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秦,陪著她


    半明半暗的走廊裏,一身藏黑色西服的秦少倞,單手插在兜裏,如耀眼的冷光源,帶著淩人的氣勢大步逼近。舒愨鵡琻


    逆光中,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帶著一貫的冷峻,眸色黯沉,危機蟄伏。


    瞬間,整個世界安靜了,隻剩下男人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裏,驚起一陣又一陣的回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挨近鍾妤靈,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臂,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道冰冷的光,用力地扯開,一把扔了出去。


    砰地一聲,鍾妤靈狼狽地跌爬在地上,手掌重重地擦在堅硬的地板上,擦出一片淤紅,血淋淋地痛,手臂和膝蓋也擦傷了畛。


    她伏在地上,恨得哭出了聲,卻不敢發作。


    秦少倞沉著眸子睥睨地俯視了一眼鍾妤靈,緊緊抿著唇。


    鍾如海這才反應過來,渾身一個激靈,卻沒敢吱聲,前幾天看到汪曉東的處理,又是雙規、又是開除黨籍、又是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隻怕要判死刑了,就連和他相關的那些公司,也被接二連三地審查,這幾天都是股價接連跌停鈁…


    一想想就後怕,還好三少不知道是他把珊兒敲暈送給了汪曉東!


    如今,在三少麵前,他可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了。


    眼看著鍾妤靈慘兮兮地爬在地上,鍾如海也不敢開口求情,隻是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鍾妤靈心領神會,梨花帶雨地哭著,楚楚可憐地望向秦少倞。


    “妝都哭花了。”


    秦少倞重重地冷笑一聲,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漸漸地將眸光移向鍾曉珊,眉頭皺成淺淺的川字,清晰地映在眉心,許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俯身,伸手拂去了她臉上被抓的亂蓬蓬的頭發,露出一張沾滿淚痕的臉,雪白的肌膚,粉色的紅暈,就像雪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輕盈地吹彈可破似得。


    他粗糲的掌心輕輕滑過這張叫人望而生憐的臉。


    鍾曉珊一下子失控地哭出了聲,淚水洶湧地摸沒過他手背,一陣灼熱。


    他手掌動了動,等她哭夠了,才緩緩地伸出手。


    鍾曉珊抬頭看向秦少倞,顫顫地將手放在他掌心,抓住他的手,一點點站起來。


    秦少倞的眸光在她渾身掃了一圈,突然伸手掀起了她的袖子,雪白的胳膊上是一片片淤青。


    他蹲下身子,一把撕去她的半截褲管,小腿上也紅一片、青一片,竟叫人不忍直視。


    從沒想到女人也可以如此惡劣!


    秦少倞眸色一沉,直直地站起來,緊緊握住了鍾曉珊的手,將她半擁在懷裏,轉頭看向鍾如海和鍾妤靈。


    鍾如海汗涔涔地低下了頭。


    鍾妤靈也怕了,那幽冷深邃的眸光,逼視著她,讓她渾身如墜冰窟,刀子割在臉頰上一樣澀疼,竟然比擦傷處還疼幾分,身子也不由地微微顫抖起來。


    一直到他們透不過氣來,秦少倞才沉沉地出聲,“立馬滾出這裏,要不就等著我叫人將你們打出去!”


    鍾如海慌慌張張地拉著鍾妤靈就走,鍾妤靈再不甘心,也沒敢逗留,如抱頭老鼠一樣逃去。


    秦少倞一把將鍾曉珊抱起來,直奔外科。


    鍾曉珊緊張地半靠在他的懷裏,不敢出聲,隻是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


    “別哭了!”


    秦少倞煩躁地皺了皺眉頭。


    鍾曉珊立即止住了哭聲,心情十分複雜,她很想認可他是個好人,可是清晰的回憶總是給她一個響亮巴掌,指著她的舊傷讓她不準遺忘。


    —————————


    病房裏


    秦少倞緊一直抿著唇坐在一邊,一聲不吭。


    鍾曉珊也安靜地半躺在床上,任由醫生在傷口上塗藥,氣氛靜得有些詭異。


    突然,秦少倞抬頭看向鍾曉珊,緩緩地出聲,“疼嗎?”


    鍾曉珊想搖頭,最後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秦少倞站起來,就要朝著床邊走去,手機突然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走出了病房,輕輕地帶上門,一路走到走廊盡頭的陽台上,才接通了電話。


    “三兒,你怎麽回事,怎麽相親到一半,丟下人家姑娘突然跑了?”


    “我有點急事。”


    “有什麽急事不能放放?比給我找兒媳婦還重要?”


    秦少倞輕笑一聲,“母後大人息怒,兒臣下不為例。”


    秦母惱了,“每次都拿這句話搪塞我,你就說吧?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女人?隻要不是天上的嫦娥,我還不信滿天下找不到一個你看上眼的!”


    秦少倞賠笑了一聲,任由秦母罵著,約莫十幾分鍾後,體貼地出聲,“母後大人渴了吧?先喝口茶。”


    “呸,你還知道體諒我?”


    “別亂扣帽子,這罪過大了。這樣吧,母後大人您多安排幾個,或許有能看得上你兒子的。”


    “誰敢看不上我兒子!”


    秦母不悅地哼唧一聲。


    秦少倞麵色悻悻地出聲,“豈止看不上,人家看你兒子就跟洪水猛獸一樣,躲都躲不及,甩都不甩一下。”


    “誰啊?誰家的千金,讓我瞧瞧,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成?”


    “好了,您息怒,來了點正事,忙去了。”


    秦少倞掛了電話,點了一根煙,吸起來,眸色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霧靄中,微微眯了眯。


    或許事情比他想象中複雜許多。


    鍾妤靈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他已經叫人查了,鍾妤靈的手機沒有丟過,也沒有離開過她,為什麽會染了木馬?


    就她本身而言,市儈氣十足,並不像一個城府極深的女人。


    而鍾曉辰自己有手機,為什麽要偏偏用鍾妤靈的手機和鍾曉珊聯係?


    …


    許久,他伸手將煙蒂揉滅,扔在垃圾桶中,起身回了病房。


    鍾曉珊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隻是那模樣,可憐透了,就像蹂躪殘敗的花骨朵兒。


    秦少倞沉沉地掃了她一眼,坐到了床頭。


    “謝謝你。”


    鍾曉珊看向秦少倞,戰戰兢兢地出聲。


    秦少倞不舒服地冷笑一聲,“你怕鍾妤靈嗎?”


    鍾曉珊搖了搖頭。


    “她把你打成了這樣,欺壓了你那麽多年,你不怕她,反倒是怕我?”


    秦少倞氣息沉了幾分。


    鍾曉珊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秦少倞眯了眯眼,沉駭地盯著鍾曉珊,“我打過你?”


    鍾曉珊慌忙搖了搖頭。


    “打你的人你不怕,反倒是來怕我,的確病的不輕。”


    秦少倞冷笑一聲,起身離開。


    一直到他離開很久,她才不那麽緊張,起身踩了鞋子,飛快地去了媽媽的病房外。


    紅燈依舊一閃一閃,應著她的心跳。


    四周無人,十分安靜,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默默地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不覺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秦少倞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刻意走了樓梯,路過這一層,看到她單薄的身子,眸色暗了暗。


    院長站在秦少倞旁邊,識相地出聲,“三少放心,以後醫院一定會保證她們母女的清淨,不會再讓閑雜人等打擾到他們。”


    秦少倞回頭看著院長一笑,客氣地和他握握手,“秦氏集團一向致力於各個行業的發展,特別是大力支持醫療事業,那筆科研經費,過段時間很快就會到賬,願我們合作愉快。”


    “三少,還是您有愛心,我相信,一定是互利互贏,合作十分愉快。”


    ……


    院長很快離開,秦少倞慢條斯理地走進鍾曉珊身旁,站在那裏,定定地望著她,眸色時明時暗,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鍾曉珊如夢魘住一樣,急急喘著氣,嗚咽地哭起來,嘴裏似乎念念有詞,卻聽不清在喊什麽。


    秦少倞本來邁步想要離開,皺了皺眉頭,停住了步子,回頭看向鍾曉珊。


    隻見她麵色慘白,額頭上全是汗水,臉上布滿了淚痕,墨發垂落,濕漉漉地沾著臉頰。


    最後,他還是坐到了她旁邊,輕輕地裹住了她的手。


    鍾曉珊一下子驚醒過來,迷迷糊糊中一把緊緊摟住了秦少倞,渾身冰涼,四肢發軟,蜷在他的懷裏,才感覺暖和了幾分,埋在他肩頭哭泣了很長時間,兩隻手想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纏著他的腰身,完全沒有覺出這腰身大了好幾個號。


    秦少倞僵硬地動了一下,剛想要抱住她。


    鍾曉珊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急促喊著,“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他麵色一冷,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眸色沉駭地嚇人。


    她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肩頭,甚至黏糊糊地沾在她脖子上。


    秦少倞皺了皺眉頭,一把拉開鍾曉珊,扔在長椅上,沉沉地出聲,“我不是你媽媽,你哭錯對象了。”


    鍾曉珊一愣,張大著眸子霧氣朦朧的眸子抬頭看向秦少倞,漸漸清醒過來,麵色一紅,又低下了頭,眼前全是夢裏的畫麵。


    剛才她夢見醫生剖開了媽媽的肚子,拿起一截腸子,“看,這裏腐爛了。”


    “這截出血了。”


    “不行了。”


    …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媽媽在自己的眼前一點點變得透明,最後化成一縷煙飄走了。


    她想伸手抓住媽媽,卻動彈不得,想要出聲留住媽媽,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就像空蕩蕩的靈魂附著在一具屍體上麵。


    再回想起那個夢境,清晰地如親身經曆一樣。


    “你怎麽了?”


    許久不見鍾曉珊有動作,一直低著頭,秦少倞看向她,試探地問。


    鍾曉珊依然無法走出那種心悸,隻是木然地搖了搖頭,扭頭看向急救室的方向,紅燈一閃一閃,越來越耀眼,她的視線漸漸迷亂成了一片。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不用那麽當真。”


    秦少倞眸色一暗,沉沉地出聲。


    鍾曉珊回頭看了他一眼,本想出言敢他走,可是這一刻,真的好想有一個人陪著,哪怕是她最害怕的他也沒關係,隻要身邊有個人就好!


    許久,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秦少倞,看他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心安了幾分。


    秦少倞看破她那點小心思,冷笑了一聲,點了一根煙,吸起來。


    一直到傍晚,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病人已經脫險了。”


    鍾曉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軟綿綿地倒下去。


    秦少倞順手提住了她的身子,將她抱回了病房,叫醫生給她輸了一些營養液。


    ——————————


    不鹹不淡過了幾天,眼看就要到她開學的日子了。


    鍾曉珊爬在藍琴身邊,像個孩子一樣看著媽媽一針一針地打毛衣。


    半個小時後,她嘻嘻一笑,一把奪了過來,“好了,今天就到這裏。”


    藍琴笑了一聲,“你這孩子,還管我起我了。”


    鍾曉珊認真地看向藍琴,“說吧,媽媽,你今天想吃什麽?”


    藍琴半躺在病床上,“你有幾個錢,經得起這樣浪費?”


    鍾曉珊眼珠子一轉,俏皮地出聲,“反正是鍾如海給的錢,我們不花也叫別人花了,不花白不花。”


    說到這裏,藍琴又想起了那件事,“對了,記住,以後不要相信他,他帶你去什麽地方,千萬不要去,叫你答應什麽事,千萬不要答應。”


    “我知道了。”


    “還有,那是你的學費,別亂花。”


    “我知道了!”


    鍾曉珊帶著一絲撒嬌的語氣抱住了藍琴的手臂,這樣的感覺真好,不過一想起秦少倞,心情又變得複雜起來。


    “那車票買了嗎?”


    “買了,買了我們倆的。”


    鍾曉珊收起心思,眸子亮晶晶地看向藍琴。


    這一次,藍琴沒有反對,就像自己不放心珊兒一樣,珊兒也不放心她留在這裏,特別是經過這兩件事。


    “也好,我去了也好看住你,叫你好好學習。”


    鍾曉珊點了點頭,“對了,媽媽,今天曉辰過來看你。”


    …


    鍾曉辰來的時候,提了一大包東西。


    鍾妤靈將他送到了門口,“辰兒,記住,好好和她談談,為了爸爸和媽媽,為了鍾氏和姐姐。”


    鍾曉辰點了點頭。


    鍾妤靈不太放心,本想跟著鍾曉辰進門,被門衛攔住了,“對不起,這裏不歡迎你。”


    鍾妤靈咬了咬牙,停住了步子,眼中淬著毒光看著鍾曉辰進門的背影,陰暗地一笑,上車等鍾曉辰出來。


    一想到剛才去超市結賬發現那張卡不能用了,恨得磨牙,好在沒有剩下多少錢了,不過可恨的是,她竟然敢注銷了換一張卡!實在難咽這口惡氣。


    她怪異地一笑,沒有出聲,眼中閃過一抹異光,鍾曉珊,我拿你沒辦法,但是藍琴呢?


    那就不一定了!


    為了萬無一失,她按照原計劃打了池玉帛的電話,“你現可以過來了。”


    ————————————————


    池玉帛叫家裏的司機將他送到了醫院,帶著特殊的證件,幾乎一路無阻地到了鍾曉珊和藍琴的那一層。


    他四下張望了一下,一看見鍾曉珊,眼前一輛,高興地跑過去,一下子緊緊地摟住鍾曉生,生怕她會跑掉一樣,“老婆,我可找到你了。”


    鍾曉珊一驚,使勁地想要掙開他,可惜男人的力氣很大,怎麽也掙不脫,急急地出聲,“先生,您認錯了人了。”


    “怎麽會呢!親愛的老婆,我誰都會認錯,但是絕對不會認錯你的。”


    “你知道嗎?第一次看見你照片,我就深深地喜歡上你了。我想,這大概就是緣分吧。自從愛上你以後,每天想著你的模樣,吃飯也吃不香,睡覺也睡不好。”


    突然,他的聲音小了幾分,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又一次,我還夢見你光溜溜地躺在我懷裏,然後…然後…我醒來就發現床單上有那…那個東西…”


    抬頭看見鍾曉珊臉色不對,他連忙道歉,“對不起,我錯了,老婆,你不要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會褻瀆你了。”


    鍾曉珊不舒服地扭動著身子,“你放開我!”


    “不放!”


    她大喊了一聲,“來人啊!”


    池玉帛一把捂住了鍾曉珊的嘴,貼著她耳際出聲,“老婆,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要相信我。”


    鍾曉珊惱怒瞪著池玉帛,一眼看去,發現眼前竟然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不過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


    “老婆,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池玉帛緊張地盯著鍾曉珊,眼中閃過一抹倉促不安。


    鍾曉珊這才發現哪裏不對,原來這個先生腦子有問題,大概是從病房裏偷偷跑出來的,跑錯了地方,讓自己給撞上了。


    她心思一轉,輕柔地出聲,“聽話,告訴我你在哪個房間,我送你回去。”


    “伊水別居,二樓的最右邊的那個房間。”


    池玉帛高興地看著鍾曉珊,就像吃到糖的孩子,偷偷地想,難道老婆想和他回家了?這麽說,她也喜歡自己?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不好,你跑了怎麽辦?你姐姐說你不喜歡我。”


    鍾曉珊一皺眉頭,她姐姐?


    “你說的是鍾妤靈?”


    池玉帛點了點頭。


    “放開我!”


    鍾曉珊突然心一抖,劃過一抹不祥,從沒有這樣奇異的感覺,不知怎麽的,心突突直跳,快得要跳出胸腔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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