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顧宴清和江斜川同時蒙圈了。


    衝進來的這個男人,生的是一副好相貌。劍眉入鬢,深眸如墨,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標準的一張帥臉,五官單拉出來看,個個漂亮,組合在一起,也是令人順眼的帥氣。


    顧宴清蒙圈,是因為聽到了久違的稱呼。


    而江斜川蒙圈,不僅僅是因為他衝進來,對著顧宴清叫的那一聲皇後……他還自稱什麽?朕?


    是不是耳鳴了,才出現了這種幻聽?


    看來最近可能是工作幅度過大,等到顧宴清有了餘錢之後,需要考慮一下請助理的事情了。


    那男人見呆瓜一樣的顧宴清,上前一步,勾唇一笑:“看到朕是不是很驚訝?皇後,饒你怎麽逃,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顧宴清聽了他這一番匪夷所思的話,仔細瞧了瞧他,確認自己並不認識他,麵對江斜川疑問的眼神,她搖了搖頭。


    在這僵持中,突然又有了四個人進來,個個人高馬大,墨鏡黑西裝加上標配墨鏡,一上來就要按倒那男人。


    男人見勢不妙,極力掙紮,可他一人難敵四手。未果,仍被妥妥地按住。


    被製止住後,他一張俊臉顯出幾分惱意來,望了望顧宴清,高傲地開口:“救救我。”


    ……


    明明是有求與人,幹嘛擺這副像是別人求你的姿態來?


    顧宴清和江斜川選擇了按兵不動。


    一個黑衣人上前,彬彬有禮地衝著顧宴清道歉:“抱歉,我家少爺近日裏得了妄想症,我們奉老爺之命帶他回家,如有得罪,請勿見諒。”


    《顧宴清皇後攻略》第三條,少保持些好奇心,不要作死,不要摻和不該摻和的事情。


    顧宴清自然同那人投以和善的微笑,道不要緊。


    豈止這更加招致了奇怪男人的憤怒,他的眼神頓時降到了冰點,盯著顧宴清:“你膽敢背叛我?我真的是看錯你了。”


    ……


    在這尷尬的氛圍中,沈海河施施然走了進來,一見這陣勢,先是一愣,繼而轉向顧宴清,疑惑開口:“這是在錄什麽真人秀節目嗎?”


    她滿腹疑惑衝那些人打量一下:“攝像機呢?咦……這不是楊律嗎?”


    沈海河顯然是認識他的,順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呦,楊大少爺現在又是犯了什麽錯了?怎麽,要這麽五花大綁地給抓回去?”


    這一摸不要緊,楊律冷颼颼地甩過去一個眼神:“滾。”


    江斜川腦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卻又合情合理的念頭,他望向顧宴清,後者果然一副被驚天霹靂雷轟到的表情。


    何止是被雷轟到,顧宴清的內心龍卷風席卷而過,繼而大地震海嘯五雷轟頂。


    楊,乃國姓。


    皇帝諱律。


    楊律,她的未婚夫君,最尊貴的男人。


    再聯想到他的言行,猜測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他怎麽也過來了?不對呀,他怎麽過來的?也是借屍還魂?這麽說來,他也死掉了?


    大婚前夕,皇後死了,過了幾個月,皇帝也掛了。


    這倒黴催的。


    也隻能歸咎與八字不合適,可當時測字時,明明是段金玉良緣……也不知如今太後娘娘,會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來不及過多感歎,那些黑衣人同沈海河打個招呼,迅速地將那人拖了出去。


    沈海河隨手將門關掉,隔絕了門外的掙紮聲。


    “這是楊老爺子的那個獨子,看的和眼珠子一樣,寶貝的不行,給養出來一個無法無天的性子,”沈海河望著顧宴清,解釋道:“這不,前些日子裏,調戲個小明星,結果被人打了一頓。下手重了些,半死不活的,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把楊老爺子愁的啊,還以為他這半輩子都要躺在床上了。誰知道,前兩天突然醒了過來――隻是好像是傷到了腦子,整天胡言亂語。”


    這個橋段,聽上去怎麽那麽耳熟呢?


    江斜川看了旁邊的正宗皇後一眼。


    顧宴清喝一口清酒,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笑著開口:“這也算是遭了天譴了。”


    “可不是嘛,”沈海河接過話頭,感歎道:“隻是這樣瘋瘋癲癲的,也挺愁人的。”


    “確實挺令人發愁的。”江斜川回想起了顧宴清剛來的那幾日,對此深有感觸。


    隻是,這年頭,穿越也紮堆麽?


    幾人又談了會兒天,閑扯了半天,沈家的車也來了。三個就此別過,離開時,沈海河定定地看著顧宴清說:“清清,記得有時間了來陪我聊聊天啊。”


    顧宴清笑著答應了,目送著她關上車門離開,才上了江斜川開來的車。


    回程路上,兩人都有些疲憊。


    沈海河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容易瞞住,隻是兩人這般扯謊也是提心吊膽。


    生怕一不小心漏了餡。


    其實過後,想一想,這也沒什麽。


    看在這具身體原主的份上,沈海河總不至於將她送去研究所。


    她會做些什麽呢?勃然大怒?還是想辦法把她弄死期待原本的顧宴清會回來?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什麽好結果。


    回程車上,顧宴清還在思考著關於楊律的事情,冷不丁地,江斜川就拋來了一句:“他真的是皇上?”


    “似乎是。”


    “為什麽說是似乎?”江斜川從後視鏡裏看她,奇道:“你不是皇後嗎?怎麽,連他是不是都感覺不出來?也對,他以前不一定長這個樣子――這麽說來,他是怎麽認出你來的?”


    “因為我還沒見過他嘛。”顧宴清有些底氣不足,聲音也小了點,麵對著江斜川驚訝的眼神,才不情願地開口,“我是太後親自下詔書選的皇後,被接到宮裏後還沒見上皇上一麵――過一天是封後大典了,誰知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到了這裏。”


    說到這裏,她也挺無奈的:“也有可能我是真的死掉了,隻是不知凶手是誰――宮裏最得寵的淑妃或者權利最大的賢妃,也有可能是正得聖寵的鄭美人劉昭儀還有穆更衣。”


    被險惡後宮嚇住的江斜川不知該說什麽好了,良久,才來了一句:“看不出來,你還挺不容易的。”


    “你這是安慰嗎?謝謝了。”顧宴清還在想他剛剛的那幾個問題,同時這也是她一直以來迷惑的:“也不清楚是不是巧合,我以前也叫做宴清。而皇帝,確確實實也姓楊諱律。說起來容貌,你有沒有發現,我近些日子裏,長的是不是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江斜川借著後視鏡仔仔細細地瞧著她,經她這麽一說,確實能感覺到她與過去的不同,眉眼還是那個眉眼,隻是細微處,也瞧的出與以往不同。


    眼尾上挑了些,皮膚也細膩了不少,嘴唇似乎也紅潤了些……


    所謂相由心生,顧宴清改變的,不僅僅是這具身體的氣質,而且,相貌也悄悄地有了改變。隻是改變不大,旁人隻覺得她俞發明豔,氣質也好,卻說不出到底哪裏有了變化。


    “今日裏發現,這張臉,越來越像我以前了。”顧宴清歎口氣,撥開自己臉頰邊一縷秀發,“今日裏發現,這裏突然長了一粒小黑痣――我以前這裏也長了一粒。但這具身體,原本是沒有的。”


    江斜川沉默了。


    這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疇。


    實際上,顧宴清穿越這一回事,就已經把他的世界觀人生觀給轟成了渣渣。


    盡管顧宴清未再詳細說明,江斜川也能理解個七七八八。


    現今,顧宴清的臉越來越像她的從前。而以前,雖然顧宴清未曾見過皇上一麵,但皇上肯定是見過顧宴清的――有可能,皇上見到的是眼前尚未穿越的顧宴清,也有可能,他見到的是頂著顧宴清軀殼的現代顧宴清。


    無論哪種可能,都是個很麻煩的存在。


    也不知那個楊老爺子會怎麽處置他瘋傻的獨子。


    顯然,同她相比,這個楊律的命顯然好的多了。


    穿越前是個皇帝,三宮六院,爭他寵愛的美人不計其數;穿越後,他是家大業大的唯一繼承者,吃喝嫖賭玩樂樣樣都隨他。


    隻要他能早點認清現實,依然可以成為人生贏家玩樂到死。


    顧宴清想了想自己的處境,不由得有點心酸。


    也恨不得敲醒楊律,這麽好的條件不好好利用,你腦子壞掉了啊?!


    也隻能想想罷了。


    無論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沒法敲他的頭。前者是沒命敲,後者是沒膽子敲。


    不多時,便到了公寓樓下。剛剛停穩了車子,江斜川手機上來了一條勁爆的消息。


    楊家旗下一子公司,突然宣布投資電影《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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