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緩竹提起裙擺小跑跟在君言後頭,輕聲喚著。


    君言的步履極快,行走帶風,呼吸也漸漸急喘起來,她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一路向著正殿的內室而去。


    “娘娘,仔細著身子!等等奴婢。”緩竹好不容易跟上了君言的腳步,可已經入了啟祥宮正殿的內室。


    君言隨意尋了個地方坐下,垂下的眼瞼輕顫,並沒有開口說話。


    緩竹搖搖頭,一個眼神示意站在門外的嘉琪去燒壺茶水來,自個兒上前替君言揉捏著肩膀,力度剛好:“娘娘?”


    好半晌,嘉琪送上了茶壺,縮著頭不敢說話,送完東西連忙走出去,將屋門關好,緩竹抬手,替君言斟了杯茶,君言接了過來,這才輕輕歎了口氣:“是本宮想要的太多了。緩竹,你說人……是不是都像這樣,貪得無厭的?”


    緩竹愣了愣,假裝聽不明白君言的話:“娘娘這話什麽意思……?”


    君言耐心性子,慢悠悠地解釋:“從前……隻想著不被姐姐欺負,後來想要不被皇貴妃欺負,現在又想得到皇上的愛,本宮這樣,是不是求的太多了……?恐怕連佛祖聽見了,也不會應允吧。”


    君言的聲音裏帶著蒼涼與無奈,緩竹見她依舊一副在自己思緒裏,走不出來的樣子,咬著下唇,猶豫道:“娘娘,皇上是喜歡您的,這點奴婢看得出來。奴婢伺候了兩朝妃嬪,還分不出真情與假意麽?娘娘放寬心,皇上這麽做,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娘娘要相信皇上啊。”


    “是啊,皇上做事,都有皇上的道理,本宮隻能站在原地,聽之任之,皇上想起來了,就來哄一哄,皇上忘記了,本宮就隻能永無止境的等,可能三五天,可能一輩子。”君言勾勾嘴角,並沒有順著緩竹的意思往下說,依舊我行我素。


    “娘娘!”緩竹著急地跺了跺腳,“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罷了。”君言抬起素手,輕擺了擺,“本宮累了,扶本宮去休息吧。”緩竹拗不過君言,隻好將她攙扶起來,走向床榻邊上,拆了發髻,歇下衣裙,隻留下中衣中褲。


    君言靠在床榻上,一聲不響地盯著前方,站在一旁收拾衣裙的緩竹,手裏抱著衣物,關切地問了句:“娘娘,您還不歇息嘛?”


    君言眨眨眼睛,剛想開口說話,卻被推門聲打斷,君言下意識地抬眸望去,入眼的是齊縉修長的身姿。


    緩竹也是傻站在原地:“奴……奴婢給皇……”


    “下去。”齊縉甚至沒有讓緩竹把話說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君言身上,如瀑的黑發包裹著君言瘦弱的小臉,素色中衣襯得她皮膚雪白,皓腕藏在衣袖裏隱約露出一些,顯得十分小巧。


    緩竹站起身子,連忙給兩位主子讓出空間來,將房門關地牢牢的,甚至囑咐了外頭的宮人不許進去打擾。


    齊縉站在原地,局促地摸了摸鼻子:“朕……”


    君言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她掀開被子站起身來行禮:“臣妾昭儀顧氏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她頓了頓,不等齊縉接話,繼續道:“臣妾禦前失儀,還請皇上責罰。”


    衣衫不整,又不是在病中,這樣的麵聖若是遇上齊縉介意,的確算是禦前失儀了。


    可君言與齊縉相處了這麽久,從來沒有如此生分過的時候。


    齊縉大步向前,一把將她抱起,一道坐在床榻上:“言兒,你又是何苦這樣呢?你明知道,在朕心裏,從來沒有把你當過外人的。”


    君言的柔荑輕顫,發絲順流而下:“皇上厚愛,臣妾不敢越矩。”


    “言兒!朕不是……!”齊縉懊惱地抬起手,抓了一把頭皮,倒是卸下了帝王家的氣勢,多了分孩子氣。


    “言兒,朕的心,從來都是在你這裏的。”齊縉拉起君言的手,將它按上自己的胸膛:“言兒,你能感覺到嗎?朕的心,從見到你的那時候起,已經在為你跳動了。”


    君言慢慢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齊縉的臉龐:“皇上……”她死死地咬著下唇,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皇上有後宮佳麗三千,又怎麽會隻在臣妾一個人身上用心呢,是臣妾自己太貪心了。從前,隻盼望皇上能眷顧臣妾,後來希望皇上能日日來看望臣妾,再後來……”


    君言的眼眶微紅:“宓婕妤也為皇上生下了公主,是臣妾犯了七出,臣妾請皇上責罰。”


    君言推開齊縉的手,跪倒在地上。


    齊縉空落落的懷抱感覺不到溫度,他再一次將君言抱起身,直接擁入懷裏:“言兒,你說什麽傻話?朕允許你犯七出,朕命令你犯七出。朕不要你的大度,不要你的從容。”


    他壓下了君言的腦袋,迫使她不能開口說話,自己繼續道:“朕不喜歡什麽宓婕妤,也對婉淑媛榮修儀甚至是宜妃不感興趣,朕隻要你,聽明白了嗎?朕隻要你。”


    齊縉的胸膛隨著他的話語起伏,被按住的君言可以清晰地聽見齊縉的心跳聲。


    咚咚咚的,像是能敲擊進君言的心裏。


    一室無言,齊縉像是在害怕君言說出一些反駁的話一樣,一直不讓她開口。


    半晌,齊縉的胸口微微濕潤,他低下頭,隻瞧見梨花帶雨的君言,止不住的淚水往外流。


    齊縉慌了神,連忙拉過君言,無措地替她拭去淚水:“言兒,你怎麽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齊縉沒有用上朕這個自稱,像是一個平常人家的男人。


    齊縉的耳畔再次回蕩著宓婕妤的話:“皇上九五至尊,萬人之上,也許從未屈服過,可是在愛麵前,難道不是人人平等的麽?”


    他攥過君言的手,握地牢牢的:“我說這些,不是想要惹你哭的……言兒,你早就知道我見不得你的眼淚。”


    他俯身,吻上了君言的臉龐,輕輕吻去她的淚珠。


    君言的臉頰一片緋紅,雖然已經生下了大皇子,可還留著小女兒的嬌態。


    她順勢推了一把齊縉:“皇上,臣妾真的不敢奢求太多,不說天底下,就是後宮裏,等著皇上的女人就有不少。臣妾何德何能,可以獨占皇上的愛呢?”


    齊縉沉下臉,抓住君言的手一拉,讓她再次撞進胸懷裏:“言兒,什麽叫做何德何能?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不要妄自菲薄。”


    他將頭埋在君言的肩膀上,呼出的氣讓君言的耳根都紅了起來。


    “那宓婕妤……”君言猶豫了許久,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到底是個疙瘩,宓婕妤的招搖晉位,生下公主,都讓君言惶恐不安。


    齊縉半眯著眼睛,愜意道:“言兒,有些事,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宓婕妤,也是可憐人。從前我不知道,我的不得已,會成為你的不得已。我隻是不想讓你費心。”


    他說著轉過頭,唇隻離開君言的臉頰一點點,像是馬上要擦上去一樣。


    “言兒,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我從來對宓婕妤,都沒有男女之情。”


    君言被齊縉一番動作搞得麵紅耳赤,哪裏還敢說什麽,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臣妾……臣妾自然都是相信皇上的。”


    齊縉聞言,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在君言臉上印下一吻:“答應我,別再哭了。像個小花貓似的。”


    君言別過頭,努力抑製住自己的嬌羞:“皇上這就嫌臣妾醜了?皇上說話不算話。”


    齊縉失笑,拉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身來,迫使君言與自己四目相對:“言兒既然沒聽懂,我也不妨再說一遍。我,齊縉,這一輩子,就隻要顧君言一個人。”


    齊縉沉穩的嗓音在君言的耳旁回蕩,君言下意識地移開眼睛,手緊緊地攥著床邊的被角:“皇上好生討厭……”這


    話說地極其嬌嗔,像是小貓呢喃似的,一隻貓爪撓進了齊縉的心裏,他故意道:“那言兒呢?言兒對我……也是一樣嗎?”


    君言的臉更紅了,她作勢要再次轉過身去,可齊縉哪裏容得她動作,一隻手一撈,就攬入懷中:“言兒怎麽不說話?”


    君言惱羞成怒地抬眸瞪了一眼齊縉:“皇上……皇上明明是知道君言的心意的,何苦要再問呢?”


    齊縉劍眉一挑,調笑的話語流淌而出:“我可不知道,我要聽言兒親口說,言兒若是不說,就太傷我的心了。”


    齊縉像是用我這個自稱用上了癮,再也沒有稱呼一句朕,平易近人又戲謔的語氣,讓君言無所適從。


    她窘迫地低下頭,橫了橫心,聲音極輕,像是小貓哼哼一樣開了口:“言兒……言兒也是喜歡皇上的。”


    “言兒說什麽?我聽不清。”齊縉不肯放過君言,上揚的嘴角昭顯著他的好心情。


    君言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大:“言兒喜歡皇上……!”


    聲音的確不小,傳來的是齊縉的撲哧一笑:“言兒原來這麽喜歡我,說地這麽大聲,像是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一樣,我可是會害羞的。”


    君言剛剛消下去的臉頰再次染上了緋紅,她努力推開齊縉,一躍下了床榻:“臣妾不要和皇上說話了!”


    背後傳來的是齊縉爽朗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qwq還喜歡嗎


    舉手 我嚴格按照*現在的標準


    一切親密舉動都隻能在脖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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