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黛麥再進入宴會廳時,晚宴早已開始了。很顯然,即使沒有林黛麥這個久別重逢的主人在場,客人們依舊可以把晚宴當成平常的普通聚會一樣應酬與八卦,似乎他們並不記得這場晚宴其實是為林黛麥準備的。


    林黛麥走到放飲品的長桌前,倒了半杯威士忌,喝了一小口,強勁的衝擊感讓她有些受不了,她靠在桌前淡淡看著舞池裏牽著由裏加跳舞的安王,他們臉上都是幸福美滿的笑容,讓林黛麥嫉妒得想過去撕碎他們的臉。


    一首法語抒情歌完畢,安王溫柔地牽起由裏加的手,領著她往一群闊太太站著的地方走去,那些都是日暮國其他區域高官們的太太。由裏加仿佛感受到了林黛麥灼熱的目光,偏過頭往這裏看了一眼,剛好對上林黛麥的目光。


    林黛麥微微一笑,向由裏加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由裏加愣了愣,隨後輕輕點頭,便回過頭與那群闊太太們微笑著談論起來。他們談論的內容可想而知,幾乎都是在互相炫耀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而在大家眼裏幾近完美的林娜則是由裏加最驕傲的資本。


    上流社會的世界總是充斥著金錢欲.望以及寂.寞空.虛,此刻的林黛麥像是在觀看一場華麗的舞台劇,她永遠融入不到其中。


    跳完舞的安王似乎這才想起他今天的正事,在女傭和男侍的簇擁下步伐緩慢踱步至大廳中央的舞台。


    大廳的燈光頓時全部熄滅,聚光燈下安王驕傲而高貴。


    “請容許我說明一下,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今晚邀請大家的目標。”安王把雙手放在背後,尊貴的身份讓他揚起下巴俯視著下麵,那筆挺的身子和她女兒林黛麥如出一轍,隻可惜如今的安王因為生活太安逸而不斷發福。


    下麵一片安靜,等待安王的繼續發言。


    “就像大家聽說的那樣,今天正是我小女兒林黛麥從改教所裏出來的特別日子。”安王似乎壓根不知道他的話會給林黛麥造成多大的傷害,“現在請我小女兒上台,這麽久沒見,她一定有很多話想說。”


    通透的燈光再次亮起,晃得有些刺眼。


    在燈光亮起的下一刻,由裏加那複雜的目光就投了過來,順著由裏加望著的方向,本來隻是好奇由裏加在看什麽的大家很快就找到了林黛麥的具體位置。


    全部都在等著她上台,等著看她笑話。


    林黛麥不慌不忙喝下酒杯中剩餘的所有威士忌,激烈的口感刺激著她大腦,在酒精的作用下林黛麥大步朝舞台走去。


    “我的女兒,你終於回來了。”在林黛麥踏上舞台的時候,安王本來平靜的表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他張開雙臂想要擁抱林黛麥。


    林黛麥眼疾手快躲開安王的擁抱,她繞過安王走到舞台中央站定。


    落了空的安王感覺有些尷尬,林黛麥不給他麵子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但是這是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麵前。


    林黛麥上台後,安王並沒有急著把話筒遞給她,而是又洋洋灑灑發表了一大篇對林黛麥的思念之情,那動容悲痛的表情讓所有人都認為安王是個心疼女人的好父親。


    當然,這所有人裏麵並不包括林黛麥。


    “爸爸,你還記得我去年成人禮那天你說的話嗎?”接到話筒的林黛麥忽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你可是當著uncle林他們和左右使的麵說的,作為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你可以答應我任何一個條件。”


    意識到不對的安王麵色一僵:“當然,但前提是我能辦到。”


    “爸爸放心,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隻需要你的一句話。”林黛麥說完目光在下麵搜尋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站在柱子後麵的李允辛。不管是什麽場合,她總是喜歡一個人默默呆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像黑夜中的潛伏者。


    對上林黛麥調笑的眼神,李允辛神色愈發嚴肅起來。


    “把姐姐的右使,送給我可好?”


    林黛麥的聲音從音箱中清晰的傳至每個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安靜得可怕,安王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陰鬱起來,下一秒就忍不住暴躁脾氣的他破口大罵:“混賬,你當右使是什麽?她是我們的國家大臣,你這樣說等於是在侮辱我們的國家!”


    安王就在林黛麥旁邊,他激烈的言辭通過林黛麥手中的話筒在音箱中響起。


    “爸爸你何必這麽激動呢?我隻是仰慕李小姐的年輕有為,想讓她和左使對換下位置做我的導師罷了。”林黛麥表情柔和,一點也沒有收到安王影響的樣子,其實她早已習慣了,“或者說你連這點小要求都不肯滿足我?”


    說完林黛麥假裝無意地往李允辛那邊瞟了一眼,她已經沒在原地了。


    安王臉色鐵青,張嘴剛準備說話時,他的夫人林娜的母親也就是林黛麥的繼母不知不覺已經走到舞台上來,她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手裏是上台前女傭遞給她的話筒:“老公,如果黛麥真的想跟李小姐學習,我們隻需要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就好了,畢竟這不是什麽大事。”


    “你說得對。”稍微緩和了一些的安王呼出一口氣,看向就佇立在舞台正下方的林娜,“娜娜,你同意嗎?”


    距離林娜隻有幾米之遙的林黛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臉上的僵硬,本以為她會義正言辭的拒絕,沒想到卻說:“妹妹的要求,姐姐當然會滿足。”


    林黛麥一愣,隨後輕輕笑了起來,看來她高估了李允辛在林娜心中的位置:“好了,我要說的話就是這些,下麵的時間你接著長篇大論吧。”林黛麥把話筒塞回安王的手中,走舞台階梯處走。


    “林黛麥,站住,我認為你想說的話應該還沒有說完。”安王憤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計劃中林黛麥應該當著所有高官貴人謙虛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和在改教所裏得到的經驗教訓。但是安王忽略了的是,投毒事件並沒有真正證明是林黛麥做的。


    聞言林黛麥轉身,仍舊是那副流氓般的笑容,輕佻且不正經:“那你認為我還應該說些什麽?”


    “你覺得呢?”


    “噢,對了,爸爸你倒是提醒了我,我都差點忘記了。”林黛麥像是被點醒一般忽然想到了什麽,在安王滿意的目光下她把手拿包扔在地上,並開始解胸前的扣子。


    下麵是驚呼聲,安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林黛麥,你這是在幹什麽?!”


    出乎所料,林黛麥長裙裏麵還穿著一套衣服,那是日暮國上流社會的人們都見過卻非常不想穿上的衣服——改教所專用管製服。


    這是套很薄的夏日套裝,所以林黛麥一開始穿在長裙裏讓大家都沒有發現。


    那抹淡藍色幾乎刺瞎了安王的眼睛,他眼裏燃燒著羞憤的怒火,恐怕要不是由裏加假惺惺地攔著,他已經衝上來向以往那樣扇了林黛麥好幾個耳光了。


    “爸爸,這就是你希望我說的吧,謝謝你在凶手未找到前大義滅親把我當成替罪羊送進改教所,也謝謝你讓我提前半年出來。”語畢林黛麥把右手放在腹部前,紳士地鞠了躬,“可是,你大概忘了,我現在還是改教所成員呢!”


    林黛麥的行為無疑是狠狠給安王一耳光,他氣得指著林黛麥的手指顫抖:“你……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爸的?!不孝子!”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林黛麥是萬年不變的笑容,她撿起地上的手拿包,輕輕拍了拍包麵“還有,你讓右使李允辛小姐調查對林娜姐姐投毒的真相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以後會盡全力配合……”


    “林黛麥!”安王猛地喝止了林黛麥的話,整張臉都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不要狡辯,那就是你做的,不然你怎麽會出現在現場!”毫無質疑的一句話。


    “那既然都認定是我做的,你為什麽又會叫人去調查呢?”林黛麥笑容逐漸變冷,“是想找到我的同夥?爸爸你應該了解我,我性格孤僻得沒人願意做我的小夥伴。”


    台下的人詫異地望著舞台上上演的好戲,如林黛麥計劃的那樣,他們看著安王的眼色正一點一點改變。


    “你……你……”理虧的安王抖著聲音“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後麵的話,最後忽然一個氣沒上來倒了下去。


    “老公!老公!”由裏加驚慌失措扶住安王,卻被大胖子安王壓得一起跌倒在地上,狼狽至極。


    黑暗完全遮蓋視線之前,安王清楚地看到林黛麥臨走轉身前的那抹冷笑,妖媚而狠毒,仿佛一條吐著信子的讀者,像極了她的媽媽付蘇岑。


    付蘇岑,安王最恨的那個女人。


    #


    托林黛麥的福,安王因為怒急攻心在床上昏迷了一天才在由裏加的精心照顧下幽幽轉醒,當即就下命令把林黛麥關起來禁閉一個月。


    管家是在中京市中心一家人魚混雜的酒吧找到林黛麥的,長相英俊的中年帥大叔管家在見到林黛麥前還被酒吧內數十個女人騷.擾和調戲。


    “黛麥小姐,安王已經醒了,現在請你和我們回去。”管家才被一個長相風.騷的大波女人抓了一把屁股,心情很不好。


    正在和帥哥拚酒的林黛麥high得不行,嬉皮笑臉地湊近管家:“大叔,一起來喝酒?”


    “黛麥小姐,請你立刻起身跟我們回去。”


    林黛麥並沒有立即站起來,而是豪爽地一口氣喝完右手邊的一杯啤酒,猛地把酒杯放在桌上,指向還在灌第三杯啤酒的帥哥,“哈哈哈,你輸了。”


    聞言帥哥垂頭喪氣放下才喝了一半啤酒的酒杯,他胸前的襯衫全被從嘴角滑落下來的啤酒浸濕了:“黛麥姐姐,今天晚上你就別回去了吧。”


    “聽見了嗎?大叔,小帥哥讓我陪他呢?”林黛麥可憐兮兮轉向管家。


    剛才又被身後路過的女人摸了一次的管家臉色陰鬱到了極致。


    “好吧,我們走……”


    一個月的禁閉生活並不好玩,尤其是對於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的林黛麥來說,簡直比進了地獄還痛苦。


    那天晚上喝了太多酒讓林黛麥連續三天都感到頭疼難忍,也因此林黛麥房間內的大部分東西和伺候林黛麥的女傭都無辜地遭殃了,林黛麥從來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就算自己很痛苦,也一定要別人陪著她一起痛苦。


    所以說,林黛麥天生就是個連她自己偶爾都覺得厭煩的人。


    李允辛敲響房門時,心中煩躁不已的林黛麥正站在房門前,用高爾夫球砸放在房間另一邊的花瓶砸得不亦樂乎,那個花瓶是安王五年前在烏克蘭小鎮從一個英國流動商人手中買來的,心裏不安定的林黛麥怎麽也砸不中花瓶。


    “fuck!”撿起籃子裏最後一個高爾夫球,林黛麥手臂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然後用盡全力朝花瓶扔去,高爾夫球筆直砸向瓶頸,貴重的花瓶晃了幾圈最後摔在地上全碎了。


    “真是中看不中用。”林黛麥抹了下額間的汗水,聳肩道。


    語音剛落,身後的房門就被敲響了,近在咫尺的聲音把林黛麥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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