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你想殺我的話就麻利些,不然過了這會腦抽的時刻,我可就要還手了啊。”


    當時是怎麽回應他的?


    好像就是直接走人了吧。


    什麽都不說的就走,一直是自己習慣呢。


    最後一次見麵時,他說的是這樣的話吧。可為什麽會有人能把其他的東西,擺到自己的生命之上呢。竟然會到了舍棄生命的地步,真是蠢的無藥可救。


    “因為隻有生命是屬於我的,我也隻有這個可以揮霍了吧。”


    並肩坐在夕陽地下,金發少年看著遠處的日光說道。


    “有很多東西都可以淩駕與生命之上啊。”


    生命是微不足道的,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身份的人就算死去的那一天也不會有人知道。


    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存在過。


    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竟然也抽動的疼了一下。


    我所能夠揮霍的隻有我的生命,因為其他的一切都不屬於我。有點悲傷絕望的話在很漫不經心的就說出了,當事人完全沒有這種自覺性。


    得知少年來自流星街後,西蒙得出了一個流星街的居民都是怪胎的結論。這麽看來似乎流星街時個充滿著壓抑絕望的地方?可這並不正確,搞不好流星街還可能還是快積極向上的垃圾集中營。


    哪怕隻是苟活,他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


    比起外麵明明生活無憂還每天醉生夢死,荒廢度日的人來說,他們都在頑強的活著。


    可想死的人沒死,想活下去的卻死了。


    這世界不公平的叫人連憤怒的情緒都提不起來。


    外麵戀愛失敗跳樓,工作失意自殺。能夠活下去對他們而言從來不是前提,因為太自然就擁有了,所以一點都不珍惜。


    可對於流星街的人來說,可能連考慮這個時間都沒有。漸漸的,他們也麻木了,很快,生命也被歸類到可以隨時消失的地步。


    最常見的就是死亡,活下去顯得彌足的珍貴。


    有時候西蒙有點半開玩笑的在想,如果流星街也有表白的話那說的話一定不是我愛你。


    可能會說別死啊,你要活下去。


    那麽能夠淩駕於生命之上的是什麽?


    對於旅團而言,淩駕在生命之上的就是旅團本身。


    旅團裏的人都這麽認為著。


    可為什麽呢?


    為什麽在那麽努力的活下去之後,還能把其他東西擺在生命之上呢?


    倒在血泊裏死去的沙耶,皮麵上泛著冰冷的死氣,眼睛凸出來,那是相當的醜陋的樣貌。這也是西蒙頭一次正麵接觸死亡,那種感觸久久的印在腦海裏無法忘懷。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曾經被他擺在了第一位,這與庫洛洛潛移默化的教育也有關係。


    曾固執相信的理念被動搖了,他不能這麽做的背後,缺乏的是什麽?


    是勇氣,還是信念?


    難得一瞬的迷茫了,可在凱納沒有告訴他答案之前就死掉了。


    哦,還是因為他所謂的計劃。


    ………………


    ……


    猛然驚醒了,因為疼痛也因為夢境。


    與其說是夢境不如說是失血過多時產生的一係列幻覺,雙眼發黑,思緒已經還是漫無目的的延伸。


    肩上的刀子又被推入了幾分,那種緩慢的,磨人的疼簡直可以把人逼瘋。西蒙最怕的東西有三樣,第一個是死,第二個是疼,第三個是庫洛洛。


    最後一個可以直接造成前麵兩個的發生。


    在心裏咒罵了麵前的男人一句,回過神來他才發現他已經換了一個地方站著,而庫洛洛支撐著他身體的重量在上方淡淡凝視著他。


    扭斷他手的時候,飛坦問過他,疼嗎?


    庫洛洛從來不會這麽問,他可以一直無表情的做殘忍的事情。


    “這麽快的昏過去了。“庫洛洛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內:”有點退步了啊,悠閑太久了嗎。“


    肩膀上的刀竟然還沒有被拔·出來,血跟不要錢的一樣往外流。男人臉上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什麽破綻,唯獨從對方低沉的語調裏可以感覺出此時他心情的不悅。


    不管怎麽說,庫洛洛確實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西蒙暗算了一把,雖然沒對他造成什麽損傷,不過從西蒙有了這種心思起就讓他覺得很不愉快。


    “你想怎麽樣?”


    “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的嗎?”


    庫洛洛朝西蒙笑了笑,溫柔的抹掉了對方咳出來的血,胸腔遭受了猛烈的撞擊,沒有用念力保護的情況下扛下了這種程度的攻擊。即使出手的再有分寸,也實在是夠西蒙受的了。


    西蒙偏過臉躲開那隻手,他把視線移到了一邊:“不想待了就走了唄,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嗎。”


    “嗬。”庫洛洛笑了一下,他點點頭附和道:“你的說法我能理解,那麽,離開後被捉住就要受到相應的懲罰這點,你能不能理解呢?”


    西蒙的眉頭微微一皺,下意識的想要握緊手。


    “當時能夠果斷的做出選擇,現在又在後悔什麽?”男人後退一步,微微側著頭看著西蒙的表情:“我早就說過了吧,別做些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沒有對等實力之前……”


    “就要忍下去是嗎?”西蒙轉過頭看著庫洛洛。


    兩個人靜靜的看了一會,西蒙仰視著對方,無論怎麽細心的看,他都找不到男人臉上哪怕一點點的其他痕跡。


    “是呢,我後悔了。”少年自嘲的笑了一下,微微動了下卻帶動了肩上的傷口,他的表情變了變說下去:“為了你這種人浪費凱納的一條命,我後悔了啊……”


    話剛說出口西蒙就後悔了,在庫洛洛瞬間就看向他的視線裏,他突然覺得一股沉重的壓迫感久違的朝他襲來。


    這種比直麵的殺氣更具有威力的壓抑感讓西蒙身體反射性的僵硬了一下,有多久沒從庫洛洛身上感受到這種感覺了?


    西蒙試探的抬起頭想要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卻在抬頭的一瞬間就被狠狠的吻住!沒有任何技巧性可言,就跟野獸噬食前的舔咬一樣。不僅如此,男人幹脆的將刺入西蒙肩上的刀幹脆的一推,整把刀子輕鬆的完全沒入,原本快要止住的血液又開始新一輪的漫出!


    失血過多的身體使不上勁,眼前更是有發黑的征兆,可嘴唇上如同撕咬般的吻卻一直沒有停止。


    遍體鱗傷的身體受到這樣的對待,下巴被狠狠的掐住,不可抑製的喘息聲回想在空曠的房間裏……難耐的痛苦糾纏在身體內部。


    這個瘋子!


    西蒙的眼睛微微眯起。


    包裹上念的手蓄力後狠狠刺入對方腹部,庫洛洛的動作有了一瞬的遲緩,西蒙抓緊時刻抬腳就往對方身上踢去,雖然隻覆蓋上了薄薄的氣,但他的進攻可一點都沒有手軟。


    被卸了關節的手根本派不上什麽用場,另外一隻雖然也好不到哪裏去,但至少可以動。費力將匕首從傷口裏拔出,拔出時的疼痛一點也不比被插.入時的輕。


    念包裹住傷口,止住要流出的血。


    西蒙滿身冷汗的握著刀,剛想直起身就感覺一股更大的力道朝他衝來。


    防禦還是進攻?


    這已經不是一道選擇題。


    就算是在平常西蒙都不一定能夠從庫洛洛手裏討到好處,更何況是現在!如果剛才他的狀態能夠好一點,那種近距離的攻擊根本可以直接命中對方的心髒!


    庫洛洛那一瞬間的破綻可不是什麽時候都會有的。


    如果剛剛的怒氣算是暗湧,那麽現在就是實打實的生氣了。


    血液流出,沾染在黑色的外套上其實顯露不出什麽。庫洛洛看了眼身上的傷口,視線移到了站在他僅僅一步之遠的西蒙,莫名的有點感概。


    那時候的殺氣絕對不是假的,就跟他殺了那個金發少年時的一樣。


    庫洛洛得到了一個讓他很不舒服的認知,至少有那麽一刻,西蒙是想要殺掉他的。


    他有點生氣,而生氣的直接後果就是,本來還留有餘地的動作開始淩厲起來。對付一個失血過多人,不出三招他就很簡單的製服了對方。


    用力捏碎少年肩膀的手肘的骨頭這還是頭一次,西蒙刹那間發出的慘叫也沒能引起他任何一點同情,他靜靜的看著再次被他抵在牆上的少年,麵色平靜的做著殘忍的動作。


    西蒙受了疼開始拚命的想要後退,但這已經是牆角了又能縮到哪裏去?肩膀上的傷口又被緊緊的扣住,疼上加疼,他簡直在懷疑對方是想把他身體裏的骨頭拆出來一樣,毫不留情的虐待抽動著每一根敏感的神經。被撕裂的嫩肉被粗暴的對待,生理性的眼淚從眼眶裏流下來。西蒙甚至不敢用力的呼吸,因為僅僅是這樣的動作都會加劇他的痛苦。


    這種痛苦像是無邊無盡的,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止一樣。


    “剛才你要是手再抬高一點,現在就不用受這份罪了。”庫洛洛這麽說著,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現在應該說什麽?”


    西蒙基本上是全靠庫洛洛撐著才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了,他喘著起緩了一會,才應道:“庫洛洛,你是在養狗嗎?”


    “你想要這麽認為的話,隨便你。”


    “嗬,養狗就是這麽養的吧...高興時候丟塊肉,不高興了就踹幾腳。”西蒙諷刺的笑了笑看著他:“你能夠控製一切,站在高處藐視著我的掙紮,對你來說是很不錯的娛樂吧。”


    庫洛洛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西蒙,沒有撇開視線。


    對方眼睛深處的控訴一目了然,此時無力的反抗更是連貓抓的力氣都比不上。


    “你是我的。”


    不是的。他在內心裏這麽說。


    “有什麽不對?”庫洛洛淡淡的說道:“你是我的兒子,你的生命都是我賦予的,這有錯嗎。”


    理直氣壯的把歪理當真理說,這種自然而然的態度是對方一項的樣子。


    像是被氣笑了,但西蒙有點悲哀的發現他連笑的力氣都沒有。


    “……瘋子。”從喉嚨裏擠出這兩個字,他的頭低低的垂下。視線已經完全模糊了,連聲音都很難再發出來。


    西蒙無力再反駁。


    我喜歡你,但是我從來不屬於你。


    別妄想掌控我的一切!


    可這樣的話從來不會有人聽得見。


    意識又在迷迷糊糊間,好像慢慢的遠去了……


    這個時候最不喜歡的疼痛都會消失,西蒙覺得這樣挺好,結束了無邊際的疼,什麽都消失了。


    感覺到身體驟然軟下來的少年完完整整的靠在他的身上,這時候的他是一副完全依賴他的模樣。庫洛洛低頭看了對方一會,伸出手環抱住他,輕輕的。


    想讓一個昏迷裏的人醒過來的方法數不勝數,但罕見的他現在什麽都不想用。


    昏過去時,對方麵上才難得浮現出一絲乖巧的樣子。


    不過是警告罷了,會引來這種反應是出乎意料的。


    西蒙的失控並不在他的預計內。


    不過正是無法預料,才感覺有趣。


    ………………


    ……


    按照西蒙的身體素質,還沒兩個小時他就睜開了眼睛。這次情況好了很多,不僅身上傷口被簡單處理過,甚至還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地點還是剛剛的那個房間,地麵上的血跡根本沒人清洗,還觸目驚心的擺在那裏。


    庫洛洛並不在房間裏,這反而讓西蒙鬆了口氣。


    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他的那張臉,他在心裏這麽想到。


    身體疼的不行,一點都不想動。這是個很好的離開時機,但也可能庫洛洛故意的試探。


    西蒙覺得自己的頭疼到快裂開的程度還要再猜測那個人慎密的心思……


    很累,非常的疲倦。


    門哢吱一聲開了,庫洛洛走了進來,他看了眼躺著的西蒙,走到他的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西蒙懶得看他,幹脆閉上眼睛,權當作是眼不見為淨。


    庫洛洛靜靜的看了西蒙一會,突然間他笑了笑,那種沒感情的微笑反而給他看起來有些害怕。


    不過平靜也僅僅是維持幾秒。


    “你走吧。”


    這句話剛說出來時西蒙覺得聽到了幻音。


    什麽,他說什麽?


    西蒙有點發懵,有點不真切的感覺。


    “鑰匙和銀行卡放在桌麵上,止疼藥也有,吃不吃隨你。還有你的身份證明以及獵人證也全都在這裏。”男人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之前黑幫那裏留下的所有關於你的信息和資料已經全部給刪除,你大可以放心。”


    西蒙想要睜開眼看一看對方,但又忍住了。


    庫洛洛看著西蒙,過了好一會才繼續說下去:“之後你的行動,你大可以隨意,我不會再去幹涉你。”


    接下來就是他站起,開門又關門的聲音。男人訣別的時候,也是相當的利落。


    教會他不要回頭的人,自己行動起來更是如此。


    幾乎在門關上的那瞬間,西蒙就睜開了眼睛。


    他反射性的轉頭去看桌麵上庫洛洛說的東西。


    一個不差,都好好的擺在桌麵上。


    甚至桌麵上還留了一杯水,透明的玻璃杯裏,溫熱的開水將杯壁熏染上了溫熱的濕氣。


    西蒙努力的撐起身子,但手因為受傷的緣故一直在抖。


    得到他想要的自由,也不過是對方一句話的功夫。


    無論什麽時候,決定一切都是對方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你走吧。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西蒙得到了他最開始的製定計劃時所想要的東西。


    這代表著庫洛洛的全然放手,以及撇清任何關係。


    他走了啊......


    這是代表今後他都不會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了嗎?


    說實話,西蒙到現在都還沒對這句話產生真實感。可能身體還沉浸在*所受到的折磨中,心裏意外的平靜。


    在抹滅了任何痕跡後,就沒有任何人再會找他麻煩,更不會牽扯到小傑和奇犽了。


    離開了那個人,也可以找回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突然爆發的咳嗽迫使西蒙彎下腰。


    肺部受到了強烈的撞擊,不可能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就完全痊愈。


    還不大靈活的手抓緊領口的衣服,咳嗽引起胸腔的疼痛才是重點。


    他想,他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的狼狽,還好再庫洛洛走的時候沒有睜開眼睛。


    不然可能會被奚落的很慘,當然對方也可能直接無視掉。


    就跟西蒙曾經回答他的一樣‘想走就走了,能有什麽理由嗎’。


    庫洛洛的回應也和西蒙的如出一轍。


    他走了啊......


    這句話又在少年的心裏重複了一片。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那杯開水,有點愣愣的出神。


    沒什麽的吧,他想,如願以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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