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林黛麥的房門如她預料的那樣準時被敲響。


    打開門,正是她的導師加日暮國左使——文謝。


    “嗨,文先生,我就知道是你。”林黛麥雙手環胸靠在門前,笑得挺不正經。


    此時的她已經準備好了去參加安王為她舉辦的晚宴,hermes收腰銀色中袖長裙襯托出窈窕曲線,脖間掛著一條墜著aetdeco風格白色水晶的銀色墜子,淡藍色gi漆皮高跟鞋中露出的腳趾甲是叛逆的黑色。


    其實林黛麥之所以走到哪裏都能吸引一大片目光,不是因為她的美貌和爛到透底的名聲,而是永遠像是在走時裝秀一樣的時髦穿著。


    文謝是看著林黛麥長大的,如果用另一種說法則是文謝扮演了林黛麥失去的母親角色,從小到大教育著她。隻可惜兩個人的性格卻大相庭徑,文謝謙虛、謹慎、成熟、穩重,與林黛麥是兩個極端。


    “不好意思,黛麥小姐,今天下午有重要的事情抽不出時間去接你。”文謝紳士地牽起林黛麥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下輕輕一吻,“不過,今晚的你美極了。”


    “謝謝,你說的話也正是我想說的。”林黛麥毫不謙虛地用手甩了下頭發,“走吧,去舞宴大廳。”


    今晚這場宴會甚至比林黛麥想象中還要盛大很多,女傭和男侍們忙忙碌碌地擺放盤子和裝飾物品,像勤勞的小蜜蜂。


    “文先生。”


    “文先生您好。”


    文謝和林黛麥所到之處遇到的女傭都會微微低下頭畢恭畢敬地向文謝問好,隻可惜她們完全忽略了文謝身邊的林黛麥,或許可以說她們怕和林黛麥說話。


    林黛麥斜著眼睛盯著遠走的小女傭背影,挑起嘴角輕笑。


    文謝看了林黛麥一眼,忽然一本正經對她說道:“黛麥小姐,宴會中不管安王對你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我希望你都不要故意頂嘴讓他難堪。”


    “那我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讓我難堪嗎?”林黛麥說話的表情很平靜,她是個身形高挑的女子,尤其是在精致裝扮的襯托下,像中國古老神話裏的妲己。


    文謝說:“你可以選擇沉默。”


    “是嗎?”林黛麥挑眉,“那我現在就選擇沉默。”說完林黛麥對著文謝微微一笑,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很快就拉遠了和文謝的距離。


    餘光中看到那些原本走在前麵,在看到自己後卻連忙往兩邊躲避的女傭和男侍們,林黛麥的步伐更加迅速了。


    她筆直走到那個拿著抹布和水桶小心翼翼往離她更遠的方向挪動的女傭麵前,手裏舉著才從長桌上端起的紅酒。


    “到掃了有一會兒了吧,累嗎?”林黛麥微微向前傾著身子,托起右手的高腳杯,輕輕晃動著裏麵的紅色液體妖媚地笑著。


    嚇得心驚膽戰的女傭連說話都在顫抖:“不……不累……”


    “噢——既然不累的話,那麽……你也不介意多這麽一點吧……”林黛麥右手一動,高腳杯緩緩傾斜,紅色液體從杯中溢出,倒落在地板上,有些甚至還濺在女傭的白裙上。


    整個宴會廳頓時安靜得隻剩下女傭和男侍們緊張的呼吸聲,他們停下手中的動作,都秉著呼吸一動不動緊盯著林黛麥。


    這杯酒是林黛麥把其他兩杯酒倒進去後合成的,分量多得倒了足足一分鍾也沒有倒完。


    女傭仍然保持跪坐在地板上擦拭地板的姿勢,此時她痛苦地閉著眼睛,像是被淩遲一般,灑在地上的紅酒沾在她臉頰上,滑至下巴處形成水滴。


    林黛麥永遠是她們避而遠之的人。


    正當已經不耐煩的林黛麥準備一口氣把剩下的紅酒倒完時,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纖細的手指覆蓋上林黛麥的手,高腳杯頓時往上抬了一些,紅酒在酒杯中晃動。


    林黛麥轉過頭,李允辛那張冷漠的漂亮臉蛋就在她咫尺之遙。


    “晚上好,右使大人,今晚的你美麗得讓我大開眼界。”林黛麥不在意地從李允辛指間抽出手,雙手環在自己胸前,“嘖嘖嘖,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身黑,如果是在外麵,我可能就隻能看見你的腦袋了。”


    李允辛麵無表情收回手,手中端著半杯紅酒:“謝謝黛麥小姐誇獎。”


    “那這杯紅酒就賞給你了。”


    覺得無趣的林黛麥準備走人了。


    “黛麥小姐。”李允辛在身後叫住她。


    林黛麥轉過身,栗色卷發因為她突然的動作被甩向一邊肩頭,銀色長裙在水晶吊燈照耀下仿佛熠熠生輝。


    “還有事?”


    “關於那次事情,安王讓我去調查,所以在事情沒有結果之前,我可能會經常打擾到你,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李允辛指的正是林黛麥在林娜茶杯中投毒的事情,盡管林黛麥從來沒有承認過,大家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林黛麥是凶手。


    但是隻因為林黛麥事發前出現在林娜的房間過,她就安王下令被關進改教所裏一年。


    這麽想來,林黛麥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敗得徹底,不僅沒有人相信她,連她闊別一年從改教所回來時,除了討厭的林娜都沒有一個人願意來迎接她。


    “右使大人說的哪件事情?”林黛麥裝傻,無辜地看著李允辛是真的記不起來的樣子。


    “投毒的事情。”李允辛也不避諱,直接回答。


    “可是那件案子不都結了嗎?你看我都被關在改教所裏一年了。”隨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他們故意誣陷我?”


    李允辛淡淡看著林黛麥沒有說話。


    林黛麥說完後便沒再開口,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一瞬不瞬盯著李允辛。


    氣氛僵硬之中,原本亮堂堂的燈光在意想不到之時忽然就熄滅了,整個大廳頓時陷入黑暗中,周圍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怎麽回事?”


    “天!是停電了嗎?那可要怎麽辦?!”


    “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晚宴啊!”


    突如其來的黑暗把林黛麥驚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恢複了鎮定,沒有繼續和李允辛對峙下去的打算,她準備就走。


    剛踏出一步,腳下就忽然踩到了什麽東西,又因為林黛麥此時穿著十公分的細高跟鞋,踩上那個滑溜溜的東西後瞬間就腳下一滑,猛地向前方栽去。


    “啊——”尖叫著的林黛麥連忙捂著臉,盡量不要讓腦袋先碰觸地板。在這一刻,她也突然明了,一定是旁邊那個被她奚落的女傭,趁著黑暗偷偷把浸濕的抹布放在她腳下。


    本以為會狼狽地摔倒在地板上,往前方傾倒的林黛麥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撲到了一個人的懷裏,就站在她麵前的那個人在她的衝力下,兩個人措不及防一齊向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倒去。


    “砰咚——”


    林黛麥清晰地聽到被自己當成人肉墊子的那個人摔到地上的聲音和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李允辛?!


    聽到呻吟聲後的林黛麥頓時反應過來身下人的身份,也對,在她身旁的人除了那個女傭貌似就隻有李允辛。


    可這不是重點,最最最關鍵的應該是……為什麽她的唇碰到了一個軟軟熱熱的東西。


    意識到自己唇前所謂何物的林黛麥頓時臉就垮了下來,連撐著地板準備爬起來的動作也僵硬了。盡管非常不想承認,林黛麥還是不得不告訴自己真相——沒錯,她好死不死的恰好吻上李允辛這個麵癱的唇。


    真倒黴!林黛麥罵娘的衝動都有了。


    被林黛麥壓在身下的李允辛也是相同的反應,全身僵硬得跟石頭一樣,震驚得都沒有去推開林黛麥。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林黛麥臉頰上,李允辛呼吸急促,從落地窗外透入的月光中,林黛麥能隱約看到她那雙瞪得像乒乓球一樣的眼睛。


    “看到喪失了?這麽吃驚。”從石化狀態中反應過來的林黛麥連忙抬起頭與李允辛拉開距離,她臉上寫滿了尷尬,隻不過黑暗中李允辛看不到她的表情。


    李允辛唇上還留著林黛麥吻過的感覺,她目不轉睛瞪著林黛麥,像極了被流氓調戲的良家婦女。


    “看你這樣子……第一次和人接吻嗎?”淡淡的月光模糊了李允辛的輪廓,忽然心生調戲之意的林黛麥故意湊到李允辛側臉邊,唇貼著她的耳朵曖昧地說道,“如果你不會,姐姐可以教你喲~姐姐的經驗豐富著呢!”


    天知道林黛麥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潮紅都已經蔓延到脖子根了,不過也到達了她理想的效果、即使是在隱約看見對方五官的黑暗中,她也能清晰的想象到李允辛那張冷漠的臉該是怎樣受辱的表情。


    林黛麥手腳利落從李允辛身上爬起來,剛站直身體,大廳內的燈光倏然亮了起來,燈火通明。


    “各位不好意思,剛才電閘出了點問題,現在大家繼續整理,千萬要加緊進度,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管家拿著話筒站在大廳中央的舞台上說道。


    林黛麥掃視了一圈周圍,那個肇事女傭早就逃之夭夭了,而不遠處幾個看到李允辛狼狽躺在地板上的女傭和男侍連忙驚恐地跑過來扶起她。


    “李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站起來的李允辛擺擺手,示意她們去忙自己的。等到女傭和男侍走開後,李允辛才把目光放到已經走到十米遠了的林黛麥背影上。


    她背部挺得筆直,驕傲得像一隻孔雀——不,應該是落魄的孔雀。不僅腳抽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連裙角處也沾染了大片的紅酒。


    走出大廳的林黛麥隨處找了個隱秘的角落,從手拿包裏掏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心中的煩躁終於少了一點。


    繚繞的霧氣中,林黛麥靠在牆壁上仰著頭目光怔怔望著夜空中的星星點點,不知為何心裏竟然有一絲悲傷的感覺,她忽然回憶到一年前安王指著她氣結地謾罵,並叫人立刻她帶去改教所關上一年。


    那時候的安王,恐怕心裏很清楚,她並沒有給林娜投毒吧。


    安靜裏,林黛麥低下頭止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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