點多,其實大家多多少少有點小疲憊。可是徐淵喊的場子,有點野性還想繼續混的人,誰會不去?


    許微瀾三人剛走進大廳,就聽見一聲:“回來了?”


    她頓了頓:“秦總?”


    秦楊顯然已經等了很久,他看著一路說說笑笑走來的三個,以為自己眼花。


    按道理昨天發生了那件事,魏嘉怡應該很低落在對,可她這會妝容精致,除了眼睛有些腫,整個人狀態還算不錯。他以為許微瀾熬夜會很累,可她臉上卻透著一股輕鬆的喜色。


    還有,她旁邊的男人,怎麽沒見過?帶著鴨舌帽,黑色體恤下是休閑褲,一雙白色球鞋。


    看衣服不像是混上等圈的人,也沒有男人之間能暗中對比彰顯身份的低調奢華手表,可身上卻有種挺獨特的氣質。


    隻是對方大半邊臉隱匿在帽簷下,有些看不清楚。但是看站位,是……微瀾的朋友?


    這些隻是念頭,秦楊見他們來拍拍手:“兩位美女辛苦了,我倒是納悶第一天怎麽會拍這麽久?再不下來,我的花都要焉了。”


    魏嘉怡這才看過去:“花?”


    沙發上放著兩個方盒,秦楊拿起一人一個:“喏,犒勞犒勞你們,辛苦了。”


    女人收到花都會很開心。魏嘉怡第一個打開盒子,暗香飄出後她挺高興:“?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它!”


    三朵新鮮朱麗葉玫瑰嬌豔欲滴,周邊的骨朵和葉卻是水晶雕刻而成。


    這種禮物明顯走了心,魏嘉怡很滿意:“謝謝啊。”


    沈舟看向許微瀾,秦楊也看了過來,魏嘉怡好奇:“你的是什麽?”


    她打開蓋子,一朵白色的花靜靜綻放在盒中央。纖細的花瓣裏層向中聚攏,外麵散開,潔白又幹淨,美得人心醉。


    魏嘉怡不認識,卻很好奇:“你幹嘛送人家白花?”


    沈舟揚眉側頭,細細觀察她的臉色。


    許微瀾嘴唇勾起,露出個大大的笑:“你怎麽把曇花給弄來了?”


    盛開在午夜,凋零於日出,都說曇花一現難以永存,可沒想到秦楊竟然給她存了一朵。


    “自然是有我的方法唄。”


    沈舟看他們兩個互動,看著看著,秦楊看了過來。


    “這位是……”


    許微瀾頓了頓:“嘉怡,你要不要先上去換衣服?”


    魏嘉怡冷哼:“你不想我聽?我偏不走。”


    “待會聚餐和k歌,我這一身行頭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就這樣,你如果覺得你那身也可以的話。”


    “……”魏嘉怡看著自己不甚出彩的衣服猶豫了下,最後抬起下巴冷著臉走了。


    許微瀾把秦楊帶到角落,開始做介紹:“這是沈舟。”


    秦楊:“誰?”


    “沈舟。”


    他看向沈舟,對方抬頭,像是勉強讓你看一眼我長啥樣的施舍。


    秦楊看了眼他,再看向許微瀾,猶豫了下:“然後?”


    “我想帶他。”


    男人沉默,難怪她會對一個人笑成這樣,原來是有這方麵的想法。


    ……還好隻是這方麵的想法。


    “哪個學校畢業的?”


    許微瀾的猶豫他看在眼裏,秦楊皺眉:“非科班出身?”


    “你是什麽專業的?”他問沈舟,對方明顯有些不在狀態。


    許微瀾忙機智搶答:“他是學……體、體育!對,是學體育的!”


    “我問他話呢,你急什麽,他沒嘴嗎?”


    沈舟看過來,瞳孔裏透著一股孤傲之氣,看得秦楊很窩火。反正從這家夥進門開始就各種不順眼。小白臉?這年頭哪還缺小白臉。不要以為長得不錯身材不錯就能進樂娛。


    許微瀾皺眉:“他是我費了心思請來的,秦總。”


    言下之意,請你客氣一點。


    許微瀾明顯護短的態度讓他沉默下來,秦楊坐在沙發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最後終於讓步:“能讓你看中,肯定有可取之處。既然這樣就走流程吧,你決定的事我不過問。”


    許微瀾鬆了口氣,看向沈舟忍不住又高興,她想起什麽轉頭:“我恐怕還麻煩你一件事……”


    敲桌麵的手停下,秦楊抬眉:“說。”


    “你能不能……給這家夥弄個身份證?”


    秦楊傻眼:“身份證丟了去公.安局,找我做什麽?”


    許微瀾有些尷尬,無奈地看了眼黑戶沈舟。


    而黑戶這會似乎對秦楊的機械表產生了興趣,眼珠子一轉不轉地凝上去了。


    隻剩許微瀾在這裏勞心勞力,把早就想了無數次的設定倒豆子一樣倒出:“這家夥是當年超生的,一直沒去登記。後來他爸媽……那個了,他也就一直沒戶口。”


    “超生兒童”沈舟終於不看表,轉過頭來。


    許微瀾目不斜視,當什麽也沒看見。


    秦楊明顯不信:“這麽多年他怎麽活的?讀書出門什麽時候總得有個身份證吧?”


    ……怎麽問這麽細?許微瀾有些噎住。


    身邊響起一道輕笑,沈舟撐著下巴:“啊,因為我在山上。”


    秦楊和許微瀾齊刷刷:“啥?”


    沈舟的腦洞竟然毫不遜色:“我就一直住在山上,那裏有個道觀,裏麵的人教我讀書寫字和習……體育。”


    秦楊順著去看他的頭發,果真,長的。


    瘋了,簡直瘋了。


    微瀾怎麽會看上一個沒學曆沒知識甚至沒戶口的男人,還想把他捧紅?秦楊沒說話,許微瀾在桌子下麵悄悄豎起大拇指。


    牛。


    “秦總……事情不好辦嗎?”


    肯定不好辦啊,可也不是不能辦。


    他歎了聲:“讓我想想。”


    許微瀾鬆了口氣,身份解決,一切事情都好辦。她忍不住看向沈舟:“你的人生會迎來一個嶄新的開始。”


    對方摸了摸下巴,感覺挺玄妙。


    9點30,秦楊開車帶著他們去德莊。徐淵找了家火鍋店,氣氛更加熱鬧。


    許微瀾和秦楊在忙於交集,沈舟就在角落裏研究火鍋。哪怕再惹眼也終究是個武替,晚上連出品人也來了,大家更是卯足了力氣去迎合,基本沒人在乎他在做什麽。


    當許微瀾回來,才發現:“我碗裏怎麽這麽多?”


    身邊又多出個碗,裏麵是雪白的鯽魚湯。沈舟推來的,就簡短一個字:“吃。”


    她也不客氣,因為沈舟煮的東西全部都是她喜歡的,喝了酒就想喝點別的東西,吃點清淡的好養胃。


    秦楊看著他們之間自然的互動,舉著杯子,微微眯起眼睛。


    “這位兄弟。”他忽然站起來,把白酒往杯裏倒:“既然微瀾想帶你,今後你就是我們公司的一員,我敬你,以後好好幹。”


    沈舟正在燙毛肚,正想說小爺忙沒空,可腳卻被人踹了下。


    許微瀾悶頭在吃肚,他隻得乖乖起身學著秦楊倒了杯:“哦。”


    秦楊舉著杯子,隔了會才意識到那個“哦”是回自己的,除了這個沒有他話。自己好歹也是樂娛的老總!你就隻是個……哦什麽哦!


    他勾唇,皮笑肉不笑:“喝?”


    沈舟直接仰頭,在對方目瞪口呆下幹了,坐回之後繼續燙毛肚。七上八下,新學的招數,數到了八後筷子一挑給自己來了片。


    秦楊的眼角都在抽。


    許微瀾歎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然後給沈舟到了點:“我帶你走一圈。”


    雖然不知道什麽是走一圈,可是舉起酒杯後,沈舟就秒懂。


    也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他跟來了。


    許微瀾笑得很開心,直接帶他去了導演那一桌,徐淵已經喝得七七八八,身邊陪著幾個劇組美女。她對這些見怪不怪,端起微笑正要說話,徐淵:“呀,小沈!”


    他搖搖晃晃端起杯子:“你,好樣的!一鏡到底,哈哈哈,我這輩子從未見到過的一鏡到底,厲害!”


    沈舟看著杯中酒,再看過去,許微瀾彎著眼睛笑得燦爛:“難為徐導還記得,我帶沈舟來敬您一杯,祝我們《素手為謀》收視長虹啊!”


    她說完自己仰頭喝下,大半杯白的又沒了。沈舟看著她,慢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按照她這個喝法,一圈下來,許微瀾的腳步明顯有些發飄。她借力讓自己站穩,回到座位上帶沈舟敬了秦楊。


    秦楊臉色不太好,從開始他就看這兩人敬酒,一圈下來從動作和言談……簡直就像是新婚夫妻來祝福似的。


    這杯酒喝得燒喉嚨,他煩躁地解領帶,才想起自己的任務:“嘉怡,走,我們也去走一圈……”


    許微瀾覺得自己最近酒量變差,難道是心情好的緣故?她忍不住又給自己倒了半杯,最後幹脆倒滿:“沈舟,我真的很高興。”


    對方抬眼。


    她舉著杯子靠近:“謝謝你,願意出來幫我。”


    沈舟從她杯中酒,看向她那張暈染了胭脂色的臉頰,之前的紅印已經消散的差不多,可他卻還記著。


    他轉動指尖的杯,忽而露出個笑:“怎麽謝?”


    許微瀾剛想端起酒杯喝了,杯上卻橫著一隻手,沈舟靠近了點:“怎麽謝我?”


    她看了會,慢慢露出一個笑:“同甘共苦,以後有許微瀾的東西,肯定會有你的一份。”


    沈舟的視線從她迷離的眼神落向滿杯白酒,最後嫌棄地抽過來往後倒光:“滿嘴酒氣,吃菜!”


    許微瀾確實有些暈,她笑著擺了擺手:“吃不下。”


    樓上就是ktv,不少人已經陸陸續續往上走。許微瀾腳步虛浮地問沈舟:“會唱歌嗎?”


    卻換來一個懶得搭理你的眼神。


    “感受下這年頭庸俗的娛樂項目之一,”她往牆上倒,被他順勢拉著:“好好走路!”


    許微瀾拂開他的手,繼續往邊上倒:“看清楚!我走的是直線!”


    得,酒瘋子最大。


    ktv裏坐了會,沒想到徐淵是個徹頭徹尾的麥霸,可歌唱的確實……難以入耳。但是不少人在一曲結束後狠命鼓掌,舉起酒杯高呼:“導演真棒!歌迷來獻酒了……”


    之後的話,她也沒聽進去。


    出品人來坐了會就走,許微瀾陪徐淵喝了兩杯就覺得已經快到點,她站起來往外,推開門發現有人站在邊上抱著胳膊當門神。


    “喂。”


    男人側頭沒說話。


    許微瀾笑,腳步虛浮地往洗手間走:“是不是覺得裏麵烏煙瘴氣,挺不好?”


    沈舟眉心微凝:“你喜歡?”


    “誰喜歡?”


    盥洗池邊她洗了把臉,迷蒙的眼暈了酒氣,裏麵像起了一層霧。許微瀾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精致的妝容,最好的狀態,奢侈的飾品,酒醒了些,卻勾唇笑得有些自嘲。


    她靠著大理石牆麵從包裏摸出煙,沈舟眉心擰做一團,“又抽?”


    “解酒。”


    打火機的火苗剛躥起,沈舟指尖一起掐,瞬間就滅了。許微瀾不死心打了好幾下,最後男人不耐煩,伸手一彈,幽藍的火苗出現在他的指尖。


    像是變戲法一樣,左右遊走,跟著他的動作。許微瀾漸漸忘了自己要做什麽,眼睛盯著它。


    沈舟側頭:“你真奇怪。”


    她這才抬眼,隔了幾秒才開口:“恩?”


    “以後不想笑就不笑,不想說的話就別說,想哭就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許微瀾嗤笑:“你這個境界,奧.馬都做不到。”


    這個世界,除了嬰兒,還有誰做得到恣意妄為的從心?嬰兒哭久了還會挨兩巴掌呢。


    她的指尖摸過自己的臉頰,鏡中的她做出同樣的動作,眉眼如畫,紅唇如火,誘.至極。沈舟不說她沒覺得,可他偏偏說了,她忽然害怕起這張臉。


    有些麵具帶得太久,已經著她的肉,撕不下來,除非合著血。


    許微瀾眼裏起了一層霧:“這樣的我很討厭?”


    沈舟看著她沒說話,忽然他抬手把火苗往上一甩,剛想說什麽,頂上忽然響起急促的警報聲!


    “怎麽——啊!”滅火設備啟動,密集的噴頭開始朝下……噴水。


    許微瀾被淋了一頭一臉,窈窕的曲線畢露。整層樓都在下雨,所有包廂裏的人都跑出來,現場亂成一鍋粥:“怎麽了怎麽了?著火了?”


    ktv領班在高喊:“大家誤會,都是誤會,稍等啊馬上師傅就把噴灑關了!”


    闖禍的沈舟下意識把許微瀾勾在身後,卻滿眼天真:“不知道。”


    許微瀾無語至極,用力拍了幾下這家夥的背以示懲罰。


    隔了一會終於沒再噴水,當工作人員開始尋找觸發警報的源頭,沈舟下意識把她拉進了廁所隔間中。


    空間很小,她抹了把臉上的水剛想說話,卻被男人捂著嘴。


    “噓。”


    外麵有腳步聲:“看下監控呢?是有人拿煙熏設備嗎?”


    ……完了。


    等人走後他才鬆手,許微瀾苦笑:“做好賠錢的準備。”


    沈舟抹了把後腦勺,摸了下發圈卻斷開。一頭青絲順著滑下。


    “你的頭發……”許微瀾捏了一支放在掌心,略濕,順滑的冰涼。


    沈舟側頭,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披下長發的樣子。


    與往日的清朗、幹練完全不同,多了一份勾人的邪氣,如同水墨畫中走出的精致魅惑。


    他低聲:“恩?”


    忽然有些舍不得,她猶豫了問他:“……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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