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朗讀社迎來了第三位新社員——二宮向日葵同學的加入,現在變成了七個人,達成了學校規定的「進行社團活動所需的最少人數」。


    隔了一個黃金周之後,社團活動即將正式開始的一天,我跟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三個人一起來到了三年級的教室。


    盡管入社手續已經辦完了,但這一天是二宮同學實質上第一次來朗讀社。


    我潛意識地走到了兩人中間,左右兩邊是俊男美女,不禁有種帶著男女主演走在電影節的紅地毯上的奇才導演的感覺。


    然後,男主演突然對女主演說到


    「咦?二宮同學在聽音樂麽?」


    經他這麽這麽一說,我看了看二宮同學,隻見她的耳朵上戴著音樂播放器的耳機。


    「猜錯了哦。要聽聽看麽?」


    二宮同學這麽說著,把單側的耳機拿了下來,塞進了阿友同學的耳朵裏。


    「(這、這是!)」


    突如其來的方言讓我腦袋一陣眩暈,心口撲通撲通狂跳,張大雙眼。


    剛才二宮同學和阿友同學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在青春題材的小說和漫畫裏經常能夠看到的“各用一側耳機聽相同音樂的小情侶呃嗬嗬”的場景麽!


    太狡猾了!太狡猾了啊,阿友同學!竟然趁我在無用的妄想中當導演的空隙,上演如此美妙的交流!不管是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作為導演,我感覺都輸得一敗塗地。


    可是,我不能就此放棄。我小心翼翼地對二宮同學說


    「我、我也想聽聽……來著」


    我用有些發顫的聲音這麽說道,二宮同學溫柔地說「可以哦」,然後將戴在自己耳朵上的耳機取了下來,給我戴上了。


    「(太好了!作戰成功!)」


    這也很正常,跟二宮同學說「我想聽」她是肯定會摘下耳機的。這種時候,我應該跟阿友同學說「我也想聽」。真是令人惋惜的演出失誤!好想把現在的狀況cut掉!


    我對自己作為的導演的無能感到吃驚,戴耳機的那側耳朵聽到了日本男性的清爽聲音。


    『非常感謝………………非常感謝』


    我不禁感歎起來。


    「啊,這是發音的練習教材麽?二宮同學學習真用心啊」


    「我想第一句先把謝謝的話記住。我現在就是依靠多聽,讓它成為自己的東西……我要用的時候,可以讓音好君聽聽麽?」


    「誒?……啊,好啊!」


    接肘而至的方言擾亂我的心頭,令我不由產生了奇怪的反應。


    可是,我綜合氛圍和舉止等要素進行了思考,發現二宮同學非常的積極向上。她直麵自己的自卑情結,將其克服,向前進。這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事情。


    我在心中對她給出了很高的評價,而不知不覺間,我們到達了三年級的教室門口。


    「不愧是音好同學和阿友同學!竟然帶來了以為這麽可愛的新社員,真有兩下子啊,我擠、我擠~!」


    朗讀社社長——三年級的誌村成二郎(通稱二郎社長)心情比平時更加開心,用肩膀推擠我們。


    新社員加入後,社團擺脫了被降級的危機,所以心情開心是天經地義的。


    可是,以柔美笑容為特色的副社長——川崎美雪學姐的樣子卻跟平常不一樣。她的嘴緊緊地抿成一條縫,瞪著空無一物的半空,釋放著無言的壓力。


    就連我和阿友同學都感覺到“可怕”,更別提頭一次過來的二宮同學了,她完全被嚇壞了。


    她看著自己帶來的傳單做完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就一直沒有吱聲。


    二郎社長向二宮問了「是不是有個哥哥?」之類感覺不是很重要的問題,不至於讓她跟這裏斷開聯係,然而教室裏的氣氛十分陰沉。


    二年級的北澤忠助學長(通稱阿忠學長)敏銳地發覺到了美雪學姐情緒不佳,以及新人正在害怕,立刻進行支援


    「美雪學姐,站著說話多不好,還是坐下來吧?」


    換做平時,美雪學姐會應一聲「也對」露出親切的微笑,然而唯獨今天她瞥了眼阿忠學長,什麽也沒說就一個人坐了下來。真可怕。


    反倒是平時態度粗魯的相原稻穗學姐溫柔地對二宮同學和我們說了句「你們也坐吧」。


    之後,阿忠學長負責主持,用事務性的態度,沒什麽感情地對社團活動進行了說明。


    朗讀社的活動,似乎沒有規定什麽硬性的內容。有時相互讀讀古典名著小說,指定角色之後相互讀讀舞台劇劇本,還有周四周五的午餐時間要進行上麵交代下來的校內廣播。另外,在舉辦開學典禮、體育祭等活動時,要給放送社幫忙。


    「正確發音的學習,讓發聲變得流暢的發聲練習,這之類的訓練也會定期進行哦。不過基本上就是放學後到活動室來隨便聊聊,喝喝茶罷了。……完畢!」


    阿忠學長的講解大約持續了三十分鍾,講解結束後,今天的活動也就結束了,可最後美雪學姐的心情還是沒有好轉。


    「我說,今天美雪學姐是不是很可怕?」


    我一離開教室就問阿友同學。阿友同學應該也注意到了,立刻向我點點頭,說了句「出什麽事了麽?」露出擔憂的表情。


    「她平時不是那樣的人?」


    二宮同學好像很在意,也鼓足氣勢加入到對話中來。


    方言在耳邊響起,我剛才趁著空隙撞上了耳塞,所以身體狀況的變化有所減輕。


    「至少,我們是頭一次看到她那個態度。是不是有什麽原因呢……」


    「會不會“女生的那一天”呢?」


    二宮同學突然若無其事地這麽說道。我敢肯定,沒有哪個十六歲男生在這個話題麵前能夠臨機應變的。我左顧右盼一番,阿友同學的嘴一張一合。於是,我倆心頭七上八下。


    「我生理痛的時候也很劇烈,能明白那個感受」


    剛才“女生的那一天”還算比較隱晦,這次的“生理痛”則特別直白。直白的威力果然不可一概而論!怎麽辦阿友同學!?阿友同學怎麽辦!


    就在我倆手足無措的時候,我倆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似乎是收到郵件了。這時機真是太絕妙了!


    我們兩個就像同步了一樣,果斷拿出手機,閱讀郵件。


    發件人是啊忠學長。那個人選擇的時機總是恰到好處。阿友同學似乎也收到了內容相同的郵件,對我跟二宮同學開口說道


    「阿忠學長發郵件,請我們回一趟剛才的教室」


    「好嘞,出發吧!二宮同學,你覺得這次找我們什麽事?」


    我順利地岔開了“女孩子的那一天”的話題,鬆了口氣,返回三年級的教室。


    「噢,真不好意思,用這麽兜圈子的方式叫你們」


    阿忠學長和二郎社長正等待著我們。美雪學姐和稻穗學姐不在這裏。


    「隻有兩位麽?」


    二郎社長回答了我的提問


    「稍微有點原因呢。算了,就邊走邊說吧」


    二郎社長這麽說著,走了起來。阿忠學長也用眼神微微示意,隨後跟在了社長後麵。我不了解情況,但也隻能乖乖地跟上去。


    「要去哪裏?」


    阿友同學這麽一問,邁出腳步的二郎社長緩緩地轉過身來,帶著幾分自嘲的味道笑著答道


    「朗讀社的活動室哦」


    「有了麽!」


    我情不自禁地驚呼起來,而二郎社長隊我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


    「有是有……是吧,阿忠」


    「嗯,二郎學長。不過,稍微有點內情。我想你們也注意到了,美雪學


    姐今天的心情很糟糕對吧?其實就跟這件事有關」


    「不是“女孩子的那一天”呢!」


    「啊?噢。她可不是會因為自己身體不舒服就向別人撒氣的人哦。話說,向日葵是外地人?口音很可愛呢」


    阿忠學長鎮定自若地將二宮同學的炸彈發言處理掉了。


    我和阿友同學在炸彈麵前,隻有呆若木雞的份,太打擊人了……真希望他至少能在選紅線藍線的時候稍微猶豫一下。而且,他還在方言方麵給了一個助攻。


    我一年之後,也能成為這樣的交際能手麽?……做夢吧。


    我一路消沉,二宮同學跟阿忠學長聊得起勁,二郎社長跟阿忠學長也了解了二宮同學加入朗讀社的整個過程。


    「所以,多虧音好同學的幫助,向日葵下定決心加入了朗讀社。阿忠,這可真是值得期待啊」


    「是啊,二郎學長!音好同學說不定也能將這次的事情圓滿解決呢!」


    阿忠學長用滿懷期待的目光注視著我。


    這是我上初中的時候,找我幫忙的人總對我露出的,得已經讓我都覺心煩的期待眼神。我戒備著他們是不是那找我商量那種非常麻煩的事情,可是不經意之間注意力就被二宮同學吸引過去,徹底得意忘形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但隻要有我出馬,肯定能輕鬆解決!」


    就在我開開心心放出豪言壯語的時候,二郎社長和阿忠學長停下了腳步。


    「這裏就是活動室」


    二郎社長的視線前方,活動樓的角落,就是朗讀社的活動室。房間前麵的金屬板上,也明確地寫著「朗讀社」的字樣。


    包括我在內的三位新人,認認真真地盯著活動室的門,這時候,阿忠學長得意地說道


    「活動室裏冰箱和電水壺,配置就像家裏一樣。還有人搬了榻榻米進去。到了冬天還有個小型被爐能夠拿出來用,相當的怡然自得哦」


    「跟我所想象的活動室不一樣呢」


    「是啊,音好。這裏可是前輩們點滴積累創造出來的世外桃源。基本上沒什麽占位置的東西,可以相當自由地使用」


    「學長!我想快點進去!」


    阿友同學雙眼放著光,而阿忠學長態度一變,轉為過意不去的表情。


    看到他的表情,二宮同學開口了


    「進不去麽?」


    「正是」


    「所以,美雪學姐心情不好也跟這件事有關係?」


    「沒錯。……向日葵能看穿我的心思?」


    阿忠學長笑著說道,然後聲音一下子沉了下去,四下望了望。


    「我想詳細說明,稍微換個地方吧。在這裏說倒也沒什麽,但畢竟還是有學生偶爾經過。二郎學長,沒問題吧?」


    「說的不錯。找個不怕被人聽到的地方說吧」


    「既然這樣,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聽到我說的話,也點了點頭。


    於是,我們走向了中庭裏養著錦鯉的池子邊上的長椅。


    ■■二■■


    我向中庭的池子裏看了看,錦鯉今天也在池子裏精神滿滿,逍遙自在地遊著。我們五個人在邊上的長椅上隨便找位子坐了下來。


    「這個地方,說話確實不會被人聽到呢!」


    二郎社長欽佩地說道。


    隻要不是為了打掃中庭、照顧鯉魚等特別的事情,一般不會有人到這個地方來。而且周圍是個開放的場所,一有人接近馬上就能知道,所以是個擁有雙重保障的安全場所。


    「好嘞,那就開始說明吧。二郎學長,由我來講沒問題吧?」


    「沒關係」


    阿忠學長獲得了二郎社長的許可,開始講述不能進入活動室的原因。


    「首先講講基本情報,去年畢業的前社長吧。他名叫黑鐵亞蓮,父親是非洲黑人,是個混血兒,身高194公分,體重130公斤。他整個人就是肌肉的聚合體,跟他那極具特色的髒辮顯得相得益彰,名滿全校。順帶一提,他是二郎社長的健美師傅」


    「每當我在鏡子前麵看自己胸大肌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師傅……」


    阿忠同學所說的話,感覺大部分是最原始的情報。盡管覺得現任社長已經很有個性了,不過光從阿忠學長的話裏就能知道,去年的社長也擁有著強烈的個性。


    我不經意地向一旁看去,阿忠學長也擺出了吃驚的表情,而二宮同學則拿出本子開始做筆記。


    「在性格也是,他是個非常溫柔的人,雖然外表看上去充滿攻擊性,但性格很隨和。說來,他在上學路上看到被人遺棄的貓貓狗狗都會撿起來……令人欽佩的是,他從沒硬著頭皮自己去養,而是暫時放在活動室,通過校內廣播募集飼主。然後,他還會親自麵談,進行家庭訪問,檢查對方適不適合當飼主」


    「我也得到了一隻貓。現在“三角肌”是我珍視的家人呢」


    「怎麽給貓起這種鬼名字!」


    「是亞蓮師傅起的名字。瞧,姆明一族裏不是也有叫類似名字的角色麽?」


    「不過史力奇(snufkin)的kin不是“肌肉”的意思來著」


    我愣愣地吐槽,二郎社長不以為意。然後,他似乎響想起了亞蓮社長的事情,和阿忠學長一起愉快地笑了起來。於是,話題繼續下去


    「盡管他對動物很溫柔,但總是弄壞東西。他力氣很大,行使馬馬虎虎,所以破壞了很多東西。給放送社幫忙,亞蓮社長搬運器材的時候,總要有人盯著。他以前還不用任何智慧直接解開過智慧輪哦。用力量製伏智慧,感覺無人能敵呢」


    我也漸漸明白亞蓮學長的事情了。陳述的內容以及阿忠學長快樂表情,都詮釋著亞蓮學長品格良好。


    「好了,下麵就進入正題了。根據這所學校做法,活動室的鑰匙並非由顧問老師保管,而是由社長保管。然後,亞蓮社長不僅總是弄壞東西,而且還丟三落四,所以大家都很擔心他會把活動時的鑰匙也給弄丟。盡管當時的副社長勸想要代為保管,可本人堅持自己攬下這活,所以也就不能強求了」


    「於是,鑰匙就不見了是吧」


    記著筆記的二宮同學抬頭說道,阿忠學長則是露以標準的苦笑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大概就是五月份六月份的時候,反正鑰匙很早就沒了。大夥一起找過了,但就是不見蹤影,於是向學校申請配一把新鑰匙。當然,這麽做之後,全體社員都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還警告我們,『再有下次就收回活動室!』……」


    「當時真的很慘呢,阿忠。哇哈哈哈!」


    「這可不是該笑的地方啊,二郎學長」


    阿忠學長心口不一,臉上露出笑容。過去和某人共度的辛酸,曆經歲月的洗禮,也會變成美好的回憶吧。


    「呃,畢竟都丟過一次了,這一次肯定就交給其他人保管了吧」


    阿友同學惴惴不安地問道,而阿友學長搖搖頭。


    「不,亞蓮社長向我們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弄丟,堅持自己保管。從他本人的角度來看,應該是不想一直留下失敗的陰影下吧。最終,他排除了全體社員的反對,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啊~,好擔心!感覺又會弄掉的!」


    記著筆記的二宮同學再次抬起臉。照這個發展,應該是又弄掉了一次。


    「你們也這麽覺得吧?所以當時的副社長做出了一個指示,同意他保管鑰匙,但作為交換條件讓他用繩子把鑰匙穿好掛在脖子上。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很擔心,悄悄地問亞蓮社長是不是真的沒問題,然後亞蓮社長說,『放心好了,我有秘策』。我當時就想,他究竟哪


    兒來的自信啊!」


    「於是就又弄掉了?」


    「音好,其實並沒有弄掉」


    「噢噢!」


    我、阿友同學還有二宮同學,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


    「一年過去,鑰匙平安無事,沒有不見,一直到了畢業。畢業後的亞蓮部長說了句『我要浪跡海外!』,於是踏上了漫無目的的流浪之旅。臨別之際,他留下一句『i"ll be back!』,然後就無影無蹤了」


    「於是,他直接去海外了……?」


    二郎社長回答了我的提問


    「沒錯。他揚長而去,沒把鑰匙交給任何人就踏上了流浪之旅……」


    「原來是這樣!」


    「所以從畢業典禮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踏入過活動室一步」


    「這豈不是很不方便麽?」


    「還好,我們不像運動社團那樣,裏麵沒有放用具,而且隻要人在就能進行社團活動呢」


    二郎社長坦誠地說道。


    這樣一來,進不了活動室的理由就弄清楚了。就是單純的沒有鑰匙。


    學校應該有備用鑰匙,但我們不能坦白交代鑰匙又弄丟了,這樣的後果會很嚴重。就算想跟亞蓮社長直接聯係,怕也是完全找不到踏上流浪之旅的他。


    盡管學長們自己想過了善後處理的方法,但完全沒有頭緒。消失的東西沒法憑空變出來。於是,我率直地表達了我的感想


    「無計可施了呢」


    「可就在這個時候,亞蓮社長帶來的一絲希望“送到了”」


    「送到了?」


    「是吧,二郎學長」


    「嗯!畢業典禮的幾天後,師傅寄來了一張明信片。上麵主要寫了師傅的旅途多麽多麽快樂,然後還有一段跟鑰匙相關的話」


    「寫、寫了什麽!?」


    總感覺這種發展令人心潮澎湃,我不禁探出身子。二郎社長有些裝模作樣地說道


    「我就把原話說一次。『鑰匙還原了,有好好收到麽?』……上麵是這麽寫的」


    「還原……什麽時候壞過麽」


    「似乎是的。所以,我們調查了一番,確認學校以及師傅住的地方附近有沒有鎖匠。然後,我們發現了三處。師傅住的地方附近有一處隻配鑰匙,不修鑰匙,所以排除。然後我們借用這次連休分頭找過了另外兩個鎖匠」


    二郎社長的表情看上去不太開心。見狀,二宮同學說


    「沒有找到麽?」


    阿忠學長點點頭,開口說道


    「沒錯。我們拿著亞蓮社長的照片給對方看,問對方亞蓮社長是不是來修過鑰匙。兩家店的回答是一樣的,都說沒有來過。我們問對方,會不會隻是忘記了,可對方說,如果這個人來過的話,肯定到死都不會忘。這也說得過去」


    確實,要是遇到皮膚黝黑身高接近2米梳留著髒辮的男人,別說會忘了,恐怕做夢都會夢到。


    「調查在這裏陷進了死胡同,現在無計可施了」


    「然後,美雪學姐的心情就不好了是吧」


    阿友同學這麽一問,阿忠學長稍稍笑了笑,做出否定


    「其實有點不對。是吧,二郎學長」


    「哈哈哈,應該不對吧。去年的畢業生,在三月底的隱退派對上送上了高價的曲奇餅幹,讓我們在今年的迎新會上拆開來吃。可是餅幹卻放在了活動室裏……」


    「……於是就吃不到了」


    「是這樣啊。本來是準備今天吃的呢」


    阿忠學長接著二郎社長的話往下說


    「而且美雪學姐說,東西的保質期還剩三天左右。她連這種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哦。直到最近發現希望之前,她的心情也一直很糟糕,可是希望破滅之後更是不能相提並論了。大概就是這麽回事。美雪學姐這個人,一遇到點心的事就會較真起來……」


    「我明白那種心情!甜食是非常重要的!」


    「稻穗也說過類似的話。順帶一提,稻穗現在帶著美雪學姐到曲奇很好吃的咖啡廳去了。我們希望通過這麽做來讓美雪學姐的心情稍微好轉一些。啊,對了向日葵,這陣子你也去邀請下她吧」


    「好的!」


    「於是,我就趁稻穗幫美雪學姐恢複心情的時候,和二郎學長一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們一年級的」


    聽到阿忠學長這番話,二郎社長深深地點點頭,突然「鏗」地把臉朝我轉了過來。


    「……音好同學!」


    被突然點名,我嚇了一跳。同時,我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感覺有什麽事情要拜托我去做了。


    「你在短時間內便找到了如此可愛的新人,於是有個光榮的任務想有勞能幹的你來完成」


    預感應驗。這個發展相當不妙。阿忠學長和社長細致入微地向我們講解鑰匙遺失的前因後果,準是想要把這件事拜托給我。我自然想為幫上前輩們的忙,但也不想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煩事裏。


    ……咦?可我貌似大概在十分鍾前貌似誇下海口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但隻要有我出馬,肯定能輕鬆解決!」……


    不,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我竭盡全力露出不情願的表情,硬是想要封堵學長們的請求。可能是我這麽做發揮了作用,二郎社長說不出話來了


    「呃……那個……」


    就在無言拒絕的戰術順利進行的時候,某種東西輕輕地觸碰到了我的手。隻見,那是二宮同學雪白的手。


    「音好君,一起來找吧」


    「咦?啊、這……可是」


    小手柔軟的觸感幾欲將我的意識帶走,可我堅定地控製住自己,思考如何拒絕。


    麻煩終結者在初中已經畢業了。在高中,我要度過正常的青春!


    想到這裏,我不經意地偷看了一下二宮同學的態度,她正就像哀求一般,表情非常困擾。不行了……我無法應付這個表情。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豈不是沒辦法不出手相助了。


    我對自己的性格感到十分討厭,還是作出了回答


    「……我試試」


    「真的麽!?你願意做麽?」


    我本來很不情願的態度卻突然答應,這讓二郎社長非常開心。


    「對不住啊,欠你一次」


    阿忠學長雙手合十,陪著二郎社長回去了。


    ■■三■■


    我們目送學長們離開後,一時間沉默不語。


    我開動腦筋,思考著事情該怎麽辦。這次的任務,跟尋找新社員有著本質上的不同。這就好比讓人去找不存在的東西。


    我露出不安的表情,而二宮同學氣勢十足地打開了筆記本。


    「根據阿忠學長所說的話來看,有些令人費解的地方,我來說說」


    她一邊看著剛才拚命做的筆記,一邊說道。她還是老樣子,愛媛口音又是伊予腔的節奏還混著九州地方的發音,亂七八糟。雖然戴著耳塞,但還是讓我有些心悸。


    「第一點。我問『是不是又弄掉了?』,阿忠學長說『放心好了,我有秘策』。秘策究竟是什麽?」


    「嗯嗯,確實令人在意!」


    阿友同學也興奮起來了。這兩人對現在的狀況,完全樂在其中。……算了,總比跟我一樣態度陰沉要強一百倍。不論是好是壞,積極向上的態度都會推動事物的進程。相反,消極隻會讓進程減慢。


    「第二個!為什麽明信片上刻意提到了鑰匙呢?」


    經她這麽一說,確實是那麽回事。再說了,那個人煉妖石都會忘記叫出來,在其他國家寫明信片的時候,真虧他能想起鑰匙的事情。二宮同學的思維出人意料的敏銳。


    「然後是最後一個。那則信息『鑰匙還原了,有好好收到麽?』究竟是什麽意思?」


    沒錯,這也是令我好奇的地方。我認為修理過鑰匙的事情不會有錯,不過「有好好收到麽?」這部分人怎麽都無法理解。莫非他不是交給鎖匠,而是拜托自己認識的能工巧匠修理並交付的麽?唔,想不出來。


    當然,所有人都無法回答這個疑問,時間就這樣白白流逝。話又說回來……


    「二宮同學,你記得這麽自信,真積極啊」


    「嗯?遇到有苦難的人出手相助,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音好君和阿友君也幫助過我呢」


    「是啊,音好同學,大家一起加油吧!」


    二宮同學和阿友同學用率直的目光的看著我。啊啊,多麽善良的兩個人啊。我對怕麻煩而想要拒絕的自己感到羞愧。


    「說的也對,幫助遇到困難人是理所當然的!」


    對說起謊來不以為然的自己,也感到很羞恥。


    「嗬嗬嗬,音好同學人真好」


    因為二宮同學說的那句話,不得已被迫得同罪惡感戰鬥的我,一邊裝作思考的樣子,一邊苦惱不已。


    「……話說,太陽已經落山了,回去吧」


    聽阿友同學一說,我向周圍望了望。不知不覺間,周圍暗了下來。我們在這裏聊了相當長的時間。


    「我騎車回去,阿友同學是搭電車?」


    「是的。二宮同學也是搭電車?」


    「嗯,一起去車站吧?」


    「就這麽辦吧」


    最後,我也朝著微妙錯誤的方向推著自行車,三個人一起走到了車站。


    我們聊的話題,自然是“那把不見的鑰匙的去向”。不可思議的是,感覺我們三個一起討論謎題,出乎意料地有種有誌者事竟成的感覺。


    有同伴真好。我懷著積極向上的心情,與兩人道了別。


    ■■四■■


    第二天放學後,我們三個立刻就在一年一班的教室裏集中。三年生因為學校的活動,暫時不參加社團活動,阿忠學長和稻穗學姐告訴我們要去找鑰匙,放學後的時間裏都不會出現。


    一年生的三個人都在不同的班,今天到學校之後沒有談論“找鑰匙”的事。我們所有人對此都非常著急,集合了之後,阿友同學立刻開口。


    我配合著他,摘掉了耳塞,隨著一陣解放感,阿友同學那清冽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好,那就從我開始報告吧。我不露痕跡地向班主任老師打聽了有關亞蓮學長的事情。然後了解到,他跟一個出乎意料的人交情很好」


    阿友同學相當擅長套別人的話。從班主任老師嘴裏套出情報的絕技,我絕對掌握不了。可換做他,一定手到擒來。


    「出乎意料的人?」


    我剛一問,阿友同學兩眼放著光,將聲音壓低了不少,回答


    「是勤務員,威爾·安德森先生」


    「威……威爾·安德森!?我們學校的勤務員竟然是外國人!?」


    「似乎跟校長是相識哦。本來是以英語老師的職務招來的,可是他沒有教師資格證,所以就以勤務員的職務雇請了。當然,因為安德森先生英語說得很溜,亞蓮學長總是跟他用英語交談」


    我們學校的賣點是自由的校風,所以有很多極具個性的學生,殊不知教職員也是如此。經阿友同學這麽一說,我發現擔任保健老師的米娜老師個性也很強。


    「然後,威爾老師做事一板一眼,聽說總是不留死角地將校內打掃得幹幹淨淨」


    「噢……可是,那又怎麽了?」


    「亞蓮學長所說的“秘策”,會不會是指“就算鑰匙掉了,威爾先生也會幫忙撿到,所以大可放心”的意思?」


    這的確不無可能。不過,還有一件事令人在意,所以我試著反駁了下阿友同學。


    「可是,要是在校外弄丟不就沒辦法了?」


    之前一直默不作聲的二宮同學也開口了


    「而且,鑰匙掉過一次吧。那個時候就沒有找到呢……」


    被我們指正,阿友同學撓起腦袋。


    「也對……是這麽回事呢。我還以為這個思路很不錯呢」


    從亞蓮學長的交友關係來尋找線索,這種思維是我所沒有的。我覺得這種調查方式很有阿友同學的風格,著眼點絕不算差。


    「好,接下來我來報告。我試著將“修理鑰匙的不是鎖匠”作為前提做了一番思考。然後,我向根越打聽了在這所學校有能力修鑰匙的能人」


    根越就是我在邀請二宮同學參加參加朗讀社的時候發揮不小作用的情報販子,也是我的朋友。


    「從結果上來說,流星高中技術最高明的似乎是教技術的古山老師,擅長的領域是木工,不過應該能用老虎鉗來修理彎曲的鑰匙」


    「噢!這麽說,亞蓮學長也有可能是拜托古山老師修理鑰匙的了呢」


    「我是這麽認為的」


    當我說出最帥氣的那句話時,教室的門慢慢地打開了。或許是我精神鬆懈了,我大吃一驚,樣子非常可悲。


    「這可不對哦,音好!」


    「阿忠學長!……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我是喊來的,因為有事想要拜托」


    二宮同學穩重地說道。由於摘下了耳塞,那口音讓我瞬間大吃一驚,但我稍稍做了些心理準備,所以不至於心跳太厲害。我似乎也漸漸地習慣了。


    「委托古山老師修理鑰匙的可能性不高。因為亞蓮社長第一次弄掉鑰匙的時候,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的就是古山老師」


    聽到阿忠學長所說的話,我不禁無言以對。


    「的確,麵對掉鑰匙的時候罵過自己的人,很難開口跟對方說鑰匙壞了,讓對方幫忙修呢……」


    我提出的“鑰匙交給古山老師之說”看來是錯誤的。我還挺有自信的,真受打擊。


    我叉起手,沉吟起來,二宮同學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


    「阿忠學長,那個東西幫我帶來了麽?」


    阿忠學長聽到後,笑眯眯地回答


    「好好地帶來了哦。給!」


    阿忠學長交給二宮同學的,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好像厚紙一樣的東西。二宮同學接過去之後,說道


    「段段」


    「嗯?段段?」


    「啊哇哇哇哇!說了奇怪的話,非常抱歉!在愛媛話中是“謝謝”的意思!非常抱歉」


    「不,用不著道歉啦!聲音挺不錯哦,“段段”」


    「我要重說一次!謝謝……。音好君,我的發音標準麽?」


    二宮同學微微地歪著腦袋,向我問道。說實在的,她的發音有問題,但這個舉止非常正確!可愛即正義!


    「告訴我,標準麽?」


    「啊……不,這發音跟“オリゴ糖(低聚糖)”一樣呢。重音放在“あ”就行了。“ありがとう”」


    「ありがとう」


    「重音強過頭了」


    「嗯!好難」


    看到不甘心的二宮同學,阿忠學長獻上助攻


    「今天就用“段段”來道謝吧。可是方言跟標準與就算是同樣的話,意思也不一樣,真有意思」


    阿忠學長同學感歎地這樣說道。在他身旁,阿友同學看到二宮同學中立的四方形厚紙,大聲驚呼起來


    「啊!這不就是那張明信片麽!」


    「對,就是亞蓮社長寄來的那張明信片,我找二郎學長借來的。雖說是明信片,不過就是拍了張照片,在背後寫上地址送過來的。所以,亞蓮社長也拍到了哦」


    「噢!讓我瞧瞧讓我瞧瞧……」


    我伸頭去看照片,立刻就看到了那個人。


    比想象中還要黑還要肌肉發達的男人,以波音客機為背景,豎著大拇指。這應該是在機場拍攝的吧。既然要拍,就不能選個更好一點的地方麽。


    頭一次目睹亞蓮社長的我們三個啞口無言,已經習慣的阿忠學長繼續往下說


    「訊息就寫在背麵」


    我們三個並不是沒有聽到他的這句話,但都沒有把照片翻過來。如果是在吃壽喜燒的話,恐怕已經烤糊了。


    我們對著照片上的亞蓮學長盯了一會兒,這才總算把照片翻過來,查看背麵的訊息。在背麵,用從那豪爽的容貌完全想象不出的細膩筆觸,寫著他對旅行的期待雲雲,最後就是那一句話。


    ps:鑰匙還原了,有好好收到麽?別弄丟了哦,二郎!


    ……隻有這句話。跟阿忠學長事先告訴我們的文麵沒有區別。可是,先問一句「收到了麽?」,緊接著又說「別弄丟了哦」。也就是說,他沒想到“沒收到”的情況。為什麽呢……


    「怎麽樣?弄清楚什麽了麽?」


    阿忠學長將椅背轉向前方,以騎的動作坐在上麵,向我問道。


    難得把實物拿來了,實在磨不開嘴說什麽也沒搞清楚,於是我就隨便裝裝樣子說了一些


    「這個嘛。感覺裏麵隱藏著某種謎題。能不能借我一下?」


    「是這樣啊,盡量明天一早還過來」


    「那我就拍照吧」


    我說著,將手機取了出來,隨即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也學著我拿出手機。然後,我們將留下些訊息的部分拍了下來。然後,我們又把照片翻了過來,不約而同地又拍了一張。我姑且想把亞蓮學長的威武身姿也保存下來。


    「阿忠學長……不拍亞蓮社長寶貴的身影,沒關係麽?」


    「嗯?啊,我沒關係。亞蓮社長的照片,我用手機已經拍了一大堆了。那個人不管做什麽都超引人注目,總之,他總是成為各種人手機鏡頭的焦點」


    阿忠學長懷念地望向遠方。


    「他經常被人拍,所以總像這個樣子,慌慌張張地用手擋在臉前麵『別拍別拍』地亂叫。不過,拍的人對此好像不是那麽在意」


    「(……嗯!?)」


    這一刻,我的耳朵捕捉到了異樣感。那是阿忠學長的話裏頭出現的些微異樣。可是,我覺得這件事沒那麽重要,於是沒有當即拿出來說。


    到頭來,這一天沒有什麽進展就解散了。距離高級曲奇餅幹超過保質期還有兩天。距離美雪學姐的糟糕情緒爆發,還有兩天……


    我已經絕望了,可是情況在第二天發生了很大的變動。原因在於我當時聽到的,阿忠學長那句話中的些微異樣。


    ■■五■■


    第二天,三年級的教室無法使用,於是朗讀社的活動也暫時停止。於是,我們一年級的三個人像昨天一樣在放學後聚集在了一起。地點是中庭。


    我懷著稍稍有些沉重的心情到達現場後,隻見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啊,來了來了。好慢啊,音好同學」


    「抱歉抱歉,班會稍微延長了一些」


    「我們正在一邊給鯉魚起名字一邊等你哦」


    先到的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似乎已經玩了起來。他們積極開朗的性格,對陰暗的我來說實在太耀眼了。


    而且,竟然全力以赴地彎起了“給鯉魚起名字”這種人生之中完全用不到的遊戲。這種人,就是俗稱的現充吧。


    「快看快看!那隻黑黑的是音好。它聽到我們的聲音靠過來了」


    「跟順風耳的音好同學一模一樣呢。然後,那個摯友脖子一圈是金色,其他全身黝黑的是亞蓮。那條最大,脖子上就像掛著繩子一樣,很像對吧?第二大的就是二郎,全身純白非常漂亮就是美雪」


    兩人興致勃勃地為我解說,可我其實後半本分沒怎麽聽。他們擅自給鯉魚起了我的名字,所以我生氣了……也不並不是。因為,我決定將一件我實在放不下的事告訴他們兩個


    「呐,阿友同學。亞蓮學長脖子上掛著繩子的樣子,你在哪兒看到過麽?」


    「嗯?當然是昨天的照片啊。我隻在那個上麵看到了亞蓮學長的身影啊」


    阿友同學有些不解,很正常地這麽說道。他說的不錯,我們隻在那張照片上看到過亞蓮學長的身影。


    我取出手機,打開裏麵保存的亞蓮社長的照片,再次進行確認。嗯,脖子上毫無因為掛著繩子。


    「他脖子上掛著的繩子下麵,會不會就是活動室的鑰匙?」


    聽到我的疑問,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一下子愣住了。可是,他們立刻就想起了前些天阿忠學長說過的話。


    阿忠學長是這樣說的。


    『當時的副社長做出了一個指示,同意他保管鑰匙,但作為交換條件讓他用繩子把鑰匙穿好掛在脖子上』


    ……然後就是這張照片。我苦思著這是怎麽回事,阿友同學將我苦惱的事情說了出來


    「可是,如果他自己帶著鑰匙,又為什麽要『有好好收到麽?』這麽問二郎社長呢?我覺得,鑰匙還是在這邊」


    這個時候,二宮同學一邊翻開筆記本,一邊加入討論


    「可是,如果真的是亞蓮學長拿著鑰匙的話,那麽他在海外想起鑰匙的這個疑點不就說得通了麽?會不會是因為他掛在脖子上,所以想不起來?」


    「不清楚……如果一直帶著,可能反而會意識不到」


    阿友同學的疑問很在點子上,不過我能夠明確地做出反駁。


    「不,存在著不得不意識到的情況」


    「什麽時候」


    「上飛機的時候」


    「……金屬探測儀麽!」


    「沒錯。所以,至少他會在將要登機的時候從脖子上取下來。而且這張照片是從飛機場送過來的」


    「他注意到了鑰匙的事情,信或許不是在旅行途中,而是在飛機場寄過來的」


    線索漸漸地連接起來了。


    「那麽,亞蓮學長脖子上掛著穿著繩子的鑰匙,這事就說得通了吧?可是回到剛才的話題,亞蓮學長在從機場寄出的明信片上問了二郎社長有沒有收到鑰匙對吧?自己拿著鑰匙的話不會這麽問吧」


    繞了一圈,話題又回到了最初的疑點上。激烈的討論一下子停了下來。感覺,我們就快接觸到謎底了,卻又讓它給溜走了。


    打破這凝重沉默的,是阿友同學。


    「喉嚨都說幹了,稍微遊戲一下吧。我買點東西來」


    他這麽說著,還不等我跟他客氣就走向了賣果汁的自動售貨機。


    我完全閑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啟動了手機的照相功能,將鏡頭對準了池中的鯉魚。在眼前,二宮同學命名為“亞蓮”的黑色鯉魚悠然地遊動著。


    ……這時。


    嘩啦啦啦啦啦!


    亞蓮突然用尾巴拍打水麵,鑽進了水底。


    「嗚哇!陪陪!」


    滿是苔蘚的水濺了我一臉,有幾滴跑進了嘴裏。我實在氣不過,向池子望去,隻見“音好”和“美雪”一起朝我遊過來,嘴巴噏動著,就好像連著罵我「笨蛋笨蛋」一樣。


    「你們這群家夥……!看我不用砧板把池底鋪滿!」


    我像個小孩子一樣氣憤不已,在旁邊,二宮同學嗬嗬地笑著。


    「嗬嗬嗬。討厭被拍這一點,也跟亞蓮學長很像呢。『別拍別拍(とるなとるな)!』什麽的」


    此時,我想起我耳朵昨天捕捉到的異樣感。二宮同學將阿忠學長模仿亞蓮學長的台詞,一字不差地重現出來。


    然而,重音錯的一塌糊塗。標準語的重音在“撮(と)”上,然而亞蓮學長所說的台詞,重音卻在“る”上。


    「(將“撮るな”的重音放在“る”上是……)」


    我在意得不得了,擺弄手機,給阿忠學長打了電話。


    『喂喂,怎麽了音好?』


    「阿忠學長,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亞蓮學長是關西人麽?」


    『嗯,沒錯。他似乎是上高中之後才因為父母的關係來到東京的。雖然是外國人的外表,卻說的一口關西腔,因此被戲稱為“席格”。總之就是『沉默的校園生活』』


    「這可怕的標題是鬧哪樣!總之就是在最高潮的時候校舍被爆破掉是吧……」


    『在音樂室將敵人的腦袋照著琴鍵上磕,然後猛地蓋下蓋子』


    「在理科實驗室用硫酸類的藥品潑敵人」


    『然後在操場上安裝埋伏敵人的地雷』


    「在遊泳池遭襲,卻把兩三個敵人沉到水裏反殺……」


    『在體育館與好幾個敵人大打出手』


    「……這是在說什麽啊!」


    阿忠學長聊得起勁,話題完全跑偏了。不過,想問的事情算是問到了。我道了聲謝,掛斷電話,正好阿友同學也回來了。


    「讓你們久等了。給,二宮同學,pom果汁」


    「段段……哎呀,謝謝。……音好同學,標準麽?」


    「已經很接近了,但還是有點不對」


    聽到我的話,阿友同學笑了起來。


    「哈哈哈,用“段段”就可以啦,二宮同學。總覺得,那樣讓人更開心」


    「那麽,段段」


    「不用謝!」


    俊男美女竟然突然玩起了戀愛喜劇!我剛才可一直都在做著席格電影的妄想啊。我的腦子完全跟不上眼前的現實。


    可是,二宮同學的「段段」成為契機,謎題即將解開的感覺在腦內馳騁。


    我慢慢用雙手按住耳朵。周圍的聲音被阻斷,注意力逐漸集中。


    上鎖的活動室、『鑰匙還原了,有好好收到麽?』這句話、掛在脖子上的鑰匙、聲稱有秘策的亞蓮學長、『別拍別拍!』的重音、段段、本應存在的鑰匙……


    於是,我腦中靈光乍現。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不,既然如此,鑰匙果然……等等,隻要到那裏去就會水落石出了!」


    看到我興奮的樣子,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也興奮起來。


    「怎麽了,音好同學!?說話方式就像突然要到解決篇的名偵探一樣!」


    「嗬嗬嗬,謎團已經全部解開了……」


    「真有名偵探的範!」


    二宮同學兩眼放光,大叫起來。


    「我們其實完全想錯了!」


    「真有名偵探的範!」


    我也不是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二宮同學,明天放學後,把大家召集到活動室門口集合吧」


    「真有名偵探的範!」


    我完全興奮起來了。既然氣氛這麽好,我在臨走之際就來個經典動作吧!


    「啊哈哈哈哈哈!再會了諸位!」


    「……這不是怪盜麽?」


    「……啊,是麽」


    盡管臨走之際耍帥失敗,但謎題應該是解開了。我走向能夠解決活動室鑰匙遺失事件的,字麵意思上鑰匙所在的地方。


    距離高級曲奇餅幹超過保質期還有一天。距離美雪學姐的糟糕情緒爆發,還有一天……


    ■■六■■


    第二天放學後,我控製著激動的心情,班會結束之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足足十分鍾。


    今天是向大夥進行推理,解開鑰匙遺失之謎的日子。剛才我收到了阿友同學的郵件,他似乎已經將大家召集到了活動室門口。


    然後,隻要當大家在活動室門口亂成一團的時候,名偵探·田野音好登場就可以了。


    沒錯,名偵探最後出場才叫帥氣。我之所以留在了教室裏,沒有立刻前往活動室,僅僅是為了晚一步到達現場。


    還有幾位同學留在教室裏,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手機。


    此時,教室門忽然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打開了。我覺得這跟我沒關係,發著呆,然而從門那邊散發出一股不祥的氣息……


    「音好同學~,大家都在等你哦~」


    語調緩慢的可怕聲音從我背後傳來。耳聰的我,能夠敏感地從音調中感知到人的感情。這個聲音,是相~當憤怒時的聲音。


    我害怕得不寒而栗,慢慢轉過頭去,隻見美雪學姐正麵帶笑容第站在教室後門那邊。她的臉雖然在笑,但總覺得完全沒笑。


    留在教室裏的其他同學可能也察覺到糞桶尋常的氣息,全都停止了對話,屏氣懾息。


    「快一點哦」


    說完,美雪學姐便走掉了。


    我要做的事情有兩件,果斷道歉並行動。


    「對不起!我我我我我我這就全速衝過去!」


    我大叫著抄起書包,跟在美雪小姐身後。


    學姐雖然是在走,可速度非同尋常,我追了好一會兒才追上。


    就這樣,本打算最後再悠然登場的名偵探·田野音好,最後在恐懼的驅使下,一路小跑來到了活動室門口。


    說些完完全全的雜談,在一年一班的教室裏似乎引爆了「田野被超可怕的高年級美女帶走了!」的話題。第二天,就像對待不倫的藝人一般的提問猛攻向我襲來,不過那跟這件事無關了……


    「非非非非、非常抱歉!我現在就開始說明!」


    地點在朗讀社的活動室門口。還沒從“美雪衝擊”中振作起來的我,牙齒完全合不攏。


    「冷靜點,音好。曲奇罐……更正,活動室的門能打開麽?」


    美雪學姐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向我問道。換做平時,我是超歡迎被美女凝視的,可現在畢竟情況特殊。


    「能能能能能能能打開!我這就開!就像加熱後的貝殼一樣!」


    「那就好」


    美雪學姐說著,笑了起來,然而我感覺她的眼神完全沒有笑。


    「(真……真可怕!)」


    二宮同學對不住顫抖的我說


    「沒事的,音好同學,美雪學姐已經不生氣了」


    既然二宮同學這麽說了,應該不會錯吧。


    我試著冷靜下來,發現美雪學姐所散發出的殺氣確實平息了一些。這個時候,阿忠學長緊接著插上了一句


    「那就有勞咯,名偵探!」


    阿忠學長的鼓勵,讓我總算冷靜下來了。然後,我深吸一口氣,從胸前口袋裏取出了“那個東西”。就是鑰匙。


    二郎社長驚訝地問道


    「咦!這是或送似的鑰匙?」


    「是。是備用鑰匙」


    「你是怎麽弄到的!?話說,這不是主鑰匙?」


    「不是的。主鑰匙也能立刻找到哦。如果我的推理不錯的話」


    在眾人的注視下,我將手中的鑰匙插進鑰匙孔。


    隨著一陣獨特的聲音,鑰匙輕輕鬆鬆地插了進去,於是,我順勢向右旋轉手腕……


    嘎啦!


    鎖順利打開的聲音,然後還有朗讀社成員們的歡呼聲,傳入了我的耳朵。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音好同學真的是名偵探!流星高中的奧古斯特·杜邦※!」


    二郎社長將站著的我直接抱著起來,到處亂掄。


    「謝謝!真的是名偵探!連菲洛·凡斯※都要大吃一驚呢!」


    美雪學姐興高采烈地拍打我的後背。


    「你真能幹


    呢。我也不得不承認你是名偵探了。雖然不及金田一耕助※」


    稻穗學姐不知從哪兒取出一把規尺,戳著我的腳。


    「大家住手啊,音好會死掉的!他可不是莫裏亞蒂教授※」


    損傷實實在在地不斷累積,前輩們之中隻有阿忠學長來幫我。我說,大家怎麽都對推理小說這麽了解!


    不過,被人叫成名偵探的感覺真的不賴。然後,我做出了一件更讓大家吃驚的事情。


    「先進去吧,應該能找到要找的東西」


    「要找的東西,究竟是……」


    二郎社長率先走進了活動室,話音未落便啞然失語。


    大夥跟在社長後麵,紛紛進入活動室,看到活動室中間的一張桌子上擺放的東西,全都噤若寒蟬。


    而我看到了同樣的東西,則是覺得不出所料,鬆了一口氣。


    然後,我就像做出最後總結一樣,向大家宣布


    「大夥,這就是活動室的主鑰匙」


    ※注:c·奧古斯特·杜邦為美國作家愛德華·愛倫·坡撰寫的短篇小說《失竊的信》中的主人公。


    金田一耕助是日本推理小說家橫溝正史筆下的名偵探。


    菲洛·凡斯為美國作家範·達因筆下的名偵探。


    詹姆斯·莫裏亞蒂教授為柯南·道爾筆下的大反派人物,是大偵探福爾摩斯的主要對手。


    ■■七■■


    「下麵,就位三位新人以及朗讀社的未來,let"s cookie!」


    二郎社長無視英語語法發出號令,迎新會就此開始。


    美雪學姐期盼已久的高級曲奇餅超乎想象的好吃,口感酥脆。一咬下去,奶油的醇香便溫和地彌漫開來。從未品嚐過的絕品,滋潤了我放學後疲憊不堪的身體。


    從二宮同學的保溫瓶裏倒出的紅茶,以及稻穗學姐自家製作的果醬也擺在了桌子上。


    不論紅茶還是果醬,都大受美雪學姐好評,兩人得到了「你們真是天才呢!」的評價,被美雪學姐奮力地抱住。


    二宮同學隻在前些天見識過變成海德先生※模式的美雪學姐,麵對突然變成傑奇醫生※的美雪學姐非常吃驚,但也非常開心的樣子。


    ※注:傑奇醫生和海德先生為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名作《化身博士》中人物的雙重人格。


    迎新會告一段落,阿忠學長朝著我,一副逗趣的樣子問道


    「好了,差不多揭曉答案了吧,福爾摩斯。你究竟用了什麽魔法?」


    就如同響應阿忠學長一般,二郎社長、美雪學姐、稻穗學姐也開口了


    「解釋一下吧,明智君※」


    「你從一開始就解開謎題了麽?禦手洗※」


    「梅洛※,我投降。告訴我」


    演華生的太多了吧!麻煩你們統一一下啊。話說,這裏是推理研究會之類的地方麽?而且這次二宮同學和阿友同學也摻和了進來。


    「奉太郎※同學,我很在意」


    「古……古畑※先——生!」


    ※注:明智君指明智小五郎,江戶川亂步筆下人物。


    禦手洗指禦手洗潔,島田莊司筆下的占星師和偵探。


    梅洛出自電視節目中的短劇《ふしぎ少女探偵 キャラ&メル》。


    折木奉太郎,米澤穗信《古典部係列》主人公。千反田的經典台詞。


    古畑任三郎,電視劇《紳士刑警》中主人公。


    總感覺隻有阿友同學的套路不一樣!順勢湊熱鬧是不錯,但你既然說完之後會臉紅,別說不就好了。


    好了,總之到了解謎環節了。既然我被大家捧成了名偵探,幹脆就用名偵探的口吻來說吧。


    「呃——……諸位」


    我的一句話,讓房間內的氣氛變得嚴肅起來。


    阿友同學的台詞縈繞在耳邊,我借著餘勢模仿古畑任三郎,開始說話。要放棄隻能趁現在了,但我不能退縮。


    誒!繼續!


    「呃……要是自行車的鑰匙不見了,去想得出來的地方找一找,說不定掉在哪兒了。要是家裏的鑰匙不見了,不要找,直接回家,家裏可能遭賊了。要是……要是活動室的鑰匙不見了……呃~……」


    我試著仿照片頭語的模式來講,但片頭曲自然是不會播的,所有人都毫無反應。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抱歉,我用正常的方式來說……」


    於是,我垂下了通紅的臉。


    由於我不顧場合時間場合對象的模仿讓氣氛變得很怪,所以決定休息五分鍾後繼續解說鑰匙之謎。


    於是五分鍾過了。


    在眼前,放著休息途中二郎社長為我買來的冰綠茶。我把那個茶喝了一口,用正常的方式開始講解


    「我們三個聽阿忠學長說了鑰匙的情況,於是關注了三個謎團」


    跟剛才不一樣,大家都在心平氣和地聽我說。果然普通是最棒的!


    「第一個謎團就是,阿忠學長講過大夥擔心鑰匙會不見,然後亞蓮社長說他有秘策。第二個謎團,健忘的亞蓮社長為什麽會在寄出明信片的時候想起鑰匙的事情。第三個謎團,信息中的『鑰匙還原了,有好好收到麽?』這句話」


    在眾人的注視下說話,喉嚨在緊張的作用下異常幹渴。我喝了口二郎社長買來的茶,潤了潤嗓子,繼續往下說


    「第一個謎團和第二個謎團的答案,我看到明信片的實物後注意到了。亞蓮學長的脖子上還掛著本應交出去的鑰匙。也就是說,亞蓮學長配了“備用鑰匙”,平時用的就是備用鑰匙。恐怕現在二郎社長的主鑰匙,一直就藏在某個不會弄丟的地方吧」


    第二個謎題,用昨天跟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說過的機場金屬探測儀進行了解釋。


    這時,二郎社長插嘴說道


    「那把備用鑰匙,為什麽會跑到音好同學手裏?」


    「其實,這並不是亞蓮社長帶走的那把備用鑰匙,而是另一把。這個問題就跟第三個謎題一起解釋吧」


    「原來如此,請繼續說」


    二郎社長這樣說道,催促我繼續往下說。


    「第三個謎題,那則訊息是最讓人猜不透的。雖然問了二郎社長有沒有收到還原的鑰匙,可鑰匙根本沒有修過的痕跡,而且也沒有人給過二郎社長鑰匙。最初,我們認為有那麽個人被亞蓮社長拜托要修理並交付鑰匙」


    「這麽想很自然,嗯」


    二郎社長叉著手,一邊點頭一邊附和。


    「可是,這裏存在一個誤會。【鑰匙沒有進行修理,是還原了】」


    「……?」


    所有人都擺著吃驚的表情看著我。二宮同學微微地歪著腦袋,半張著嘴,一副愣住的表情。


    呆呆的樣子好可愛……如果可以,真相永遠凝視她……而我想著這些的時候,二宮同學忽然嫣然一笑。


    我的心髒激烈地跳了起來,感覺自己的心思仿佛被看穿了一樣,情不自禁地別開了視線。何等強大的破壞力!


    我一下子興奮起來,振作起來,繼續解說


    「亞蓮學長似乎是關西人。我是從阿忠學長模仿的那句『別拍別拍!』的重音上注意到的。而後麵才是關鍵所在。“關西人把『將東西放回原位』稱為『還原』”。亞蓮社長所說的『還原的鑰匙』並不是指修複的,而是指『放回活動室的鑰匙』。因為去了活動室就能拿到,所以問『收到了麽?』就很自然了」


    沒錯,我們想錯了,將這次的事情想得太複雜了。答案就一字一句地寫在上麵,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話雖如此,我最開始也沒有注意到。正因為我聽到二宮同學用伊予


    腔說的「段段」才能想到“雖然蚊子一樣但會根據地方的不同而取不同的意思”。


    「呃,也就是說,亞蓮師傅將主鑰匙“還原”到活動室裏,用脖子上掛著的備用鑰匙鎖上了活動室,然後去海外的?」


    「正是。我覺得,亞蓮學長應該是錯過了把鑰匙交給二郎社長的機會。最後走的時候不上鎖也沒關係的,可還是在不經意間鎖好門窗了呢」


    「那麽,你手裏的這把備用鑰匙是怎麽回事?」


    「是讓亞蓮學長住的地方附近那家鎖匠造的。就是因為不修鑰匙,所有大家都沒找過的那家鎖匠。我給店長看了亞蓮學長的照片後,他說他記得清清楚楚」


    「真虧他把鑰匙的資料留下了呢」


    「似乎是亞蓮社長強烈地要求過,『萬一鑰匙在弄丟了,到時候請幫我配一把』。我當時想到的就是這種可能」


    昨天我跟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分別後去的地方,就是那家鎖匠。我說想要一把備用鑰匙,然後鎖匠大叔一邊反複地叮囑「不是用來犯罪吧!?」一邊幫我做出來了。


    「幹得真漂亮,音好同學」


    二郎社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說道。大家跟著,都開始拍起手來。二宮同學也笑眯眯地拍著手。


    「算不上報酬,這把備用鑰匙就讓音好同學拿著吧。我覺得這非常合適。不管怎麽看,他兩年後也要坐在社長的位子上吧」


    「咦……那個,這得和兩人商量……」


    我開始語無倫次了,阿友同學和二宮同學笑逐顏開地說


    「說什麽呢,音好同學。我們之中最適合當社長的就是你了哦」


    「我也這麽覺得」


    「那就這麽定了!」


    兩年後的社長,就這樣突然點內定了。我在感到壓力的同時,也對大家給我好評,真誠地感到開心。總覺得好像要當上隊長了,自從小學當過組長就再也沒有過了。


    此時,通知18點的學校鈴聲響了。允許進行社團活動的時間,基本在18時半之前,差不多得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好嘞,未來的社長!以名偵探的身份做個總結吧!」


    阿忠學長這麽對我說,我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話。


    「(不,應該罷手。要是搞砸就糗大了……可是……)」


    說吧!現在的你已經很囂張了,所以沒關係!不管說什麽都會得到原諒的!我心中的惡魔在我耳邊輕浮地煽動我。


    「(是麽……是這樣麽?大家都在用期待的眼光看著我!誒,繼續!)」


    我下定決心,將“模仿”的話說了出來。


    「呃……我是田野畑任三郎……」


    隨後,大家的熱情冷卻了下來。而我好像將隨後想到的話寫下來,當做結尾語。


    ……不說就好了!


    【下集預告】


    當二郎社長跪下之時,


    朗讀社毀滅的倒計時開始了!


    「你有權保持沉默!」


    在音好耳邊爆發的恫嚇之言,


    是死神的腳步聲,


    還是天使的振翅聲!?


    下集


    「老二狂想曲」


    盡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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