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寧不再緬懷過往,開始下達一係列命令,整個基地內頓時雞飛狗跳,人人都開始忙碌。魏破天無事可作,就隻是跟在宋子寧身後。


    看到戰士們將一箱箱彈藥從倉庫中搬出來,運上炮塔,同時一些原本輪到休息的部隊也都走進戰位,魏破天禁不住問:“這裏也要打仗?”


    “不是剛剛才打過嗎?這裏為什麽不能打仗?”


    “你不是打算將這裏建成補給基地的嗎?”


    “現在我改主意了。”


    魏破天愕然,“這怎麽能隨便改?”


    宋子寧停下來,看了他一眼,道:“不改不行。你們幾個過來,把倉庫裏剩餘的物資都裝到運輸艦上去!”


    幾名軍官應聲而去,魏破天在旁邊撓著頭,不知道說什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咱們就這樣被她嚇跑了?”


    宋子寧停步,正色道:“你如果不想死,那就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更不要說那個東西在她手裏。不光是你,讓你手下的人都把嘴閉牢,否則的話,倒黴的不光是你,還有你們魏家!”


    魏破天嚇了一跳,“這麽嚴重?”


    “就這麽嚴重。你現在收拾東西,那邊還有幾艘空船,你的人擠一擠應該坐得下。你們這就回帝國去,換下一批候補部隊過來。”


    “我……”


    “這是命令!”


    宋子寧突然的嚴厲讓魏破天明顯不知所措,他隻得道:“好,我服從。可我回去後幹什麽?”


    “遠東,浮陸,越陸,西陸,隨便你幹什麽,反正別回這來就行。”


    魏破天張了張口,忽然間好象想到了什麽,出奇地沒有爭辯,而是召集魏家私軍,向浮空艇走去。


    兩名私軍將領見沒有外人,苦著臉道:“少主,我們真的要回去嗎?”


    魏破天兩眼一瞪,道:“不回去幹什麽,等著殺頭嗎?宋帥下的是軍令,你覺得老子能夠違抗軍令不成?”


    另一名將軍道:“我們不是讓少主違抗軍令,可是現在就這麽走了,回帝國怎麽抬得起頭啊!”


    “怎麽會抬不起頭?咱們那麽多軍功,也沒折幾個弟兄。”


    那將軍道:“少主,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咱們這次實在輸得太丟人了。兄弟們衣甲都被剝了,有的還是光著腳回來的。您知道基地裏的人怎麽說我們的嗎?他們說,唉喲,怎麽不是光著屁股回來的啊?”


    魏破天勃然大怒,喝道:“哪個混帳東西在背後編排老子?!要不是老子能打,他們能讓我們回來?”


    他嗓門極大,小半個基地都聽見了。


    基地內帝國軍官戰士個個都知道魏破天與宋子寧趙君度一向交好,背後魏家也是勢力雄厚,本身也有望神將,所以一個個都各忙各的,全當沒聽到魏破天的話。笑話一下魏家私軍還行,要笑話魏破天的話,那可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了。


    魏破天左右環顧,見無人接話,威風已經使足,便招手道:“都過來,趕緊上船,回去後還有正事要辦!”


    魏家私軍轟然應了,向浮空艦奔去。遠處有些軍官不服,小聲道:“打輸了還這麽威風,真是少見。”


    這話聲音不大不小,有的魏家私軍戰士耳尖聽到了,卻也不好意思過來爭論,埋頭匆匆而過。


    小小插曲剛剛發生,突然基地外傳來一陣喧囂,有人高叫道:“快叫醫生準備!前線的部隊退下來了,好多……好多傷兵!”


    此刻又是一架燃燒著的浮空艇搖搖晃晃地飛來,幾乎是摔在要塞外的空地上。艙門已經打不開了,被人一腳踹飛,然後一個大漢背著個滿身血汙的戰士衝了出來,叫道:“醫生!醫生在哪?好多弟兄都快死了!”


    魏破天二話不說,衝了過去,就幫著抬傷員。整整一艘浮空艇,裏麵裝的幾乎都是傷員,好多抬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心跳呼吸。


    浮空艇還在燃燒,隨時有可能爆炸。魏破天搶過一把戰斧,運足全力,狠狠斬在艙壁上,幾斧下去,就開出一個大出口。然後他扔下戰斧,一手一個,拎起兩名傷員就向醫院跑,來回幾趟,他才省悟過來,開了輛載重卡車就衝向浮空艇。


    比魏破天反應快的確實不少,已經有幾十輛車開始來回運送傷員了。好不容易等最後一車傷員送完,醫院裏已經完全擠不下了,數十名醫生忙得滿頭大汗,護士也根本不夠,隻能臨時叫戰士幫忙。


    這座醫院在戰地醫院中算是相當大了,可一下子湧進來上千傷員,也完全承擔不住。


    魏破天稍許得空,拉住一個看起來隻有輕傷的將軍,問:“你們是哪個部隊的,怎麽打成這樣?”


    那將軍認得魏破天,忙行個軍禮,道:“我們是張士玄將軍麾下。本來想要伺機襲擾黑暗種族的補給線,哪知道他們突然出現,裏麵有個非常厲害的女人,她不知道用什麽手段,一下就打下我們兩艘浮空艇。張將軍為了救人,命令浮空艇著陸,他親自率領親衛隊救人斷後。然後就……”


    魏破天心裏一沉,道:“那個女人動的手?”


    將軍搖頭,“還沒到她動手。不過她手下一下出來十幾個侯爵,張將軍根本抵擋不住,我們拚了死命,也才搶救出這點弟兄^"


    是夜瞳沒錯了,也隻有她的麾下,才會配備這麽多的強者。


    這時宋子寧匆匆走過,看到魏破天,急道:“你怎麽還在這裏?快走!”


    魏破天道:“我不走了。”


    宋子寧吃了一驚,道:“你留下來幹什麽,找死嗎?”


    魏破天指了指滿營的傷員,道:“看看他們,你覺得我還能走嗎?”


    宋子寧道:“你又犯渾了!你和他們怎麽一樣?戰場上哪天不死人?他們上了戰場,對方或許還不會斬盡殺絕。但你去了,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回來?”


    “上了戰場,哪有永生不死的。老子死就死了,又能怎樣?”


    “你死了沒關係,跟著你去的必然全軍覆沒!你這是逼著她出手!”宋子寧的聲音也提高了些。


    “打不過又怎樣?難道就一輩子躲著不上戰場?”


    眼見吵下去也沒有結果,已經有人不斷在看他們這邊,宋子寧沉著臉,道:“你想留下來隨便你,你的部隊隻能留一半,必須得給魏家留點種子!”


    魏破天默然,道:“讓他們留下三分之一吧,或者全回去也行。”


    魏家精銳已盡在此處,若是全軍覆沒,魏家必定大傷元氣,而魏破天若是戰死,魏家更是後繼無人,短時間內怎麽都找不出一名有神將之姿的年輕弟子。到時候偌大領地和利益,可就都成了禍害。


    這點道理,魏破天不是不懂,隨著年紀長大,他也越來越感覺到難以逞一時之快,再也無法肆意直行。


    宋子寧看著他,道:“魏家真正的根基,是你。若是還沒成神將就死了,你不覺得可惜嗎?”


    魏破天低頭凝思,片刻後緩緩抬頭,道:“男人做事,哪有那麽多瞻前顧後。如果這也怕那也怕,我連今天的成就都到不了。你別再說了,生死有命,老子要是注定死在她手裏,那也認了!”


    宋子寧拍拍他的肩,道:“也罷,那你就留下吧。不過切記要聽令行事,萬萬不可妄動。”


    “明白,我還不想那麽早死。”


    “你若死了,雨櫻一定改嫁。”


    魏破天大怒,“你這個烏鴉嘴!”


    宋子寧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下他的後背,揚長而去。


    小小的玩笑並未能給基地增加多少亮色,隨著又一艘受傷浮空艦的返回,整個基地徹底陷入絕望和忙碌中。


    戰地醫院早就裝不下那麽多傷員,周圍空間都被用上,到處都是呻吟的傷員,醫生們來回穿梭,每個傷員都隻能匆匆檢視一眼,就吩咐護士們做接下來的工作。


    藥品很快用盡,把床單裁成繃帶都不夠用,到處都彌漫的血腥味,時時會響起一聲臨死前的慘叫,讓整個基地的氛圍格外淒厲。


    忽然間醫院上空湧動一片青光,空中忽然下起了絲絲細雨,雨絲落處,傷員們忽然覺得傷口沒有那麽痛了,意識也變得有些恍惚,很多人就沉沉睡去。


    宋子寧轉身望去,見一位清雋溫潤的中年男子走來,便道:“原來是慶雲公。”


    慶雲公道:“我也隻能盡點薄力,給他們減輕點痛苦。話說,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慶雲公在帝國頗有名望,一手春風化雨的領域範圍極廣,雖然領域威力不是很強,但是春雨之下,不斷會有麻痹效果,於戰仗上削弱敵軍十分有效。現在用在傷員身上,倒也管用,隻是沒有實際治療效果,隻能鎮痛。


    宋子寧忽然想起一事,道:“定玄王爺現在何處?”


    慶雲公一直是定玄王心腹,聽宋子寧問起,便道:“王爺此前心有所感,便往前線尋找目標。臨行前王爺曾言道,此行或許會收獲一個比耶羅更有價值的目標,如此,心願足矣。”


    “這樣便好。”宋子寧答得有些言不由衷。


    慶雲公看出宋子寧神情有些不對,便問:“子寧有何見教?”


    “自然是希望王爺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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