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知道紙是保不住火的,辰統帝始終要知道這件事,卻不想他來的這麽快。君言的目光掃過辰統帝身後的一眾宮人,落在了緩竹身上。


    是了這麽大一個眼線在自己身邊,能不知道嗎?


    君言自嘲一笑,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後悔嗎?


    不後悔。再選一次,自己也一定會這麽做。至少對得起在天上的孩子。


    是,自己是想著要爭寵,但踩著一個孩子上去,自己始終做不到。


    “聽說言兒把那藥丸扔了?”


    君言跪在啟祥宮的地上,垂著頭聽著上座之人聽不出情緒的問話,君言努力擠了笑,就算是知道接下來可能要麵對的是麵前這位帝王的怒火:“是。”


    “為什麽?”辰統帝扣了扣案幾,絳紫色衣衫少了朝服的莊重,卻不減威嚴。


    君言毫不畏懼的抬起頭,對上辰統帝的眸子,說的坦然:“因為嬪妾做不到。”


    “做不到?”辰統帝的嘴角上揚,“你可知會有什麽後果?”


    君言的目光絲毫沒有閃躲:“嬪妾知道。皇上是嬪妾的夫君,皇上讓嬪妾做什麽都可以,隻這一項,恕嬪妾做不到。”


    她頓了頓:“暫且撇開禧順儀不談,無論如何肚子裏的孩子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不心疼,嬪妾心疼,皇上覺得嬪妾婦人之仁也好,不堪大用也罷,嬪妾就是做不到。”


    一席話說得坦蕩,君言的脊梁豎得直直的,上天已經給了自己這麽多的時間,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真的去做違背良心的事情,待自己上了天,怕也無顏麵對自己前世失去的孩子和禧順儀肚子裏的孩子。


    “啪啪。”君言心裏還想著英雄大義,卻聽上座之人竟然鼓起掌來,帶了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他,見他滿臉笑意,盡是戲謔,哪裏還有當初的鄭重和肅穆?


    君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時間呆在原地,齊縉更是哈哈一笑:“言兒果真不負朕望!”說著親自攙扶了君言起身。


    “朕乃一國之君,若是真容不下那禧順儀的孩子,哪裏容得她安穩這麽久?一碗藥賜下去便是,還勞你費心費力?”齊縉見她一臉疑惑,這才開口解釋:“再者言若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要用來做犧牲品,那朕這個皇帝不做也罷。”


    君言呆呆得杵在那兒,張了張嘴,半晌才道:“那避子香……”


    齊縉擺了擺手:“避子香的確是確有其物,但卻十分珍貴,她當初不過是一個小小美人哪裏用得上?留或不留不過是朕一句話的功夫。”


    君言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目光在齊縉身上打轉,齊縉也不惱,大大方方地坐在那裏等她回過神來。


    “皇上……您戲弄嬪妾!”君言好半晌才回過神,一雙好看的秀眉蹙起,不滿的開口道。


    “朕的言兒實在有趣。”齊縉隨口誇了句,“當初不過是看言兒實在可愛,便開了個玩笑,後來見你當了真,就不如將計就計,看看言兒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君言心裏一驚,已經有些冷汗連連,這辰統帝竟然還有試探自己的心思。若是自己當真應了下來,那後果……


    君言不敢多想,心裏慶幸著自己的懸崖勒馬。


    “那若是嬪妾當時橫了橫心,當真去下了藥,皇上豈不是……”


    辰統帝揉了揉君言的頭發:“不過是個安胎的藥丸,你拿去用上四五顆都不礙事。”


    君言隻覺得自己有些恨得牙癢癢,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刷的團團轉的人,還不能發火,麵上還得感激涕零君言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試探……皇上您是有多空閑!


    君言覺得簡直就是一個大烏龍,自己這幾天來日日茶飯不思,糾結不已的心情不過是因為辰統帝隨口的一個玩笑!


    “嗬嗬……皇上當真好心性!”君言努力按下自己想跳起來扇麵前這人一巴掌的心思,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


    辰統帝自然知道君言心裏的想法,當下心情更好:“言兒不必掩飾,你的那點小心思朕又豈會不知呢。”


    君言緊緊攥住手裏的錦帕,硬是一笑:“皇上說什麽呢,嬪妾聽不懂,皇上能拿嬪妾出來逗樂子是嬪妾的福分,嬪妾還得三呼萬歲謝主隆恩呢!”


    辰統帝皺了眉頭,輕聲道:“言兒別鬧。”


    “嬪妾哪裏敢鬧?皇上隨意的一句玩笑,差點惹得嬪妾一病不起了!宜妃娘娘罰跪了兩三個時辰,就連安婕妤都趁勢欺辱,皇上如今告訴嬪妾不過是閑來無事的玩笑話。”君言再也憋不出了,像倒豆子似的把心裏的不滿說了個痛快。


    聽了這話,辰統帝麵上的表情倒是緩和了些:“宜妃那兒耍小性子你不必理會,朕自會去找了她,至於安婕妤……”


    辰統帝像是不耐提起她:“給了些臉麵就往上爬,朕動不了賢妃,難不成還動不了她?朕知道言兒受委屈了。”


    君言的眼淚直在眼珠子裏打轉:“皇上如今輕輕巧巧的一句知道嬪妾受委屈了,這事兒就揭過去了嘛?嬪妾平日裏安分守己,就為了不給皇上添麻煩,如今卻遇上了這等事兒,皇上拿嬪妾逗樂子,嬪妾認了,誰讓嬪妾不過是個隨意呼來喝去的小小婉儀,可她安婕妤憑什麽?正四品婕妤動用私刑本就有違宮規……”


    君言還未說完話,辰統帝就打斷了她:“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做隨意呼來喝去的小小婉儀?”


    “難道不是嗎?皇上想起嬪妾了就來坐坐,想逗樂子就讓嬪妾陷入了這麽一個兩難境地,若是選錯了還有性命之憂。”君言大著膽子把心裏的話直說了出來,她在賭,賭辰統帝到底有沒有心。


    齊縉一隻大手攬過君言的肩膀,麵上有些鬆動,卻還是拉不下麵子:“是朕想少了,讓言兒受委屈了,那事到如今,言兒你想怎麽辦?”


    君言撅了嘴:“嬪妾想如何就能如何?”


    齊縉想了想,才開口道:“便依了你這次。”


    君言坐起身來,拉著齊縉的手道:“嬪妾也知不可多為難皇上,可嬪妾這刑罰難道就白挨了嘛?巴掌打在嬪妾身上,皇上不疼,嬪妾疼!”


    “朕何時不疼你了?”齊縉有些曲解君言的意思,君言還想辯解,就聽齊縉道:“你放心便是,這安婕妤朕送至你麵前你親自處置如何?”


    君言瞪大了眼睛:“此話當真?”


    “朕是天子,又怎會反悔?”


    君言猛得撲上去親了一口齊縉:“皇上最好了!”說著又忽然動作一頓,有些猶豫:“可這不合規矩吧……?若是讓賢妃娘娘知道了……”


    “朕不過是寵一個婉儀罷了,她還不敢管得這麽寬。”齊縉有些不滿君言的顧慮,像是在質疑自己的皇權。


    君言這才放下心來,麵上笑意漸深:“那……那怎麽處置都行嘛?”


    齊縉的眉毛挑了挑:“怎麽?言兒想如何?”


    君言的笑裏帶著些討好的意味:“嬪妾哪裏敢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隻不過這巴掌嬪妾不得不還,嬪妾也不會為難了皇上去,隻一項,那素蓮……”


    齊縉這才懂了她的意思,不過是個宮人,她若高興,便隨了她去就是:“隨你便是,這事兒是朕欠慮了。”


    君言歡呼一聲:“那嬪妾要將她配給敬事房的小內侍做對食也可以嗎?”


    “就你鬼主意多!”齊縉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還以為她能想出什麽殘酷的手段來,原不過是這些,隨便依了她去又有何妨。


    原本君言將那事兒應了下來,他還以為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那便留不得,這樣的品德,怎能留在後宮裏頭,要有手段是不假,可連孩子都不放過,那便不知是手段那麽簡單的了。


    本已起了殺心,卻見她懸崖勒馬,將那藥丸子扔了出去,這才心裏一鬆。


    想著前些日子聽宜妃說起的事兒,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其實左不過是一個婉儀,賜死了又如何呢?


    但自己的心裏卻好像不願意那樣做,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總是希望她不是那樣的人,還好她沒有讓自己失望。


    其實為什麽會有這個試探,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在一個婉儀身上花了這麽多心思,齊縉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解釋原因。


    這些不過都是多此一舉,齊縉不得不承認說到底,還是自己心裏想著她,才生出這麽多事兒來。


    至於宜妃……的確是自己的心腹,想到宜妃一臉疑惑的接到自己的旨意,連自己也覺得好笑。


    有一日自己竟然這麽患得患失。


    齊縉想到這裏,回眸看一臉笑意的君言倚靠在自己懷裏,居然有一種想讓時間停留的錯覺。


    齊縉心裏有些慌張,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隻是緊了緊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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