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一片的係統空間裏,韓昀盤腿坐在地上翻看著金團子給他的新劇本,然而那叫做《總裁的私有寶貝》的書名把他惡心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神來。


    書中的主角是個剛上大學的大一新生,有個母親和即將上高三的妹妹。半年前妹妹和朋友在麥當勞吃東西時被人潑了汽油並點了火將其燒傷。女孩兒的頭部、麵部、頸部和上半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燒傷麵積超過20%,足足搶救了三天才脫離危險。


    潑油的那人是某個官二代的女朋友,也是家裏有些背景的x二代。妹妹之前一直受到官二代的糾纏,數次拒絕無果反被他女朋友認為是小三,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慘劇。


    然而悲劇卻並未就此結束,原主的母親報警後卻受到女孩兒父母的威脅,說他們女兒還未成年,即使進了少管所要不了幾天就放出來了。如果他們敢告,當心自個兒女兒回頭就死在醫院裏。


    母親求助無門,無奈將這件事曝光媒體並訴諸法庭希望討得公道。沒想到輿論風向反而被引導到了另一個方向,原本是官二代糾纏妹妹,經過某些無良媒體和腦殘網友的渲染,最後反而成了妹妹是小三無恥勾引男生,正牌女友忍無可忍了才衝動行事。


    這下子倒好,網絡上的鍵盤俠們全都一股腦兒的去攻擊妹妹,說她狐狸精不要臉,被燒死了都是活該,女的那麽多為什麽偏偏燒她,肯定是她先做錯了之類的話,潑汽油的女孩兒反而被塑造成了忍辱負重深受欺負的白蓮花形象。


    母親被逼得走投無路,便寫下遺書說清原委,將其交予媒體和報社後從政府大樓頂樓一躍而下,結束了生命。


    這封聲淚俱下的遺書感動了不少人,經過四個月的拉鋸戰,他們一家才正式得到了法院判下的152萬賠款。


    兄妹倆的父親本就早逝,這回母親一走,便隻剩原主和妹妹相依為命。妹妹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不論是生理情況還是心理情況都不容樂觀,身上的傷疤隨時都有化膿感染的可能,更別提原本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兒被毀了容心理上會有多大壓力了。


    後來主角上了大學,一邊讀書一邊打工,為了賺錢給妹妹進行植皮手術整容,他在一家酒吧當服務生,除了不提供那方麵服務以外什麽都做,就為了多掙些小費。


    劇本的劇情到主角碰到一個第一次見麵就提出包養要求的總裁時就結束了,韓昀看得嘴角直抽搐:“世界上哪兒來那麽多缺心眼的總裁?真當自己是龍傲天葉良辰?”他看了眼總裁的名字,叫做顧程瀟,還算是正常。


    金團子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哎,管那麽多做什麽,小說劇本不需要邏輯。”


    韓昀眯著眼睛,那他倒是不介意讓這次的劇本變得有邏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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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大一新生入學的日子,韓昀簡單收拾了行李去學校報到。因為家庭出了變故,他們賣了原本120多平的精裝房,搬到韓昀學校附近的一家80幾平米的租房裏。一來是為了方便照顧韓沁,她雖然已經可以出院,但因為被潑汽油時韓清用雙手捂著臉,因此手部燒傷尤為嚴重,使不上力氣;二來是韓沁心理狀況不穩定,他需要經常回家陪著她,不能住校。


    韓昀進入劇本時是在入學前一天,他見過韓沁,說老實話,即便他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真正看到小姑娘時還是被嚇了一跳——她□□在外的皮膚上全是成塊的凹凸不平的褐色或粉色的疤痕,整張臉隻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是完好的,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天空。


    韓沁的房間裏沒有鏡子,布置得卻很美,白色碎花的牆紙,乳白色的歐式家具,鏤空雕花的單人床,紫色薰衣草的淡雅窗簾……這都是哥哥網購了原材料,一點點親手做起來的。


    剛來的那天晚上,韓昀做好了飯給她端進去,韓沁就默默地吃,一言不發。


    一直到她吃完,韓昀收拾了碗筷要出去時,才聽到她小小聲地說:“哥,對不起。”


    韓沁一直以她的哥哥為榮,韓昀長得好,人緣好,學習也好,高三時所有老師都說拚一拚的話,他完全有可能上清華北大。


    但她的事情影響了韓昀的學習,高考成績雖不至於一落千丈,但離預計分數還是少了一百多分。這分數是上不了清華北大了,不過其他985高校還是夠得上的,可韓昀卻愣是就近報了本地一所普通的大學,就是為了能夠方便照顧她,以及校長承諾的學雜費全免和10萬元的入學獎金。


    韓沁知道,她毀了韓昀的未來。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聽得韓昀心裏一酸,他放下托盤,走到床邊把妹妹摟進懷裏。


    “沒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我們是親人,這世界上最親最親的兩個人,知道嗎?”


    韓清縮在他懷裏發著顫,不斷抽噎著重複,“對不起……”


    韓昀心中暗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開學後的半個月是軍訓,報道這一天沒有太多事情需要忙,早上就在宿舍收拾床鋪,下午在操場和負責軍訓的教官見麵。韓昀學的是金融專業,他們入學時按照高考成績排了名次,前三十名組成一個精英實驗班。他們住的宿舍雖不大,但好歹是兩人間,上床下桌、獨立衛浴,和其他學校比起來算是不錯的了。


    下午四點半,新生在操場集合,排成一個個方塊兒聽校長和黨委書記演講做動員。


    韓昀這個班級的輔導員生孩子去了,所以往後的三個月由班主任身兼兩職來管理。今天因為班主任要開會,所以來得晚了些,其他人都散會了他們班還傻坐著,又等了十多分鍾老師才姍姍來遲。


    “抱歉,我來晚了。”


    韓昀原本正低著頭玩手機,聽這聲音感覺有些耳熟,抬頭看去時頓時就懵逼了——這個班主任居然特麽的有一張和沈辭一毛一樣的臉!


    “我姓嚴,叫嚴雲柏,叫我老師或者教授都可以。我主教西方經濟學,以後就是負責你們的班主任了,希望大家多多配合,相互體諒。”


    雖然和沈辭長了同一張臉,但嚴雲柏的氣質和沈辭卻是截然不同。這張臉長得英俊,五官精致,眉眼清俊,輪廓分明。擱沈辭身上時,他行事隨心無所顧忌,於是便顯得肆意張揚;嚴雲柏是大學教授,給人的感覺相對文雅內斂,但卻繃著一張臉不苟言笑,大夏天穿的還是襯衫西褲,扣子整整齊齊地扣到了衣領。相較於沈辭,嚴雲柏看起來多了幾分冷靜清冽,雖然感覺不好接近,卻十分容易讓人信任。


    隻是……和上個劇本的沈變態同一張臉,韓昀怎麽都覺得變扭。


    嚴雲柏環視了他們一眼,視線在韓昀身上多停留了兩三秒,隨即又很快移開,說道:“重新排隊,左右坐成兩排,一排十五人,自己協調。”


    大家磨磨蹭蹭地坐好,韓昀和舍友夏寧坐在一塊兒。嚴雲柏也跟著坐在隊伍前方的地上,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說話一如既往地簡潔:“在座的都是大學生了,希望下次能夠動作迅速。”


    沒人吭聲了,原本同學們還想著和班主任聊聊天插科打諢拉近點距離,沒想到這老師居然那麽難交流。


    嚴雲柏:“自我介紹。”


    所有人:“……”


    這老師還能再惜字如金一點嗎?


    排頭的女生幹巴巴地開始介紹自己,輪了一圈完後嚴雲柏做最後總結:“很好,希望大家以後好好相處。我的宿舍和班上男生在同一層,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


    學生堆裏稀稀拉拉地響起幾聲‘謝謝老師’,嚴雲柏點頭,組織同學回宿舍。


    韓昀不住宿舍,和嚴雲柏報備一聲後就要離校。


    嚴雲柏問:“住在哪兒?”


    韓昀說:“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不遠,走路就幾分鍾而已。”


    “手機給我。”嚴雲柏朝他伸手。


    韓昀莫名其妙地把手機解鎖後遞給他,嚴雲柏在通話鍵盤上按下一串數字:“這是我手機號,存下來後把你的詳細住址發給我。”


    “呃……好。”


    “嗯,以後離校都要和我說,有事隨時找我。”嚴雲柏說,像是不放心一樣地又強調了一遍,“任何時間任何事都可以。”


    韓昀應了一聲,沈變態和嚴雲柏雖然長著同一張臉,但是在品格上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嚴雲柏雖然冷漠了些,但責任心倒是一等一的強。


    “謝謝嚴教授,那我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韓昀在學生食堂打包了兩份飯菜帶回去,韓沁正在房間畫畫,椅子旁邊掉了四五根鉛筆。她握筆的姿勢很奇怪,筆也握不穩,因為韓沁右手有三根手指是扭曲的,手指之間像是鴨蹼一樣連著一層薄膜。


    韓昀走過去,輕聲問道,“在畫什麽?”


    “在畫哥。”韓沁說,在麵部傷疤的緊繃下費勁地露出一個微笑。


    畫紙上隻有一個大概的麵部輪廓和五官,但畫上人的眼睛、鼻梁和嘴巴都畫得很傳神,還是能夠辨認得出來是韓昀。韓沁很有繪畫天賦,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當一名服裝設計師,但自從出了那場意外後,她卻是什麽都不敢想了。


    “很好看,”韓昀笑說,“比本人好看多了。”他拉起韓沁的手,“來,我們去洗澡,洗完澡給你抹藥。”


    為了避免感染,韓沁每天都要洗澡。但水不能直接衝在身上,隻能把大毛巾貼在皮膚上,讓水緩慢地淋過,然後用軟毛巾一點一點地蘸幹身上的水滴。雖說男女有別,但在有限的條件下,他們也沒工夫考慮這麽多了。


    而洗完澡後,韓昀還要在韓沁的疤痕上塗滿尿素凝膠軟膏,不停按摩到軟膏幹了之後再用矽凝膠疤痕貼片貼在所有燒傷部位。


    等全套程序做完已經是一個多小時過去,韓昀七點半還要去酒吧打工,隨便扒了幾口飯就匆匆出門了。


    他在休息室換上了工作服,白襯衫外套一件黑馬甲,標準的服務生打扮卻讓他穿得英俊挺拔,合身的襯衫長褲貼合著身體,堪比模特的倒三角身材一覽無餘。


    “韓昀來啦,”領班經理笑眯眯地說,遞給他一張單子,“去304包廂吧,這是他們點的東西。那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少爺,記得要小心點,別出事了。”


    經理知道韓昀家發生的事情,因此總是多給他安排一些有錢人所在的包廂,雖然風險大,但客人給的小費確實比其他普通包廂要多出好幾倍。


    “好,我知道了。”


    韓昀把前台準備的食物飲料放上托盤,再根據單子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送到包廂裏。


    “客人您好,”韓昀敲了敲門,“您點的東西到了。”


    “進來。”


    韓昀推門走進去,裏麵坐了三個客人,還有四五個年輕美豔的小姐在作陪。


    他走進去,目不斜視地把托盤裏的東西擺上桌,隨後就垂首站到一旁。那三人也就當他是空氣似的自顧自的聊天,享受幾個美女倒酒喂水果的侍奉。


    韓昀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角落裏,直到一聲巴掌聲響起,他抬頭看去,一個穿著紅色抹胸短裙的姑娘被打得頭歪到了一遍,臉上被劃出一大道血痕。


    “有你這麽喂酒的嗎?都他媽灑身上了沒看見?!”


    坐在右邊單人沙發上的一個男人破口大罵,他染了一頭銀毛,臉龐尚稚氣,看起來還很年輕得很,不比韓昀大多少。


    紅裙子的女孩兒捂著臉哭,銀毛又要罵,被坐中間的男人製止了,“別嚷嚷了,吵得耳朵疼。”他懶洋洋地說,沒骨頭似的靠著沙發,微挑的眼尾透出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意味。


    “瀟哥,你看我衣服!”銀毛不服氣,用力擦了擦右手戒指上的血跡。


    “衣服怎麽了,多大個人,還缺這麽件衣裳?改天哥找人給你訂製幾件。”顧程瀟打了個哈欠,探過身去捏捏女孩兒的下巴,從兜裏掏出一張毛爺爺拍在她臉上,柔聲安慰道,“你是叫茜茜吧,乖孩子,別哭了。”


    粉色的百元大鈔因為沾有血跡而粘在了茜茜的側臉上,滑稽至極。她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隻睜著一雙含淚杏眼惶惶不安地望著三個男人。


    顧程瀟歪著腦袋打量了她一會兒,卻是笑了出來,像是在觀賞一件藝術品一樣。


    他對銀毛說:“是不是很好看?”


    銀毛撇嘴,“哪裏好看了,醜得跟什麽似的。”


    顧程瀟回頭對韓昀招手,“你來。”


    韓昀:“……”


    他走過去,不卑不亢地半彎著腰,“先生?”


    “你叫什麽名字?”


    “韓昀。”


    “唔……韓昀。恩,你好,我叫顧程瀟。”顧程瀟點頭,一邊指了指茜茜,“來,看你朋友這樣子好看麽?”


    韓昀心中暗自歎氣,他之前怎麽不知道外麵的富二代都那麽有病?


    “不好看,”韓昀直言道,他本要為茜茜求情,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不管他說什麽都逃避不了顧程瀟這個無聊的問題,“而且錢上有細菌,不能貼著傷口,髒。”


    銀毛往地上啐了一口,正要開始嚷嚷就見顧程瀟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簡直跟瘋了似的。


    “是啊,這錢是挺髒。”顧程瀟笑說,轉而拉起韓昀的手,“之前沒見過你,新來的?”


    “是,來沒多久。”韓昀說,想要把手抽出來,可顧程瀟卻握得死緊。他笑容不變,問道:“給個數兒,一個月多少錢?”


    韓昀嘴角一抽,“抱歉顧先生,我不做這些。您若是需要,我出去叫幾個漂亮少年進來給您解解悶兒?”


    顧程瀟麵帶惋惜,放開手時卻半點不猶豫,朝韓昀抬了抬下巴,“去吧,要好看些的。還有,把這些醜八怪也帶走。”


    “好,請您稍等。”


    韓昀帶著幾個姑娘走出包廂,顧程瀟低頭看著自個兒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問銀毛道:“知道那個韓昀是誰嗎?”


    “誒,程瀟,這個我知道。”另一個稍顯年長的人插嘴道,“之前和其他朋友來喝酒,他們也問過我,我就特意去查了。你還記得前些日子老羅家閨女拿汽油潑人點火的事兒麽?被燒的那人就是韓昀妹妹。聽說這事兒開始被硬是壓下去了,後來韓昀他媽從政府大樓頂上跳了下來,這才起了些水花。”說到這兒,他嘖嘖搖頭歎氣,神情帶著悲憫,“真是可憐。”


    銀毛奇怪:“顧城哥,那他不缺錢麽?”


    “怎麽可能不缺,當初那些賠款要不了幾天就花完了。可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如果不是高考前出了這麽檔子事兒怎麽也得是清華北大的預備人選,有的是骨氣,怎麽會吃程瀟這一套。”顧城擺擺手。


    “大學生啊……”顧程瀟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而且還是高材生?這倒是稀罕了。”


    “我說程瀟,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別打那些主意了,聽伯父話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才是正理。”


    顧程瀟嗤笑一聲,“哎呦喂……親愛的堂哥,我要真樂意結婚怎麽會和你們上這兒來喝酒。”


    “那你也別拿人家好好一孩子來頂缸,你又不是不知道伯父的脾氣——”


    “好孩子?不試試怎麽知道。”顧程瀟挑眉,語氣帶著幾分興味,“能經得起糖衣炮彈以後才能有大作為,我不過是先給他設個考驗罷了,有什麽要緊。”


    顧城被他一通歪理說得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無奈攤手,“行行行,大少爺,你開心就好。”


    銀毛哈哈大笑,“程瀟哥肯定是覺得那服務員好特別好單純好不做作,和外麵那些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


    “小兔崽子,就你話多。”


    顧程瀟笑罵了他一句,點了根香煙夾在指尖。


    煙霧繚繞,他垂眸看著煙頭處的微弱火芒,麵上是一貫的懶散笑容,在鋪陳於眼裏表層的笑意之下卻仍是一片古井無波,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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